第1843章 可怕的競爭

　　“三十多倍？”
　　韓藝聞言不禁壹驚，元家的作坊產量，他可是知道的，壹下子提升到三十多倍，這可是根本性的變化，道：“那作坊的規模有多大？”
　　元牡丹輕輕點了下頭，道：“據說他們作坊的人數還不到我們的壹半，雖然如今各地都還在恢復期，商人只需要管壹口飯吃，可是這不是常態，等到朝廷再頒布勞工法案時，我們的成本也將會遠遠高於他們，而且，他們還可以織出更寬更長的布匹來，唯壹值得慶幸的是，那作坊主要還是以麻為主，絲次之，暫時還未能夠紡織棉花和羊毛，我想他們暫時還沒有研發出防止棉花和羊毛的設備，壹旦他們成功，我們元家的作坊，不到半年就會倒閉。”
　　韓藝道：“妳知不知道這作坊誰開的？”
　　元牡丹道：“我只知道是當地的壹對兄弟開的，哥哥名叫曹春，弟弟名叫曹夏，那當地人都稱呼他們為曹氏兄弟。”
　　“奇怪！”
　　韓藝皺眉道：“我怎麽對這兩個人壹點印象都沒有。”
　　元牡丹道：“我也是頭回聽到這兩個人，據說他們本是三門山的農夫，至於他們為什麽會開起了這紡織作坊，我當時由於急著趕路，沒有工夫去打聽。”
　　韓藝皺眉道：“那麽他們後面肯定還有人資助他們。”
　　元禧點點頭，又道：“這也是最令我們元家頭疼的地方，如果只是他們兄弟，那我們元家就可以直接買下來，如果他們後面還有人的資助的話，那他們可不會輕易將那作坊賣給我們元家的。我們如何能夠避免咱們家的紡織作坊被他們給擠倒，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啊！”
　　韓藝微壹沈吟，道：“等待專利法案頒布。”
　　“專利法案？”
　　“不錯。”
　　韓藝道：“專利法案的意義就是以公開換取律法的保護，就那種水利作坊而言，他們想技術保密，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他們足夠的聰明的話，他們應該會申請專利。”
　　元牡丹道：“但是他們如何會願意將技術賣給我們，這樣的話，他們的作坊不見得是我們的對手。”
　　韓藝笑道：“關鍵就在這裏，如果只是模仿他們，那也沒有什麽意義，可是元家可以購買他們的技術，繼續改良，用於織布，或者其他方面。”
　　元禧點點頭道：“這倒是壹個不錯的主意。”
　　元牡丹道：“我們元家的工匠是世上最好的工匠，只要他們願意將技術賣給我們，我們應該可以很快的改造出來。”
　　元禧點點頭。
　　……
　　從議事堂出來之後，元牡丹與韓藝先是去看了看韓玄牝和韓蕊，只見他們跟著元爭他們沖來沖去，玩得不亦說乎，便也不打擾他們，回到自己的小院裏面去了。
　　“妳在想什麽？”
　　韓藝見元牡丹凝眉不語，於是問道。
　　“真是可怕呀！”
　　元牡丹搖搖頭，道：“兩個農夫，在短短時日內，便能危及我們元家的買賣，這——這在以前真是無法想象的。”
　　她始終保持著居安思危的思想。
　　韓藝笑道：“我說夫人，這犯不著吧，紡織行業對於元家而言，不過也是九牛壹毛而言，南進計劃、東進計劃都是爭奪原料，水力生產反而能夠提升原料消耗，這對於元家而言可是好事呀！”
　　元牡丹道：“可是若變得太快，我們元家也極有可能將會被淘汰，可見如今的競爭遠遠勝於以前，這也預示著我們元家也不能犯丁點錯誤。哦，妳回去三門山麽？”
　　“應該近日會去壹趟。”
　　“那我能跟妳壹塊去麽？”
　　“不能！”
　　韓藝癟著嘴道。
　　元牡丹壹楞，道：“為何？”
　　韓藝道：“我們夫婦這麽久沒有見面，這壹見面，就談著這些煩人事，真是太傷我心了。”
　　元牡丹沒好氣道：“這可不是小事。”
　　“可是我心中，妳最大啊！其余的事，不值壹提。”韓藝雙手壹攤。
　　元牡丹無奈壹笑，道：“好吧，妳若答應帶我壹塊去，我便不提了。”
　　“成交！”
　　話剛出口，韓藝便道：“我們夫婦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商人啊！”
　　元牡丹噗嗤壹笑，然後坐到臥榻上。
　　韓藝趕緊壹把將她抱住，感慨道：“要抱妳壹下，可真是不容易啊！”
　　元牡丹微微紅著臉，白了他壹眼，突然道：“關於新政……！”
　　“天啊！又來了！”
　　韓藝頓時仰面叫苦道。
　　“好好好！不說，不說！”
　　元牡丹尷尬的臉若朝霞。
　　……
　　……
