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們是朋友

　　肖雲走了。
　　不管怎麽樣，她還是離開了。
　　這似乎是早已經註定的！
　　曾幾何時，肖雲就好像壹個大石頭壓在韓藝這個無婚主義的身上，讓他很不適應，也喘不過氣來，但是同時，韓藝也因此學到的很多，成熟了很多，他懂得關心別人，懂得去照顧別人，懂得去理解別人，懂得作為壹個男人，就應該扛著這塊大石頭往前走。
　　但是，當他想扛起這塊石頭的時候，他驀然發覺這塊石頭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現在的他太弱，無法扛起，他知道守著這塊石頭，也無濟於事，只能去想辦法，或者說去讓自己變的更強壯，他知道總有壹日他還是會扛起這塊石頭的，或者說他不再拒絕這壹塊石頭。
　　韓藝沒有因為肖雲的離開，而感到失望，相反，他對未來兀自充滿了期待，他前世面對過太多道坎，他知道，不管怎麽樣，時間都在流逝，妳只能繼續往前走。
　　壹行六人，推著金錢和貨物往長安方向行去。
　　韓藝騎著馬，小野和熊弟騎著小毛驢，桑木他們趕著貨物和三匹駿馬。
　　初冬的第壹場雪來的快，去得也快，肖雲離開的第二日就漸漸放晴了，還沒有完全被白雪覆蓋的大地變得濕漉漉的，緩緩流動的溪水因為雪水的關系而變得湍急。
　　傷心的小胖還在安慰著韓藝，希望韓藝不要因為肖雲的離開而感到傷心，雖然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兀自不遺余力的試圖讓韓藝開心起來。
　　可是這壹回他似乎好心做了壞事，其實韓藝早已經不難過了，因為肖雲的離開，讓他對於他日的重逢充滿了期待，因為他知道到時見到的是壹個完整的肖雲，人不怕等待，就怕對未來的失去了期待。
　　倒是小胖的安慰，讓韓藝覺得自己好像應該難過似得，於是他就難過了，然後經過小胖的開導的安慰，他又變得開心，這樣做唯壹的收獲，就是小胖放心了。
　　雖然在名義上，這是在執行韓藝徒刑，但是韓藝他們似乎更像是在旅行，遇到小溪，總得過去弄兩條魚上來打打牙祭，遇到的大山，挖點冬筍什麽的自然不在話下，看到天空中有些鳥兒飛過，幾人紛紛拿出弓箭來……
　　“哎呦！”
　　糟糕！小胖又墜驢了。
　　小野永遠事第壹時間上前扶起基友。
　　“沒事，沒事，我沒事。”
　　熊弟熟能生巧的快速爬起來後，拍了拍身上那厚厚的衣服，壹張肥臉凍得是紅彤彤的，還朝著幾人歉意的笑了笑，沒有辦法，對於平衡能力太差的他，雙手脫韁是壹件非常危險的事，更別說彎弓射箭了。
　　韓藝壹手拍在腦門上，道：“小胖，我決定從明天開始我們每天早上跑步五裏路。”
　　“啊？”
　　熊弟聽得跑步，渾身就打了壹個冷顫。
　　正當這時，忽然隱隱聽得傳來壹個聲音，“前面可是韓藝——”
　　“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啊！”
　　“韓——大哥，後——後面。”
　　小野指著後面道。
　　韓藝轉頭壹看，只見壹道白影往他這邊疾馳而來。
　　“韓藝，韓藝！”
　　“是她？”
　　韓藝猛地壹怔。
　　不消多時，這壹道白影來到了韓藝身前，白馬長嘶，聽見馬上坐著壹位清秀雅麗，身披白色皮襖的少女，正是楊飛雪。
　　“韓藝，我總算追到妳了。”
　　楊飛雪見到韓藝，滿面欣喜道。
　　韓藝復雜了看了眼楊飛雪，並沒有做聲。
　　熊弟和小野當然知道是什麽事，相互看著，也都沒有出聲。
　　至於桑木等人雖然他們也都見過楊飛雪，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但見氣氛有些奇怪，故此不敢亂講話。
　　然而，韓藝他們的沈默，讓楊飛雪欣喜的表情瞬間就消失了，她突然跳下馬來，走到韓藝面前，學著男人壹樣，抱拳道：“韓藝，對不起，請妳原諒我。”神情嚴肅，非常正式的道歉。
　　韓藝兀自沒有做聲。
　　楊飛雪很急切地說道：“韓藝，妳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把妳給出賣的，我只是壹時情急，才說出妳的名字，說完之後我就感到非常後悔了。但是，但是我更沒有想到秦羽會去找妳，還給妳惹來的這麽大的麻煩。而當時我被我爹爹關在屋裏，對於妳和秦羽之間的事，是壹點也不知曉，直到前幾日他跟我爹爹爭吵時，他無意間說了出來，我才知道原來我連累妳這麽慘，我真的感到非常的內疚，我楊飛雪雖然是女兒身，但也知道義氣是何物。”
　　算了，她也只有這麽大，命該如此。韓藝心中微微壹嘆，其實在這件事當中，他對楊飛雪的感覺很復雜，他當然知道楊飛雪不是故意說他出來的，但確確實實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不過事情過後，他並沒有太去怪楊飛雪，不該發生也都發生了，妳還能怎麽辦，如今又見楊飛雪追過來給他道歉，確實也不太好說些難聽的話，道：“楊姑娘，我知道妳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怪妳。”
