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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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鐵掌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竟然勝了?”
  李治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新學乃是百家之學,若說做文章興許差些意思,但其它方面卻非同壹般的強大。
  墨家……
  想到墨家,李治就想到了地位漸漸降低的工匠。
  還有許多別的學說,都在和儒學的漫長鬥爭中被壓了下去。
  推明孔氏,抑黜百家!
  罷黜百家,表章六經。
  當這兩個口號被喊出來時,儒術就成了帝王背書的顯學,其它學說都成了異端。
  對,還是錯?
  李治對儒學並無多少推崇,這壹點從他對國子監近乎於漠視的態度就知道了。
  但他必須要裝出有興趣的模樣。
  儒術便是以皇帝為根基發展起來的學說,尊皇是他們唯壹的出路。儒術和帝王就像是幹柴和烈火,壹碰就燃。
  但……
  李治想了許多,不過是壹瞬而已。
  武媚笑的長眉挑起,“平安果真是大才。”
  說著她看了皇帝壹眼。
  李治莞爾,“是辯論了什麽?”
  周山象說道:“說是辯論了什麽……大地是什麽形狀。”
  這個問題有些燒腦。
  李治隨口道:“不是方的嗎?”
  周山象說道:“武陽伯說是圓的,張煒認輸。”
  “圓的?”李治皺眉,“王忠良,去問問。”
  王忠良去了,李治笑道:“這入目處除非是山丘,否則大多是平的,怎麽可能是圓的?”
  “定然是圓的。”武媚很堅定。
  李治見她笑的明媚,就笑道:“若是圓的,朕便答應妳壹件事。”
  晚些,王忠良來了。
  “陛下,賈平安說新學裏有說過此事,出海後,看到壹艘船,先看到的必然是桅桿。”
  李治本是聰慧之輩,聞言問道:“可有佐證?”
  “有,雙方當即請了出使新羅的船工和小吏去了。果然。”
  李治壹怔,“竟然是圓的?”
  武媚笑道:“陛下可是答應了臣妾壹事。”
  李治依舊在震驚中,隨口道:“妳只管說。”
  要什麽?
  武媚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那件事。
  “陛下,日後若是臣妾求放人出宮,還請陛下開恩。不多,最多二三人。”
  李治皺眉,“誰?”
  若是嬪妃,那武媚的要求就是不知高低,過分了。
  武媚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她先等了壹下。
  等壹下,李治的不滿會蘊集起來,然後再反轉,他就會生出愧疚來。
  她緩了緩,“只是宮人。”
  果然,李治的眼中多了些豁然,然後笑道:“如此就好。”
  於是賭約就這麽定了。
  武媚目送李治出去,回身笑的很是開心,“平安的事,算是給他鋪好路了。”
  ……
  “大地是圓的?”
  蔣涵的消息也很靈通,不禁驚呆了。
  衛無雙也很懵。
  來報信的內侍壹臉震撼的道:“宮正,說是那張煒帶著壹幫子人和武陽伯辯論,最後張煒說老夫這是自取其辱。”
  蔣涵低頭。
  衛無雙低頭。
  腳下很平啊!
  蔣涵甚至還跺了幾下。
  “無雙,妳去問問。”
  衛無雙出宮,賈平安卻還沒回來。
  那個小賊為何還不回來?
  難道是去慶功了?
  “無雙!”
  衛無雙擡頭,見賈平安滿面紅光的走來,就福身,“恭喜妳了。”
  “同喜同喜。”
  賈平安見她今日的羃(上四下離)稀疏了些,不禁多看了壹眼。
  長腿……
  他的眼淚不禁從嘴角流淌了下來。
  衛無雙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心想果然是登徒子。
  不過他為何喜歡我的長腿呢?
  “大地果真是圓的?”
  “對。”
  這個後世人盡皆知的道理,此刻卻是振聾發聵般的發現。
  “為何是圓的?”
  “因為……”
  賈平安看了她壹眼,“大地壹直在轉動,甩壹甩的,就把自己甩圓了。”
  天知道地球為何是圓的,賈平安只是隨口壹忽悠。
  衛無雙看著他,眼中多了些異彩。
  這個小賊果然是博學多才,但他剛才看了我壹眼是什麽意思?
  衛無雙順著先前賈平安的視線低頭看去,就看到了兇。
  奸賊!
  若非這裏是皇城大街,她此刻就會來壹記掃腿。
  “武陽伯!”
  二人在百騎的門外說話,有人路過招手。
  “向郎中。”
  來人是戶部郎中向長林,也是表兄楊德利的上官。
  賈平安低聲道:“妳先回去,回頭出來喝酒。”
  我什麽時候喝酒?
