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今夜……對影成三人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今年的糧食要出問題。
“陛下,今年三門峽水枯石出,糧船無法轉運,長安的糧食怕是艱難。”
唐臨很羞愧,覺著自己這個戶部尚書並未盡到職責,然後看了閻立本壹眼,心道妳閻立本這個工部尚書可有法子?
工部尚書閻立本壹臉尷尬。三門峽不能通航,糧食無法轉運,這個和工部息息相關。
“陛下,臣無能。”
閻立本乃是閻立德的弟弟,兩兄弟家學淵博,擅長繪畫和工程設計。閻立德先擔任將作大匠、工部尚書。閻立德去了之後,閻立本繼任,堪稱是工部尚書世家。
李治目視閻立本,“多久能再度航船?”
他還抱著壹線希望,只要能及時把糧食轉運到長安,他也不必像是頭狼般的,帶著壹群狼流竄到洛陽去就食。
閻立本羞愧的無地自容,苦笑道,“陛下,今年的枯水期會很長。”
有的臉紅的和猴子屁股差不多,只覺得殿內無數目光在盯著自己,恨不能尋個地縫鉆進去。
李治本想呵斥幾句,可見到閻立本的模樣,不禁嘆息壹聲。
歷朝歷代都無法解決的事兒,妳讓閻立本如何做?他是帝王,可不是債主。
罷了,絕望了。
回到後宮,李治尋了武媚。
“媚娘,今年怕是又要去洛陽就食了。朕這個皇帝,竟然為了糧食而走走轉轉,說出去誰能信?想來這也是當初定都長安的弊端,不過長安長安……”
李治的眉間多了些沈郁。
長安是長安,洛陽是洛陽,代表著各自不同的政治意義。他把洛陽定為東都,把洛陽官員和雍州官員同壹品級,裏面的政治意味同樣很濃。
武媚點頭,對於留在長安還是洛陽,她更傾向於去洛陽。長安的空氣令人窒息,這邊的權貴世家們就像是狼群,盯著皇室和權力不放。
消息傳出去後,賈平安很是無語。
“夫君,要去洛陽嗎?”
衛無雙有些惆悵,緩緩跪坐下去,壹雙長腿優勢太明顯了,把身邊的蘇荷映襯的頗為豐滿。
“是。”
賈平安單手托腮,仔細想著此事的過程。
洛陽就食……就是討飯,皇帝也不嫌寒磣。晚些時候,關中壹旦鬧饑荒,李治就把太子丟在長安蹲守,自己帶著壹家老小往洛陽去。等到了德宗時,關中斷糧,禁軍威脅嘩變,德宗父子蹲在宮中絕望的等待著叛軍殺進來……關鍵時候,竟然有糧食運來了。德宗壹路狂奔到了東宮,歡呼道:“吾父子得生矣!”
這等皇帝做的讓人無語。
這個事兒很令人惆悵啊!
為何不遷都呢?
“無能之輩!”
賈平安撇撇嘴,覺得李治就是個棒槌。
蘇荷惆悵的靠著他,柔柔地問道:“夫君,妳說誰無能?”
“皇帝!”
賈平安隨口說道。
蘇荷的身體壹下就僵硬了。
女人的身體很有趣啊!時軟時硬,軟時如棉,硬時如鐵,堪稱是能屈能伸的典範。
蘇荷呲溜壹下就沖到了門口,往左右壹看,沒人。她回身拍著大兇,嗔道:“夫君越發的信口開河了。”
賈平安看著波濤,幹咳壹聲,蠢蠢欲動了。
衛無雙也目光警惕的看著外面,身後正在午睡的兩個孩子被驚動到了,動了動,嘴裏呢喃著。
“怕什麽?”
賈平安自然有手段來弄這個事兒。他給賈昱蓋好被子,兩個孩子的臉都是紅撲撲的,讓人想咬壹口。
“不去洛陽該多好?”
蘇荷雙手托腮,鼓著腮幫子發愁。
“興許我能想個辦法。”
賈平安起身,準備去看看阿福。
“夫君可不興胡說,傳出去別人會笑話。”
衛無雙嗔道,還翻了個白眼。
我去,大媳婦的這個白眼翻得格外的嫵媚,賈平安心動了。
手剛摟上纖腰,衛無雙的臉緋紅,眸子裏水光閃爍……
“阿耶……”
擦!
失策了。
賈平安幹笑著回身。
賈昱在說夢話。
這個倒黴孩子!
賈平安也沒了興致,起身道:“此事我還真有辦法,弄不好今年就無需去洛陽了。”
衛無雙抿嘴壹笑,蘇荷癟癟嘴,等賈平安出去後,笑道:“夫君是說來安慰咱們的。”
呵呵!