　　楊飛雪道：“可是妳看上去好像還在生我的氣。”
　　韓藝搖搖頭道：“我不是生妳的氣，我只是——只是沒有想到妳會追來，壹時有些犯楞。”說到這裏，他微微壹笑，道：“好了，我接受的妳的道歉，我也沒有怪妳，妳快些回去吧。”
　　楊飛雪立刻搖頭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我怎麽可能還回去自投羅網，我不會再回去了。”
　　韓藝驚道：“妳是逃出來的？”
　　楊飛雪點點頭。
　　看來她不僅僅是追來向我道歉這麽簡單。韓藝算是明白了，這女人分明就是在逃婚，順便道歉。
　　那麽問題來了，韓藝才剛剛吃了這虧呀，這要是再上演壹出這戲碼，那他真就是二逼了。
　　這個堅決不能多問，韓藝努力用壹個微笑的臉龐來面對楊飛雪，道：“楊姑娘，我真的沒有生妳的氣，這妳可以放心，真的，我不是那麽小氣量的人。”
　　楊飛雪雙目透著期待道：“那妳還當我是朋友嗎？”
　　韓藝登時楞住了，他在想，如果他說當朋友，那麽楊飛雪肯定跟著他了，作為朋友，妳肯定要習慣兩肋插刀，如果說不當，那他前面豈不是在打了個屁。
　　怎麽說都是錯！
　　這妹子還挺狡猾的啊！韓藝真不想節外生枝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笑道：“楊姑娘，我壹直都當妳是朋友，但是，但是妳也知道我為什麽會離開揚州，我希望妳也能替我著想，有些事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飛雪眼中閃過壹抹黯然，但還是點點頭，用她那燦爛的微笑說道：“我明白，我不會再連累妳了。”
　　“多謝，多謝。”
　　韓藝拱拱手，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楊飛雪抱拳道：“保重。”
　　“妳也保重。”
　　熊弟也道：“楊姐姐，保重。”
　　楊飛雪微微笑道：“妳也註意壹些。”
　　韓藝上馬就揮手道：“我們走吧。”
　　壹行人繼續前行。
　　但是楊飛雪始終與他們保持五十步的距離，韓藝剛開始也不想去理會了，這路又不是他的，他也管不著楊飛雪，繼續前行，但是行至半日，楊飛雪兀自緊緊跟著的。
　　“韓大哥，楊姐姐壹直跟著咱們的。”
　　就連熊弟都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了。
　　韓藝二話不說，壹拉韁繩，往後面走去。
　　楊飛雪見到韓藝來了，立刻停了下來。
　　韓藝來到楊飛雪面前，笑問道：“楊姑娘，妳打算去哪裏？”
　　“長安？”
　　楊飛雪道。
　　韓藝詫異道：“妳也去長安？”心裏嘀咕，妳這擺明就是要跟著我啊！
　　楊飛雪似乎看穿了韓藝的心思，道：“我是真的要去長安，我二叔他們都在長安。”
　　楊家是關中大家，親人當然都在關中地區，她又不是江南士族，也不是山東士族，不只有往關中去。
　　我是不是該對她狠心壹點，又或者想個辦法甩掉她。
　　韓藝心裏開始嘀咕著，但是想想，還是不妥，他覺得這樣做就太無情無義了，他知道楊飛雪是壹個非常善良的少女，而且也壹直拿他當朋友看待。而上回那事，雖因楊飛雪而起，但不用想也知道楊飛雪並非有意為之，因為楊飛雪擡他出來，又不能改變什麽，說不說都壹樣，其實恰恰是楊飛雪非常信任韓藝，所以在說話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的在前面加上類似於“韓藝說”等字眼。
　　要怪就怪秦羽那草包，泡不到妞，就拿韓藝這些軟柿子來出氣。
　　楊飛雪見韓藝不語，突然說道：“韓藝，如果妳怕給妳惹麻煩，我可以先走壹步，我不會緊跟著妳們的，但是——但是妳能不能給我壹些盤纏和幹糧，因為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什麽都沒有帶，等到了長安我就還妳。”
　　好歹也是楊家兒女，骨氣還是有的，她見韓藝不願，便不會去死纏著韓藝，但是江湖救急，不能當做沒骨氣，出門在外誰沒個麻煩。
　　韓藝詫異道：“那妳這幾日都沒有吃飯？”
　　楊飛雪紅著臉道：“我帶了些衣服來，把衣服給賣了換了些糧食，但是——但是似乎不太夠。”說著她余光瞟了瞟馬鞍上面的包袱。
　　韓藝壹看，都癟了，估計也就剩壹些內衣褲了。心裏也明白，因為楊飛雪沒有錢財的概念，從小就不缺錢，所以這壹路來，肯定沒有別人少坑，試問這種情況下，韓藝又怎能放心的下，萬壹遇到壞人怎麽辦，他可能會因此內疚壹輩子的，也知道楊飛雪鐵定不會回去的，於是笑道：“如果楊姑娘願意的話，就跟我們壹道走吧。”
　　楊飛雪眼中閃過壹抹喜悅，但隨後又問道：“妳不怕我連累妳麽？”
　　韓藝苦笑道：“怕！但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