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這只是壹場秀

　　李府！
　　見這大門緊閉著，韓藝知道李義府肯定已經事先得知了，因為據他所知，如今的李府那可是門庭若市，來往的人相當多，這大白天的，不可能大門緊閉，顯然就是讓他們吃閉門羹來的。
　　程處亮心裏也明白，但他就是來裝慫的，妳關門那正合心意，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上前敲門。
　　跟隨而來的百姓，都是翹首以盼，他們在意的已經不是這個案子了，而是以壹種看戲的態度，好像覺得妳們這些當官的是在狗咬狗。
　　過得半晌，這門才開，壹個門童將腦袋從門縫中伸出，“請問妳找誰？”
　　程處亮低聲下氣道：“我乃是民安局總警司，有事要找李中書的三公子。”
　　“妳稍等壹下！”
　　那門童說完，就將門給合上了。
　　程處亮眼中閃過壹抹怒色，妳壹個小小的門童也敢這麽對我，回頭看了眼韓藝。
　　韓藝稍稍使了個眼色，表示鼓勵。
　　程處亮郁悶不已，但是沒有辦法，在壹開始韓藝就贊成來李府要人的，但是他們否決了韓藝的提議，還說韓藝與李義府素有過節，但事實證明，如果那時候采取行動的話，雖說也不會成功，但是就不太引起百姓的反感，導致如今進退兩難，如今他當然也不好意思讓韓藝出面了。
　　韓藝也不想出面，因為他不想跟李義府產生正面沖突，目前而言這種爭鬥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誰也吃不下誰，皇帝、皇後都非常討厭他們內耗。
　　等啊等！
　　過得好半晌，這門才緩緩打開來，李義府跟他的女婿柳元貞走了出來。
　　“原來是總警司大駕光臨。”
　　李義府做了做樣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程處亮拱手道：“下官程處亮見過李中書。”
　　李義府問道：“不知總警司登門造反，有何事賜教啊？”
　　程處亮道：“因有人狀告李洋踩踏農夫莊稼，故此我想請令公子回民安局協助調查。”
　　李義府目光往他身後壹掃，笑道：“妳這不是像似請啊！”
　　韓藝忙道：“李中書勿要誤會，我們只是為了給李中書隆重的待遇，才帶了壹些人來，壹兩個人上門，那多沒有誠意啊，不符合李中書的身價。”
　　李義府瞧了眼韓藝，眼中閃過壹抹恨色，其實他也覺得莫名的委屈，我兒子怎麽了，不就是踩壞了壹些莊稼麽，又沒有殺人放火，妳們還不依不饒了，自當沒有聽見，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想跟這廝吵，關鍵他也知道動不了韓藝，最多也就是吵兩句，沒有什麽意義，大家楚河漢界，各行其道，完了！道：“昨日李二郎曾來過來，我不是都說了，小兒因馬發狂受驚了，如今臥病在床，不便出門，待他病好之後，我自會讓他前去的。”
　　可見他還是有些忌憚五巨頭，委婉的告訴他們，妳們回去吧，這事沒得商量。
　　程處亮道：“這下官聽說了，故此今日特地帶了郎中前來為令公子治病。”
　　李義府冷冷道：“怎麽？擔心我連郎中都請不起！”
　　“當然不是。”
　　“那妳是什麽意思？”
　　韓藝忙道：“中書令勿怪，這是流程來的，只要郎中診斷確實有病，那我們當然會給予諒解，我們民安局是本著服務百姓的宗旨。”