　　其實就算沒有那水力作坊，韓藝也得去壹趟三門山，因為這壹次貿易對於長安作坊的復蘇可是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而且當初韓藝也向那些商人承諾過，他們這期間做的貨物，壹定幫住他們銷售出去。
　　今日他就準備去三門山看看。
　　“韓大哥！”
　　韓藝剛剛出得府門，就見到熊弟和小野坐在馬車上，笑嘻嘻的看著他。
　　他們兩個是跟著蕭無衣他們壹塊回來的，雖然他們都很喜歡揚州，但是鳳飛樓是他們的家，他們兩個也非常想念夢兒他們，再加上韓藝在長安，他們當然跟著壹塊回來，沈笑倒是沒有跟著來，那廝喜歡無拘無束，在長安這種天子腳下，他真心沒法習慣，而如今的揚州簡直就是天堂，商人為主，充滿著自由，他更加不會願意來長安。而昨日韓藝就已經跟他們兩個約好，壹塊去三門山走走。
　　“妳們兩個怎麽不進去坐坐？”
　　“我們也是剛來。大姐姐不去麽？”
　　“妳大姐姐在外面轉悠了壹年多，現在是連門都不想出。”
　　“那韓大哥，妳快上車吧，時辰不早了。”
　　韓藝上得馬車，也沒有坐裏面，而是坐在車門前，“先去元家堡。”
　　小野立刻揮起馬鞭，馬車徐徐往前行駛而去。
　　“小胖！涼州還可等著妳的小胖集團入駐啊！”
　　“韓大哥，妳認為呢？”熊弟反問道。
　　韓藝沒好氣道：“這是妳的買賣，還是我的買賣。”
　　熊弟搖著頭道：“我無所謂，揚州的小胖集團幫我賺了很多很多錢，我現在得錢多的都花不完了。”
　　“真是受不了妳裝逼。”韓藝瞪了這胖子壹眼，道：“妳知道我最不喜歡去幹預別人，但是我又想妳去，妳就不能裝出自己非常想去的樣子麽，為什麽非得讓我做出違背我原則的事呢？”
　　熊弟莫名其妙別韓藝訓得壹通，當即壹臉委屈道：“哦，我——我本來也打算去涼州的。”
　　“靠！妳還不如不說！”韓藝壹翻白眼，又沖著小野道：“小野，我們聊，不理他。對了，妳跟夢瑤現在怎麽樣？”
　　“啊……！小野，妳怎麽往溝裏開。”熊弟忽然驚悚的大叫道。
　　韓藝生無可戀縮回車廂內，“到了元家堡叫我。”
　　……
　　三門山。
　　記得不久前，人們是談及三門山色變，但是經韓藝的漕運改制之後，都已經成為了洛陽了壹道風景線，這裏是牛馬遍地，條條康莊大道，到處都是各式的倉庫，壹片繁花似錦。
　　“下官參見尚書令，尚書令夫人。”
　　壹個三十來歲，身著官袍的中年男人，站在碼頭上，恭敬的向韓藝夫婦行得壹禮。
　　元牡丹聽得兩頰微微透出壹絲紅暈，顯然她還沒有完全習慣這個稱呼。
　　韓藝卻聽得極爽，光憑這壹句話，這主事將來必將前途無量，笑問道：“郭主事，臨危受命的感覺如何？”
　　這人名叫郭瑞，以前只是戶部的壹個官吏，如今升為戶部倉庫主事，當然，是韓藝提拔他上來的，不是韓藝的人，韓藝可不敢讓他來三門山這商業要沖。郭瑞剛剛來三門山上任，就遇到了三門有史以來最為忙碌的壹段時期，因為貿易停滯了兩三年之久，如今重新開啟，貿易量是可想而知的。
　　郭瑞訕訕壹笑，道：“不滿尚書裏，剛來的時候，這心裏倒是有些忐忑不安，不過來到這裏之後，下官才發現原來這裏的壹切都非常簡單，這裏的人都非常守規矩，根本不需要管什麽事，這都是尚書令當初定下的規矩，下官不過是蕭規曹隨罷了。”
　　“妳這就謙虛了，我定下的制度，也不見得是完美的，肯定還有許多突發情況，妳能將這裏管理的井井有條，可見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不敢，不敢，尚書令過獎了。”
　　郭瑞連連拱手，隨後他又帶著韓藝夫婦往裏面走去。
　　“韓小哥！”
　　忽聽得壹聲驚呼聲。
　　韓藝舉目望去，只見賀若寒招著手往這邊跑來。
　　來到韓藝身前，賀若寒突然發現元牡丹也在，“咦？牡丹姑——！”
　　“咳咳！”
　　韓藝微微瞪了他壹眼。
　　賀若寒立刻反應過來，笑嘻嘻道：“韓夫人也來了。”
　　元牡丹只覺無比尷尬，真心後悔跟著韓藝壹塊來，輕輕嗯了壹聲。
　　賀若寒忽然又見到熊弟，趕緊跳了過去，壹把摟住熊弟，“哎喲！小胖，妳可是回來了，真是想煞哥哥我也！”
　　熊弟呵呵道：“賀若哥哥，近來可好！”
　　賀若寒面色壹僵，嘆道：“可是沒有妳們瀟灑快樂，我算是領悟到壹個道理，今後得跟著韓小哥走。”
　　“去妳的！”韓藝瞪了他壹眼，又問道：“妳小子怎麽在這裏？”
　　賀若寒指著西北邊道：“我在這裏弄壹個牧場，這兩日過來這邊看看。”
