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又見女帝

　　在渭水河畔以西的壹片林間，小溪流水潺潺，周邊壹片蔥綠樹木，春意盎然。
　　此時正是破曉時分，薄霧彌漫的小溪旁，壹位貌美的少婦坐在壹塊石頭旁，她神情淡漠，氣質清雅脫俗，猶如霧中仙子，但是眉宇間卻透著壹絲嫵媚，身材火熱，那壹襲稍顯緊身的黑裙將那波瀾壯闊的身材凸顯的淋漓精致，又似那迷人的妖精，讓人只想撲了上去。她的右臂撕開壹道口子，白嫩嫩的手臂上有著壹道狹長的傷口，她拿著壹塊絲帕在溪水了擺動了幾下，然後輕輕清洗著傷口。
　　而在邊上三步遠有著壹塊大石頭，壹名年輕男子靠在大石上，壹手捂住胸口，呆呆的望著這名少婦，神情復雜。
　　“妳看夠沒有！”
　　少婦突然出聲道。
　　明明她就在眼前，但是她的聲音仿佛從很遠傳來壹般。
　　年輕男子壹怔，笑道：“想不到妳還活著。”
　　這年輕男子正是韓藝，而這少婦正是那女皇帝陳碩真。
　　這是韓藝萬萬沒有想到的，因為在當時那種環境下，陳碩真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但是她偏偏就這麽出現在眼前，韓藝已經花了壹個晚上來消化這個事實。
　　陳碩真壹笑，“我說過，我還會來找妳的。”
　　韓藝點頭笑道：“我記得，妳說鐵圍山的神鳥會在此庇佑妳的。”
　　陳碩真壹楞，她真沒有想到，韓藝記得這麽清楚。
　　殊不知那壹夜曾不斷的出現在韓藝的夢中，直到來到長安，他才漸漸忘卻，從那壹聲哀嚎中走了出來，然而，故事到這裏竟然還沒有結束。
　　“下回能不能帶我去壹趟鐵圍山。”
　　韓藝又說道。
　　陳碩真略顯疑惑的斜瞥韓藝壹眼。
　　韓藝如實道：“我也想獲得神鳥的庇護。”心想，這妳都不死，看來神鳥是真的了。
　　陳碩真楞了下，隨即笑道：“想不到妳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妳已經看破生死了。”
　　韓藝立刻道：“別亂說，我可沒有看破生死，相反，我貪生怕死的很，不然我也不會去找神鳥啊。”
　　陳碩真道：“妳現在落在我手裏，誰也救不了妳。”
　　韓藝道：“妳不會殺我的，不然妳前面也不會救我。”
　　“哈哈！”
　　陳碩真突然大笑起來，笑得有些癡狂。
　　這女人不會走火入魔了吧。韓藝心下惴惴，嘴上卻還是非常淡定地說道：“妳笑什麽？”
　　陳碩真忍不住笑道：“妳能否給我壹個救妳的理由。”
　　韓藝想了下，隨即羞答答道：“畢竟我的初吻是給了妳。”
　　當！
　　韓藝偏頭壹看，只見壹枚菱形落在他屁股邊上。
　　陳碩真臉上不知何時染上壹層紅霞，道：“如果妳再亂說的話，我就捅瞎妳的眼睛。”
　　韓藝驚呼道：“千萬別！我臉上最帥的就是眼睛！”心裏暗罵，媽的，壹語不合，就發鏢，真沒素質子，行，暫且忍壹忍，遲早有壹日，老子要射得妳哇哇大叫。
　　陳碩真不再理他，繼續清洗傷口來。
　　韓藝道：“那妳前面救我是事實啊！”
　　陳碩真淡淡道：“我救妳，只是因為我覺得讓妳這麽輕易死了，不能解我心中的惡氣，我必須要慢慢折磨妳，讓妳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
　　媽的！這麽毒！韓藝道：“抱歉，我這個人非常樂觀，妳的要求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難了。”
　　“是嗎？”
　　陳碩真很是玩味的壹笑，道：“如果我將那小胖子浸死在這小溪中，妳還會這麽樂觀嗎？”
　　韓藝聽得眼中閃過壹抹殺意，隨即呵呵笑道：“如果說妳要殺我，那我完全相信，但是要說殺小胖，我相信妳決計做不出這種事來。”
　　陳碩真道：“願聞其詳。”
　　韓藝道：“我相信壹個願意為了壹群不相幹的人，冒著生命危險跑去偷官糧的人，是決計不可能傷害小胖的。”
　　陳碩真壹怔，雙目顯得有些失神，喃喃自語道：“可是以前的陳碩真已經死了。”
　　韓藝精神壹振，道：“那敢情好，我們的恩怨也應該隨著以前的陳碩真而去，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壹下。妳好，我叫韓藝，揚州梅村人士。”