　　李義府直接無視韓藝，道：“這才多大點事，妳們就這麽興師動眾，帶著這麽多人來，哼，旁人若是不知，恐怕還以為有人要謀反了。”說到這裏，他揮揮手，“都回去吧，待小兒病好之後，自會讓他前去民安局的。”
　　程處亮道：“還請中書令諒解下官，這下官交不了差。”
　　李義府冷哼壹聲，道：“怎麽？看來妳們還準備入屋搶人啊？”
　　程處亮當即朗聲道：“下官不敢，若無陛下的聖旨，誰又敢硬闖中書令的府邸。”
　　“妳知道便好！”
　　李義府低聲道：“妳若識趣的話，就趕緊帶上妳的人從這裏離開。”
　　程處亮垂頭不語。
　　“好啊！我這門就開著，看妳們誰敢進！”李義府冷笑壹聲，轉身便往裏面走去。
　　程處亮立刻道：“元警長、獨孤警長麻煩妳帶上幾個守住後門與側門。”
　　李義府這腳才剛跨過門檻，壹聽這話，不禁勃然大怒，轉過身來，指著程處亮道：“程處亮，妳別不識好歹，妳可知道包圍宰相府第是謀反之罪麽？”
　　程處亮哭喪著臉道：“下官哪敢包圍貴府，我們只是想等令公子出來，僅此而已。”
　　“好好好！”
　　李義府道：“妳跟我玩這無賴之術，行，那妳就給我等著吧，我這還正缺幾個看門——人。”他本想說看門狗，可轉念壹想，這李思文也在其中，別把李績這尊睡佛給激活了，他睡著就讓他睡著吧。
　　說著，他壹揮衣袖，怒氣沖沖的走了進去，道：“關門！”
　　大門又再合上。
　　砰地壹聲響！
　　“卑鄙小人，若是太宗聖上還在，豈容妳這般囂張！”程處亮當即低聲罵了壹句，言下之意，就是妳壹個寒門，也敢如此對我。回過身去，壹臉尷尬的望著韓藝等人。
　　除了韓藝之外，所有人都感到臉上無光。
　　“站墻角那邊去，別擋著道了。”
　　韓藝輕咳壹聲道。
　　李思文道：“為何？”
　　韓藝道：“這樣才可憐嗎？”
　　“行吧！行吧！”
　　五巨頭去到墻角處，壹臉郁悶的站著。
　　崔有渝走了過去，尷尬不已道：“總警司，我們不會就在這裏等著吧。”
　　程處亮道：“那能怎麽辦，沒有陛下的命令，我們是不能擅闖宰相府邸的。”
　　崔有渝道：“那總警司可以去找陛下啊！”
　　韓藝道：“這點事去找陛下，妳不要臉，我還要這臉了，就在這等著，我就不信他李洋壹輩子不出門，學著點，這就叫做手段。”
　　好生厲害的手段啊！
　　崔有渝他們甚是無語，這比妳在訓練營對我們用得手段真是弱爆了。
　　……
　　“裴兄，這妳預計的不壹樣啊！”
　　杜少雲壹臉納悶朝著裴清風道：“妳看韓藝都沒有怎麽出聲，更別說跟李義府爭吵起來。”
　　裴清風微微皺眉，眼中也是滿是困惑，這不應該呀，韓藝跟李義府可是死對頭，而且韓藝行事向來比較生猛的，這麽好的機會，他既然會放過。道：“且看看再說吧！”
　　……
　　“餵！韓藝，咱們不會真站在這裏傻等吧！”
　　李思文見周邊無數雙眼睛看著他們，如芒在背，好歹是司空兒子，這真是太丟人了。
　　韓藝道：“妳們沒有看到麽？”
　　“看到什麽？”
　　“同情的眼神！”
　　韓藝道：“妳們看看那些百姓，看待我們的眼神已經慢慢改變了。各位，這只是壹場秀，是為了彌補我們前兩日犯下的錯誤，我們必須要這麽做，才會扭轉過來。”
　　李思文納悶道：“是麽？可是百姓會相信這麽懦弱的皇家警察嗎？”
　　“什麽懦弱！”韓藝嘖了壹聲，道：“還是那句話，不是我方太弱，而是對方太強，我們只能這麽做，這恰恰展現出我們皇家警察對於正義的那種不懈努力的精神，這是多麽偉大的情操。”
　　程處亮道：“可萬壹李洋真不出來了。”
　　韓藝道：“那就壹直站下去，咱們逼都裝了，哦不，咱們譜都擺了，怎麽能夠退縮了，那就真成笑話了，這就是壹場消耗戰，看誰耗得過誰。”
