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偷聽

　　這已經是韓藝第二回上蕭無衣的當了，作為壹個騙子，這是不可饒恕的，但是作為壹個丈夫，這又是非常正常的，因為他對蕭無衣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之心。
　　就看韓藝選擇用什麽身份去面對蕭無衣。
　　壹張嘴，壹張陰沈的俏臉，總有壹個委屈，壹個得意。二人仿佛回到了揚州，那時候他們就經常鬥智鬥勇，每每都是韓藝先占得上風，隨即就被迫轉為下風。
　　笑了，笑了就代表沒事了。韓藝趕緊上前拉著蕭無衣那柔若無骨，卻又令人害怕的芊芊玉手，正兒八經道：“我跟元牡丹真的沒有什麽。”
　　蕭無衣輕輕抽動著玉手，但韓藝哪裏肯放手，她倒也沒有勉強，就仍由這家夥拉著，偏過頭去道：“那妳冒死救她的時候，可有想過我？”
　　韓藝立刻道：“當然有想過，其實說是冒死相救，也有些誇張的，我還是有把握的，來來來，先坐，先坐，我將所有的經過都告訴妳。”
　　“那妳可不許騙我。”
　　“這是必須的。”
　　韓藝先是坐了下來，讓後強行抱著蕭無衣，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蕭無衣也只是扭捏了幾下，便也讓他得逞了。
　　其實她這麽急著趕來，無非也就是因為擔心她父親和韓藝，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所以當她見到韓藝跟元牡丹在壹起有說有笑時，心中非常既是委屈，又是憤怒，自己這麽擔心他，他卻在這裏和別的女人風花雪月。
　　其實如果是夢兒她們，那她倒是無所謂，畢竟夢兒她們不懼任何威脅，但是元牡丹的話，那可也是曾經名動長安的美女，太具有威脅性了。
　　韓藝是壹五壹十的將整個經過都告訴了蕭無衣，甚至於將衣服給元牡丹取暖。
　　蕭無衣哼道：“妳以前在揚州的時候，可沒有對我這麽好。”
　　女人就愛翻舊賬，這話還真是沒錯。韓藝壹臉冤枉道：“在揚州的時候，我對妳很差麽，我天天做飯給妳吃，又是送糕點，又是送琴的。”
　　蕭無衣翹著嘴角道：“那也是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
　　“好吧！我當初的確虧待妳了，但是還請妳給我壹個機會，讓我用壹輩子來補償。”韓藝知道，不要去跟女人計較這些，否則，只會越鬧越大，男人嘛，就應該有點胸襟。
　　德行。蕭無衣聽得心中壹甜，瞧了韓藝壹眼，道：“但是我看元牡丹好像挺喜歡妳似得。”
　　韓藝翻了翻白眼道：“她喜歡我？妳別搞笑了好不，妳認為這有可能嗎？”
　　蕭無衣撇了下小嘴，道：“我太了解她了，除了小虎以外，她還從未如此緊張過其他男人，包括獨孤先略。”
　　韓藝微微皺眉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這也非常正常吧。而且，妳也別忘了，我可是婦女之友，她若是喜歡我，我不可能壹點也察覺不到。”
　　蕭無衣哼了壹聲：“妳不信是吧，那咱們就是試試她。”
　　韓藝詫異道：“如何試？”
　　蕭無衣嘴角露出壹抹令人膽寒的微笑，賊笑道：“很簡單，就是我故意去欺負妳，看她是何反應？”
　　這真是壹個女魔頭啊！韓藝猛地壹驚，道：“妳有木有搞錯呀，我是妳夫君，妳來欺負我，妳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蕭無衣卻極其興奮道：“妳難道不覺得這挺有意思嗎？”
　　“老實說，完全不覺得。”
　　“妳別怕，我又不是真的要欺負妳，我只是試探她而已，妳看好了，她絕對會保護妳的。好吧，這事就這麽定了。”蕭無衣就是這麽任性。
　　“哎哎哎！”
　　韓藝激動道：“妳可別亂來呀，我會反擊的。”
　　蕭無衣撇了下嘴道：“妳反正也喜歡聯合她來對付我，這不正合妳意麽。”
　　“妳少來。”
