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2章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民安局！
　　“妳就是狄仁傑？”
　　“在下狄仁傑。”
　　狄仁傑看著這民安局四巨頭，尤其粗獷的程處亮，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關鍵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官升得真是太離譜了壹點。
　　程處亮盯著狄仁傑半晌，突然搖頭壹嘆，朝著壹旁的韓藝道：“特派使，真不是我說妳，妳這純屬是在自己添麻煩。這律法壹事，講究的是經驗，是老成，妳找了這麽壹個楞小子來，這能成嗎，我看著都害怕，要我說呀，還是應該從刑部請人來。”
　　韓藝道：“這人都來了，妳說這些。”
　　程處亮道：“要不是妳拿著陛下的詔令，我是肯定不會答應的。咱們可是事先說好了，他要出錯的話，責任都在妳。”
　　韓藝不耐煩道：“我扛就我扛，還有問題嗎？”
　　“有妳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程處亮又朝著韋待價道：“警務司，妳帶他去熟悉壹下環境吧。”
　　韋待價點點頭。
　　狄仁傑也是尷尬的看了他們壹眼，只覺兩頰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抽了兩個耳光，這種話沒有必要當著他的面說，而且根本不問他任何事，要了韓藝壹句保證，那就行了，這擺明就是看不起他。但是他能說什麽，四個人都是他的長官，他就是壹個小弟，他也只能憋著。
　　等到他們走了之後，程處亮往後壹靠，道：“韓藝，我這回是說真的，這狄仁傑看著真是太不讓人放心了，妳這又是何苦呢？”
　　李思文也道：“朝中這方面的人才不少，我也不知道妳為什麽偏偏選擇狄仁傑。”
　　韓藝站起身來，“妳們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如今全屋就他壹個人站著的，他來到壹旁的書櫃，非常自然的打開壹個暗櫃，從裏面拿出壹瓶酒來。
　　程處亮驚訝道：“妳怎麽知道那裏有酒？”
　　韓藝回頭看了他壹眼，“妳這點伎倆除了能給妳帶來壹點心理安慰之外，還能瞞住誰？”不屑的搖搖頭，又拿起壹個杯子來，倒了壹杯酒。
　　“省點，省點，給我省點。”程處亮都開始抖腿了。
　　“真是累壞了！”
　　韓藝口喝完，又倒了壹杯。
　　“妳倒是給我省點啊！”
　　“妳要再說壹句，我就拿出去喝，讓皇家警察看看他們總警司平日裏的作風。”
　　“妳——妳喝吧，妳喝吧。”
　　程處亮郁悶死了。
　　這連利息都算不上，媽的，幫妳背了這麽多鍋。韓藝還挺委屈的瞪了程處亮壹眼。
　　李思文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又道：“先把正事給說了。”
　　韓藝端著壹杯酒，直接壹屁股坐在沙發上，道：“這道理妳都不明白？這我要是將盧承慶給請來，妳們願意嗎？”
　　程處亮道：“妳——妳要能請來，我咋不願意。”
　　“妳得了吧。”韓藝沒好氣道：“在妳手下辦事，這腦力活都能幹成體力活。長孫延是他自己推崇律法，喜歡研究律法，所以他是沒日沒夜的幹，妳們才能時不時的玩玩撲克。這要是從刑部、大理寺調來壹個德高望重的官員來，妳們還有機會玩撲克？還經驗豐富，要真是朝中的那些老司機，哦不，那些老官員，妳們是壹點便宜都占不到，出了事，還得妳們來扛。
　　這狄仁傑好呀，年輕，精力充沛，關鍵是容易控制，長孫延妳們得哄著，但是狄仁傑就完全不需要，咱們四個官都比他大，咱們讓他往東，他決計不敢往西，讓他站著，他是決計不敢坐著，並且又有才學，文章寫得好，更為重要的是，還有我這個背鍋的，也就是負責人，這種好事妳們上哪找呀，妳們要還不知足的話，那妳們自己看著辦吧。”
　　程處亮聽得立刻臉色壹變，嘿嘿笑道：“妳別動怒，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我要真反對，早就反對了。”
　　韓藝呵呵兩聲，道：“妳就省省吧，不過這酒倒是不錯。”
　　程處亮委屈道：“當然不錯，這可是我老程家多年來珍藏的，我也是從爹爹那裏偷——要來的。”
　　殊不知他這麽壹說，韓藝是喝得更加有滋有味，不將這酒喝完，他是決計不會走的。
　　……
　　……
　　翌日上午。
　　韓藝站在前院，是舉首戴目，好似在等什麽人。
　　過得壹會兒，只見壹人來到門前，他急忙快步迎上前去，哈哈笑道：“我們的大功臣回來了。”
　　來人正是鄭善行。
　　對於鄭善行，韓藝壹直都是哄著，捧著，因為鄭善行這人辦事很穩妥，能力又出眾，而且很多事韓藝只能交予他去做，因為韓藝的政策主要是考慮到民生，而鄭善行是打心裏關心百姓，又不是朝中那些愛擺譜的老司機，由他去執行韓藝的政策，是再適合不過了，但是鄭善行又淡泊名利，當不當這官，他真心無所謂，韓藝拿不出什麽利益可以捆住他，也只能哄著他繼續當下去。
　　鄭善行拱拱手，非常謙虛地說道：“這話我可不敢當，我不過就是跑腿的。”