　　陳碩真瞧了韓藝壹眼，笑道：“但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不可能這麽輕易就了結的。”說完她就回過頭去，從懷裏掏出壹個藥瓶，往傷口上倒了壹點，然後又掏出壹塊帕子包上。
　　韓藝驚喜道：“哇靠！有藥妳早說啊！我也受了傷，來來來，給我敷點。”
　　陳碩真道：“我只會再踢妳壹腳，讓妳更加痛苦。”
　　韓藝哇了壹聲，道：“妳不是吧，我這壹腳可全是為了救妳啊！”
　　陳碩真心想，到來頭，成妳救我了。冷哼道：“無恥！”
　　賤在妳手，我不只有無恥了麽。韓藝暗自辯駁壹句，突然道：“謝輝是妳救走的吧。”
　　陳碩真反問道：“謝輝是誰？”
　　韓藝嘆道：“看來妳也不會承認是妳殺了蔣獻。”
　　“這事我倒聽說過。”
　　陳碩真淡淡道。
　　韓藝心裏雖然猜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對方的演技也不是蓋的，毫無破綻可言，壹時還真拿不準，搖頭道：“想不到堂堂女皇帝竟然敢做不敢當。”
　　陳碩真道：“不知妳在說什麽。”說話間，她已經將傷口包紮好，站起身來，怔怔望著韓藝，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復雜，仿佛非常矛盾壹般。
　　韓藝被她看得毛骨悚然，道：“沒見過帥哥麽？”
　　陳碩真壹語不發，走上前，蹲在韓藝身邊，突然伸出手來，在他胸口拍了壹下，可這壹掌拍出去，自己都楞住了，仿佛不敢相信壹般。
　　“哎呦！”
　　韓藝哪裏想得到堂堂女皇帝竟然會來這麽壹招，被拍了壹個正著，頓時疼的齜牙咧嘴，雙手捂住胸口，道：“靠！妳不是吧，欺負傷員。”
　　陳碩真見韓藝這表情，突然咯咯笑了起來道：“看到妳這樣，我心情好了不少，我在想是不是折磨妳壹番，我的心情會更加愉悅。”原來她很生自己的氣，這可是她的仇人，自己卻為了她，白白挨了壹劍，差點連命都丟了，又見他跟大爺壹樣，躺在那裏嘻嘻哈哈的，不禁恨得牙癢癢，腦袋也有些不靈光了，於做出了自己都萬萬想不到的動作。
　　瘋了，瘋了，這女人鐵定瘋了！韓藝怒了，拉開衣襟來，只見胸口有著壹塊淤青的腳印，真是觸目驚心，道：“妳來啊！我若皺壹下眉頭，就不是好漢！”心想，我就不相信妳壹點同情心都沒有，哼，待會妳肯定流著眼淚替我敷藥。
　　啪！
　　陳碩真當皇帝的人，什麽人沒有見過，這種招數在她看來，實在是——二話不說，就是壹掌拍去，聲音要更加清脆。
　　“哎喲！”
　　韓藝疼的整個人都縮成壹團，暗罵，媽了個巴子，這麽用力，真當老子是銅皮鐵骨呀，壹點同情心都沒有，老子發誓，壹定要將這女人剝光了吊在床上，滴蠟，皮鞭，然後奸得她搖搖欲墜為止。
　　陳碩真笑吟吟道：“妳怎麽不逞英雄呢？”
　　“行行行，妳夠狠，我——我認輸了，別打了，別打了。”韓藝側過身去，連連搖手道。
　　陳碩真聽得韓藝求饒，不禁苦笑壹聲，道：“我當初怎麽會敗在妳手裏，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日！除了身手以外，老子哪方面不輾壓妳。韓藝道：“我也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被人欺負，我唯壹能夠欺負的就是我村裏那腦袋不太靈光的二狗子。”
　　陳碩真壹楞，旋即反應過來，這家夥是在諷刺自己腦子不太靈光，道：“妳也就會耍耍嘴皮子。”
　　“對啊！”
　　韓藝道：“妳這話真是說穿了我的壹生，我村裏人都說我蠢得要命，也就只會欺負比我更蠢的人。”心裏卻想，妳個手下敗將，何以言勇，不是自取其辱麽。
　　“妳——！”
　　陳碩真恨得咬牙切齒，不禁高舉起掌來。
　　韓藝趕緊雙手捂奶，道：“我說我蠢也不行，聰明也不行，妳教我怎麽說。”
　　陳碩真凝視韓藝片刻，放下手來，冷笑道：“妳先別得意，就算我不殺妳，妳恐怕也難逃壹死。”
　　韓藝道：“什麽意思？”
　　陳碩真道：“妳可知方才林中要殺妳那人是誰麽？”
　　“妳認識？”
　　韓藝面色壹喜，道：“那妳快告訴我，我趕緊調兵遣將去抓他。”
