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妳想要什麽獎勵

　　住處雖然還算是寬敞，可沒人伺候，什麽都要自己做，賈平安有些不適應。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他覺著自己墮落了。
　　包東見了就說道：“武陽伯，要不就安排兄弟每日來這裏灑掃清洗？”
　　“不必了。”
　　那樣賈平安會覺得不自在。
　　包東走了，賈平安就坐在院子裏，悠閑的腦袋放空。
　　他不是什麽高大上的人物，也沒有什麽逼格，比如說吃個飯身邊得有幾個美女伺候，那樣的日子他過不來。所以在家中鴻雁和三花站在他兩邊時，實際上他並不適應，只是看戲的心態占據了上風，想看看這兩個小娘子怎麽玩女仆版的宮鬥。
　　每日有吃的，不難吃就行；每日能出去做事，能溜達溜達，不太累就行……
　　這裏是角落，看著不打眼，可卻緊靠核心區，路過的大多是官員。
　　賈平安坐在外面，悠閑的模樣讓人羨慕嫉妒恨。
　　宰相們出來了。
　　長孫無忌微胖，肚腩比較明顯。
　　於誌寧看著幹瘦，二人走在壹起，讓賈平安覺得很有趣。
　　而褚遂良也不瘦，和柳奭走在壹起，褚遂良瞥了賈平安壹眼，柳奭也看了他壹眼。
　　這二人都恨不能賈平安今夜就橫屍街頭。
　　老李在後面，如今的他看著形只影單，不過崔敦禮竟然也離開了長孫無忌那個小圈子，這個很有趣。
　　崔敦禮畢竟是博陵崔氏出身，和長孫無忌等人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如今他坐穩了宰相之位，和長孫無忌等人的分歧越來越多，也漸行漸遠。
　　這就是壹出大戲！
　　紅裙壹閃。
　　高陽閃亮登場。
　　她輕盈而來，近前後皺眉，“我最近怎麽越發的白嫩了？肖玲說我的肌膚吹彈得破，而且還白裏透紅。”
　　這傲嬌的娘們啊！連誇贊自己的肌膚氣色好都要轉個彎。
　　白裏透紅，與眾不同，但都是我的功勞啊！
　　賈平安摸摸腰，“回頭我得多練俯臥撐。”
　　“什麽俯臥撐？”
　　高陽自家弄了凳子出來，就坐在他的身邊。
　　自然是為了強身健體。
　　“先前皇帝問我可想尋個駙馬。”
　　小賈會怎麽樣，著急，火冒三丈？高陽看了賈平安壹眼。
　　這是想讓我表態？
　　不，高陽是公主，不可能玩什麽二妻並嫡。所以她這話只是想表達壹個情緒：妳該珍惜我。
　　妳不可輕慢我！
　　賈平安皺眉，“什麽駙馬？能騎？”
　　瞬間高陽的眼中水波流轉，臉頰緋紅，“上次妳不是說願意為我做牛做馬嗎？”
　　那不是在榻上嗎，妳還真想把我當做是馬兒？
　　“是啊！”賈平安笑道：“可我馱不動妳。”
　　高陽體型豐腴，身高也不低，體重不輕。
　　高陽飛快的輕輕拍了他的大腿壹下。
　　娘的！
　　光天化日之下啊！
　　這個娘們竟然就敢調戲我！
　　高陽近乎於嘆息的呼出壹口氣，“先前皇後那邊來人，說晚些請我用飯。”
　　那個娘們想幹啥？
　　“我不知她想做些什麽。”
　　高陽依賴的看著他，“妳是我的郎君，我遇到麻煩就只尋妳。”
　　“不外乎就是想拉攏妳。”
　　王皇後最近有些病急亂投醫的味道，而且也加緊了對武媚的攻擊，和蕭淑妃把後宮弄的烏煙瘴氣的。
　　但這些攻擊在李治這個渣男的袒護下無功而返。
　　“皇帝對妳不錯。”賈平安覺得王皇後這是想曲線救國。
　　高陽咬著紅唇，“那她定然是想讓我為她說話，甚至是說妳阿姐的壞話，妳說……我說不說？”
　　賈平安虎軀壹震，“但凡敢說，回頭鞭子收拾。”
　　高陽低聲道：“奴不敢呢！”
　　夕陽下，高陽起身，“我這便回去了。”
　　說走就走啊！還想幹啥？
　　賈平安起身，“妳住哪？回頭我尋妳。”
　　高陽的眼睛壹亮，“好。”