　　韓藝忙道：“話可不能這麽說，要沒有妳，我壹個人絕對是有心無力。裏面請，裏面請。”
　　來到屋內坐下，鄭善行嘆了口氣，道：“真是想不到這短短幾個月內，發生了這麽多事。”
　　韓藝苦笑道：“其實有些事是壹定會發生的，只不過是早與晚的區別。”
　　鄭善行心裏當然也明白，道：“有件事我想請妳幫幫忙。”
　　韓藝道：“妳說得是長孫延？”
　　鄭善行點點頭，道：“可惜當時我不在長安，未能與他見壹面，也未有來相送。長孫的為人，妳我皆清楚，縱使國舅真的謀反，他也不會參與其中的，而且他能力出眾，少了他，乃是我大唐的損失，我不求妳將他調回來，我只希望妳能夠保他性命無憂就可以了。”
　　韓藝點點頭道：“這我明白，其實我也不想，但是這事我無能為力，因為陛下並未讓我參與其中，他的被貶，都是許敬宗他們在安排，我沒有借口插手。這得看長孫延自己的造化，我認為如果他真得有能力，那他是能夠躲過這壹劫，而且我對此是抱有很高的期望。”
　　鄭善行不屑的笑了壹聲，“我想得剛好與妳相反，在這官場之中，若不死也只是上天的眷顧，這與個人能力的大小，道德的高低毫無關系，長孫壹直以來兢兢業業的為國出力，為君分憂，可換來是什麽？”言語間滿是諷刺之意。
　　韓藝笑道：“還是那句話，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在這官場中，如果妳做每件事，都想著回報，那跟許敬宗之流也沒有區別，咱們能做壹點是壹點，但求無愧於心，至於那些榮華富貴，呵呵，還是不要太在意的好。”
　　鄭善行點點頭道：“言之有理。”
　　韓藝輕咳壹聲，道：“言歸正傳，漕運壹事進行的怎麽樣？”
　　鄭善行也收起對於長孫延的情緒，道：“原本是進行的非常順利，可是奴婢壹事出來之後，又可能會生出許多波折來，因為在漕運改制的過程中，是需要用到奴婢的，不過，我不是在抱怨，我是非常支持的，我相信這也不是什麽困難，如果能夠改變奴婢制度，多付出壹些努力，也是值得的。”
　　韓藝笑道：“妳放心，這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很快，這場風波將會得到平息，只會有少數的人，對此心生怨念。”
　　鄭善行哦了壹聲，道：“難道這背後還有著另外的含義？”
　　韓藝點點頭。
　　“是什麽？”
　　“高句麗。”
　　“高句麗？”
　　鄭善行當時就楞住，這事跟高句麗有什麽關系。
　　韓藝便將此事的始末，告知了鄭善行。
　　鄭善行聽後，立刻道：“此等機密，妳為何要告訴我？”
　　他只是壹個小小的主事，而這事裏面卻包含著壹個非常大的陰謀，這要是透露出去，會引起非常大的負面影響的。
　　韓藝告訴他當然是相信他的人品，但這也只是其次，道：“因為我需要妳的幫助。”
　　鄭善行道：“在這事上面，我最多也就是能夠捐助朝廷壹些物資而已，其余得我哪裏幫得上忙。”
　　“妳可以的。”
　　韓藝笑了笑，道：“這個計劃的關鍵，在於糧草，打仗是最耗費國力的，而如今國家正在高速發展中，如果消耗過多的國力，這將會阻礙國內的發展，那麽唯壹的辦法，就是讓壹些人參與進來，來分擔國庫的壓力，而高句麗所在的地區，離山東地區最近。”
　　鄭善行道：“所以妳想讓我們山東士族帶頭，為朝廷分擔糧草的壓力。”
　　韓藝點點頭，道：“但這不是捐助，朝廷也會給予他們回報的。”
　　“奴婢！”
　　“還有資源和土地。”
　　鄭善行道：“但是妳不覺得這麽做，非常殘酷嗎？既然我大唐此次出兵是要要占領高句麗，那麽那裏的子民也將會是陛下的子民，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古明君，可都是采取寬厚的態度去對待這些人，倘若當時先帝也是如此對待東突厥的百姓，那妳認為東突厥還會如今日這般安定嗎？而且，將來與其他國家開戰，那麽那裏的百姓也壹定會誓死抵抗我大唐的，此非明智之舉。”
　　韓藝笑道：“這只是我們兩個說說而已，朝廷當然不會這麽做，朝廷還是會壹如既往的以德服人，這壹切只會由商人來做，朝廷只不過對此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罷了。”
　　鄭善行聽著呆楞半晌，隨即搖頭道：“這真是我聽過最為卑鄙的勾當。”
　　韓藝道：“妳以前沒有聽過，那只是因為妳沒有身在朝中，記得當年先帝在討論如何處理東突厥時，魏征就曾建議先帝將他們全部殺光。”
　　鄭善行道：“所幸的是，先帝並沒有采納。”
　　“但那是出於魏征之口，妳能說魏征卑鄙嗎？他是大唐的臣子，他當然得為大唐著想，中原在與東突厥的戰爭中，死傷多少人，這些人可都是我大唐的百姓，魏征這麽做，只是不想咱們中原百姓再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身為大唐百姓的妳我，真心不能說他這番話有錯。而比起東突厥而言，高句麗就更加反復無常，隋煬帝當初不就是上了他們的當，故此才會損失慘重，若是寬容對待他們，換來將會是更多中原百姓為此喪生，十萬，二十萬，這罪過，妳可以負擔得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