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達者兼濟天下

　　沒過兩日，洛陽的商人也趕到了長安，他們都是直奔戶部而去。
　　戶部壹躍成為兩都最為炙手可熱的部門。
　　其余的五部，都羨慕的要命，戶部原本在六部中排名第二，掌管天下財政，可如此壹來，戶部的權力在無形中就增大了不少，因為戶部還兼顧著中原與漠北的聯系。
　　最為突出的就是，原本朝廷的工程，都是工部掌管，外交方面屬於禮部的職責，可現在壹來，沒有工部和禮部啥事。
　　戶部的官員對於韓藝自然是心悅誠服，韓藝壹來，就連戶部原來跑腿的小吏都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每天請他們吃飯的人多不勝數，商人都是排著隊請他們吃飯。
　　就這麽幾日，韓藝在戶部的威望已經超過了高履行。
　　這人簡直會變魔法。
　　元家堡！
　　“韓藝這小子還真是有能耐，這才幾日，就將戶部弄的風生水起。”元鶴笑呵呵道，壹向非常古板、頑固的他，如今對於韓藝也是贊賞有加。
　　元樂更是開心了，道：“誰說不是了，大哥，妳興許還不知道，如今請戶部壹個小吏吃飯，那都還的排隊。”
　　“五十萬貫啊！”
　　元禧感慨了壹聲，道：“可見朝廷是打算振興那絲綢之路，將來過往的人群壹定會成倍增加，這些人要麽是官員，要麽是富商，那北庭可是交通要道，那個旅館我們元家壹定要勢在必得。”
　　元鶴道：“大哥，北庭只是壹個交通要地，還有很多地方，這壹個旅館是不是太少了壹點。”
　　元禧點點頭道：“這也是我所考慮的，修路的事，咱們別參合，那只是壹錘子的買賣，幹完就沒有了，旅館是可以持續盈利的，這樣吧，妳去跟元哲、元牡丹商量壹下，看看我們還有多少錢可以動的，盡量多拿下幾個旅館。”
　　雖說修建旅館不是朝廷的投資的，但是有優惠呀，至少土地是白給的，貪婪的元家不滿足韓藝的建議，他們希望得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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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飛樓！
　　“恩公，大事不好了！”
　　這韓藝才剛從戶部回來，桑木就壹臉崩潰的迎了上去。
　　韓藝驚詫道：“出什麽事呢？”
　　他心想，我現在這麽牛逼哄哄，威風八面，還有人敢動我？
　　桑木急切道：“就在今日上午，咱們手下的不少合約快要到期工匠，都表示不太願意跟我們續約。”
　　韓藝道：“為何？”
　　“這都不怪恩公妳麽？”
　　“跟我有什麽關系？”韓藝驚愕道。
　　桑木道：“恩公又要修建道路、驛站、還有旅館，這可都需要工匠，而我們的工匠經驗豐富，那些商人不都瞅上了我們的工匠麽。”
　　壹直以來，都是韓藝在挖別人的人，如今總算是輪到他了。
　　但是也沒有辦法，只有韓藝不斷在興建工程，他的工匠最好，不挖他的挖誰的。
　　我還真是自作孽啊！韓藝楞了半晌，沒好氣道：“不會吧，天下工匠就這麽少？”
　　桑木道：“天下工匠倒是不少，可大部分都在朝廷，民間的工匠多半都是農夫來的，自然是少的可憐。”
　　韓藝眉頭壹皺，這種模式對於他的計劃太不利了，工匠都被壟斷了，私營還搞毛呀。暗想，看來我還得想辦法讓朝廷將工匠吐出去。嘴上卻道：“既然如此的話，那就由他們去吧，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我們也要遵守這個規則。”
　　桑木郁悶道：“可那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工匠啊！”
　　韓藝道：“但是我們競爭不過他們，那些商人挖他們去，肯定是要擔任總設計師的，而那些工匠在我們這裏只是壹個工頭而已，我們不可能花總設計師的價錢，去保住壹個工頭，反正我們的工程多得是，可以繼續培養，只要上面那批人不走便行了。”
　　桑木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正當這時，壹個下人走了進來，道：“小藝哥，鄭公子在外求見。”
　　韓藝點點頭道：“是我請他來的，快請鄭公子進來吧。”
　　“是。”
　　桑木道：“恩公，我先去忙了。”
　　“嗯。”
　　過得片刻，未見人，便先聽到那爽朗的笑聲，隨後便見鄭善行走了進來，先是朝著韓藝拱拱手，隨即笑道：“韓小哥，我想禦史臺的官吏現在肯定都在流淚。”
　　韓藝壹楞，道：“此話怎講？”
　　鄭善行道：“妳壹去到戶部，戶部官員立刻變得炙手可熱，可是原本妳應該成為禦史中丞的，禦史臺的官員能不生氣麽？”
