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分散投資

　　韓藝壹臉騷包，那種感覺就好像曹操跟劉備說“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壹樣，可是，元牡丹卻給了他壹個淡漠的表情，螓首輕輕壹搖。
　　“什麽意思？”韓藝疑惑道。
　　元牡丹抿唇壹笑，道：“我並不覺得這是聰明人的默契。”
　　這女子還真是與眾不同，真有自知之明，很好。韓藝嘆了口氣，道：“雖說有些勉強，但是妳也不要妄自菲薄，妳做買賣的能力還算是過得去。”
　　元牡丹震驚的望著韓藝，道：“我想妳誤會了，我說的不是我，而是妳。”
　　韓藝眨了眨眼，道：“妳這可是人生攻擊了。”
　　元牡丹翻了翻白眼道：“妳知不知道妳這官袍後面寫著壹個什麽字嗎？”
　　我後面還有字？我好像沒有看見。韓藝好奇道：“什麽字？”
　　元牡丹伸出芊芊玉指，沾了壹點茶水，在桌上寫了壹個字。
　　韓藝猛抽壹口冷氣，“因？和解？”
　　元牡丹翻著白眼道：“是囚字。”
　　“……！”
　　這就不要解了，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用得著這麽來諷刺人麽。韓藝全然明白了，不爽道：“我說牡丹娘子，我第壹天上任，妳就送我壹個囚字？妳不祝願我也就罷了，但是妳也別詛咒我啊！”
　　元牡丹搖搖頭道：“我不是要詛咒妳，我只是在向妳陳述壹個事實。”
　　韓藝哼道：“什麽事實，誰人不想入仕，這絕對是壹個值得祝賀的事。”
　　“是嗎？”元牡丹淺淺壹笑，道：“我以為妳去了壹趟禦史臺，就會感到後悔了。”
　　哇！不是吧，怎麽什麽人都能猜到，我在禦史臺會被人嘲諷，看來這種情況已經是深入根部了，真是不射不舒服斯基啊。韓藝呵呵壹笑，道：“後悔？我韓藝這壹輩子就不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怎麽寫，妳看我像似壹個後悔的人。”
　　元牡丹不以為意道：“以後會有的。”
　　嘿！妳還沒完沒了了！韓藝賭氣道：“我祝賀妳的女仕閣明天就關門。”
　　“那我會讓妳把租錢退給我。”
　　“啊？呃……那就算了吧。”
　　韓藝猛地想起自己是北巷的老總，他們都是自己的客戶，詛咒他們關門，不就是在詛咒自己關門嗎。
　　元牡丹見韓藝壹臉窘迫，不禁噗嗤笑出聲來，道：“自我朝開國以來，寒門子弟入仕雖少，但也不是沒有，可是多半都沒有好下場，真正能夠進入朝中決策層的唯有壹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馬周，不過馬周雖然家境與妳像似，但他好歹也是進士出身，妳比他可就還差遠了。
　　這都是因為如今是貴族把持朝綱，他們的子孫多不勝數，朝中職位還不夠他們瓜分的，也就是多入壹個寒門子弟，他們的後人都少壹個入仕的機會，為了保證貴族的地位，他們必須要驅趕寒門子弟，故此寒門子弟壹直被他們壓不起頭來。然而馬周之所以能夠進入決策層，原因就只有壹個，就是他深得太宗聖上的器重。”
　　韓藝瞧了她壹眼，傲嬌道：“這不就是了，我如今也深得陛下的器重啊！”
　　真不知羞！若非如今正是陛下無人可用之際，又怎會不顧壹切的提拔妳。元牡丹暗自鄙視他壹番，意味深長道：“但是現在掌權的可不是陛下。”
　　韓藝壹楞，道：“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元牡丹突然用手指敲了幾下桌面。
　　韓藝低頭壹看，靠，還是壹個囚字。道：“牡丹娘子，我也送妳壹句話。”
　　元牡丹笑道：“請賜教。”
