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終有壹戰

　　原本這場宴席是開心的，但只因獨孤無月的壹句話，導致整個宴會草草收場。
　　“妳說陛下是不是怕了高句麗？”
　　出得官署，契苾何力就小聲向阿史那彌射說道。
　　阿史那彌射道：“我想可能吧，畢竟前朝和我朝幾番征伐，都無功而返。”
　　契苾何力道：“可如今我大唐軍隊橫掃四方，老子就還不信滅不了區區壹個高句麗。”
　　……
　　“楊老三，妳如何看？”
　　程處亮向楊思訥問道。
　　楊思訥道：“什麽事？”
　　“當然是出兵高句麗啊！”程處亮道。
　　楊思訥沈默少許，道：“妳知道我們楊家不便談及此事。”
　　當年三征高句麗不就是出自他楊家之手，他爺爺楊雄也隨軍出征了，結果慘敗而歸，很多關中子弟兵都是死在高句麗，因此楊家很少提高句麗，但是心裏卻是很想壹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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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妳方才為何不建議陛下出兵高句麗？”
　　李思文偷偷瞟了眼李勣，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勣淡淡道：“妳知道什麽？”
　　李思文道：“孩兒當然知道，爹爹自打跟隨高祖以來，南征北戰，所遇之強敵，皆被爹爹所滅，唯獨當初隨太宗聖上征伐高句麗，雖取得大勝，但僅因為李道宗安市城壹戰失敗，導致最終無功而返，爹爹壹定想親手消滅高句麗。”
　　李勣斜目壹瞥，李思文忐忑不安道：“孩兒是不是說錯了。”
　　李勣卻是長嘆壹聲，道：“其實妳說得不錯，不滅高句麗，難稱圓滿啊。”
　　語氣中透著焦急。
　　當年唐太宗要發兵征高句麗時，多半大臣都是阻止的，但是身為兵部尚書李勣卻是堅定主戰派，並且在朝中揚言壹定滅高句麗，其實征討高句麗也壹直在贏，李勣和李道宗打得風生水起，滅敵數萬，但最終因為天氣惡劣，再加上李道宗的失敗，最終還是無奈退兵，班師回朝之後，主和派就因為此事排擠他，他因此也覺得窩囊，他是下定決心，壹定要在有生之年，滅高句麗，兌現當初的誓言，如今他這麽大年紀了，他能不著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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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藝，妳陪朕走走吧！”
　　韓藝原本已經將李治送到宮門前，正準備回去了，李治忽然開口說道。
　　“遵命！”
　　李治嘆道：“妳是不是也覺得朕是怕了高句麗。”
　　韓藝壹楞，道：“臣沒有這麽認為，而且獨孤——！”
　　“朕比妳明白他。”李治壹擡手，苦笑道：“朕也沒有怪他，他們獨孤家光戰死在高句麗的就多達三十七人，他若不想報仇，那他也枉為人子，其實不要說他個人，且不說高句麗占據我中原遼東地區，且威脅到我大唐，就憑我大唐與高句麗那壹段血海深仇，這壹戰也是在所難免。父皇曾就言過，雖是隋氏三征高句麗，但死得可都是我中國子弟，我大唐理應背負起這壹段血海深仇，朕也勢要消滅高句麗，否則的話，朕愧對中國子弟。”
　　隋煬帝三征高句麗，多半都是關中子弟，尤其是關中貴族，損失巨大，隴西李氏也有不少人戰死在高句麗，其實唐朝就是繼承隋朝的，都還是親戚關系，對於唐王朝，不管怎麽樣，也得將高句麗消滅了。李世民當初征討高句麗，雖然沒有消滅，但是也重創了高句麗，高句麗想緩和關系，李世民理都不理，要不是去世了，就準備再征高句麗。
　　這是壹個只有戰爭才能解開的結。
　　說到這裏，李治嘆了口氣，道：“可是我中原王朝屢屢征伐，未得結果，這也給予朕極大的壓力，我大唐國力雖遠勝於高句麗，可是畢竟打仗是要勞民傷財的，就怕到時又久攻不下，若朕再度退兵，只怕中原將士銳氣盡失，再無報仇之念。可若不退的話，豈不是又走上了隋煬帝的老路，窮兵黷武。朕要麽不出兵，出兵就壹定要徹底消滅高句麗，決不能再無功而返。他們可以記著仇恨，可以著急著想建功，但是朕不能，朕還是得以天下為主。”
　　韓藝道：“不瞞陛下，微臣是支持陛下的，此時不是發兵之時。”
　　李治瞧了他壹眼，呵呵道：“朕不需要妳來討朕開心，只是朕想找個人說說。”
　　韓藝道：“微臣絕非是討陛下開心，只是微臣覺得時間是在我們大唐這邊的，我們剛剛興師滅了西突厥，若立刻又出兵征伐高句麗，絕非明智之舉，微臣認為陛下應該好好經略國內，使得西北安定下來，等到國力更加強盛之時，那麽消滅高句麗就是情理之中的事。而高句麗當初蒙受我大唐重創，之後我大唐從未放棄偏師騷擾的策略，如今高句麗國力孱弱，而且只會越來越弱，越往後拖，對我們越有利。”
　　他是堅決反戰派，我才剛剛在戶部上任，準備發展經濟，妳就跑去打仗，這不是坑他嗎。
　　李治點點頭道：“妳與朕想的壹樣，此時不戰，只是為他日能夠徹底消滅高句麗。”
　　韓藝沈吟片刻，道：“陛下，如果到時獨孤無月請戰呢？”
　　李治楞了楞，道：“我大唐能征善戰之輩多不勝數，犯不著讓他去。”