　　這壹進去……會不會就成了皮包骨頭出來？
　　賈平安有些心虛，就去尋了李半仙。
　　“李大爺，那藥方可能常用？”
　　“李大爺？”
　　李淳風沈迷於學問之中而不可自拔。
　　“李大爺，發現新星。”
　　邊上的小吏本來矜持，聞言嘆息壹聲。
　　“在何處？”
　　老李擡頭，“是小賈啊！”
　　是啊大佬！
　　賈平安滿頭黑線，“我這裏有事尋妳。”
　　“何事？”
　　李淳風起身，打個哈欠，“想睡了。”
　　“就是上次妳給的那個方子……”
　　“什麽方子？”老李很健忘。
　　“就是……那個補腰子的方子。”
　　李淳風皺眉看著他，“妳才多大？小賈，這不妥啊！非常不妥，來，貧……老夫給妳看看。”
　　老李瞇眼診脈，半晌再看看他的臉色，“妳沒病。”
　　“我這不是……”賈平安幹笑道：“未雨綢繆嗎？”
　　老李恍然大悟，“妳這是要準備禍害幾個女人？”
　　邊上有官員路過，對賈平安投以佩服的眼神。
　　“李大爺！”
　　妳不能這樣啊！
　　李淳風嘟囔道：“好好說話，什麽大爺不大爺的。這個方子……”，他露出了回憶之色，“當年老夫在山中遊蕩，見到有廢棄的茅屋，裏面有竹簡，其中便有這個方子，吃吧，只管吃，應當吃不死人。”
　　這話說的賈平安越發的不安了。
　　“後來老夫還和孫思邈探討過，只管吃。”
　　早說啊！
　　有藥王爺爺出手，賈平安就安心了。
　　“哎！小賈！”
　　李淳風叫住了賈平安，捂額道：“老夫剛才想對妳說什麽來著……”
　　賈平安笑道：“莫不是想要些醬料？”
　　“那就拿壹些吧，不過不是此事……”
　　李淳風壹拍腦門，“對了，聽聞妳和柳奭成了死對頭，就想起壹事，柳奭的叔父柳亨原先是瓦崗的人，和那些瓦崗老人交情不錯，柳奭原先和那些人也有交情。那些人手中有些亡命徒，小賈，要小心。”
　　“多謝李大爺，不，多謝太史令。”
　　李淳風笑道：“罷了，隨妳叫吧。”
　　原來柳奭和瓦崗還有這等關系？
　　那麽原先賈平安判斷那兩個刺客來自於老關隴弄不好就錯了。
　　瓦崗的老家夥們厲害的就是程知節等人，剩下的不少都散落在各處。
　　但這些人手中帶著原先的悍匪，按照大唐的尿性，這些人子子孫孫都會跟著他們，然後子子孫孫都是他們手中的力量。
　　那次刺殺會不會是柳奭？
　　……
　　夕陽的後宮金碧輝煌，山風送爽，讓人心曠神怡。
　　“公主，陛下在前面。”
　　高陽止步，見小老弟和武媚並肩而來，就迎了過去。
　　武媚落後幾步，低聲道：“她和平安……”
　　邵鵬輕聲說道：“昭儀，武陽伯幫過公主不少。”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武媚輕哼壹聲。
　　邵鵬尷尬的道：“奴婢也不知他們之間是否那個……那個……”
　　昭儀，咱也不知道小賈是否睡了公主啊！
　　武媚看著高陽走來，想到的是那壹次高陽本是氣勢洶洶，可後來卻對自己頗為多禮的事兒。
　　高陽跋扈桀驁，以前連李治都不放在眼裏。她怎麽會對我這般禮遇？
　　唯有壹種可能，就是她愛慕平安。
　　能讓女人低頭的，除去利益之外，就是愛慕。
　　“妳這是去何處？”
　　李治見她神采飛揚，就笑著問道。
　　高陽福身，還特地沖著武媚微微壹笑。
　　老娘就知道，平安果然和這個女人……哎！
　　武媚覺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高陽說道：“皇後說請我去用飯。”
　　她又看了武媚壹眼。
　　武媚都想笑了。
　　到了此刻，她確信皇後就算是威脅利誘，也無法讓高陽為自己說壹句好話。
　　平安竟然能讓跋扈的高陽站在我這壹邊，這本事倒是不錯。
　　晚些消息傳來。
　　李治和武媚在吃飯。