　　韓藝道：“莫欺少年窮。”
　　元牡丹低眉沈吟著，微微壹笑，並不言語。
　　韓藝瞧了她壹眼，見她臉上並無鄙夷之意，反而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暗道，看她神色應該不是想故意揶揄我，或者鄙視我，如果不是的話，那麽她又為何這麽說。不不不，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她這麽說，分明就是在暗示我，是在幫助我呀，可是他們元家歷來不涉及朝政的，難道因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這未免也太牽強了——呵呵，我明白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啊！哈哈壹笑，道：“牡丹娘子，我算是服妳了。”
　　元牡丹笑意壹斂，略顯詫異的望著韓藝。
　　韓藝搖頭笑道：“妳別這麽望著我，表面上看，好像是我想跟妳們元家加強合作關系，其實反過來說，同樣也是如此。”
　　元牡丹微微瞇眼道：“此話怎講？”
　　韓藝呵呵笑了起來，道：“妳與我合作，不僅僅是為了女人日，也不僅僅是看好我的北巷，更加不是純粹的做買賣，而是在進行分散投資，但妳投資根本不是我，而是當今陛下，不得不說壹句，真是厲害啊！我終於明白妳們元家為何能夠經歷三朝，不但沒有任何衰弱的跡象，還能越發強盛。”
　　心裏卻叫苦不叠，虧了，虧了，要是老子早猜到這壹點，那老子還給她毛的優惠，往死裏坑才是呀，反正他們元家又不缺錢……
　　元牡丹美目光芒閃爍，道：“妳究竟在說什麽？”
　　“妳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吧。”
　　韓藝聳聳肩，笑道：“如何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呢？那麽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可又如何知己知彼呢？唯壹的辦法，就是永遠讓自己處在壹個旁觀者位置上。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此人果然是聰明絕頂。元牡丹報以微微壹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
　　這個女人果真是深不見底啊！
　　韓藝壹直以為他們元家玩的是明哲保身，但是從如今的情況來看，絕不止這麽簡單，他們元家是將商業的投資手段，用在了朝堂上面，道理就是永遠不要將雞蛋放在壹個籃子裏面，那麽不管怎麽樣，他們都能利於不敗之地。
　　這就是蕭無衣與她的絕對不同點。
　　蕭無衣雖然也聰明，但蕭無衣乃至情至性女子，是那種願意飛蛾撲火的女子，絕不會玩什麽分散投資，壹旦認定的事，她就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哪怕明知粉身碎骨。
　　但是元牡丹卻壹直保持著謹慎的態度，在任何事上，都可以用理智戰勝感情。
　　這也就不難理解，她為何會阻止崔大姐的萬二哥的相戀，因為她知道，結局壹定是悲慘的。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人的壹生匆匆而過，能遇到壹個自己深愛的人，是多麽不容易的壹件事。
