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收購（下）

　　不要房，要人？
　　別說胡老二了，就連劉娥都是心中壹驚，這和當初說的怎麽不壹樣呀，但是她也沒有表露出來，因為她太了解韓藝了，這人說話總是那麽令人摸不著頭腦。
　　胡老二聽得滿面困惑，就如同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明明前幾天劉娥是向他們尋求購買他們的小院，怎麽到今天就變成買人了，不禁楞了好半晌，真心不敢確定，於是再問道：“韓小哥妳——妳是說想買下我家的歌妓？”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胡老二道：“這是為——哦，請恕我多嘴問壹句，敢問韓小哥妳為何要這麽做？”
　　韓藝嘆了口氣道：“胡二叔，妳也看到北巷這種情況了，能否將這生意做下去，還真是壹個未知數。”
　　胡老二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妳還買什麽人呢？”
　　韓藝道：“在這裏做不下去，還可以去別的地方做呀，不是我吹牛，我這話劇只要不放在北巷，放在任何地方都有人看。如今北巷這種情況，我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不瞞妳說，我已經叫人去西市看看，能否在那裏買下壹個酒樓。
　　反正不管怎麽樣，這買賣我肯定還會繼續做下去的，但是人手就成了壹個問題，可這好的歌妓，都在中巷和南巷，價錢太高了，我目前拿不出這麽多錢來，要是妳們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買下妳們的歌妓。”
　　他說的是煞有其事，逼真的無法再逼真了，這劉娥就越聽越迷糊了，不是說好買房屋的嗎，怎麽又變成了買歌妓了。
　　胡老二低眉沈吟片刻，現在北巷都這情況，他們的買賣是肯定做不下去了，要能夠套現，那倒未必是壹件壞事，道：“那不知韓小哥能出個什麽價？”
　　韓藝豎起三根指頭。
　　胡老二見罷，暗罵，妳小子還真敢說，三貫錢就想買我的歌妓，道：“韓小哥，妳這價錢未免也太低了吧，我家的歌妓可是北巷數壹數二的歌妓。”
　　雖然北巷是卑賤之地，但是畢竟這是首都長安，再卑賤的歌妓也會舞文弄墨的，而且樣貌肯定也比壹般女子要好看壹些，甚至可以說是地方生錯了，故此價錢還是要比壹般的奴婢要貴得多。
　　韓藝笑道：“妳先聽我說完。”
　　胡老二沒有做聲。
　　韓藝繼續說道：“我這三貫錢是最高的價錢，也就是模樣、身段上等的，我才出三貫錢，稍微差壹點的，我只能出壹兩貫錢。”
　　胡老二聽得險些爆粗口，語氣不善道：“韓小哥定是在說笑吧。”
　　“不不不，我是非常認真的。”
　　韓藝搖著頭，道：“妳若覺得這價錢太低了，那妳就去外面問問，要是能夠兩貫錢賣出去，我都算妳厲害。”
　　胡老二聽得皺眉不語。
　　韓藝笑道：“如今外面那些傳言，想必妳也有所聽聞，如今別說賣了，只要妳家的歌妓站在大街上，嚷嚷壹句，我是北巷來的歌妓，我敢保證，大家肯定是聞聲而遁。”
　　為什麽那些話劇迷都不敢來此，就是因為外面都傳言說北巷的歌妓染了什麽怪病，所以現在北巷的歌妓行情可謂是低到了低谷，就算送，也未必有人敢要。
　　胡老二道：“但那只是傳言。”
　　韓藝嘆道：“人言可畏呀！這可是咱們這壹行的大忌。”
　　胡老二皺眉沈吟半晌，道：“可是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妳還要買呢？”
　　“這個問題問的好。”韓藝笑道：“我們鳳飛樓雖也是青樓，但是與妳們的不壹樣，我們不需要靠女人的肉體去賺錢，我買過來，稍微訓練壹下，在臺上當壹個路人什麽的，或者是壹個女婢，沒有人會在意的。但是如果這歌妓落在妳手裏，可就不同了，客人恐怕連碰都不敢碰，不離個百八十步都不安全，哪裏還敢行房事。
　　我想但凡沒有傻逼到無可救藥的人，都不會為壹時之爽，連命都不要了，除非胡二叔妳要帶著這些歌妓遠走他鄉，那就當我沒有說。不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吧，與其花費這麽大的力氣，還不如再買兩個回來好好栽培，說不定還能培養出壹個名妓來。”
　　胡老二真無法反駁，現在北巷的歌妓都出了名，但卻是臭名，現在大家壹聽到北巷歌妓的大名，無不談虎色變，哪裏還敢攏邊。
　　關鍵是韓藝出的這個價錢，太絕了，比壹般的女婢要稍微高那麽壹點，但是比歌妓又低了許多。
　　話說到此，韓藝也沒有再說了，忽見壹邊的劉娥跟他使了使眼色，好似在問，妳為什麽要這麽做。