　　韓藝笑道：“妳小子真是越發精明了啊！”
　　“哪裏，哪裏，這都是跟韓小哥妳學的。”
　　賀若寒道：“要不韓小哥去我牧場看看，也好指點我幾句啊！”
　　韓藝本有壹些猶豫，但賀若寒卻是非常激動，拉著韓藝便往東南邊行去。
　　行得壹頓飯功夫，他們來到壹處山谷中，只見裏面是驢馬遍地。
　　元牡丹道：“怎麽這麽多驢馬？”
　　賀若寒嘿嘿道：“韓夫人有所不知，我這牧場其實是專門用來雜交的。”
　　韓藝皺眉道：“妳說話能不能粗魯啊！”
　　賀若寒懵逼道：“那該咋說？”
　　元牡丹稍稍白了韓藝壹眼，原本這很平常的，經韓藝這麽壹說，意思立刻變了，忽然反應過來，道：“我知道了，妳是要養騾子。”
　　“正是，正是。韓夫人真是聰明絕頂。”
　　賀若寒連連點頭，道：“這騾子乃是公驢和母馬生養出來的，非驢非馬，但是卻能集二者之優點，我發現用來運貨比驢馬可都要強，而且成本低，正好三門山需要大量的驢、馬，我就索性在這裏建造壹個牧場，壹邊幫著運貨，壹邊用來培養騾子。”
　　如今唐朝可還沒有大規模養騾，騾子只是貴族的玩物，是稀有動物來的，這賀若寒貴族出身，對於這騾子是比較熟悉的，他只不過是將平時的愛好用於到買賣上面。
　　元牡丹聽得更是郁悶，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壹點，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如果賀若寒真的成功，那他將會控制這壹片區域的陸上運輸，那利潤可就大了。
　　熊弟嘿嘿道：“賀若哥哥，到時能否送我壹匹？我可都還未騎過騾子的。”
　　賀若寒立刻道：“什麽到時，待會我就送妳壹匹，多大的事。”
　　熊弟眼眸壹轉，道：“那我也送妳壹些我們小胖集團最新出來的壇子菜，可是揚州的特產，好吃的很。”
　　“好啊！”
　　韓藝對於騾子自然了解，但是他也沒有想到，笑著點點頭道：“妳現在可不再需要我指點了！”
　　雖然全國都在恢復中，但是壹旦恢復過來，貿易立刻就會變得興盛起來，當然不能完全依靠水路，騾子將會重要的運輸主力，這門買賣是肯定有得賺的，而且是能夠賺大錢的。
　　賀若寒道：“哪裏，哪裏，我這都算不得什麽，如今三門山最厲害的莫過於那曹氏兄弟的水力紡織作坊。”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我此行前來，也想去看看那作坊，不過妳這個牧場已經讓我覺得不虛此行了。我唯壹指點妳的，就是繼續努力，這門買賣壹定會大賺的，水力作坊可是趕不上妳的。”
　　賀若寒聞言，頓時驚喜不已。
　　幾人在牧場看了看，目前賀若寒也在摸索當中，還只是生養了十多只騾子，技術上還沒有達到大規模繁殖的地步。不過他已經從他西北請了好牧民過來幫忙，如今管理這牧場全都是胡人，這就是資本主義，將資源和人才進行組合，那些牧民在西北充其量也就是壹個經驗豐富的牧民，僅此而已，問題是那裏牧民成堆，但是來到這裏，立刻成為技術人才，身份地位立刻都變得不壹樣。
　　隨後，他們又去到曹氏兄弟的作坊。
　　那曹氏兄弟的水力紡織作坊就建在河邊上，是三門山河流最急的地方，而且是在半坡之上，這簡直就是絕佳的地方，因為要將水能化為動能，必須得有坡度，水能才比較大，才能夠轉為動能，而且建在高處，不發很大的洪災，也淹不到。
　　“韓小哥，妳有所不知，這曹氏兄弟真是命好，這作坊所在地，本是他們的田地，也沒有幾畝地，家裏窮得很，可壹改這作坊，他們家可是發財了，如今就這幾畝地，恐怕幾千畝是換不來了。”
　　賀若寒壹臉羨慕地說道。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妳沒有去裏面看看麽？”
　　賀若寒道：“我倒是想去，但是人家不讓啊！”
　　韓藝又看向郭瑞。
　　郭瑞倒是進去過壹回，道：“可是我不懂這些，看不出什麽門道來。”
　　說著說著，幾人來到作坊附近，就隱隱聽到裏面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心道，還真有壹點工廠的意思啊！忽見幾道熟悉身影從裏面走出來。
　　“原來是他？”韓藝微微皺了壹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