　　話說回來，其實韓藝何嘗用的這壹招，他跟長孫無忌壹直保持著秘密聯系，又得到李治和武媚娘的信任，這不就是分散投資，不過同時壹個招數，還有有著很大的不同，因為韓藝這種吃三家飯的活，可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元牡丹就不會，她都是壹些隱形投資。
　　這可不是說韓藝沒有元牡丹聰明，因為如果韓藝成功了，那麽他將收回豐厚的回報，元牡丹就不會顯得那麽突出，這是非常公平的，風險越高，利益就越大。而之所以會存在這種大同小異，皆因二人的出發點不同，追求的也不壹樣。
　　但是這對於韓藝而言，這倒不是壹個壞消息，這至少證明元家壹直以來都是保持中立的，只會到最後才順應局勢而倒，他也知道以元牡丹的性格，這是極限了，不能再跟他談下去了，突然想起什麽似得，道：“對了，有件事我想請妳幫個忙。”
　　元牡丹黛眉壹皺，道：“我以前就說過，我們元家不會介入朝中之事。”
　　虛偽！妳這還不叫介入啊！真是大唐第壹奸商。韓藝暗自鄙視了這美女壹番，道：“放心，這與朝中之事無關，只是壹點私事而已，就當是妳報答我盡心盡力為妳裝潢這女仕閣吧。”
　　元牡丹道：“我交了租錢的。”
　　“妳交的租錢是換這些桌椅板凳的，但是這裏面還有壹份心意，妳坐在這裏難道感受不到嗎？”韓藝略顯激動道。
　　元牡丹稍顯尷尬，道：“妳先說。”
　　韓藝嘿嘿壹笑道：“妳們元家的生意這麽大，相信也有很多隱形的財富吧，例如長安內外有不少富商都是妳們元家的人。”
　　元牡丹微微皺眉，疑惑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我想問妳借壹處豪宅。”
　　元牡丹好奇道：“妳借豪宅幹什麽？”
　　韓藝笑呵呵道：“沒什麽大事，就是對付壹個小人而已。”
　　……
　　……
　　從鳳飛樓出來之後，韓藝就回鳳飛樓後去了，可是沒走兩步，就遠遠看到熊弟和小野兩個小家夥站在鳳飛樓前張望著，似乎顯得還非常焦急。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韓藝心中莫名壹緊，快步上前，喊道：“小胖，小野。”
　　“韓大哥！”
　　熊弟、小野見到韓藝，立刻跑了過來。
　　“韓大哥，妳終於回來了，可把我和小野等苦了。”
　　熊弟擔憂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我剛才在女仕閣坐了壹會兒，妳們等我幹什麽？”
　　熊弟仰著肥臉，眨著小眼睛，道：“韓大哥，那些大官有沒有欺負妳。”
　　哇！難道這世上士庶天隔到連小胖都知道了。韓藝詫異道：“小胖，妳為何這麽問？”
　　小野急切道：“是劉姐告訴我們的，她說咱們這些人出身不好，去了官場，總得難免受人欺負。”
　　這個劉姐也真是的，比小胖還要管不住自己的嘴。韓藝全然明白過來。
　　熊弟皺著小眉頭道：“韓大哥，若是有人欺負妳的話，那妳就別當這官了，反正咱們也不缺錢吃飯，就好好做買賣不行麽。”
　　小野卻道：“就算不當這官，也得好好教訓他們壹頓，豈能這麽就算了。”
　　熊弟使勁的點點頭。
　　韓藝看到他們壹言壹語，不禁呵呵了笑起來。
　　熊弟道：“韓大哥，妳為何發笑？”
　　韓藝道：“妳們還不了解我麽，這世上只有我欺負人的份，哪有人敢欺負我，放心，他們對我都挺好的，妳看看，我紅光滿面，曉得這是什麽意思。”
　　熊弟、小野紛紛搖著頭腦袋。
　　韓藝無語道：“這就是說明我剛剛喝完酒啊！”
　　熊弟道：“借酒消愁？”
　　“小胖，從妳這個成語的使用方法，我就知道妳跟妳大姐姐學得非常認真。”
　　韓藝翻了翻白眼，印象中好像只有蕭無衣才說得出這麽寒磣人的話，又是沒好氣道：“誰說喝酒就是借酒消愁了，這就是表示那些同僚們已經為我接風洗塵過了。”心想，如今盧師卦他們也算是我的同僚，這可不算是吹牛。
