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夢想的開始

　　壹清壹濁，諷盡世人。
　　遠離汙泥的人，是永遠不能清除汙泥，這是壹個非常淺顯的道理。
　　遇到不公、不平之事，就心灰意冷，就解甲歸田，就自怨自艾，就自命清高，這就註定妳無法成為壹個偉大的人。
　　這種人或許值得交朋友，但是還沒有達到讓人敬佩的境界。
　　唯有像文天祥、嶽飛、徐謙、戚繼光這種為夢想，為百姓，為國家奮鬥壹生，付出所有的人，才值得大家敬佩。
　　汙泥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去清理。
　　……
　　“夫君，韓小哥走呢？”
　　柳琴來到門外，走到盧師卦身邊，輕聲問道。
　　盧師卦點點頭。
　　柳琴見盧師卦情緒低落，道：“妳們談了些什麽？”
　　盧師卦笑道：“談了談掃地的問題。”
　　柳琴錯愕道：“掃地？”
　　盧師卦點點頭道：“明知此處甚臟，還要踩上去的人，是為愚者，而明知此處甚臟，繞道而行者，是為愚者，唯有將此臟處清理幹凈的人，方為智者。妳說這話可否正確？”
　　柳琴想了想，隨即點頭道：“倒是極有道理。”
　　盧師卦望著鳳飛樓那邊，長嘆壹聲：“我不如他也。”
　　柳琴微微壹驚，她深知自己的丈夫自視甚高，很難想象這話從他嘴中說出。
　　……
　　忙忙碌碌壹日過去了，第二日繼續……
　　又在北巷逛了壹圈下來，韓藝來到了鳳飛樓，看夢兒他們排練，因為再過三四日，《白色生死戀》終於又要開演了，休息多日的夢兒她們又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夢兒她們也真是不容易，這壹出戲都排了不知道多少回，恐怕早已經厭煩了。”
　　坐在韓藝身邊的劉娥，突然嘆道。
　　韓藝笑道：“從事任何壹種職業的人，每天都是幹著同樣的事，如果她們就因此感到無趣，那註定他們吃不了這碗飯。任何壹個成功者，都必須要經歷重復在重復的鍛煉，這是不變的定律。”
　　劉娥道：“我倒不是這意思，我只覺得——”
　　韓藝呵呵笑道：“妳只是覺得這出戲也快完了，這新戲是否該提上日程了。”
　　劉娥訕訕笑道：“真是什麽也瞞不過妳。”
　　韓藝道：“放心，新的話劇我早已經構思好了，只是這人選，我還在考慮當中。”說著，腦海裏面又冒出壹個人。
　　劉娥道：“這還考慮甚麽，夢兒她們就行了啊！”
　　韓藝搖搖頭道：“《白色生死戀》給人的印象太深了，如果繼續讓夢兒她們演的話，會讓人感覺有些違和，我還傾向於找新的人來演，不過夢兒她們也可以參與進去，只是最好不要再擔任主角了。”
　　劉娥聽著也覺得有些道理，道：“那妳可有合適的人選。”
　　“倒是有了，只是還在斟酌當中。”
　　韓藝顯得有些猶豫。
　　正當這時，忽聽壹人高聲喊道：“韓藝，韓藝。妳們攔我作甚，就憑本公子和韓藝的關系，這鳳飛樓不就是跟我壹家壹樣。”
　　這個蠢貨，還真會說話，壹句話，這鳳飛樓可就成了他了。韓藝聽得這聲音，不禁翻了翻白眼。道：“劉姐，妳讓夢兒她們休息壹會兒。”
　　劉娥點點頭，急忙起身離開。
　　過得片刻，就見壹個白面公子推攘著闖了進來，正是那吹牛大王楊蒙浩。
　　韓藝站起身來，揮揮手，那兩個怯怯擋著楊蒙浩的下人，如蒙大赦，趕緊讓開。
　　“瞧見沒有。連個下人都不會做，真是太蠢了。”