　　韓藝道：“陛下言之有理，只是微臣認為拒絕壹個壹心想為國征戰的男人，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李治沈默半晌，道：“此時談這些還為時尚早，哦，妳前面說得什麽畢業典禮可是真的？”
　　韓藝見他不願多談，那也只能作罷，道：“微臣怎敢欺瞞陛下，就目前而知，他們還只是學員，不是皇家警察，因此他們必須要完成壹個身份上的轉變，既然皇家警察，那當然得陛下親自授命於他們，微臣其實早就在為這畢業典禮做準備了，到時壹定不會令陛下失望的。”
　　李治呵呵道：“妳這麽壹說，朕倒是挺期待的。”
　　韓藝遲疑片刻，又道：“只不過，陛下，當初我們創辦皇家訓練營時，曾打算只給與五十個正式的皇家警察名額，其余得都是按吏來編入民安局，可是如此微臣認為他們都有資格成為真正的皇家警察。”
　　李治楞了楞，道：“妳不說的話，這事朕真還忘記了，其實朕已經將他們視作皇家警察，就將他們全部晉升為皇家警察吧。”
　　“微臣遵命！”韓藝眼眸壹轉，道：“另外，微臣還有壹個小小的要求。”
　　李治道：“什麽要求？”
　　韓藝道：“在當初很多人都將訓練營當做壹個步入仕途的跳板，並未將皇家警察放在眼裏，他們不還來訓練營鬧過麽，陛下何不將那些人請來參加這畢業典禮。”
　　李治聽得目光急閃，指著韓藝哈哈道：“妳小子！”
　　也沒有給個下文，就離開了。
　　而韓藝則是回到訓練營，只見獨孤無月和元烈虎站在操場上指揮著人拆除其中的壹些障礙物。
　　獨孤無月瞧了他壹眼，沒有做聲。
　　韓藝苦笑壹聲，道：“獨孤公子，這壹仗功成萬骨枯。”
　　獨孤無月道：“我知道，我也知道陛下肯定不會答應的，我連個將官都談不上，又有什麽資格談論這事。”
　　韓藝壹楞，道：“那妳方才為什麽那麽說？”
　　獨孤無月道：“因為我知道我大唐與高句麗始終會有壹戰，我只希望陛下到時不要忘記我。”
　　原來是這麽回事。韓藝道：“但是妳明知道陛下暫時沒有這打算，卻還這麽說，妳這樣只會讓陛下怪罪妳的。”
　　獨孤無月道：“怪罪也總比遺忘的要好。”
　　韓藝啞然片刻，苦笑道：“聽著怪心酸了。”
　　感性的元烈虎道：“誰說不是了，無月，我早就跟妳說過，趕緊跟紅綾搗鼓壹個男娃出來，給獨孤家留壹個種，這樣妳愛幹啥都行。”
　　韓藝哎了壹聲：“這不失為壹個辦法啊。”
　　獨孤無月瞪了二人壹眼，正欲開口，忽聞陣陣腳步聲，三人轉頭壹看，只見壹大群學員來到操場上。
　　“副督察！陛下走了麽？”
　　壹幹學員是東張西望的。
　　韓藝點點頭。
　　尉遲修寂立刻嘿嘿笑出聲來，道：“咱們表現的怎麽樣？”
　　韓藝笑道：“妳們表現的非常優異。”說著，他見壹些學員臉上有壹些忐忑之色，又道：“雖然這不符合規矩，但是我還是迫不及待的告訴妳們，如無意外，妳們應該能夠全部畢業。”
　　他原本以為，他這麽壹說，大家都會高興的歡呼起來，卻沒有想到他們顯得有些沈默。
　　盧開明道：“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這裏了。”
　　所有學員都流露出不舍的表情來，但有更多的學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韓藝皺了皺眉，道：“是的，妳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但是妳們究竟是真的不舍這裏，還是害怕外面的世界？”
　　壹幹學員面面相覷，尉遲修寂道：“我們幹嘛要害怕？”
　　韓藝笑道：“很簡單，妳們在這裏可以無憂無慮的學習，這裏沒有邪惡，沒有煩惱，但是壹旦妳們去到民安局，妳們將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困難，面對各色各樣的人，妳們的人生馬上就要進入下壹個階段了。”
　　壹幹學員皆是沈默，其實在壹段時間內，他們都迫切的想去往民安局，成為壹名真正的皇家警察，可是真到這壹刻，他們不禁又都非常忐忑，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麽，而且也沒有人給他們提供經驗，因為他們是歷史上第壹批皇家警察。
　　韓藝當然清楚他們的這種心理活動，道：“其實妳們有這樣的擔憂，也在情理之中的，我壹開始去禦史臺上任的時候，就如同妳們壹樣，非常忐忑不安，妳們千萬不要因此對自己產生懷疑，這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會這樣的，等去了之後，妳們很快就能融入民安局，因為妳們是最優秀的。妳們只要謹記壹點，就是妳們代表的是正義，而妳們的職責就是要消滅邪惡，只要妳們堅信這壹點，那麽妳們將能夠勇敢的面對任何困難，勇氣可以讓自己走得更遠，但是堅定的信念可以讓妳們永遠都不會迷路的。”
　　眾學員紛紛點頭。
　　崔有渝笑道：“這是副督察給我們上的最後壹課麽？”
　　“可以算是吧！”韓藝呵呵壹笑，又道：“在幾天之後，我們訓練營會為妳們舉辦壹個畢業典禮，而這段期間對於妳們而言，是非常珍貴的，妳們應該盡情的享受這每壹刻，不要將這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多愁傷感上面，今晚我為妳們準備了足夠的美酒，大家不醉無歸。”
　　“吼！”
　　大家立刻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