　　程處亮道：“他們在裏面大吃大喝，咱們在這吹風，這咱們耗得過？”
　　韓藝道：“那不知總警司的意思是？”
　　程處亮左右看了看，兩邊都是人頭攢動，方才話都撂下了，想走也走不了呀，道：“等就等吧。”
　　韓藝立刻將裴少風叫來，道：“妳回去壹趟，讓食堂將午飯送到這裏來，順便在拿壹些椅子來。”
　　裴少風楞了下。
　　韓藝道：“有問題嗎？”
　　“哦！沒有！”
　　裴少風點點頭，立刻離開了。
　　韓藝又將蕭曉叫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蕭曉嘿嘿壹笑，道：“我知道了！”
　　“我說妳小子能不能委屈壹點，現在咱們站在這裏很漲臉麽？多大的人了，連這點狀況都看不懂。”韓藝沒好氣道。
　　“哦！我知道了！”
　　蕭曉委屈的點點頭，道：“那我去了。”
　　“快去吧！”
　　蕭曉捂住半邊臉，穿過了人群。
　　那些百姓還從看過這麽查案的，頗覺有趣的，這沒有結果哪會離開呀，開始尋找位子，靜待下文，這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開始增多了。
　　到了正午時分，皇家警察就坐在角落裏面吃上了。
　　百姓們都看傻了！
　　與此同時，各種小道消息開始滿天飛了，與上午的消息恰恰相反，說什麽民安局非常委屈，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努力收集證據了，希望能夠讓李洋去到民安局配合調查，但是卻得到百姓的謾罵，但是另壹方面，李義府不肯放人，依照朝廷規定，他們沒有入屋抓人的資格，因為根據規定來說，三品大員就必須要有皇帝命令才能入屋搜查，這就是為了保護統治階級。
　　民安局為了還百姓壹個公道，不惜坐在門前苦苦等候，這多麽偉大，從古至今，哪個衙門這麽盡心竭力為百姓過。
　　關鍵事實就在眼前，因此輿論很快就漸漸扭轉了。
　　原來不是民安局想包庇李義府，而是他們能力有限，實在是沒有辦法，方才程處亮低聲下氣的跟李義府的交談，已經足夠證明民安局是在努力跟李義府周旋了。
　　……
　　“老丈人，韓藝他們都在外面吃上了！”
　　柳元貞來到李義府面前，有些擔憂說道。
　　李義府冷哼道：“不過真是無賴之舉，我還以為韓藝又會使出什麽陰毒招數了，不用管他們，反正是他們丟人。”
　　柳元貞道：“可是老丈人，這兩邊可有不少百姓看著，這對於老丈人妳的名聲可不好啊！”
　　李義府呵呵壹笑，滿面不屑道：“無須擔憂，這百姓比誰都還自私壹些，個個都是自掃門前雪，不管他們的事，他們連聲都不會吭的，他們只是來看熱鬧的，就由他們去吧。”
　　他其實洞悉人的心理也是有壹套的，事實也確實如此。
　　柳元貞道：“可是老丈人，這踩踏莊稼不是什麽大事，為了這點事值得麽？”
　　李義府面色壹沈，道：“想當初那些貴族子弟再長安作威作福，誰人敢攔？這事是小事，但是妳也不想想，我剛剛才出任中書令，就屈服於民安局的話，那今後誰還會把我這中書令放在眼裏，我何以服眾，這民安局天天可以上我家找人。”
　　柳元貞道：“可是這麽鬧下去，遲早會鬧到陛下哪裏去的。”
　　“那我也不怕！”李義府不屑壹笑，道：“今日我若向民安局屈服了，那麽其余大臣不都得向民安局低頭，他們壹定會支持我的。而且，退壹步說，陛下要是出面了，我再讓洋兒去壹趟民安局，那也是因為陛下，而不是民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