　　韓藝哈哈壹笑，道：“鄭公子謬贊了，我這不過是狐假虎威，這都是金錢的魅力啊，禦史臺可沒有這個優勢。快快請進。”
　　二人來到大廳。
　　等下人斟完茶退下之後，韓藝開門見山道：“舊事重提，去西北建作坊。”
　　鄭善行也是非常直白說道：“我暫時真沒有這個想法。”
　　韓藝道：“我知道妳的意思，但是我建議妳去那邊開作坊，不完全是為了迎合朝廷的政策，而是那邊有著特有的原料。”
　　鄭善行皺眉道：“什麽原料？”
　　韓藝道：“羊毛！”
　　鄭善行楞了下，道：“羊毛只是胡人所愛，亦非中原人所愛，我中原人士還是希望絲綢。”
　　韓藝道：“我有壹套紡織羊毛的技術，我保證妳的羊毛紡織品不禁會贏得中原人士的喜歡，包括胡人、以及西域人士都會喜歡的，這裏面的利潤可是非常大，我是建議去賺錢的，可不是建議妳去做善事的，再說妳的絲綢將來也必須要走絲綢之路。”
　　鄭善行思忖起來，如果說去救助那邊的胡人，他覺得那還不如幫助漢人，可如果只是賺錢的話，他倒是可以接受，賺了錢又可以幫助更多的漢人，很爽快道：“既然妳都這麽說了，那好吧，我答應妳。”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有壹點我倒是要提醒妳壹下。”
　　韓藝皺眉道：“什麽？”
　　鄭善行道：“我知道妳這麽做，是希望通過商業去幫助當地胡人，增加兩地的交流，可是胡人善變，不能盡信，而且胡人驍勇善戰，我中原壹直都是用更為強力的武器來對抗胡人，因此我中原的冶煉技術是胡人夢寐以求的，妳可得顧忌到這壹點，莫要讓更多的銅鐵流以及冶煉技術流入到胡地，那會對中原造成非常大的威脅。”
　　他雖是君子，但是因為家族的關系，導致他也不可避免的對於胡人始終有戒備之心，畢竟四大家族是絕對反胡派，太大的仇恨了，從秦朝開始壹直到今日，他們壹直在跟胡人對抗，這就跟關中貴族與高句麗的仇恨是壹樣的。唐朝建國以來，對於高句麗從來就沒有緩和過，談和是根本不可能的，反正只要有空就去打高句麗，壹直沒有停過，當年隋煬帝三征高麗，死得多半可都是關中子弟，唐朝又是奉行關中本位政策，就算朝廷想跟高句麗談和，關中貴族肯定不會答應的。
　　韓藝稍稍點頭，道：“這壹點的確要防範。”說著，他忽然瞧向鄭善行，笑道：“其實我今日請鄭公子前來，主要倒不是這事。”
　　鄭善行好奇道：“那是因為什麽？”
　　韓藝道：“我希望鄭公子妳能夠來戶部幫我。”
　　鄭善行聽得楞了好半晌，才道：“妳是在開玩笑吧？”
　　“這等事我怎會拿來開玩笑。”韓藝搖搖頭，正色道：“我是認真的，因為戶部官員都是職業官員，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做官的思維，而我是要振興商業，我需要這方面的人才來幫助我，可是妳也知道，商人是不能為官的，鄭公子妳就不同了，妳既是商人，又是滎陽鄭氏的子弟，而且本身就在官場。”
　　鄭善行苦笑道：“可是妳也知道我這性格並不適合當官。”
　　韓藝笑道：“我請妳去戶部，可不是讓妳去鬥誰的，而是為百姓做點事，戶部關系著民生，妳在自由之美能夠幫多少人，但是妳來戶部的話，可以幫助的人多了去。”
　　鄭善行呵呵道：“這妳別忽悠我，這戶部豈有這麽簡單，自古以來，朝廷能夠輕徭薄賦，那便是百姓之福，戶部壹直以來都是從百姓那裏拿錢來供給朝中大員的。”
　　韓藝道：“那只是以前了，這回朝廷不也拿出五十萬貫了，只要我們足夠聰明，我們就能讓朝廷和百姓都好，而不是將壹部分人的利益轉移另壹部分裏面去，這也是我請妳去戶部的原因，如果戶部落到李義府等人的手裏，他們可就會如妳所言那般。”
　　這麽壹說，鄭善行倒是有些動心，他不擅長黨派鬥爭，這其中沒有正義與邪惡，只有權力之爭，但是他對於權力沒有什麽欲望，他只想幫助百姓做點事，道：“可是這不是妳我可以說了算。”
　　韓藝道：“這壹點還請鄭公子放心，我會搞定的，陛下讓我出任戶部侍郎，總得給我安排幾個幫手吧。正好上回金部有壹個主事也被貶出了長安，官職雖然不高，但是我認為鄭公子並不會在意這些，而且鄭公子可以將這視作壹份兼職，可進可退，就跟我壹樣，朝廷需要我們的時候，就上去竭盡全力，如果不需要我了，那我們回來做買賣，我們都不是靠著俸祿吃飯的人。正所謂——！”
　　鄭善行搶先道：“達者兼濟天下，窮者獨善其身。”
　　“正是這個道理。”韓藝點點頭道。
　　鄭善行思忖壹會兒，感慨道：“其實這才是真正的為官之道啊，倘若人人都能這麽般想，可保我大唐千秋萬世。”官員本就是為了輔助君主，治理天下的，妳如果將官員視作財富與權力的象征，那就本末倒置了，而且會引發鬥爭，這兼職官員，可進可退，鄭善行倒是可以接受，盡我綿薄之力，為天下百姓做點事，如果妳認為我做得不對，那我就回家去，反正我也就當壹個小官，點點頭道：“既然妳盛意拳拳，那善行也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