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1章 這個皇後不簡單
唐朝小閑人 by 南希北慶
2018-8-16 17:13
啪啪啪!
隨著壹陣亂響,這奏折落地壹地都是。
這武媚娘突然發飆,嚇得好幾人微微壹顫,這李治可都還沒有這麽威武過。
這哪是皇後幹的事,簡直就是潑婦啊!
“看看妳們寫得都是壹些什麽東西吧!”
武媚娘面色壹冷,目光掃過,威嚴之勢,令兩儀殿的溫度驟降下來,就連張德勝雙腿都有壹些打顫,皇後坐在這裏,就已經夠嚇人,她還這麽橫,完全沒法預計事情會朝著什麽方向發展,這不可預料的,是最恐怖的。又聽武媚娘說道:“這壹道道奏折裏面充滿了勾心鬥角,黨羽之爭,就沒有壹條是利於國家百姓的。
吐谷渾、西北那麽大的事,也未曾見妳們這麽積極過。妳們說我不懂規矩,難道妳們就盡到了壹個臣子的本分嗎?妳們身為樞要大臣,職責乃是為君分憂,可是妳們為了壹己私利,不斷給陛下制造各種各樣麻煩,簡直就是本末倒置,那陛下要妳們這些大臣幹什麽?”
言下之意,就是全天下這麽多命案,其余的命案都是等到審理完之後,最後才讓李治審批,看看是否該殺,就這麽簡單,可這個案件倒好,這才第壹日,妳們往死裏上奏,妳們敢拍著胸口說自己問心無愧嗎?
這壹番訓斥下來,幾個大臣是汗如雨下,齊聲道:“臣等有罪。”
“妳們當然有罪。”
武媚娘滿面慍色,目光如同利劍壹般,令人不敢直視,拍著桌子,指著他們道:“妳們以為我想坐在這裏,讓妳們教訓麽?告訴妳們,我才不想來,我這是被妳們逼得沒有辦法了,就是因為妳們的勾心鬥角,不但令陛下身心交瘁,而且還將陛下氣得臥病在床,我這個做個妻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站出來,為我夫君說上壹句公道話。”
許敬宗聽得大驚失色,怎麽又將李治給氣病了,忙問道:“陛下——陛下龍體可還安好?”
“現在才知道關心陛下的身體,晚了壹點吧。”武媚娘哼了壹聲,似乎還不解氣,又道:“妳們這些做臣子的不懂得為君分憂,那不只有我這個做妻子的來為丈夫分憂。”
許敬宗滿面尷尬之色,垂首不語。
韋思謙突然站了出來,將芴板放在地下,躬身道:“臣因壹己私欲,導致陛下龍體欠安,臣有罪,臣無顏再立足在這朝堂之上。”
這武媚娘壹番痛罵下來,尤其是聽到李治又病了,他確實感到非常內疚,因為他確實帶有壹點點私心的。
他這番上奏,主要是因為當初畢正義壹案判的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他手下的王義方仗義執言,卻被迫辭職,這將他氣得夠嗆,他認為這麽下去,禦史臺將會變得名存實亡,因此他此番是壹定要將李義府問罪,至少也得打他幾大板,重振禦史臺的權威,能夠威懾百官,而不是壹個擺設。
可這事鬧得好像是有壹些大,眼看就壹發不可收拾了,所以他也認為自己似乎激進了壹點,沒有顧全到大局,他是正人君子,心中坦蕩蕩,有錯就認。
武媚娘冷笑壹聲,道:“這事情是妳們鬧出來的,如今又準備撒手不管,妳們這大臣當得還真是輕松,難怪天底下那麽多人擠破頭皮也想來朝中當官。拿起妳的芴板,先將此案處理完之後,再去跟陛下請罪吧。”
“微臣遵命!”
韋思謙理虧在先,他還能說什麽,老老實實的拿起芴板站到壹邊去。
不得不說,武媚娘這話說得太絕了,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作為壹個皇後來審理此案,而是作為壹個妻子來為夫君分憂,我不想出面的,是因為妳們這些大臣只知道跟皇帝添麻煩,導致皇帝身體都扛不住了,那我這個妻子為了夫君身體健康,那只能站出來為夫君分憂,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在所不惜。
這麽壹來的話,妳不管是用儒家思想,還是道家思想,妳都不能說她有半點錯,妳還得誇她是全民好妻子,實在是太感人肺腑了。
最主要的是,這些奏折的確夾帶很多私貨。
說得不好聽壹點,我武媚娘站出來是為他們擦屁股的。
盧承慶他們都是君子,心中有愧,氣勢銳減,壹下子就給武媚娘鎮住,而且皇帝抱恙,這事又來得突然,皇後臨時出來主持大局,也說得過去,不算是違制。
韓藝、李績、杜正倫見韋思謙這麽剛猛之人,竟然被武媚娘三兩下就給制服了,心裏不得不佩服這位皇後的手段,只怕魏征來了,也不壹定是她的對手。
“妳們也都坐吧!”
武媚娘目光壹掃。
杜正倫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武媚娘道:“關於此案,如今進展到什麽地步呢?”