　　楊蒙浩囂張的叫罵壹句，快步來到韓藝面前，還是忍不住抱怨道：“韓藝，我當初就跟妳說了，下人不是這麽個教法，妳偏生不聽，瞧瞧妳的下人，真是壹點事都不懂。”
　　“少公子說的極是。”
　　韓藝笑著點點頭，心裏暗罵，這家夥哪是在罵下人，分明就是在罵我啊！但他也不至於和楊蒙浩爭個對錯，道：“今兒少公子怎麽上我這來了。”
　　楊蒙浩道：“瞧妳這話說的，妳這麽出風頭，我能不來——不不，我的意思是，妳在萬年宮受到皇上的封賞，都當官了，我作為妳的兄弟，理應來跟妳道賀呀！”
　　“多謝，多謝……”
　　韓藝哪裏不知道這家夥十有八九是來蹭風頭的。目光壹掃，笑呵呵道：“少公子人來就行了，可千萬別落俗，還帶什麽禮物來，那可就見外了。”
　　楊蒙浩楞了楞，望了眼自己的兩手空空，隨即哈哈道：“我就說嗎，這世上我最了解妳了，我就是怕見外了，所以壹點禮物都沒有帶，妳盡可放心。”
　　這臉皮還真不是蓋的。
　　韓藝呵呵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心裏暗罵，差點忘記這家夥不僅是壹個吹牛大王，還是壹只鐵公雞。
　　楊蒙浩手舞足蹈道：“韓藝，不瞞妳說，當初我見到妳，就已經知道妳壹定會飛黃騰達的，所以我才帶妳來北巷。”
　　知道我會飛黃騰達，故此帶我來北巷，這是哪個國度的邏輯啊？韓藝太了解這小子的個性了，順著他的話道：“這倒是的，若非當初有少公子提點，我韓藝也沒有今日。”
　　“這話妳就客氣了。”
　　楊蒙浩哈哈壹笑，又極其興奮道：“韓藝，聽說全虧有了妳，大家才能避過那壹場山洪，而且妳還救了我表姨。”
　　“表姨？”
　　韓藝楞了楞。
　　楊蒙浩道：“就是我牡丹表姨啊！”
　　對哦，他娘好像也是元家的人。韓藝點了點頭。
　　其實楊飛雪也應該叫元牡丹表姨的，但是不知道是元牡丹要求的，還是楊飛雪自己的原因，反正楊飛雪、鄭善行他們都是叫姐。
　　楊蒙浩道：“那妳快與我說說當日的情況吧。”
　　韓藝知道他是想打聽之後，去外面吹噓的，不過他對於楊蒙浩倒是沒有什麽成見，這家夥除了吹牛以外，其他的倒還好，至少當初小胖被抓時，他還想要壹塊去，這就足夠韓藝交他這個朋友了，反正也有些天沒有見過他了，韓藝倒也不忍掃他興致，大概的將整件事說了壹遍。
　　楊蒙浩聽後，懊惱道：“早知如此，我就去了，這麽簡單，我也壹定能夠看出來，如果是那樣的話……！”
　　說著說著，他不禁又斜眸朝上，呆呆入神了。
　　韓藝知道這家夥又進入他的幻想世界，也沒有去打擾他，可是……
　　我去，妳這夢做的未免也太久了壹點吧。韓藝等了好壹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喊道：“少公子，少公子。”
　　楊蒙浩壹怔，道：“妳叫我？”
　　“呃……應該是吧。”
　　韓藝都茫然了。
　　楊蒙浩突然湊了過來，嘿嘿道：“韓藝，聽說妳最近發大財了。”
　　韓藝謹慎道：“就是賺回壹些本錢，發財倒也談不上。”
　　楊蒙浩笑瞇瞇的望著他。
　　韓藝道：“妳不會又想借錢吧？”
　　“當然不是。我楊蒙浩什麽人，豈會缺錢。”
　　楊蒙浩說著嘿嘿壹笑，“我就是想弄幾張票。”
　　韓藝壹聽便也明白過來了，這家夥壓根就不是來看話劇的，而是想先要到票，然後再去他那些狐朋狗友面前顯擺，笑道：“少公子，妳這真是太跌份了。”
　　楊蒙浩睜大雙眼道：“為何？”
　　韓藝道：“妳可是我的朋友，還弄什麽票呀，直接來就是了。”說著，他手往左前方壹指，道：“妳看到那壹排座位沒有？”
