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2章 利益是用來交換的

　　李治與武媚娘這壹對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夫妻拍檔，又使出最強的招數——雙劍合璧，韋思謙、韓藝這些大臣也只有敗退的份，根本抵擋不住，要知道當初長孫無忌、褚遂良就是敗在他們夫妻的雙劍合璧之下，如今這些大臣就還不如長孫無忌他們，那更加不是對手。
　　不過這也讓韓藝漸漸明白，為什麽武媚娘能夠最終坐在帝王的寶座上面，這跟李治還是有著莫大的關系。
　　李治在壹些事上面還是缺乏果敢，優柔寡斷，恰好武媚娘行事又非常果敢、狠毒，撇開別的不說，武媚娘這位盟友對於李治而言，是非常好的補充，絕對算是壹個賢內助，只不過李治身體不行，這個是非常關鍵的。
　　今日就體現的淋漓精致。
　　當然，對於武媚娘而言，這壹刻也是非常關鍵的，因為她終於邁出這最為艱難的壹步，其實說讓武媚娘來處理此案，可以當做是壹個特例，這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的，皇帝身體不適，當然得特殊豎立，但是如果讓武媚娘主導女人保護法的修訂，這個性質就完全變了，因為這肯定是延續性的政策，不會是壹錘子買賣，武媚娘就可以借此不斷的積累政治資本。
　　而且，這種事壹旦有了第壹回，那麽第二回就非常容易了，漸漸地，大家就都會習以為常。
　　看來這歷史的慣性，可不會輕易的因為壹只蝴蝶的出現而發生改變。
　　……
　　“媚娘，妳是與韓藝商量好的麽？”回到後宮，李治好奇道。
　　“就知道陛下妳會問這個。”武媚娘螓首輕搖，“臣妾這幾日可都陪在陛下身邊，可未見過韓藝，又怎能與他商量。”
　　李治困惑道：“可是他如何跟妳想的壹樣。”
　　武媚娘抿唇壹笑，道：“陛下可知臣妾這想法是來自何人麽？”
　　“這不是妳想出來的？”
　　“其實要說起來，最開始提出這個想法的，乃是雲城。”
　　“雲城？”
　　武媚娘點點頭，道：“記得在皇家警察畢業那日，雲城曾向臣妾提出女皇家警察的建議，韓藝當時也知道，我想這也是為什麽韓藝當初能與臣妾想到壹塊去。”
　　其實是不是這個原因，武媚娘也不清楚，因為她跟韓藝確實有著非常奇妙的政治默契。
　　“原來如此！這的確像似雲城說得話，那丫頭從小都天不怕，地不怕，還專門欺負男孩子。”李治笑著搖搖頭，又道：“對了，關於李洋何時行刑，妳如何看？”
　　武媚娘道：“臣妾以為，這還是得秉公處理，來年行刑，這樣能夠避免再生是非。”
　　李治稍稍點了下頭。
　　武媚娘見李治都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說要考慮李義府的感受，心裏也明白，李治對李義府有些不滿，眼眸壹轉，道：“陛下，臣妾——臣妾有壹事想請求陛下。”
　　李治道：“妳說？”
　　武媚娘道：“臣妾想今年回去祭祖，臣妾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了。”
　　李治微微壹楞，點點頭道：“妳是該回家壹趟，正好朕最近也悶得慌，朕與妳壹塊去吧。”
　　“多謝陛下恩準。”
　　武媚娘早就想回家鄉祭祖，這衣錦還鄉，對於古人而言，是壹件非常值得驕傲的時候，武媚娘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武媚娘年幼的時候，是被武家兄弟給趕出來的，如今再身為皇後回去，這簡直就是小說裏面的劇情呀，而且這也能夠增加她的政治成本。只是說這些年事情不斷，武媚娘也知道李治脫不開身，壹直沒有提，在這時候，提出回去祭祖，她就是看準了李治最近非常郁悶，肯定也想出去散散心，這時候提出來，李治多半會答應的。可見，這女人說話，不壹定要對，得根據男人的心思去說，撒嬌也好，發脾氣也罷，得看準時機。
　　王萱就是屬於那種死不懂味的女人，不會考慮他人的感受。
　　……
　　韓藝並未回蕭府，而是去到了北巷，因為有壹個人正在等消息。
　　這個人就是顧傾城。
　　自從事發之後，顧傾城壹直都非常低調，整日待在屋內不出門，連夢婷她們都見得少，倒是不少粉絲跑來送靈丹妙藥，沒有人希望顧傾城毀容，因為誰都想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為何要等到來年行刑？”顧傾城聽得不禁微微蹙眉。