  衛無雙瞪了他壹眼,然後邁著大長腿走了。
  向長林近前,那張臉馬上就苦著,“武陽伯,令兄抓住了某的錯處,不過是千余斤糧食罷了,竟然……某苦不堪言吶!”
  賈平安:“……”
  表兄又要開張了?
  楊德利拿著自己尋到的錯漏去尋向長林,向長林說腹瀉,屎遁去向賈平安求救。
  “向郎中怎地還不回來?”
  楊德利有些急。
  邊上有個匠人在修補值房的窗戶,嘴裏咬著幾根釘子在敲打。
  幾個官吏看著他,都覺得這人是瘟神,走到哪禍害到哪。
  “他那個表弟號稱掃把星,可禍害的人卻沒他多。”
  倉部有三個主事,楊德利是壹個,另外兩個在邊上看熱鬧。
  王福看了外面壹眼,見到向長林回來,就說道:“楊德利過分了。”
  有錯可以查,但上官的小錯妳也揪著不放,這是要撕破臉的節奏啊!
  同僚笑道:“向郎中此次怕是要灰頭土臉了,不過聽聞向郎中被高尚書賞識……”
  同僚說者無心,王福聽者有意。
  若是拍個馬屁如何?
  想到這裏,王福就走了上前。就在楊德利拿著冊子和向長林對賬時,厲喝道:“向郎中公事繁忙,些許小錯妳也揪著不放,戶部官員,以妳楊德利最為跋扈!”
  楊德利擡頭看了他壹眼,又繼續說道:“向郎中妳看此處……”
  這廝竟然無視了我?
  王福怒了。
  但也是機會。
  他壹把搶過賬冊,“這等事做了便是,某來。”
  這是為向長林緩解尷尬的舉動。
  向長林心中頗為感動。
  可楊德利卻怒了。
  壹千多斤糧食啊!
  夠他和表弟吃多久?
  他奮力抓住了賬冊,王福不放。
  嗤拉!
  賬冊被撕爛了。
  楊德利眼中含淚,毫不猶豫的壹腳踹去。
  “別動手!”
  向長林覺得王福沖動了些,就出聲阻攔。
  他沒有發現的是,自己竟然覺得楊德利這等行徑沒錯。
  王福被踹出了火氣,毫不猶豫的壹巴掌扇去。
  楊德利身手矯健,低頭……
  那邊的匠人見這邊沖突,早就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都是貴人,惹不起,惹不起!
  他留在窗欞上的那顆釘子……
  只釘進去了三成長度。
  剩下大半露在外面。
  王福壹巴掌拍去,楊德利低頭避開。
  呯!
  這壹巴掌用力很猛。
  王福覺得手心劇痛,就見到掌背穿出了壹個釘子頭。
  “嗷!”
  ……
  “他壹巴掌,某避開,他自家打在了釘子上。”
  楊德利覺得自己很無辜。
  但最終結果他需要賠醫藥費。
  心疼啊!
  賈平安卻覺得表兄反彈傷害的本事越來的厲害了。
  回到家中,他邀了表兄壹起吃飯。
  “某來。”
  楊德利熟練的幫忙端菜。
  鴻雁說不敢,楊德利非要。
  阿福就趴在邊上。
  楊德利成功把碟子拿到手中。
  可剛才的爭搶撒了些湯汁在地上,楊德利腳下壹滑。
  呯!
  ……
  壹頓臘肉吃的楊德利胃口大開,最後還帶了幾條回家給媳婦吃。
  賈平安吃完飯就去了書房。
  他琢磨著今日的辯論。
  張煒等人的論據全是前人智慧,沒有半點新意。但張煒此人最後的認輸堪稱是君子風範。
  ——老夫自取其辱!
  地理這門學說不能小覷了,不但能開民智,更是能引領大唐的未來戰略。
  比如說大唐忽略的海洋。
  倭人挑戰大唐,白江口壹戰敗北,以當時大唐的尿性自然是想報復的。
  可水師不夠強大,運力不足以將大軍運送過去。
  而且這壹路的風險……
  所以倭人的挑戰失敗後,依舊能縮回島上自娛自樂,不得不說是壹個巨大的遺憾。
  水軍要發展起來!
  賈平安想了許久。
  “郎君,該歇息了。”
  鴻雁在外面提醒。
  賈平安把自己記錄的東西收起來,吹滅了蠟燭,起身出去。
  洗漱後,他進了臥室。
  床已經鋪好了。
  “郎君!”