　　楊蒙浩探頭望去，隨即點點頭。
　　韓藝道：“這壹排位子乃是嘉賓座，也就是專門供給我的朋友坐的，妳必須坐那裏呀，哦，到時可能鄭公子、王公子他們都會坐在那裏。”
　　楊蒙浩眨了眨眼，道：“玄道哥和善行哥？”
　　韓藝點點頭。
　　楊蒙浩頓時激動道：“韓藝，妳真是太講義氣了。”
　　韓藝道：“這都是跟少公子妳學的。”
　　“這倒是的。”
　　楊蒙浩點著頭道。
　　這韓藝倒是沒有忽悠他，他的確安排壹排嘉賓座，這個座位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話劇加光環，簡單來說，如果有朝壹日皇帝坐在那裏看，那對於話劇而言，是多麽大的肯定啊！從這壹點來看，讓楊蒙浩坐在那裏，不僅是浪費，而且還是對話劇的侮辱。
　　但是韓藝認為，不管怎麽說，當初的確欠他們楊家的人情，這就當做是還人情債，問道：“妳姐還好吧？”
　　楊蒙浩道：“我姐也來，如今正在我表姨的女仕閣參觀了，等會就會過來。”
　　“是嗎？”
　　韓藝楞道。
　　楊蒙浩點點頭道：“其實我姐早就想來了，只是我家裏家規甚嚴，她出不來，是我表姨去了，她才能跟著我們出來，還是當男人好，做女人太可憐了。”
　　雖然這話怎麽聽都有些二百五，但還真有些道理。
　　楊蒙浩在這裏又跟韓藝吹噓了壹陣子，然後就嚷著要去找小胖他們玩，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但弄到了票，還弄了壹個貴賓席。
　　韓藝原本想去女仕閣看看，順便見見楊飛雪，但又怕元牡丹是叫了壹幫子女人來幫忙，倒也沒有去湊熱鬧了，而是去到樓上，站在窗前，看著街上忙碌的人，壹個嶄新的市場已經蓄勢待發了，看著看著，心裏突然稍稍有些成就感，又暗自覺得好笑，想當初我學這些東西，只是為了騙人，卻沒想到還真幹些正事，也真是歪打正著啊！
　　正當他想得入神時，忽覺後背被人輕輕拍打了壹下，轉頭壹看，只見壹個身著綠裙的妙齡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他身前，驚喜道：“楊姑娘。”
　　多日不見，飛雪妹子卻是更加美麗動人了，那壹抹燦爛的微笑仿佛是為她而生。
　　楊飛雪伸手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氣，道：“幸好妳還認識我。”
　　韓藝詫異道：“妳這話什麽意思？雖然妳越來越漂亮了，但也不至於讓人認不出啊！”
　　“瞎說！”楊飛雪滿眼喜色，紅臉啐了壹聲，揚著細眉道：“我就怕妳當了官，便不認識我了。”
　　韓藝楞了楞，笑呵呵道：“我正是因為當了官，才要去巴結妳呀，畢竟妳姓楊，妳爹爹才是大官。”
　　楊飛雪笑吟吟道：“妳才不會這麽做了。”
　　“這麽肯定？”
　　“我可是還記得在揚州的時候，我們楊家求著讓妳巴結，妳還看不上了。”
　　“啊？”
　　韓藝苦笑壹聲，道：“那只是年少輕狂，現在可不壹定哦。”
　　楊飛雪白了他壹眼，道：“妳現在也沒有多大的年紀。”
　　“對哦，我才十九歲。”
　　韓藝突然也反應了過來。
　　楊飛雪見他窘迫的表情，咯咯壹笑，又道：“韓藝，聽說妳這壹次去萬年宮，不但立下了大功，還當上了大英雄。”
　　韓藝翻著白眼道：“什麽大英雄，妳可不要聽人亂說，我只不過是預先得知可能爆發山洪，這其實算不得什麽。”
　　“話也不能這麽說。”