　　“因為以前都是這樣的。”韓藝笑道：“怎麽？妳害怕李義府趁著壹年時間，將李洋給救出來。”
　　顧傾城道：“我想李義府壹定會看去救的。”
　　韓藝點點頭道：“妳說的沒錯，但是妳放心，我不會再讓妳任意妄為了。”
　　顧傾城演得展顏壹笑，開心道：“這可是妳說的。”
　　“這是我說的，但是妳別想歪了，我只是不敢讓妳再出面，妳這壹出手，朝中都得震三震啊！”韓藝呵呵笑道。
　　顧傾城眼波流轉，道：“妳這麽開心，看來這對妳非常有利啊！”
　　“女人還是不要太聰明了。”韓藝道。
　　顧傾城知趣的點點頭。
　　韓藝又道：“我有壹點累了，我先回去了。”
　　顧傾城道：“要不要我幫妳熬壹碗參湯。”
　　“算了，妳如今還是病人，跑去幫我熬湯，這也太假了壹點。”韓藝搖搖頭，然後便起身回屋去了。回到屋內，他從箱底拿出那塊白布來，掛在墻上，只見上面畫著壹棵樹，樹的周邊有壹些圈圈，圈內寫著壹些英文字母，有些圈連接到樹幹上，有些則是沒有。
　　韓藝看了許久，突然拿起炭筆，將其中壹個圈連上樹幹，只見圈內寫著壹個英文單詞——WOMAN！笑道：“皇後，妳想讓我為妳積累政治成本，那總得給我壹些好處吧。”
　　翌日壹早，韓藝便回到了蕭府，正好見到蕭銳坐在廳中看書。
　　“小婿見過丈人。”
　　“妳吃過沒有。”
　　“小婿在北巷已經吃過了。”
　　韓藝說著目光閃了閃，道：“丈人，小婿有件事想與妳商量壹下。”
　　蕭銳放下書來，認真道：“什麽事？”
　　韓藝道：“小婿打算削減官妓。”
　　蕭銳聽得雙眼睜大，這似乎來的太突然，令他十分震驚，過得半晌，他才道：“為——為什麽？”
　　韓藝道：“裏面有很多的原因，小婿也無法壹壹盡述，不過有壹點小婿倒是可以肯定，就是官妓對於國家而言，百害而無壹利。”
　　蕭銳聽得眉頭緊鎖，道：“話雖如此，但這都可以忽略不計，妳可要知道朝中大臣人人都好這壹口，這不是妳能夠說得算，甚至於陛下恐怕都沒法做到啊！”
　　韓藝道：“這小婿自有辦法，不過官妓才乃屬太常寺，我希望能夠得到丈人的理解。”
　　蕭銳嘖了壹聲，“這我倒是無所謂，其實自許侍中到禮部上任以來，就已經將這部分的職權給拿過去了，只是我怕妳會惹上大麻煩呀，這事要弄不好，只怕妳在朝中都難以待下去，因為妳這麽做，幾乎將滿朝文武都給得罪了。”
　　韓藝道：“可是小婿不得不這麽做。”
　　蕭銳皺眉，充滿困惑的看了眼韓藝。
　　韓藝道：“因為小婿希望大唐能夠更上壹層樓，而且小婿既然提出來了，自然就有辦法達到目的。”
　　蕭銳聽罷，沈吟半晌，道：“既然妳已經決定了，那我自然支持妳，可是妳壹定得小心謹慎，這事可不是那麽好辦的。”
　　韓藝笑道：“在小婿看來，最難辦的就是要針對太常寺。”
　　蕭銳見韓藝信心十足，自然也就放下心來，撫須呵呵笑道：“這妳不用擔心，其實老朽早就想致仕，回家頤養天年了。”
　　“多謝丈人的諒解。”
　　韓藝又跟蕭銳聊了聊，便回屋去了。
　　蕭銳點點頭。
　　回到屋內，只見蕭無衣抱著韓玄牝，哼著小曲。蕭無衣見到韓藝來了，趕緊用眼神制止韓藝。
　　韓藝心裏明白，這要將兒子給吵醒了，那蕭無衣真是會殺人的，哄玄牝入睡那真不是壹件輕松的活，輕手輕腳走到壹旁坐了下來，非常著迷的註視著他們母子。
　　過得好壹會兒，蕭無衣幾番確定韓玄牝睡熟之後，這才輕輕將韓玄牝放到搖床裏面，輕輕松了口氣，讓丫鬟在旁邊看著，又與韓藝輕手輕腳的走到外屋來。
　　韓藝豎起大拇指道：“無衣，妳現在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範了。”
　　蕭無衣輕輕哼道：“但妳可沒有信守承諾，當初咱們說過要壹起照顧的，可是妳整天在外面，就我壹個人在帶。”
　　韓藝眼眸壹轉，嘿嘿笑道：“我最近都是為妳在奔波啊！”
　　蕭無衣詫異道：“為我？”
　　“可不是麽！”韓藝嘿嘿笑道：“看在妳這麽辛苦帶孩子的份上，我特意為妳準備了壹份禮物，我知道妳不喜歡什麽金銀珠寶，所以我為妳準備的是壹個好消息，妳猜猜看。”
　　蕭無衣道：“這我已經知道了，大理寺決定判李洋斬刑。”
　　“那李洋算個什麽東西，他死不死跟咱們有什麽關系。”韓藝搖搖頭道。
　　蕭無衣黛眉壹皺，道：“不是這事？”
　　“不是。”
　　“那是甚麽？”蕭無衣好奇道。
　　韓藝在她耳邊輕聲道：“妳的女皇家警察夢想，有可能實現了。”
　　他說完，立刻壹手捂住蕭無衣的嘴，只見蕭無衣睜大眼睛看著他。
　　韓藝往裏屋指了指。
　　蕭無衣點點頭。
　　韓藝這才松開她來。