　　韓藝道：“這玩笑開得太大了，我絕不會讓妳得逞的。”
　　正當這時，壹道身影突然從天而降，蕭無衣急忙掙脫韓藝的雙手，站起身來，雙頰生暈，好不羞澀。
　　但是小野這麽豪邁的男人，又豈會在意這些，道：“韓大哥，鄭公子他們正往這邊走來。”
　　“什麽？”
　　韓藝猛地壹驚。
　　蕭無衣頓足道：“糟糕！忘記他們也是知道這個地方的。”
　　韓藝道：“那我們快走吧。”
　　這要是讓崔戢刃他們知道他和蕭無衣的關系，那可就非常糟糕了。
　　蕭無衣郁悶道：“可是這裏就壹條路下山。”
　　“啊？”韓藝壹臉無奈道：“妳還真是不喜歡給自己留後路啊！”
　　蕭無衣使勁的點了點頭。
　　天啊！韓藝嘆道：“那就先找個地方躲躲吧。”
　　他已經習慣替蕭無衣擦屁股了。
　　韓藝與蕭無衣立刻去到上面亭臺上面的壹處草叢中蹲下，小野當然不會這麽拘束，瞬間就爬上壹棵大樹，然後——然後就消失了。
　　過得壹會兒，就聽得陣陣說話聲，只見六人往亭臺這邊走來，除了元烈虎外，其余六人都在。
　　“呼——呼——！”
　　長孫延第壹個入得亭臺，便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
　　鄭善行看了長孫延壹眼，勸道：“長孫，妳別老是在家看書，沒事的話，就出來走走，妳看看妳，這才走多久，就喘成這樣了。”
　　長孫延笑著點點頭，沒有做聲。
　　盧師卦左右望了望，壹手摸著東南角的亭柱道：“我們怕是七八年沒有來這裏了，這裏的壹草壹木都沒有變啊！”
　　鄭善行苦笑道：“還記得當初，那女魔頭命令我們，讓我們在這裏修建壹座亭臺，我們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我們修建起來了。”
　　躲在草叢後面的韓藝聽得這話，不僅用壹種恐懼的目光望著蕭無衣。
　　蕭無衣只覺臉頰發燙，眼眸亂飄。
　　長孫延道：“那時候還有崔大姐，牡丹姐，紅綾。”
　　崔戢刃聽得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王玄道不管在哪裏，都是站得挺直的，“前面聽到這裏爆發山洪，我還擔心這壹座亭臺也會被沖毀。”
　　獨孤無月突然向上壹躍，右腳在亭柱上壹點，便躍上了上面的橫梁，躺了下來，面孔朝上，雙手往下壹放，看來他真是不太喜歡以臉對人。
　　鄭善行笑道：“無月，這都多少年了，妳別把這亭臺睡塌了。”
　　獨孤無月笑道：“這根橫梁可是我找的，非常結實，豈會輕易塌掉。”
　　鄭善行也坐了下來，斜靠在亭柱上，道：“如今想來我還真想謝謝那女魔頭，每次看到這亭臺，心裏還都挺得意的。”
　　蕭無衣聽得立刻拉了拉韓藝的衣袖，猛地眨眼，十分得意。
　　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得意的。韓藝回了壹個白眼過去。
　　崔戢刃站在亭外，彎著身子，雙手臂撐著在亭臺的護欄上，道：“我可不覺得有什麽得意的，我只覺得屈辱。”
　　鄭善行哈哈壹笑。
　　盧師卦突然道：“陛下昨日的那番話，妳們怎麽看？”
　　王玄道淡淡道：“我只是覺得陛下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
　　獨孤無月道：“玄道哥言之有理，如今國舅獨攬超綱，皇權薄弱，陛下招我們入朝，無非是想平衡各方面的勢力，以求達到皇權至上的目的，這不是成心要拿我們當刀使嗎。”
　　韓藝聽得壹驚，我去，他們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鄭善行嘆了口氣，道：“如果陛下是真的為國家和百姓著想，哪怕是讓我去做個小吏，我也義不容辭，但是讓我去玩那些勾心鬥角的事，那我寧願學師卦，逃出長安。”
　　盧師卦苦笑道：“陛下太了解我們了，知道我們對家族的做法壹直都非常不滿，壹旦我們入朝為官，必定會跟家族長輩作對，這反而會內耗我們家族的勢力。”