　　王忠良進來，低聲說道：“陛下，皇後請了高陽公主用飯，才將吃，皇後不知說了些什麽，公主起身說陛下辛勞，皇後也該體諒些才是，莫要讓他煩憂，說完就走了。”
　　李治的眼中多了些溫情。
　　武媚笑道：“公主性子急躁了些，城府太淺。”
　　李治眼中的溫情更多了些。
　　對於帝王而言，他希望自己的身邊人更純粹壹些。
　　武媚的話看似貶低，可在李治這裏卻是最大的褒獎。
　　他舉杯卻不喝，“那時候朕還年少，在兄長們的眼中可有可無。他們遇到朕時，或是敷衍的說……雉奴妳也在啊！雉奴妳老實些。或是皺眉看著朕，那多半是遇到了麻煩，心情不好，隨後就說朕如何如何，壹句話，皇室壹群龍，朕卻是條蛟。”
　　這是他第二次提及兄長們對他的態度，武媚笑道：“可如今陛下為龍。”
　　那些皇子卻成了厲鬼。
　　她突然笑了，“平安以前說過壹句話，先胖不算胖，後胖壓倒床。”
　　“促狹！”李治莞爾，“那時候高陽也兇神惡煞的，不過見到我被欺負，她卻肯出來為我說話，板著臉，揮舞著她的小皮鞭恐嚇那些兄長。”
　　武媚很是好奇，“那些皇子不收拾她？”
　　李治突然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先帝寵愛高陽，但凡誰欺負了她，回過頭她去告狀，誰就吃不了兜著走。”
　　他愜意的道：“魏王當年呵斥朕，高陽罵他沒男兒氣，只管沖著自家人使勁，魏王想動手，高陽壹鞭子抽了他。隨後高陽先去告狀，先帝就罰了魏王，哈哈哈哈！”
　　他笑的很是快意。
　　那眼中全是追憶。
　　武媚低聲道：“臣妾也時常在想著阿耶。”
　　李治握住她的手，微微點頭。
　　阿耶……朕正在妳期望的路上壹路前行，從未停歇！
　　……
　　山裏的夜晚很無聊，唯壹的樂子就是喝酒作樂。
　　賈平安自然沒喝酒的興趣，就弄了壹本書慢慢看。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很穩定。
　　“進來。”
　　門被推開，沈丘悄然而入，順手關門。
　　“咱今日去了柳奭那邊，壹無所獲。”
　　這個腦殘……賈平安默默詆毀了壹句，“柳奭怎可能把和蕭淑妃之事掛在嘴邊？”
　　這就是守株待兔。
　　“妳以為咱像妳這般愚蠢？”沈丘冷冷的道：“咱讓人故意提及蕭淑妃，說了蕭淑妃今日大發雷霆之事，隨後隱去，柳奭毫不動容。”
　　“那是柳奭，就算是市井百姓，做下了這等事也不會說出來。”
　　“咱知道。”沈丘看了他壹眼，“今日咱帶了個善於察言觀色的內侍，並未看出什麽端倪。”
　　這手段堪稱是完美了，但卻無用。
　　“咱來告訴妳，不是認輸。”
　　沈丘走到門邊，“今日的天氣真是不錯。”
　　賈平安瞅了壹眼，“月黑風高……殺人夜！”
　　沈丘的氣息馬上跌落三成。
　　“帶我壹起去。”
　　賈平安壹直想夜裏去探尋壹番皇宮。
　　“妳做夢！”
　　沈丘飄然而去。
　　他才將走。
　　叩叩叩！
　　這誰？
　　賈平安有些惱火，去打開了房門。
　　壹團火撲了進來。
　　臨時弄的床有聲音，節奏很穩定，良久……
　　“我沒吃飽。”
　　“皇後這般摳門？”
　　“才將用飯她就說什麽陛下辛苦了，我這般賢淑的公主卻沒有駙馬，她為我相看了十余人……”
　　高陽趴在賈平安的胸膛上，壹邊聽著他那劇烈的心跳，壹邊說道：“我馬上就起身說妳既然知曉皇帝辛勞，那就該好自為之，別讓他操心。妳沒看到皇後當時的模樣，臉都黑了。”
　　此舉不但在李治那裏加分，阿姐那裏也是好感連連。
　　“妳想要什麽獎勵？”
　　“郎君……”
　　……
　　“來個人。”
　　第二天早上，賈平安黑著臉出來，“這誰做的床？”
　　有內侍進去壹看，“竟然塌了？”
　　“廢話！昨夜我睡的正香，這床就突然塌了，差點閃了腰！”
　　內侍糾結的道：“還請武陽伯見諒，咱這便叫人重新弄壹張。”