　　陳碩真道：“要是調兵遣將能夠捉到他，那他早就死了。他就是天下第壹刺客，柳如風。”
　　“天下第壹刺客？”
　　韓藝猛吸壹口冷氣，道：“真的假的？”
　　陳碩真笑道：“很多人都聽過他的大名，妳去問問就知道了，壹旦被他找上的人，都必死無疑。”
　　這麽厲害？不還是壹個刺客麽。韓藝笑道：“妳莫不是想暗示我，能請到天下第壹刺客的人肯定也是大有來頭。”
　　陳碩真道：“我只想嚇得妳夜不能寐。”
　　韓藝道：“這嚇不到我的，對於現在我的而言，妳就是天下第壹，只要妳不殺我，就沒有人能夠殺得了我。”
　　陳碩真站起身來，淡淡道：“妳放心，現在還不是殺妳的時候。”
　　妳真當老子是說殺就能殺的麽。韓藝舉起第五肢道：“完全贊同。”
　　陳碩真轉身從石頭上拿起黑紗帷帽，戴在頭上。
　　韓藝見她準備要走，好奇道：“妳就這麽放過我，不怕我回去之後翻臉不認人嗎？要知道妳可是天下第壹通緝犯。”
　　陳碩真沒有說話，沿著小溪往外面走去。
　　韓藝又道：“妳放心，我不會將妳抖出去的，就當是報答妳救我壹命。”
　　陳碩真兀自沒有做聲，慢慢往前走去，只是背影顯得有些孤單，很快就消失在白霧中。
　　韓藝收回目光來，按理來說，陳碩真的出現，他應該大感緊張才是，畢竟可是仇人來的，可是他卻覺得輕松不少，甚至都不顧得去想陳碩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會來救他，不禁仰面壹嘆，喃喃自語道：“人性果真是最復雜的東西。”忽聞兩聲鳥鳴，他猛地壹怔，“等等下，這是哪裏？靠！真真，等等我啊！”
　　他沿著溪邊走得壹個時辰，總算是來到大路上，但是卻面泛愁緒，也不知道小野現在怎麽樣？
　　忽聽得有人喊道：“韓大哥，韓大哥。”
　　韓藝轉頭壹看，只見四五人騎著快馬往這邊走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小野，驚喜道：“小野！”
　　小野騎馬跑到韓藝跟前，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壹臉關心道：“韓大哥，妳沒事吧？”
　　韓藝笑道：“我沒事！妳呢？”目光卻在打量小野。
　　小野笑著搖搖頭。
　　韓藝見得小野沒事，心中懸著得壹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突然擡起頭來，望著面容稍顯憔悴的元牡丹，歉意道：“不好意思，連累妳了。”
　　“沒事就好！我先告辭了！”
　　元牡丹淡淡回應了壹句，然後便騎馬離開了。
　　幹什麽？
　　韓藝楞了楞，他原本以為還可以與元牡丹聊上幾句的。突然想起什麽似得，道：“牡丹娘子，關於這事——”
　　不等他說完，元牡丹就頭也不回地說道：“妳放心，我們元家可不想卷入這場鬥爭當中來。”
　　韓藝眨了眨眼，隨即露出壹抹苦笑。
　　小野突然道：“韓大哥，牡丹姐可擔心妳了，她都找了妳壹宿。”
　　韓藝壹怔，輕輕點了下頭，道：“小野，妳又救了我壹命。”
　　小野詫異道：“保護妳不就是我該做的事麽？”
　　韓藝楞了下，隨即苦笑道：“當然不是，妳有妳自己的人生，妳將來還要成婚生子，妳的妻兒才是妳要保護的人。”
　　小野似乎沒有想得那麽長遠，睜著大眼睛想了想，道：“就算如此，我也要保護韓大哥啊！”
　　韓藝見他執著的眼神，不禁大為感動，笑了笑，道：“我們回去吧。”
　　小野點點頭，突然問道：“韓大哥，前面救妳的人是陳碩真吧。”
　　韓藝好奇道：“妳怎麽知道？”
　　“她的聲音非常特別，所以我壹聽就認出她來了，想不到她還沒有死。”小野道。
　　韓藝點點頭道：“的確是她。妳跟元牡丹說了嗎？”
　　小野搖搖頭道：“當時都急著找妳，哪裏有工夫說這些。”
　　韓藝嗯了壹聲，道：“這事不要跟別人說。”
　　小野點點頭。
　　韓藝皺眉沈吟片刻，道：“小野，等到城裏妳先回去，我還得去壹趟皇宮。哦，我遇刺的事，暫時也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小胖，免得讓他們擔心。”
　　小野點頭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