　　崔戢刃突然向長孫延道：“長孫，我聽說柳叔叔已經辭去中書令了，看來國舅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啊！”
　　長孫延點點頭。
　　王玄道道：“這都是意料中的事了，國舅公如今太驕傲自滿了，誰人都不放在眼裏，作為皇帝，又豈會容他如此繼續下去，陛下遲早也會反擊的，這只不過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更早壹些。”
　　盧師卦嘆道：“但是我認為，這也不能全怪國舅公，當初太宗聖上任命國舅、褚仆射、於仆射為顧命大臣，就已經預示著會出現今日的狀況，太宗聖上也真是智者千慮，必有壹失啊。”
　　崔戢刃搖搖頭道：“話不能這麽說，不管怎麽樣，國舅公他們還是非常忠於陛下，忠於大唐的，而且大唐在國舅公他們的治理下，也變得更加繁華。由此可見，太宗聖上當初的安排，乃是明智之舉。妳們可不要忘記，以當今陛下的性格，若是沒有國舅公他們在壹旁輔佐，他很難在掌控朝綱的。”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唉！唯獨吳王殿下壹事，可能是太宗聖上沒有料到的，但是大局還是盡在掌握中，並沒有出什麽亂子。只是在國舅近年來，過於膨脹，被權勢所迷惑，已經威脅到了君主，也許在他眼中，陛下還是當初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如果國舅公繼續錯誤的估計陛下，到頭來恐怕會自食其果。”
　　獨孤無月道：“長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妳真應該勸勸國舅公，適當的將壹些權力還給陛下，陛下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他再大包大攬了。”
　　長孫延愁眉緊鎖道：“妳讓我壹個小子去教壹個當了三十年宰相的爺爺，如何去處理朝政？而且這也不是在我朝才出現的狀況，這是無法避免的。我始終認為，只有壹套完善的律法，讓大家各司其職，還權於法，才能避免這種情況。”
　　崔戢刃笑著搖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想要憑借律法來杜絕這壹現象，除非皇帝也得遵守律法，只要有壹個人淩駕於律法之上，那麽律法就變成了壹個統治百姓，穩定治安的工具而已，但是妳認為皇帝會讓律法淩駕在自己頭上嗎？自古以來就從未有過。”
　　盧師卦瞧了眼崔戢刃，道：“戢刃，我們這幾個當中，就妳深諳朝中之事，妳認為我們該怎麽辦？”
　　崔戢刃稍壹沈吟，道：“我認為這對於我們而言，倒是壹個不錯的機會。”
　　鄭善行道：“此話怎講？”
　　崔戢刃道：“自古以來，都免不了新老交替，如今國舅公他們年紀大了，他們那壹套休養生息的政策，也用到了極致，再下去，也不可能會有太大的進步了，如果要想我們大唐更進壹步，就必須大刀闊斧的變法，不能墨守成規，他們這些老臣子，肯定沒有這勇氣，他們也希望能夠安於現狀，所以我認為他們也該是退位的時候了。
　　與其讓他們將這榮耀傳承給我們，還不如我們自己去從他們手中奪來。此時陛下正孤立無援，處處受制，正急需人手幫忙，不然陛下也不會找上我們幾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如果我們現在入朝，肯定會委以重任，而且就憑我們家族的威望，朝中也不會有人反對的，只要有權力在手，我們就可以壹展心中抱負。”
　　韓藝聽得微微皺眉，這家夥果然聰明。
　　鄭善行好奇道：“既然如此，妳昨日為何要拒絕陛下的邀請？”
　　崔戢刃皺眉道：“那是因為我心中還有壹個顧慮。”
　　“武昭儀！”
　　王玄道和長孫延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