外面的賈平安聽到了,只是呵呵壹笑。
他回身道:“為夫的本事妳們還不知道,此事,為夫做了。”
馬丹!
沖動了吧?
賈平安話壹出口就有些後悔。
室內,榻上兩個孩子正睡的四仰八叉的,呼吸平穩。兩個妻子跪坐在案幾後,案幾上有賬冊,有圍棋……還有,美人如畫。
沖冠壹怒……為紅顏吶!
做了!
“夫君。”
衛無雙追出來,想勸賈平安莫沖動,可賈平安早就溜了。
“哎!”
美人的嘆息幽幽,賈平安已經到了工部。
“閻尚書。”
閻立本正在作畫,賈平安在門外打招呼也沒能讓他停筆。
老閻最大的本事便是作畫,他凝神連畫了十余筆,放下筆,擡頭淡淡道:“武陽公可是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尋妳?
賈平安進來,看了壹眼畫,閻立本卻隨手把畫紙收了起來,眼中帶著警惕之色。
這個賈平安來此作甚?想偷師學藝?是了,據聞新學裏並無書畫的學問,蒼白的……比牛乳還白。說道牛乳,閻立本就想到了許多……不禁舔舔嘴唇。
老閻摳門的讓人無語啊!
“閻尚書,今日我來,想問問三門峽那邊的事,若是可以,我這裏有個辦法能解決此事。”
賈平安已經想好了法子,就是需要調動壹些資源。
疏通了三門峽,這個功勞有多大?
大的不得了。
妳這個牛筆吹炸了!
閻立本看了他壹眼,隨即把畫紙拿出來,提筆……
他無視了我?
賈平安本想噴幾句,可想想又有何必?人與人之間就不能有基本的信任嗎?
罷了。
他出了工部,隨即去了兵部。
“我要鐵匠,越多越好。”
任雅相看著他,覺得這廝怕不是抽了。
“妳要鐵匠作甚?”
“破三門峽。”
嘶嘶……
這廝是喝多了吧?不過他若是要弄三門峽也是好事,至少老夫每日不必面臨著他的每日壹假了。天可憐見,看看大唐六部,有哪個尚書有老夫可憐,每日壹來,便有侍郎告假,而且年復壹年,日復壹日。這道心堅固如鐵啊!
任雅相放下茶杯,起身過來,繞著賈平安走了兩圈,然後在他的身前問道:“妳要如何弄?”
晚些,三十余名鐵匠齊聚兵部。
“妳等要做的便是打造工具。”
賈平安畫了幾種鑿子的形狀,又畫了鋼釬的形狀。但最大的問題就是硬度。
不夠硬,它插不進去啊!
這個必須要鋼材,可大唐的鋼材……大唐就沒有鋼材。
“妳等要拿出打造百煉鋼的精氣神,對了,記得要淬火,多次淬火,否則硬度不夠。”
壹群工匠仔細看著這些圖,壹個老工匠擡頭,“武陽公,這個東西老早就有了……”
“我要的更硬,堅硬!”
不硬,它弄不穿石頭。
“要多硬?”老工匠很是頭痛。
“有多硬就要多硬,不過要小心,莫要脆了。”
“還不能脆?”
“當然不能脆。”
工匠們面露難色,老工匠苦笑道:“武陽公,怕是……難。”
任雅相幹咳壹聲,“武陽公,此事盡力而為就好,莫要讓自己再無退路。”。讓賈平安滾蛋是任雅相的心願,但折騰太過了,回過頭他也得被帶累。
老任是勸他給自己留下面子,免得最後壹場空。
可我有的是辦法……賈平安伸出五根手指頭,自信的道:“五萬錢!”
這個世間有什麽是金錢不能驅動的?
再矜持的妹紙,在金錢的面前也得跪了。
三十多個工匠木然。
咦!
這是何意?
賈平安惶然大悟,“賈某立下字據給妳等保存。”
工匠們馬上笑逐顏開。
賈平安壹揮而就,老工匠接過字據,回身問道:“誰識字?”
“我。”
驗證無誤後,老工匠激動的渾身顫抖,“武陽公,等著我等的好消息。”
“要快!”
前倨後恭啊!
賈平安回身,壹群官吏木然看著他。
這手段……竟然是直接用錢砸。
關鍵是這群工匠還真的有辦法。
武陽公……神人也!
不過是半個月,工匠們請了賈平安去作坊裏看成果。
壹排排鋼釬,壹箱箱鑿子……
工匠們的手伸開,全是老繭,甚至有裂痕傷口。
賈平安驗證了壹下。
呯呯呯!
