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1章 忽悠皇帝當商人

　　這壹次變革，幾乎就是根本性的變革，等於是要開始壹條全新的道路。
　　其實歷史上就是這麽發展的，科舉制，徹底打破了之前的九品中正制，後來兩稅制度，也打破了均田制。
　　這絕對是壹種進步，均田制是不可能長久的，土地就這麽多，就算開疆擴土，也趕不上人口的增加。
　　只不過韓藝在這兩項制度上都做出了壹些改變，科舉制是取代了九品中正制，要入仕還得靠科舉，只不過科舉不再是完全為朝廷服務，可以為各行各業服務。之後唐朝的兩稅制，其實也就是按畝收稅，只不過韓藝改成了印花稅，取代之前的均田制。
　　這印花稅和兩稅制從根本上還是不同的，因為印花稅是以契約為根本的，契約就代表著限制、平等，而兩稅制就還是封建社會的產物，是沒有限制的，皇帝想怎麽征都行。
　　但是表面上來看，也只是換了壹個名字而已，而且皇帝還是握有主動權的，因為稅收多少，還是皇帝來做主，再加上當前的局勢，皇帝自然願意做出讓步，李世民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狠狠約束自己，但是年老了不也壹樣亂來，那麽大年紀，還將年幼的武媚娘召入宮中。
　　從尚書省出來之後，韓藝卻壹點也不顯疲憊，他興奮的來到自己的臥房裏面，拿出自己的計劃樹來，掛在墻上。又拿起筆，將壹朵花的圖案和壹張契的圖案給連上。
　　不知不覺中，壹顆參天大樹已經快要完成了。
　　“如今可就差這最後壹步了！”
　　韓藝目光稍稍上移，但見樹頂畫著壹個太陽和壹個月亮。
　　……
　　改變國家的根本制度，這可不是壹件輕松的活，弄不好就是天下大亂，而且朝廷剛剛裁了這麽多人，現在想要偷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壹個編制對照壹個人，要是在妳這個環節上出了錯誤，妳連推都不知道往誰身上推。
　　崔戢刃、長孫延、狄仁傑、鄭善行他們負責修訂印花法案。
　　韓藝說得是簡單，但是印花法案不能壹視同仁，必須得細化，稅收的利率肯定是不壹樣，針對什麽人收多少稅，這都是需要仔細商量的。
　　弘文館也沒有閑著，僅存的大學士，開始著手修訂書籍，就是有關於誠信方面，韓藝是打算將誠信與孝經並列為啟蒙學，要知道《孝經》是小孩最早接觸的書籍。
　　太子李弘也參與其中。
　　工部負責繼續修學院，如今這學院已經被納為士兵的制度福利，不再是賞賜，可給可不給。
　　而韓藝負責什麽，就是總結這壹次經濟危機。
　　這是他最擅長的，而且他也最合適，這壹切都是他弄出來的。
　　兩儀殿。
　　“呼……”
　　李治輕輕出得壹口氣，放下手中的文章，揉了揉鼻梁，又向壹旁坐著的韓藝笑道：“朕看妳這壹片文章，總結的也不怎麽樣啊！”
　　韓藝問道：“陛下此話怎講？”
　　李治笑道：“妳這文章上面，將所有的因素都給列出來，但實際上還是在為李義府他們開脫，但是天下人可都不是傻子，若是李義府他們不這麽幹，豈會有這麽多事？”
　　妳想得真美，臟水都往人家李義府身上潑，李義府好歹也是我的最佳隊友，要沒有李義府，我的計劃豈能進行的恁地順利，我才不會讓妳得逞的。韓藝回答道：“微臣並不這麽覺得。”
　　李治哦了壹聲，道：“妳倒是說說看。”
　　韓藝道：“陛下應該沒有忘記，整件事是從何時開始的吧？”
　　李治微壹沈吟，道：“是從許州燒毀商船事件開始的。”
　　韓藝點點頭，道：“但是這是李義府他們所為嗎？”
　　李治不答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如今誰都知道這是武皇後在後面操縱的，只不過沒點出來而已。
　　韓藝搖搖頭道：“我認為不是，首先，皇後的新政，雖說與臣的政策有些矛盾，但其實還是正面的，是有利於國家的，否則的話，當初陛下妳也不會答應呀。只不過是下面官員執行不力，我相信這不是皇後希望的，那些新政可都是皇後主持修訂，如果失敗了，對於皇後是百害而無壹利。”
　　李治聽得稍稍點頭，目光中還帶有壹絲贊賞，就連這種細節，韓藝還照顧到皇後的名譽，可見韓藝是真沒有要對付皇後的心思。
　　韓藝又道：“其次，李義府向來就與那些士紳貴族有著很大的矛盾，那些士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李義府的話。”
　　李治聽得微微皺眉。
　　韓藝道：“說到底他們之間還是想相互利用，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而他們為了壹己私欲，不顧國家，罔顧律法，這才是整件事的病根所在，士紳也有難以推脫的責任。農夫自己也有責任，他們心胸狹隘，只看到對自己不利，卻看不到對自己有利的，商人生產絲綢的確損害了農民的利益，但是商人也為農民帶去更加便利的生活，許多貨物都變得便宜起來，反倒是農產品的價格有所提升，因為農產品的生產畢竟比其它商品要慢，農夫並沒有損失什麽，他們的糧食可以兌換更多的貨物。
