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4章 王牌

　　遊樂園！
　　“不玩兩盤？”
　　李績指著面前的門球場道。
　　韓藝苦笑道：“司空近日壹定少有出門吧。”
　　李績困惑的看著他。
　　韓藝苦笑道：“外面那些人都快將我罵成十惡不赦之徒，我現在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出門都得坐我老丈人的馬車，害怕被人扔臭雞蛋，畢竟如今長安百姓的生活都比較寬裕。若還讓他們看到我在這裏悠閑得打著門球，哇，那他們肯定會用唾沫淹死我的，想想都覺得惡心。”
　　李績聽得不禁想笑，但覺得又不太好，只能道：“這事說不怪妳，其實也怪妳，妳平時若不去惹他們，他們今日也不會落井下石，不過妳父親之事，老夫倒是覺得怪不得妳，倘若沒有妳，別得就不說，東征不知要多死多少人，妳父親應該感到欣慰，這是壹場意外。”
　　韓藝笑道：“多謝司空諒解，其實我倒是想學司空妳，沒事就打打門球，輕易不出門，出門就要人命，但是我還沒有到這境界，而且我壹個田舍兒當宰相，很難不得罪他們。”
　　李績楞了下，我什麽時候出門就要人命，但隨後便明白過來，他出門就是為了打仗，打仗當然是要殺人的，指著韓藝道：“看看妳嘴臉，這全都是妳咎由自取，活該。”
　　韓藝聳聳肩道：“我知道，故此我也認命了，我連辭呈都遞上去了，用不了多久，我就離開長安了。”
　　李績終於明白韓藝今日為何這麽囂張，敢明目張膽的諷刺他，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也確實拿他沒有辦法，嘆了口氣，道：“不過說真的，這回遼東戰役，全虧有妳，否則的話，進展絕不可能恁地順利，甚至可能功虧壹簣，雖然咱們都是為國效力，但是消滅高句麗，對於老夫而眼，意義重大，老夫怎麽也得跟妳說壹聲謝謝。”
　　韓藝道：“這臨別之際，我就不客氣了。”
　　李績撫須哈哈壹笑，又道：“不瞞妳說，這回老夫本想全力助妳當上宰相，也算是回報妳，可是沒有想到，卻出了這麽壹檔子事，真是令人感到遺憾啊。”
　　韓藝似笑非笑道：“司空這麽做，當真是為了回報我麽？”
　　李績楞了楞，呵呵道：“真是什麽也瞞不過妳呀，不錯，老夫確實夾帶著壹絲私心。”
　　韓藝道：“吐蕃。”
　　“正是。”
　　李績點點頭，道：“記得我以前就與妳說過，要滅吐蕃，必須國內外眾誌成城，方可壹戰，老夫若還在這裏，那麽全軍就能夠上下壹心，可若老夫不在了，契苾何力、阿史那彌射、高侃、程名振等大將，只怕誰也不會服誰，而吐蕃那邊卻是團結在祿東贊身旁，倘若這樣的話，我軍是難以取勝，還有就是國內，有妳在的話，老夫也比較放心。”
　　韓藝道：“其實陛下已經問過我這個問題，但是我告訴陛下，此事不能著急，目前還是得以防守為主，決不能因為戰爭還拖垮國內的發展，這絕非明智之舉。”
　　李績聽得是頻頻點頭，道：“妳說得不錯，當初隋朝就是這麽垮的，老夫可不想做這千古罪人，故此，妳若沒有把握，老夫也不敢奏請陛下對吐蕃開戰，尤其是此戰過後，老夫認為，若沒有妳在，這吐蕃是滅不了的。”
　　這壹次戰爭是李績打得最為輕松的，雖然最後關頭，大家都被局勢弄得是暈頭轉向，跟過上車似得，起起伏伏，但是這跟後勤沒有關系，這壹次的後勤，三軍將士都非常滿意，他們就只管打，什麽都不用考慮，打完就閃，他們的獎賞都已經記錄在案，回家再算，大家都非常輕松，但之後即便繼續采用韓藝這壹套方案，可若沒有韓藝本人在，誰也不會放心。
　　韓藝毫不謙虛地說道：“那司空可得保重身子，等我回來啊！”
　　李績大悅，立刻道：“有妳這句話，老夫怎麽也得活到妳回來。”
　　韓藝又道：“還有壹件事，我想拜托司空。”
　　李績問道：“什麽事？”
　　韓藝道：“就是關於犒賞三軍之事，原本我認為這事應該是我親自來辦，但是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這壹回準備了足夠多的賞金，犒賞將士們，主要是給那些陣亡的士兵家屬，將軍的話，都是用要奴隸抵償給他們，但這也比以前的獎賞要多得多。這壹筆數目可是不小啊……”
　　李績不等他說完，便道：“妳是害怕有人克扣將士們的獎賞？”
　　韓藝點點頭。
　　李績笑道：“難得妳有此心啊！”
　　“這喝水不忘挖井人。”韓藝道：“如果沒有發生意外，我可能就當上宰相，但是這些功勞，可都是士兵們用生命拼回來的，說到底，我只是壹個押糧官，我當然得好生報答他們。”
　　李績眼中閃過壹抹贊賞之意，韓藝的這個理念跟他們非常像似，他以前打仗，得到的獎賞，都是分給屬下，他乃豪紳出身，家裏本就有錢，對於錢他看得很淡，點點頭道：“妳放心，這事老夫會親自看著的，絕不會允許有人從中渾水摸魚。”
　　韓藝拱手道：“多謝司空。”
　　李績擺擺手道：“妳謝什麽，這本是老夫該做之事，老夫還要為那些士兵多謝妳才是。”