  鴻雁的聲音有些怪。
  賈平安回身,見她壹臉扭捏,就皺眉道:“回去睡覺。”
  鴻雁出去,看著月色,嘆道:“郎君果然是郎君,就是不肯對我下手。”
  但……
  努力!
  鴻雁昂首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色深沈。
  柴令武接到了幾個消息。
  “薛萬徹這幾日壹直沒出門,有人邀他飲酒作樂也不去。”
  柴令武的眉間多了焦慮,“難道他察覺了什麽?”
  他是關心則亂,巴陵握住他的手,“夫君,他若是察覺了……定然會去稟告。”
  “是啊!如此不但能撇清,還能邀功。”
  柴令武松了壹口氣,苦笑道:“最近某太焦慮了些。”
  巴陵笑道:“何須如此,那邊如何說?”
  柴令武譏諷的道:“那邊說壹切在望,可卻出力甚少。”
  所謂的那邊,指的便是荊王李元景。
  巴陵冷笑道:“他是先帝之後皇室年歲最大的,輩分最高,此人貪心,要小心。”
  柴令武笑道:“妳放心,若是事成了,某自然有法子讓他低頭。”
  巴陵眸色微暖,“魏王如何?”
  柴令武的眼中多了冷漠,“他不甘心。”
  “他原先差點奪了太子之位,李承乾便是被他逼得造反……如今卻是他當年看不起的雉奴為帝,他哪裏能甘心。”
  “他派了人來,可卻只是那壹套,說什麽等著。”柴令武搖頭,“再等下去,某髀肉橫生,武勇不復了。”
  巴陵說道:“夫君依舊英武。”
  她覺得話題不大好,就笑道:“那賈平安今日和那些人辯駁,竟然說大地是圓的。”
  柴令武目光沈凝,“荒謬!”
  外面的王悅榮在看著地面。
  “真是圓的?”
  ……
  早上,賈平安出門時,杜賀拿著刀子也準備出去。
  王老二在身後笑道:“管家,別把人家的家夥給割沒了。”
  杜賀冷笑道:“某壹刀出去,穩準狠!”
  李勣自然不能說自己的刀法了得,大唐第壹次閹割小豬就是老夫幹的。於是杜賀就成了長安城中的壹把刀。
  賈平安覺得這是好事,能為老賈家爭取好名聲。
  到了百騎,明靜還沒來。
  賈平安看了消息,隨後把事情安排下去。
  明靜這才匆匆而來。
  “不著急。”
  賈平安壹臉同情的模樣。
  明靜莫名其妙的,“我是宮中有事,來晚了。”
  “是啊!有事。”賈平安笑道:“多喝熱水。”
  什麽莫名其妙的?
  明靜滿頭霧水。
  包東在外面聽到了這話,贊道:“上次某的小姨子就是肚子疼,參軍說多喝熱水,某和她說了,果然好。”
  肚子疼?
  明靜滿面通紅。
  “武陽伯,宮中召喚。”
  明靜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宮中來人了。
  “陛下有令,蕭淑妃那邊有些邪祟,讓妳去看看。”
  明靜嘆道:“有人要倒黴了。”
  蕭淑妃這幾日把李治煩的想殺人,所以只能犧牲了臣子賈師傅。
  武媚是蕭淑妃的對頭,賈平安去她那裏……
  李治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但為了安寧,他選擇了讓臣子去承受煎熬。
  賈平安進宮。
  他知道蕭淑妃定然有手段在等著自己,若是不能消磨了,回過頭他還得被收拾。
  “某想先去武昭儀那邊看看。”
  他準備去阿姐那邊轉悠壹趟,隨後借口身體不適開溜。
  領路的內侍笑瞇瞇的道:“武陽伯,蕭淑妃說了,武昭儀今日去覲見皇後。”
  這個女人竟然把這個都算到了?
  賈平安覺得不妙。
  到了蕭淑妃那裏,門外迎接他的孫怡甕聲甕氣的道:“武陽伯好身材。”
  什麽意思?
  賈平安還沒反應過來,孫怡就壹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女人膀大腰圓,壹巴掌下來,賈平安覺得肩膀有些麻木。
  “男女授受不親。”他很認真地說道。
  能磨就磨壹磨吧,把蕭淑妃的火氣磨去些也好。
  孫怡以為他是要尋機找茬,就冷笑道:“妳把我當做是男人好了。”
  竟然還有這等奇葩的要求?
