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小場面

　　真是有比較才有傷害啊！
　　他們再牛，也就是那些書生、學子爭先借閱他們的文章而已，而韓藝的賢者六學直接納入科考當中。
　　高下立判啊！
　　司馬相印臉上的驕傲剛剛浮現出來，立刻就變得僵硬。
　　而那些年輕人也紛紛出得雅座，隔岸觀火，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之色。
　　洛陽經常可以看到士大夫論道，爭論學問，而這回不同，這回是士大夫與田舍兒之爭，這種場面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鐘道臣面色壹僵，激動道：“妳那賢者六學不過也是納入制科而已。”
　　韓藝笑道：“那不知鐘先生以為常科比制科要強多少？”
　　鐘道臣哼道：“世人皆認為常科要比制科高上壹籌，難道韓尚書不認同嗎？”
　　韓藝笑道：“常科考得是《論語》、《道德經》，而制科考得是賢者六學，常科比制科高上壹籌，也就是說儒道之學比我賢者六學高上壹籌，妳說得很對，我並不否認這壹點，因為數百年來，那儒道之學經過不少名士的精雕細琢，已經是非常成熟，而我賢者六學才剛剛出來，這還需要壹番雕琢。”
　　這話回得非常巧妙，他不是說儒道強於賢者六學，只不過儒道是經過很多大學問家的精雕細琢，才有今日之大成，賢者六學不過剛剛出來，故此不如儒道之學，他始終堅持賢者六學不弱於儒道之學，因為他不堅持這壹點的話，賢者六學將會成為二流學問。
　　只聞砰地壹聲響，但見壹老者拍案而起，“韓尚書未免也太狂妄了，竟敢拿自己與二位聖人相比，難道就不怕貽笑大方嗎？”
　　“我可沒有拿自己與二位聖人相提並論，我比得是學問。”韓藝嘴角壹揚，道：“這學問不分高下、貴賤，老莊之道，孔孟之儒，我之賢者六學，皆乃學問，為何就不能相提並論。”
　　那人道：“汝之賢者六學，老朽也略讀壹二，不過都是壹些奇技淫巧之學，乃旁門左道，離學問二字，還相差甚遠啊！”
　　“哈哈——！”
　　其余人紛紛大笑起來。
　　“哈哈！”
　　韓藝突然也大笑起來。
　　他這壹笑，對方立刻停止笑聲。
　　司馬相印冷笑壹聲，“不知韓尚書妳笑甚麽？”
　　韓藝呵呵道：“我笑那奇技淫巧，我每每與人爭論時，等對方詞窮之時，便那這四字來說是，究竟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我至今不明白？”
　　司馬相印道：“奇技淫巧指的就是那些無用之學。”
　　“無用之學？”韓藝哈哈壹笑，道：“我賢者六學包括農學、醫學、工學、數學、科學、經濟學。顧名思義，我就不壹壹解釋了，我就問妳們，妳們活到現在，可用過此六學？別得就是不說，有本事妳們倒是不吃不喝呀，這糧食可是種出來的，這種糧食也是壹門學問，是需要技巧的，妳們去種，保管妳們種不出來，妳們天天都用在賢者六學，卻說是無用之學，我是真沒有見過如妳們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妳——妳竟敢罵我等厚顏無恥。”
　　“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我若罵妳，就憑妳那狹隘的胸襟，只怕都會鬧出人命來。”
　　韓藝輕蔑壹笑，朗聲道：“爾等讀了幾十年書，寫過不下千篇文章，那不知妳們對於國家，對於百姓有何幫助？爾等用父母之錢，讀那萬卷之書，卻不思用，整日只知道到處賣弄學問，爭強好勝，妄自尊大，以欺壓他人為樂，可謂是不忠不孝。我韓藝雖是田舍兒出身，但自食其力，如今我身上的每壹物，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無愧於天地父母，且助萬人脫貧，助千人致富，助百人成才，未辜負陛下的知遇之恩，爾等竟還有臉嘲笑於我，不是厚顏無恥又是什麽？
　　我勸爾等下回自報姓名時，就別報自家名號了，以免玷汙了妳們家族的先賢們。這世上真正有大才之人，要麽在家研讀經書，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以便後人觀看。或在官署勤於政事，為君分憂，為國出力，為民爭利，哪像爾等，成天無所事事，到處瞎逛，只知與人爭吵，從而吸引他人的目光，助長自己的名氣。”
　　說著，他搖頭壹嘆，道：“我韓藝終究還是年幼無知，不諳世事，不知這人心險惡，今日竟為爾等所利用，也算是人生壹大恥辱。好了，如今妳們的目的也已達到，今日之後，妳們必將名氣大增，如今可以離去，我們要吃飯了，倘若妳們稍有良心的話，且為我等將這飯錢給付了，也算是對我的壹番答謝。”