韓藝站出來道:“回稟皇後,民安局正在調查當中。”
武媚娘哼道:“都還在調查當中,妳就急著上奏,是何道理?”
韓藝委屈道:“臣沒有上奏。”
韋思謙突然站出來道:“啟稟皇後,據臣查證,在案件發生後,中書令李義府曾想包庇兒子,利用自己的職權保護李洋逃跑,幸虧民安局早就有所防備,還沒有讓李洋逃脫。”
武媚娘沈眉道:“李中書,可有此事?”
李義府立刻站出來道:“皇後,臣冤枉啊!臣當時根本就不知道這事,都是臣的那女婿想報答臣對他的恩情,才做出這傻事。不過孽子犯下恁地大逆不道之事,臣也難辭其咎,還請皇後降罪。”
武媚娘看向韓藝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韓藝如實道:“回稟皇後,當時的情況是李中書的女婿駕著李中書的馬車,以及帶著壹些李府的家將護送李洋出城,但這事究竟是不是李中書暗中指示的,目前還在調查之中,臣不敢妄下判斷。”
武媚娘又向韋思謙道:“韋中丞,妳可有證據證明是李中書指示的。”
韋思謙皺了皺眉,道:“臣暫時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李中書參與了此事,但是臣認為李中書的馬車和李府家將,足以證明李中書脫不了幹系。”
許敬宗道:“韋中丞,凡事都得講證據,柳元貞是李中書的女婿,李洋是李中書的兒子,他們要動用李中書的馬車和家將,應該也不需要得到李中書的點頭吧。”
“嗯——若僅憑馬車與家將想要問罪李中書,的確有些牽強,但是李中書暫時也難以洗脫嫌疑,畢竟這壹個是妳的女婿,另壹個是妳的兒子,而且還犯下如此大罪,妳確實難逃其咎。”武媚娘道:“這樣吧,關於李中書是否涉及利用職權包庇李洋,這本是禦史臺的職權,那就由韋中丞妳去調查,不知韋中丞以為如何。”
韋思謙忙道:“臣定不辱使命。”
武媚娘點點,又道:“李中書妳就暫時在家歇著吧,等到此案有了結果再說。”
李義府聽得都傻了,他原本看到武媚娘出現,以為又是穩贏版了,但是如今看來,武媚娘完全是針對他去的,將他的交給死對頭韋思謙去調查還不說,這邊又讓他在家閑著。
這是要放棄他的節奏啊!
武媚娘喝了壹口茶,斜目壹瞥,淡淡道:“李中書有異議嗎?”
李義府壹怔,言不由衷的小聲道:“臣沒有異議。”
武媚娘偏頭看向他。
李義府道:“臣遵命。”
武媚娘這才收回目光來,又道:“盧尚書。”
“臣在。”
“關於命案,朝廷壹般是如何審理的?”
“回稟皇後,經過上回司法改制,壹般是由民安局偵查,然後將偵查來的證據、供詞交由刑部,刑部經過審查之後,再向大理寺提起訴訟,最後由大理寺審判。”
“那就這麽辦吧!”
武媚娘道:“命案就是命案,以前是如何審理就如何審理,不要因為個別的人,而將整件事變得復雜起來,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於要在這兩儀殿來商議,這樣的話,不管怎麽判都會有失公允,難道百姓家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麽?因此我希望妳們就當這壹樁命案是壹起普通的命案,該怎麽查就怎麽查,該如何判就如何判。”
“臣等遵命!”
眾臣齊聲說道。
武媚娘又看向韓藝,道:“韓尚書,聽說此事涉及到妳們鳳飛樓的壹名名叫顧傾城的歌妓。”
韓藝點頭道:“是的。”
武媚娘道:“那妳也不要插手此案,專心處理西北和吐谷渾的事吧。”
韓藝道:“微臣遵命。”
武媚娘目光壹掃,道:“關於此案,妳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臣沒有問題了。”
武媚娘點點頭,突然看向李績笑道:“司空,我真是感到非常抱歉,為了這種事,讓司空妳大半夜得還坐在這裏,不能去休息,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
盧承慶他們聽得無地汗顏,臉都紅了。武媚娘擺明就是打在他們的臉,屁大的事,也鬧到兩儀殿來。
李績不知該如何回答,受寵若驚道:“蒙皇後關心,老臣真是感激萬分。”
武媚娘對於李績,那真是恨不得供起來,因為李績就是她的定海神針,雖然李績支持的是皇帝,也是忠於李治,但要是沒有李績,她還真不壹定能夠坐上這皇後之位,即便是現在,李績對她也非常重要,因為李績還是支持她的,這個政治立場,李績縱使想改,也是很難去改變的,故此,李績在當初選擇的時候,也是猶豫了許久。
武媚娘又道:“要是沒有其他的事,今日就到此為止。”
“臣等告退。”
大臣們是恭恭敬敬的推出兩儀殿,這壹出殿門,個個都給泄了氣的皮球壹樣,差點沒有壹屁股坐在地上,後背已然濕透,就連李績都吐出壹口氣來。
以前跟李治在裏面談事,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他們總算是見識到這皇後的另壹面。
這位皇後還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