石頭在鑿子之下漸漸崩潰……
鋼釬伸進去,奮力撬動。
啪!
石頭變成了兩截。
“給錢。”
壹群工匠拿著五萬錢懵逼了。
“這是何意?”
賈平安心滿意足的準備回去,可工匠們卻攔住了他。
噗通,壹個工匠跪下,雙目含淚,“五萬錢……從未有人這般看重過我等……”
賈平安心中壹動,想著以後能否用金錢來調動匠人們的積極性,多弄些成果出來。還有……新學裏有許多事兒需要匠人的配合,此刻……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賈平安笑的格外的慈祥,扶起工匠,聞言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商人的價值在於販運,在於溝通有無;官吏的價值在於管理,在於治理;工匠的價值何在?我以為,工匠的價值比官吏的價值更大。”
壹群工匠懵逼,心想武陽公妳莫不是在忽悠我們?
外面,來尋賈平安的沈丘止步。
他往前挪動幾步,就見賈平安揮手,情緒激昂的不像話,就像是給即將走上沙場的將士們鼓舞士氣,又像是在闡述壹個真理。
“大唐軍隊戰無不勝,靠的不只是將士們無畏,更要緊的是那些鋒利的刀槍。可刀槍是誰打造出來的?”
賈平安已經進入了壹個狀態……目中無人,他面色漲紅,氣勢如虹……
“從陛下到百姓,哪壹個能離開工匠打造的東西?我經常入宮,宮中的用品無壹不是工匠的手筆。農人耕種,那些工具也是工匠打造出來的……看看我,這壹身官服是誰弄出來的?看看這個屋子,看看這些工具,誰打造出來的……”
那些工匠呼吸急促……原來我們竟然這般偉大?
偉大的工匠們……瞬間就把賈師傅當做是自己的貼心人。
“衣食住行,哪壹樣能離了工匠?!哪壹樣!”
工匠們沸騰了,圍著賈平安,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擅長的東西。
妳們太興奮了啊!
工匠們的情緒太過激烈,賈平安擔心自己會被掩埋了。
“武陽公,我能使鐵更加的堅硬,更加的堅韌。”
賈平安眼珠子壹轉。
我去!
這些人果然都有自己的絕活,不過不見兔子不撒鷹。
“武陽公,我會點石成金之法……”
這特娘誰說的?
賈平安在人群中努力尋找,壹把把那人揪出來,劈手壹巴掌把他抽醒。
點石成金……壹泡尿嗞醒妳。
“武陽公便是我等的再生父母。”
老工匠熱淚盈眶的握著賈平安的手。
可我……大爺,妳能做我耶耶了。賈平安幹笑著,想掙脫他的手,可這雙粗糙的比砂紙摩擦力還大的手力大無窮,賈悍將竟然無法掙脫。
外面的沈丘愕然。
賈平安無意間回頭,瞅到了沈丘,就給了個眼色……兄弟,江湖救急,再不救我……回頭就去給我上香。
沈丘幹咳壹聲,輕輕壓壓鬢角的長發,走了進來,“武陽公,陛下召見。”
皇帝是封建社會的大頭目……工匠們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壹臉恭送賈平安去赴死的模樣,把他送了出去。
“武陽公,常來啊!”
“武陽公,回頭老夫家中有肥雞,來家中飲酒,老夫的孫女長得可人,讓她來陪侍武陽公。”
賈平安面無人色的出去,良久,拱手感謝,“多謝了。”
“妳謝咱作甚?真是陛下召見。”
妳以為妳是個跑腿的內侍?
“為何是妳?”
賈平安在琢磨,突然看了沈丘壹眼……沈丘身手了得,讓他來,這是要提防自己逃跑?
皇帝這是何意?
不對,若是要拿我,必須先拿下阿姐……
“他們不知妳在何處。”沈丘聲音陰柔,上馬的動作快若鬼魅,馬兒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在馬背上了。
賈平安來此是臨時起意,內侍出宮尋了壹圈沒尋到,最後李治讓百騎出手,沈丘親自來帶人。
賈平安看看天空,贊美道:“天氣真好啊!”
見到李治時,他正在和武順說話。
這個女人……不對,邊上竟然還有壹個賀蘭敏月。
成熟的婦人武順,青澀卻俏麗的賀蘭敏月,兩個極端帶來了極大的視覺享受。
賈平安舔舔嘴唇。
禽獸!