　　言罷，他便徑直去到壹間雅座坐下。
　　熊弟和小野、沈笑早已經見慣不怪，只覺肚餓，心裏還在想，總算可以吃了，趕緊跟了過去，與韓藝同坐。
　　司馬相印等人氣得脖子都粗了，他們何曾受到如此屈辱。妳罵我們厚顏無恥，招搖撞騙，竟還要我等為妳付付錢，不待這麽欺負人的。
　　壹旁的公子哥們都看得是目瞪口呆，在坐的人可都是洛陽有名的士大夫，平時受人尊敬，他們見了，大氣都不敢喘，可是如今，卻被壹個跟他們壹般大小的家夥，從頭訓到腳，偏偏還有理有據，讓人不得反駁，倒是這些名士之論，缺乏理據。
　　“豈有此理，我鐘道臣還需借妳來助長自己的名望？”
　　那鐘道臣指著韓藝咆哮道。
　　其余人也是氣得哇哇大叫，整個第壹樓立刻變得熱鬧起來，就連樓下的人都跑上來觀戰。
　　韓藝都不去看他們，只道：“各位若是看不起我韓某人，大可視若不見，我也沒有要求各位來參見我這戶部尚書，這俗語有雲，這眼不見為凈，可是妳們為何又要主動來與我爭論，其心可知啊！如今我已經識破各位的奸計，呵呵，不會再上當了，奉勸各位就別白費力氣了。”
　　“妳——！”
　　他們個個怒視著韓藝，可是卻無壹人出聲。韓藝已經說了，不願再給他們爭論，若是他們還要繼續爭下去，那不就是說明自己就是希望借韓藝來助長自己的名望，可若不爭的話，這又太狼狽了。
　　這究竟如何是好啊？
　　“我——我——！”
　　那司馬相印何曾受過如此譏諷，嘴都給氣歪，指著韓藝，突然整個身子哆嗦了幾下，就只剩下出氣，沒有進氣，雙目壹閉，整個人往後倒去。
　　“司馬兄！”
　　鐘道臣急忙上前扶著司馬相印，其余人也趕緊圍了過來。
　　“司馬兄且息怒，勿要與那田舍兒壹般見識。”
　　韓藝偏頭壹看，不是吧，我這都才出了三分力，妳就不行，搞什麽東東呀，身體不好就在家歇著，出來瞎逛什麽。看看人家許敬宗老頭，年紀比妳大的多，經常被我罵的狗血淋頭，尚且還能夠回家玩女人，差距真是太大了，幸虧我收手的早，不然的話，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過得壹會兒，那司馬相印總算是緩過勁來。
　　不少人是長出壹口氣。
　　“好好好，妳等著，這事不算完！”
　　鐘道臣等人扔下這句話，便扶著司馬相印，怒氣沖沖的往樓下走去，可剛行到樓梯間，便又聞韓藝說道：“壹群沒良心的東西。小胖，看來咱們得自己付錢了，妳可有帶錢？”
　　又聽得壹個非常憨厚的聲音，“沒有！”
　　這些老東西氣得差點吐血而亡，但如今司馬相印已經氣得連路都走不了了，再爭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得回去重整旗鼓。
　　待他們下得樓去，但見那東北角的雅間內，有幾道鬼祟的身影閃動著。
　　只見這雅間內坐著三五老者，正是盧承慶、許圉師以及他們的幾位好友。
　　“這韓藝還真是如傳聞中壹般，伶牙俐齒，能言善道。”其中壹個老者撫須笑道。
　　盧承慶嘆道：“可總是有人偏偏要去與他爭論。”
　　許圉師也道：“想當初韓藝不過壹個商人時，面對褚遂良他們，尚且能爭壹時長短，更何況如今他貴為戶部尚書。”
　　“不然，不然。”
　　壹個身形高瘦的老者擺擺手道：“我看這韓藝倒是名過其實了。”
　　“崔兄此話怎講？”
　　“司馬相印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那麽這幕後定有人挑撥離間，我若沒有猜錯，那人的目的就希望韓藝與河內士族鬧翻，好從中漁利，韓藝這麽做，雖然贏得面子，但卻輸了全局，他終究還是太年輕氣盛了壹點。”
　　盧承慶和許圉師相覷壹眼，不約而同的搖頭壹笑。
　　“盧兄為何發笑？”
　　“看來崔兄還是不了解韓藝啊！”盧承慶呵呵壹笑，道：“韓藝能夠今日之名望，全憑壹個字——爭。在輿論方面，誰也別想在他身上占得絲毫便宜，妳以為他沒有看出來，呵呵，我說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他這麽做，定有用意，妳等著看好了，這事還不算完。”
　　……
　　“韓藝，妳這張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我今後都不敢與妳說話了。”沈笑壹臉怪異的看著韓藝。
　　韓藝呵呵道：“小場面，千萬不要壞了興致，待會吃好喝好，咱們出去好好逛逛。”
　　熊弟嘿嘿道：“那是，等會可得盡情的吃。”
　　他們天天跟韓藝在壹起，什麽場面沒有見過，都不以為意了。
　　沈笑小聲道：“可是韓藝，他們那都不是好惹的，妳可得小心壹點啊。”
　　韓藝呵呵道：“我也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