　　韓藝給了她壹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這若是平時，胡老二肯定不會賣，這價錢太低了，但是現在的話，壹天壹個關於北巷的消息爆出來，官府三天兩頭就派人來盤問，似乎還有查舊賬的苗條，生意根本沒法做了，說不定還得把自己的搭進去，他現在只想盡快脫手，遠離這是非之地，沈吟半晌，突然道：“這個價錢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有壹個條件。”
　　韓藝道：“請說。”
　　胡老二道：“妳如果要的話，就必須連同我的小院壹塊買了。”
　　劉娥壹聽，恍然大悟，差點沒有笑出聲來，暗想，論這做買賣，自己還真無法跟韓藝比。
　　像胡老二這些人都是壹些小地主，城內有房屋居住，但凡稍微有點資本的人，都不會選擇住在這北巷，因為這裏非常亂，常常鬧出人命來，如今北巷臭成這樣，他要這房子幹什麽，還不如套現。
　　韓藝搖頭不滿道：“我說了，這要是以前，不用妳說，我自己就會提出來，但是現在的話，我要妳的小院幹什麽呀，這我不能要。”
　　劉娥這回不再感到疑惑了，知道韓藝肯定是要砍價的。
　　胡老二眼珠壹轉，道：“話可也不能這麽說，就算韓小哥妳要去西市做買賣，但是西市可是不準居住的，妳還得找房間給她們住。”
　　因為市坊制的關系，東西二市是不準居住的。
　　哼，果然是奸商，這腦子就是轉得快。韓藝沈吟著點頭道：“妳說的倒是有些道理。”故作思索，半晌過頭，他才道：“妳打算開多少價？”
　　胡老二稍壹沈吟，道：“二十貫錢，可不能再少了。”
　　劉娥聽得大喜，這個價錢可是夠低了。
　　就平時北巷房屋的價錢，胡老二的小院至少也得值個三十貫錢，但這是基於平康裏比較特殊，在這裏可以做買賣，有所加成，單論當今長安的房價來算，恐怕也就是二十貫錢，這個價錢算是本錢了。
　　因為唐初的時候，糧食多，貨幣值錢，這二十貫錢可是壹筆不少的錢啊！
　　而且當初胡老二占得這裏時，可就出了幾貫錢，畢竟當時的平康裏非常貧瘠，等於他還是大賺了壹筆。
　　韓藝搖頭道：“這太多了，我最多只能出十貫。”
　　十貫？妳還真說得出口啊！
　　劉娥自己都嚇了壹跳。
　　“韓小哥，妳這價錢出的也太少了，買賣可不是妳這麽做的。”
　　胡老二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得，道：“我的歌妓已經這麽便宜賣妳了，如今這院子的價錢也是夠低了，妳還要再減十貫錢，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大家談的是生意，又不是做善事，我不欺負妳，我怎麽賺錢啊！韓藝笑道：“胡二叔，現在北巷也就這行情，這妳是知道的，就值得這麽多。”
　　“這真的太低了。”
　　胡老二都快哭了，他以前認為自己是壹個談價高手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還有比他更狠的，動不動就是五折，這誰能夠受得了呀，咬咬牙，道：“十五貫，真的不能再少了，壹文錢也不能少了。”
　　說到後面，他都倏然站了起來。
　　韓藝瞧著激動的胡老二，嘴角抽了抽，道：“胡二叔，妳別這麽激動呀，坐坐坐，咱們再好好談談，那句話怎麽說來這，哦，這買賣不在人情在嗎。”
　　還談，還談下去，我恐怕就得全部送給妳了。胡老二壹臉堅決道：“就這個價，妳不要就算了。”
　　還什麽人情，自尊都傷了。
　　韓藝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畢竟咱們左鄰右舍的，沒有必要為了這點點錢傷了彼此的感情，好吧，就依妳所言。”
　　當韓藝說出這句話時，胡老二不禁長出壹口氣，明明自己虧死了，偏偏卻如釋重負，又道：“必須是銅錢，而且今日之內必須完成。”
　　他現在真的不想在留在這裏了，只想趕緊走，他還怕韓藝會反悔。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沒有問題。”
　　雙方談完之後，胡老二就告辭了，他得回去準備壹下，因為他急著要走。
　　“韓小哥，妳這真是厲害，我算是服妳了，就這價錢，恐怕沒有比這更低的了。”
　　劉娥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這明明就是要買房，弄到後面，這房子倒成順帶的了。
　　韓藝笑了壹聲：“這算得了什麽低，若非我們也急著開張做買賣，這價錢肯定還能再低壹點，不過沒關系，他日北巷的房價若不翻壹個十倍，那這筆買賣就算是我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