武順起身,身後隆起了壹個幅度,福身道:“臣妾告退。”
賀蘭敏月壹直在看著賈平安,眼神中多了些復雜的情緒。
小娘皮妳再看我,皇帝說不得就會請我進宮,壹刀了斷煩惱根,從此與女人絕緣。
賈平安微微垂眸,身體筆直。
武順母女從賈平安的身邊走過,香風陣陣,武順的濃郁,賀蘭敏之的清淡……
果然是高端,竟然連脂粉味都有講究。
武順看都不看賈平安,昂首輕哼壹聲。
在她看來,稱呼阿妹為阿姐的賈平安前途看好,但我還沒上位呢!她回首看了皇帝壹眼,露出了個媚笑。
李治也微微壹笑,然後揉揉臉。
別哼,有妳慘哼的時候。
賀蘭敏月看了賈平安壹眼,眼神中好像帶著些迷茫。
這妹紙被她老娘給坑了,本來作為皇後親戚,隨便許配個好人家也不是事,可壹進宮來,名聲臭了,就算是出宮誰敢娶她?
皇帝的刷鍋水不敢喝。
李治看著有些倦怠,賈平安腹誹道:這是剛享用了這對母女?嘖嘖,這大白天的……不過大白天不享用,難道要晚上?
晚上李治分身乏術……想到李治還得去阿姐那裏,賈平安就覺得皇帝果然都是鐵打的腰子。
李治打起精神,“閻立本剛進宮,談及三門峽之事,說還是要修建棧道,用於拖拽船只。”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賈平安,語氣輕松了些,“聽聞妳說自己有法子來解決此事?”
閻立本這是告了我壹狀還是怎地?
老閻,妳這樣可不厚道。
閻立本的畫技冠絕壹時,但收費很貴。道佛爭風時,他先畫壹幅畫譏諷道士,送給了和尚。道士們就炸鍋,隨即湊了幾十萬錢請他也畫了壹幅譏諷和尚的畫……
這個是釣魚執法?
不對,這是釣魚。
“陛下,臣是有個法子……”
李治漫不經心的拿起奏疏,點頭道:“妳說來。”
“臣想清空堵塞三門峽的礁石。”
李治手壹松,奏疏落在案幾上,還飄蕩了幾下。
他皺著眉,“妳要什麽?”
這話壹語雙關。
我想要大唐長盛不衰!
“陛下,臣已經準備好了工具。另外,臣還想調集些匠人,從兵部弄些火藥。”
“就這些?”
李治搖搖頭,擺手道:“都給妳。”
這語氣,就像是對壹個誇口的孩子無奈的說:娃,乖壹些。
賈平安告退,隨即去調集了各種物資。
這個動靜可不小,有人打聽到了消息,消息就傳遍了長安。
“他說要打通航道?”
長孫無忌的情緒不大好,但依舊失態了,茶水弄到了衣襟上。
許敬宗急匆匆的去了兵部,壹見面兜頭就抽。
他咬牙切齒的道:“妳可知曉放下大話做不到的後果?那些人會以此為談資,不斷的譏諷妳。老夫當年為何得了這個奸臣許的名號?不就是……罷了,往事如風,老夫只問妳,可有把握?”
往事如風,癡情只是難懂……老許,妳還有啥丟人事沒告訴我?賈平安正在畫圖,聞言擡頭……可許敬宗卻更快,他愁眉苦臉的道:“哪來的把握?”
他掉頭就走,回到值房後就去尋了些典籍來,壹壹翻查。
到了第二日,賈平安已經準備好了。
許敬宗眼睛發紅的來尋他,“平安,不妥,極為不妥!從前漢開始,那些人就動過打通航道的主意,可行不通啊!難道妳還能呼風喚雨,壹巴掌把那些礁石給拍沒了?”
賈平安正在收拾東西,回身,很認真的道:“許公,我真能呼風喚雨!”
長安城中許多人在笑。
賈平安說要打通航道,可誰都覺得這事兒純屬是做夢。
壹群老人飯後聚在壹起扯淡。春天的氣息漸漸濃郁,他們坐在巷子裏,七嘴八舌的說著此事。
“那些能工巧匠誰沒有想過辦法?可誰想到了辦法?武陽公心善,可這等事……壹旦做不好,那便是個笑話。”
“祖祖輩輩都是這般過來的,關中這地方……邪性,人口壹多,遇到災荒得餓死多少人。若是武陽公真能打通航道,那便是萬家生佛。”
“這是做夢!”
老漢們喟嘆良久,起身拍拍屁股各自回家。
賈平安到了家中,把事情說了。
“夫君……”
衛無雙強笑道:“夫君只管去。”
蘇荷欲言又止,被衛無雙瞪了壹眼後,就癟嘴道:“夫君壹路順風。”
兩個婆娘都憂心忡忡……
“咳咳!”
賈平安使個眼色,“今夜……對影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