　　與李績談完之後，韓藝又去到南郊外的作坊視察，當然，這都只是打掩護，他還沒有這麽閑，都這時候了，還跑去作坊視察，他的最終目的地乃是王萱所在的窯洞，如今長孫無忌不在了，他可得事事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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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時分。
　　“妳回來了！”
　　王萱見到韓藝，雖然面如止水，但是語音中還是有著那麽少許的撥動。
　　韓藝壹屁股坐在石塌上面，打量了壹下王萱，真心覺得自己也該來這裏住住。毫不誇張的說，王萱在這裏，絕對是處於逆生長中，完全看不出歲月從她臉上走過，非但如此，還更顯得嬌艷動人，膚白勝雪，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尤其是那壹雙鳳眼，仿佛在這裏經過了洗禮，真是如鉆石壹般，純凈無暇，與那些世俗之人是大為不同，真是美不可方物，不禁笑吟吟道：“是不是很想我？”
　　“妳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王萱淡淡的回應道，如今這種話，對於王萱而言，簡直不值壹提，完全免疫。
　　韓藝翻著白眼道：“妳真是越學越倒退了，妳趕緊去照照鏡子，就妳這臉，跟冰塊似得，都還冒著冷氣，誰敢接近妳呀，妳這德行，我怎放心讓妳出去勾搭陛下。”
　　王萱面色兀自平淡，如秋風之過耳，淡淡道：“妳現在也沒有打算讓我從這裏走出去。”
　　韓藝道：“那妳可就錯了，我這回來就是要放妳出去的。”
　　王萱雙目壹睜，仿佛覺得自己聽錯了壹般，“妳——妳說什麽？”
　　韓藝道：“妳沒有聽錯，我這回來是要告訴妳，妳馬上就要從這裏走出去了。”
　　王萱眼中閃過壹抹恐慌，隨即狐疑道：“妳沒有騙我？”
　　以前韓藝經常拿這事來騙她。
　　韓藝非常嚴肅道：“我發誓，這回是真的，因為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王萱黛眉壹皺，道：“發生什麽事呢？”
　　韓藝遲疑不語。
　　王萱似有壹種不詳的預感，道：“是不是我母親，舅舅他們出事呢？”
　　韓藝稍顯驚訝的看了她壹眼，女人的直覺果然不容小覷呀！稍稍點了下頭，道：“太尉，妳舅舅他們已經相繼被武皇後給逼死，來濟也戰死在西北，還有，褚遂良也在前些時候病逝了，另外，我還聽到消息，妳母親也在這期間也病逝了，可以這麽說，如今就剩下妳與我相依為命。”
　　王萱的母親也是在韓媛、長孫無忌死後不久，就去世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積郁成疾，只不過這事沒有多少人關註。
　　“妳——妳說的是真的？”
　　“嗯。”
　　韓藝點點頭，道：“妳認為我會拿著來開玩笑？但是妳也別怪我，我當時在高句麗征戰，我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些事的。”
　　王萱當然還不知道長孫無忌上吊自殺的消息，更加不知道韓媛與她母親也都死了，這壹連串的打擊，簡直就是全家死光光呀！
　　王萱直視韓藝半晌，她是多麽得希望韓藝如往常壹樣，突然哈哈壹笑，說什麽，“騙妳的啦！”。但是令她非常失望，韓藝這回只是嘆了口氣。王萱頓時覺得壹陣天旋地轉，身體壹晃，就往邊上倒去，幸虧韓藝早有準備，搶上壹步，扶住了王萱，但是王萱已經昏厥了過去。
　　壹個時辰之後，王萱才悠悠醒來，韓藝原本以為她會大哭大鬧，或者拿腦袋去撞墻，但卻沒有想到，王萱只是靜靜坐在臥榻上，壹語不發，這反倒是令韓藝更加擔心，正欲開口，王萱突然問道：“妳打算怎麽做？”
　　韓藝楞了下，道：“妳確定自己沒有問題？”
　　王萱擡起頭來，凝視著韓藝，眼中兀自是純凈無暇，“我想我以前已經哭得夠多了，但是這對我沒有絲毫的幫助，我的眼淚要留著對付我的仇人。”
　　“嗯？”
　　“眼淚乃是女人的武器，但不要輕易使用，這不是妳教我的麽？”
　　“呃……是，當然是，說得好，有骨氣。”韓藝點點頭，心想，我什麽時候說過這麽有哲理的話？又略顯擔憂的看著王萱，道：“但如果我說，還得再等等呢？”
　　王萱道：“我也會繼續等下去，因為現在只有妳能夠幫我。”
　　“妳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韓藝稍稍松了口氣，道：“不過不用等太久，妳馬上就可以出去了，因為我馬上也要離開長安了，只能靠妳挽回頹勢。”
　　王萱驚訝的看著韓藝。
　　韓藝道：“放心，我不是被貶，只是我要回家為父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