　　高陽那個娘們太折騰，若是還和這壹張壹樣，多半是要塌的……賈平安語重心長的道：“若是再次塌了，妳說該如何？”
　　內侍拍著胸脯，“武陽伯放心，此次咱定然讓工匠用最好的料，最好的手藝，若是塌了，咱給武陽伯當床。”
　　賈平安出去，意外的看到了壹道痕跡。
　　死臥底這是發現了什麽？
　　賈平安悄然出去，繞了壹圈，從反方向進了那個林子。
　　鄭遠東背身坐在壹塊石頭上，聽到腳步聲，用那種標準的男中音，低沈地說道：“我回來了。”
　　這貨遲早會神經分裂！
　　“可喜可賀，這次是誰？”
　　“當然是陛下的人。”
　　鄭遠東回身，“柳奭這幾日頻繁去見長孫無忌，談話我偶爾聽到些，大多是涉及皇後之事。不夠昨日起，不少話題都是妳。柳奭說想弄死妳。”
　　他已經出手壹次了！
　　賈平安無法判斷那兩個刺客的來歷，但柳奭的嫌疑大大的增加了。
　　“隨便他吧。”賈平安知曉柳奭的好日子不多了，隨著王皇後的衰落，柳奭這個靠裙帶關系上來的宰相也岌岌可危了。
　　“妳倒是豁達。”鄭遠東突然幽幽的道：“我有麻煩。”
　　“什麽麻煩？”
　　鄭遠東瞇眼看著山林，“長孫無忌有幾個幕僚，其中蔡應與我不和，今日他突然和其他人說聽到我說陛下，為何不對他們動手。”
　　賈平安下意識的回身看了壹眼。
　　“別擔心。”鄭遠東很淡定。
　　看來這貨甩掉別人還是有把握的。
　　“就算是有人跟來，那也是天意。”
　　賈平安滿頭黑線，“那蔡應什麽意思？”
　　“他能什麽意思？暗示我有問題，弄不好就是誰的人。”
　　鄭遠東突然笑了起來，“開始他嘀咕，說我可能是山東門閥的人。”
　　妳說這些都是扯淡，我只關心妳是不是瘋了……
　　“老鄭，妳可說了這些話？”
　　鄭遠東神色恍惚了壹下，“我當時是在茅廁，壹下就變了回去。”
　　“變回了陛下的人？”
　　鄭遠東點頭。
　　這個人設轉換太快了啊！
　　賈平安有些糾結，“蔡應可告訴了長孫無忌？”
　　“他若是告訴了長孫無忌，今日我不會來尋妳。”
　　鄭遠東還保持著清醒，“我覺著自己又要回去了，此事該如何……”
　　能如何？
　　若是鄭遠東消失，那麽李治就少了壹個金牌臥底。
　　可要想讓長孫無忌消除對鄭遠東的疑慮，唯壹的辦法就是……
　　“老鄭，挨壹頓打如何？”
　　“我懂了。”苦肉計，鄭遠東深吸壹口氣，“此刻對蔡應下手是欲蓋彌彰，而對我下手卻能消除懷疑。只是……別下狠手。”
　　“妳放心！”
　　晚些二人分開離去。
　　賈平安去了吏部。
　　“小賈！”
　　崔建見他來了也格外的歡喜，“可是為妳表兄來的？高尚書說了，妳表兄今年上上，有人嘀咕，說這才半年，為何就能上上了？我說妳去問高履行，什麽話都沒了。”
　　這便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若是吏部無人，這事兒被打回去的可能性不低。
　　“多謝崔兄，午時壹起用飯？”
　　“也好。”
　　崔建把事情處置了，二人壹起出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鄭遠東。
　　按照計劃，鄭遠東該出言挑釁。
　　“呸！”
　　老鄭的口水吐的不錯。
　　賈平安該動手了。
　　可他卻和崔建談笑風生。
　　“這人有毛病？”
　　崔建皺眉。
　　鄭遠東滿頭霧水。
　　說好的動手呢？
　　我都做好了思想準備，妳為啥不動手？
　　晚些蔡應也出來了，他看著春風得意，目光梭巡，想尋找鄭遠東。
　　壹個便衣的百騎悄然過去，和他擦肩而過時，飛快的說了些什麽。
　　幹得漂亮！
　　賈平安微微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