　　商人也有責任，商人唯利是圖，在這壹場危機中，商人是趁火打劫，炒高物價，導致百姓入不敷出。還有那些官員，自然也都是難逃其咎，可見這壹場危機不是壹個人就可以導致的，而是許多許多因素促成的。但是追根溯源，還是朝廷制度上的缺失。
　　微臣壹直都認為，朝廷應該用永遠都站在第三人的位置上，因為各個階級肯定都會有矛盾的，朝中文武壹直也都有矛盾，朝廷的職責是平衡，而非是幫助壹方去攻擊另壹方，士農工商存在這麽多年，證明他們都有自身得價值，不可缺少的，是沒法徹底消滅的。
　　這也是為什麽微臣想到契約制度，用契約，用律法，用制度，去平衡各方矛盾，根據各方的發展，去酌情而定。如今商人還在恢復期，地主的稅是要高於商人的，但這不是壹成不變的，如果以後商人變得更加有錢，那麽今後朝廷就可以減輕地主、農夫的負擔，加重商人的稅收。所以稅收是既要規範，又不能死板，壹定要根據情況而定。”
　　李治點點頭，道：“說得好啊，這稅收是既要規範，又不能壹成不變，記得妳當初就跟朕說過這個問題，如果地主、士紳這個階級非常強大，那麽朝廷就難以控制住，唯有利用商人去平衡他們，朝廷方能遊刃有余。”
　　韓藝道：“正是如此。”
　　李治又笑道：“朕真是感到非常欣慰，妳與李義府、許敬宗他們的矛盾，朕也非常清楚，事到如今，妳還能為他們說話。”
　　他認為韓藝總結出來的，肯定是將臟水往他們身上潑，這時候就應該痛打落水狗。
　　韓藝笑道：“陛下言重了，微臣可從未認為微臣與他們有什麽私人矛盾，微臣公私還是分得很清楚，微臣只是與他們政見不同，僅此而已，這是常有之事，微臣的職責可不是跟他們爭鬥，而是輔助陛下，令我大唐更加強大、富裕。”
　　是呀！李義府他們就是敗在這壹點上面。李治暗自想道，為什麽他信任韓藝，就是因為韓藝很少參與什麽政治鬥爭，除了剛開始廢王立武，但那也是作為壹個臣子的本分，臣子就是為皇帝分憂的，而不是為宰相，他也不結黨營私，狄仁傑就是韓藝壹手提拔上來的，但是狄仁傑跟他只是同僚關系，沒有黨派的關系，韓藝是挺務實的壹個人，壹直以來都是如此。
　　反過來說，如果李義府他們也跟韓藝壹樣，韓藝還真不壹定能夠重返朝堂。
　　李治又看了看那篇文章，笑道：“不過妳這平衡也不是做得非常到位呀，妳這麽誇贊軍方，那邊又貶低文臣，就不怕引起文臣的不滿麽？”
　　韓藝笑道：“這個就不能平衡，而是要去激勵他們，就這壹場危機而言，文臣確實表現的非常糟糕，而軍隊表現的非常好，理應得誇，文臣要是不服氣，那就爭取表現的更好呀。而且，朝廷也可以借此，增加士兵的福利，說服士兵接受印花稅。”
　　“是該如此呀，行，那就發表這篇文章吧。”
　　李治說著，突然又問道：“對了！妳究竟有何妙招，可以在三年之後，將這壹筆巨債還清？”
　　韓藝笑道：“還望陛下容許臣賣壹個關子。”
　　李治皺眉道：“難道連朕都不能告訴？”
　　韓藝道：“不是微臣不告訴陛下，而是這招說出來，很可能就會失效，不過陛下請放心，只要這麽發展下去，三年之後，還清這壹筆巨債，那是綽綽有余。”
　　李治稍稍點頭，道：“好吧，朕就等著。”
　　韓藝突然又道：“陛下，有件事微臣要跟陛下解釋壹下，微臣真是沒有打算征陛下的稅。”
　　李治壹楞，隨即笑道：“朕當然知道，但是當時情況，朕若不這麽做，只怕很難執行下去。”
　　他心裏倒是想得挺開，他的稅收，不是征，而是他自願繳納，那麽他當然也可以不繳，還是那句話，酌情而定。
　　韓藝當然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道：“可是陛下畢竟要負擔這麽多支出，而國庫壹時半會也拿不出太多的錢來貼補，微臣倒是有壹個建議，或許能夠幫助陛下補上這些稅收。”
　　李治忙問道：“什麽建議？”
　　韓藝道：“陛下也投資買賣。”
　　李治楞住了，道：“妳要朕去做買賣？這可不行，這不是讓朕與民爭利麽。”
　　韓藝道：“陛下誤會臣的意思了，臣不是讓陛下去與民爭利，而是讓陛下將自己的資源商業化管理，爭取利潤最大化，而且陛下不需要在中原投資，可以在西北購買牧場，在樂浪州收購礦產，專門做原料買賣，這些中原最缺乏的東西，是壹定賺錢的，而且這些東西都是要賣往中原的，陛下到時可以通過金行和元行，將這些錢存入自己的倉庫內。”
　　李治聽得有些動心，道：“可是朕如今拿不出這麽多錢來呀！”
　　韓藝笑道：“這個很簡單，臣親自來為陛下操辦，這不是什麽問題。”
　　李治道：“可萬壹要讓人發現了……”
　　韓藝道：“陛下放心，臣會做得非常妥當的，這方面陛下應該對臣有信心才是。”
　　李治稍稍點頭，道：“那——那好吧，就依妳之意。”
　　為什麽皇帝不喜歡商人，喜歡地主，不是因為地主有良心，而是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他當然是站在地主這邊。
　　韓藝就要忽悠李治從事買賣，讓皇帝覺得自己也能代表著商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