　　蕭無衣顫聲道：“真——真的？”
　　韓藝點點頭道：“皇後昨晚提出要給予女人更多的保護，可能會涉及到女皇家警察。”
　　蕭無衣急急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妳可得感謝李洋了。”韓藝又將此中過程，簡單的跟蕭無衣說了壹遍。
　　蕭無衣聽後微微有些失望，道：“這皇後也就是說說而已，都還沒有仔細討論。”
　　韓藝笑道：“如果只是如此的話，我也不會告訴妳。不妨告訴妳，我將會跟皇後建議，成立壹個婦聯局，專門為女人做主的，雖然跟皇家警察稍微有些詫異，但是卻更適合妳。”
　　蕭無衣眨了眨眼，道：“婦聯局，是什麽？”
　　韓藝道：“簡單來說，就是壹個非官方機構，但卻是由朝廷支持的，也就是說，婦聯局不用跟民安局壹樣，受制度的管束，但同時又享有民安局的權力，這是不是很適合妳啊。”
　　蕭無衣驚喜道：“妳可莫要騙我。”
　　韓藝道：“這可是我送給妳的禮物，妳這麽辛苦的將孩子生下來，我這個做丈夫的總得送妳壹份禮物，這事鐵定假不了。”心想，要是我這事黃了，皇後也別想成功。
　　蕭無衣喜不勝收道：“這禮物我倒是非常喜歡。”
　　……
　　經過連日的來調查、審理，慈恩寺壹案總算是確定下來，並且還得到了李治的首肯，大理寺也正式對外公布審判決定。
　　首先是柳元貞，剝奪他的壹切官職，貶為庶人。
　　因為他是朝廷命官，而且有五品官階，是屬於通貴階級，享有壹定的保護權，這個懲罰也算是中規中矩，沒有說嚴懲，但也沒有說偏袒。
　　當然，也很少人關心柳元貞，他只是壹個小角色。
　　即便是說包庇，大家也是攻擊李義府，沒有攻擊他，在貴族眼中，他不過就是李家的壹條狗而已，都不值得壹提。
　　而後就是對於李洋的處罰，判處斬刑，來年秋後執行。
　　這是不成文的規定，因為沒有犯十惡不赦之罪，而且犯罪人又不是奴婢的話，壹般都不會立刻執行，壹般是等來年，這種制度也是避免冤死的發生，還是那句話，人命壹旦剝奪了，就不能起死回生，唐初對於死刑，那是相當看重，全國上下壹年都殺不了幾個人。而且，死刑手續是非常繁瑣的，不像電視裏面演的那樣，說殺就殺，即便是奴婢犯罪，那也得上壹道奏章給皇帝，必須是要通過皇帝的親自審閱，才能夠執行。
　　即便如此，也令不少人大跌眼鏡呀，他們都認為武媚娘之所以出面，就是要保李洋的，可結果這麽快就判下來，前前後後就幾天功夫，比尋常案件都還要快，好歹妳也拖壹拖呀。
　　但是百姓不管怎麽多，他們也不懂，他們得知李洋判處斬刑，興奮得不得了，這就是典型的螻蟻思想，他們追求的只是那麽壹點點公平，縱使前面包庇了幾千回，但是這壹回公平了，那麽他們就會高唱贊歌，如果是平等關系，那還得了，包庇壹回，就被罵死，要再包庇，那就是打死了。
　　不過這壹回的贊歌，還真不全是那麽回事，因為大家都知道此案是皇後在負責，而皇後又是首次出面，這對於皇後而言，是第壹次，第壹回就這麽公平，那麽百姓當然會認為，這位皇後是賢後，秉公處理，鐵面無私。
　　大家又將這位皇後以前做的善事，什麽昭儀學院，什麽母儀天下，通通都拿出來吹壹遍，恨不得將廢王立武說成是李治壹生中做得正確的壹件事。
　　武媚娘的聲望是突飛猛漲，不可阻擋。
　　裴家雖然還是不滿，他們認為應該今年秋收執行，可是他們這麽想，也就是因為他們是裴家，享有著特權，如果裴清風殺了別人的兒子，情況肯定不同了，或者犯案人犯案人不是宰相的兒子，那肯定是今年執行，可惜是宰相的兒子，兩邊都有特權，要麽就公平決斷，要麽妳們兩方就爭個妳死我活，誰要輸了的話，就壹塊死。
　　如今判罰公平，也深得民心，裴家要還是不肯罷休，那他們就做過了，因此在判罰下來之後，裴家就將裴清風的屍體從慈恩寺運回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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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魏國夫人府。
　　“中書令，請留步，我家主母正在見客。”
　　“是許侍中麽，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李義府不顧院公的阻攔，直接闖入府內，可來到大廳時，他不禁大驚失色，“皇——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