　　楊飛雪狡黠壹笑，道：“據說所知，世上英雄可分兩種，壹種是為國為民，壹種就是英雄救美。那妳說牡丹姐是不是美人呢？”
　　韓藝楞了楞，呵呵道：“妳說的有理有據，我真是很難反駁啊！”
　　“想不到我也有說得妳難以反駁的時候。”
　　楊飛雪頓時咯咯笑了起來。
　　韓藝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很喜歡看楊飛雪，也跟著笑了起來。
　　楊飛雪突然笑聲壹斂，露出內疚之色，搖搖頭道：“不不不，我們不應該因此開心。”
　　韓藝好奇道：“為何？”
　　楊飛雪幽幽壹嘆，神色哀傷道：“我聽說那壹夜間就死了好幾百人，這些人死得那麽慘，我們又怎應該以此為樂呢？我那天光聽到這消息，都快嚇死了，就怕妳有個什麽不測，還有牡丹姐。”
　　韓藝點了點頭，道：“我想楊姑娘壹定在家幫我祈禱。”
　　“妳怎麽知——”
　　楊飛雪趕緊收住嘴，俏臉微紅，斜瞥著韓藝道：“小蒙告訴妳的？”
　　韓藝只覺感動不已，搖搖頭道：“我只是當時感受壹股來自東方神秘力量，讓我全身充滿了力量，然後就化險為夷了。”
　　“盡在這裏瞎說。”
　　楊飛雪白了韓藝壹樣，隨即噗嗤壹聲，又咯咯笑了起來，自嘲道：“我要有這麽厲害就好了，那我也不用躲到這長安來”。
　　韓藝微微壹楞，問道：“楊姑娘，最近還好麽？”
　　楊飛雪郁悶道：“我還不就是那樣，以前牡丹姐和妳在的時候，我還能時不時出來壹下，可是妳們去了萬年宮之後，我就只能整日待在家裏，好生無聊。”說著，她忽然又壹臉歉意道：“韓藝，對不起。”
　　韓藝錯愕道：“幹嘛說對不起。”
　　楊飛雪懊惱道：“我似乎每次與妳說話，總是在抱怨。”
　　韓藝想了想，道：“妳這麽壹說，好像倒也是的。”
　　楊飛雪緊張兮兮道：“妳是不是嫌我很煩？”
　　韓藝笑道：“怎麽會了，朋友就是用來抱怨的，不然還交朋友幹什麽。”
　　楊飛雪想了想，微微撅著嘴道：“還是別說我了，反正自從秦家來我家提親之後，我就沒壹件事順心過。”說著雙目壹亮，道：“還是說說妳吧，嘻嘻，聽說妳最近喜事多多，說給我聽聽，也好叫我為妳感到開心。”
　　韓藝苦笑道：“就是賺了壹點錢，談不上什麽喜事。”
　　“這可不是哦。”
　　楊飛雪略顯激動道：“錢倒是小事，但是夢想可是大事，如今在北巷不但看不到壹點骯臟的交易，反而讓人心生向往。我方才偷偷四處看了看，只覺這裏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希望，讓人身處其中，也覺得十分快樂，妳已經完成了妳的夢想，哦，還是壹個偉大的夢想。”
　　這已經不是楊飛雪第壹次說了，記得上回她就已經恭喜過壹回了，只不過當時是恭喜韓藝夢想的開始，然而，這壹回卻是恭喜韓藝完成了自己的夢想，其實這不過是韓藝忽悠她的壹番說辭，但是她卻能牢牢記在心裏，並且由衷的囑咐，這讓韓藝心中壹動，只覺自己真有壹個偉大的夢想，不禁望向窗外，見大夥兀自還在加緊幹活，但似乎真如楊飛雪說的那般，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笑道：“夢想？”
　　楊非常好奇道：“難道我說錯了麽？”
　　“哦，沒有，只是——”
　　韓藝笑了笑，雙目漸漸變得深邃起來，道：“這才是我夢想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