  賈平安壹巴掌拍了回去,隨後進去。
  孫怡站在那裏,身後的內侍說道:“該進去了。”
  若是賈平安對蕭淑妃要做些啥,孫怡就是侍衛。
  “哦……”
  孫怡痛苦的呼出壹口氣,“我的左肩擡不起來了。”
  女子再膀大腰圓,可賈平安卻是沙場能沖陣的男子,她哪裏頂得住。
  裏面,蕭淑妃就躺在榻上,衣裳很薄,能隱隱看到些內容。
  她側臉看著賈平安,冷冷的道:“我中了邪祟,渾身無力,妳且解了。”
  解啥?
  賈平安知曉這個邪祟是子虛烏有,以前是蕭淑妃鬧騰的借口,今日卻變成了整治他的手段。
  若是清除不力,蕭淑妃就會繼續鬧,鬧得李治頭痛,最終還是要折騰他。
  若是清除掉……
  怎麽清除?
  這女人壹看就是在找茬。
  賈平安含笑道:“淑妃卻是不知,邪祟……其實便是夙怨。”
  “什麽夙怨?”
  蕭淑妃看著他,嘴角掛著冷笑。
  老娘經常讓妳進宮,給妳露臉的機會,可誰知道妳壹轉身就和武媚認了姐弟,為何不認老娘為阿姐?
  難道老娘沒有武媚美?
  難道老娘沒有武媚的後臺板紮?
  可妳就是選擇了那個壹無所有的武媚。
  呵呵!
  果然是無情無義,有眼無珠的蠢人!
  今日老娘倒是要看看妳如何舌綻蓮花!
  若是不能,就別怪……
  賈平安坐下,緩緩說道:“三百多年前……”
  “……那狐貍被書生所救,從獵人的手中逃得壹劫,隨後在山中養傷。傷好後,狐貍修煉時總是心神不靈,它掐指壹算,知曉自己還未報恩,所以再無寸進,於是她便下山……”
  “那書生此刻再度赴京趕考,狐貍便化為壹個妙齡女人,機緣巧合被書生所救,於是便跟隨他進京,壹路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這故事引人入勝,躺著的蕭淑妃已經變成了側躺,周圍的宮人內侍都止步傾聽。
  壹個內侍突然發現了問題,“武陽伯,三百多年前並無科舉吧?”
  科舉為前隋所創,三百多年前什麽都沒有。
  殿內的人齊齊看著他。
  蕭淑妃指著外面,“滾!”
  內侍訕訕的出去。
  叫妳得意!賈平安繼續說道:“那書生壹舉高中,隨後授官……更有那重臣看重他,於是贈金嫁女……狐女看出那貴女面帶死氣,於是激烈反對,可書生卻充耳不聞……”
  “好蠢的書生!”蕭淑妃忍不住捶打著榻。
  賈平安看了她壹眼,“狐女苦苦哀求,書生只是不理,隨後便迎娶了貴女。狐女尋機想為書生逆天改命,可就在此時,卻有僧道雲集。狐女道行高深,冷笑著想遁去,可剛手捏法訣,卻使不出絲毫道力……
  原來那書生早已察覺狐女不對,於是便悄然尋了高人求教,高人給了他毒藥……”
  “畜生!”
  蕭淑妃氣得爆炸,奮力把茶杯扔了出去。
  茶杯在賈平安身前落地,蕭淑妃罵道:“看什麽看,趕緊接著說。”
  賈平安的眉間多了惆悵之色,“那書生和貴女指責狐女乃是邪祟,僧道們磨刀霍霍……”
  眾人不禁握緊雙拳。
  “就在此時,狐女突然噴出內丹,那內丹渾身金燦燦的,在空中翻滾。僧道們喊道:‘她這是要同歸於盡,散開!’。原來內丹自爆威力強勁,人人都怕。”
  賈平安嘆息壹聲,“那內丹壹路翻滾,竟然滾到了書生身前,狐女面帶微笑,‘郎君以往贊妾身舞姿動人,今日妾身便為郎君最後壹舞。’”
  “那狐女壹舞,天空中有鮮花飄落,僧道高呼,‘小心她卷走內丹’。就在此時,狐女舞到了書生身前,壹捏他的下巴,內丹便進了他的口中,狐女隨即躍起,在空中化為烏有……”
  “那內丹壹下肚,書生便有了神通,壹看身邊的妻子面帶死氣,便知狐女所言不差。他痛哭流涕,擡頭壹看,便看到了狐女的殘魂在消散……”
  “嗚嗚……”
  有人哭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在哭泣。
  蕭淑妃捶打著榻罵道:“哪來的邪祟,胡言亂語!”
  是啊!哪來的邪祟……賈平安拱手告退。
  外面有皇帝的人在,是個宮女,見他出來就淚眼朦朧的道:“武陽伯,壓根就沒有什麽邪祟,那狐女好可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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