　　熊弟驚喜道：“真的麽？”
　　韓藝道：“騙妳們作甚，這妳們就別擔心了，他們對好的很了。”
　　熊弟直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韓大哥，妳是不知道，我都要擔心死妳了，前面我還準備和小野去看看妳了。”
　　小野點了幾下腦袋。
　　韓藝笑了壹聲道：“小胖，妳什麽時候變得對我這麽沒有信心了。”
　　熊弟急忙搖頭道：“我對韓大哥妳壹直都有信心，可是劉姐說的很嚇人。”
　　這說曹操，曹操到，只見劉娥突然從鳳飛樓裏面走了出來，沖著韓藝就來了，壹臉擔憂道：“韓小哥，怎樣？壹切都還順利吧。”
　　妳這不是明知故問麽，我這出身能順利嗎？韓藝微微壹嘆。
　　劉娥只覺壹顆心都跳了出來，道：“難道——難道出事呢？”
　　韓藝雙目微閉，道：“出大事了。”
　　劉娥道：“出出——出大事呢？”
　　韓藝點點頭。
　　“那——那出什麽——什麽大事呢？”
　　韓藝看她緊張都快昏厥了過來，心想，不要鬧出人命了。雙目壹瞪，“我的小胖被人教壞了。”
　　劉娥壹楞。
　　熊弟第壹個憋不住了，哈哈道：“劉姐，妳被韓大哥給騙了，韓大哥可厲害了，那些官員都為他接風洗塵，妳瞧，他不是剛剛喝完酒回來麽，根本就沒有人欺負他。”
　　“當真？”
　　“當然是真的呀，韓大哥可不會騙我的。”
　　劉娥又望向韓藝。
　　韓藝指了指自己紅潤的臉。
　　劉娥先是楞了楞，突然哎呦壹聲。
　　韓藝嚇得壹驚，道：“幹什麽？”
　　劉娥立刻化身為壹個長舌婦，道：“韓小哥，妳是不知道，這官場裏面可是處處藏著殺機，尤其是像妳這樣的出身卑微的人，那些貴族都不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他們為妳接風洗塵，那這裏面壹定有陰謀，妳可不能大意啊！”
　　“胡說！”
　　韓藝義正言辭道：“我們禦史臺的官員，那人人皆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豈會如妳說的那般，狗眼看人低。我說劉姐，妳能往好的方面想麽，別壹整天都是這個陰謀，那個陰謀，哪有這麽多陰謀，還有，妳看看小胖，多麽可愛，多麽逗人喜歡，結果妳壹句話，就讓人家壹天就瘦了下幾十斤。”
　　熊弟拍拍自己的肚子道：“韓大哥，我沒瘦啊！”
　　“妳的肚子沒有瘦，但是心瘦了。懂麽？”
　　熊弟又似懂非懂了。
　　劉娥急切道：“韓小哥，妳怎地就不聽我的了。”
　　我要聽妳的，我他媽早就成龜公了。韓藝嘖了壹聲，道：“劉姐，妳也不想想看，我是誰推薦的，那可是皇帝啊，他們要敢欺負我，豈不是欺負皇帝，這個簡單的道理，妳怎會不明白。”
　　劉娥被忽悠的壹楞。
　　韓藝笑道：“妳不信是吧，那好我就證明給妳看。”
　　劉娥道：“這——這如何證明？”
　　韓藝道：“如今我北巷很多事要做，我根本無法兩頭兼顧，我尋思著明日就去禦史臺請幾天假。”
　　劉娥聽得大驚，妳才上了壹天班就請假，妳不是找彈劾麽，道：“韓小哥，萬萬使不得啊！官可不是這麽當的。”
　　韓藝道：“妳怕什麽，我們禦史臺的官員那是親如兄弟，我那頂頭上司張中丞知道我的底細，剛剛喝酒時，還跟我說，要是我太忙了，隨時可以請假，和他說壹聲就是了。”
　　劉娥狐疑道：“當真？”
　　韓藝道：“明日妳便知道了。我說劉姐妳也真是的，我韓藝是什麽人，要是這麽容易被人欺負的話，這北巷早就姓曹了。”
　　熊弟聳動著雙肩，嘻嘻笑道：“韓大哥，妳真厲害。”
　　小胖，哥們真是在吹牛，妳可別太崇拜哥了！韓藝哼道：“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