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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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國子監……炸了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第二日,賈平安到的比較早。
  他在室內踱步,就當是消食。
  明靜來了,她站在門邊,單手托著下巴,“今日我買什麽好呢?”
  對於剁手黨,賈平安知曉勸誡是無用的,幸而宮中沒有宮中貸,否則明靜多半會真的被剁手。
  等程達來後,賈平安起身,嚴肅的道:“我這便去城中巡查,有事妳盯著。”
  他去了工匠處,雕版已經弄了十余版,速度還算是不錯。
  等雕版出來,他將讓那些人的偏見統統見鬼去。
  出來後,賈平安在十字路口糾結著。
  “向左回去上班,向右……去公主府。”
  我該去哪壹邊?
  “左邊吧,公事要緊。”
  “右邊……我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所謂堵不如疏就是我此刻的狀態。”
  他摸出壹枚開元通寶扔在空中,然後接著,雙手壓著。
  “通寶在上!”
  他拿開覆蓋的手,竟然是通寶在下。
  “通寶在上就去百騎!在下,那便是天意,讓我去公主府。”
  他策馬轉向右邊。
  ……
  朝中。
  “朕念及開國功勛,總是頗多感慨。想當年高祖皇帝起兵,諸多艱難,幸而……”
  李治在深情的追憶著那些開國功臣。
  見鬼了?
  褚遂良給了長孫無忌壹個眼色。
  ——開國功勛是有功,可先帝卻是通過政變攫取的帝位,那些開國功臣因此被冷落大半。皇帝在這個時候提及此事,這不是打臉嗎?
  難道我們這些跟隨著先帝的臣子不艱難?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否則那些開國功臣的子孫會噴死他褚遂良。
  長孫無忌木然。
  這是壹次不可抵禦的進攻。
  贊美開國功臣,這是政治正確,誰反對李治反手壹巴掌拍死他,外界都會歡呼陛下英明。
  皇帝這是要幹什麽?
  長孫無忌的眼中多了疑竇。
  說些好話有何用?能讓那些人的子孫多些好感而言。不過好感會隨著歲月而消失,沒心沒肺才是權貴存活的座右銘。
  “……朕念及此,夙夜難眠,就想著如何來彰顯朕對那些功臣的追思之情。”李治看了宰相們壹眼,“唯壹的法子便是追贈。”
  褚遂良差點壹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上次皇帝提出追贈武士彟,被眾人以不合規矩為由擋了回去。
  可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過幾日就來了這麽壹出。
  關鍵是……那些開國功臣的子孫們將會感激零涕。
  ——陛下竟然沒有忘記我們的父祖,這是何等的重情重義!
  瞬間李治在那個群體中的威望馬上+999。
  長孫無忌在看著李治,此刻他有些後悔,若是知曉皇帝有這等手段,他不會暗示眾人阻攔對武士彟的追贈。
  追贈就追贈吧,那東西不值錢,只要壓住武媚,讓她無法染指後位,這壹切都是白搭。
  可現在皇帝借力打力,不但讓人無可挑剔的追贈了武士彟,順帶還在那些開國功臣的子孫群體中刷了壹把好感。
  他深吸壹口氣,“老臣以為此言甚是。”
  既然無法阻攔,那認栽就要幹脆些。
  等宰相們散去,李治令人去武媚那邊報信。
  武媚此刻正帶著孩子在宮中轉悠。
  “阿娘,阿娘!”
  被抱著的李弘在掙紮。
  武媚回身,見狀就笑道:“放他下來走走。”
  周山象把李弘放下來,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在他的腋下虛扶著。
  “阿娘!”
  李弘咧嘴笑著,壹步步追來。
  武媚就在前方慢慢走。
  母子二人其樂融融。
  “昭儀,皇後來了。”
  邵鵬眼尖,看到了皇後。
  武媚馬上牽著孩子,站在路邊避讓。
  這是規矩,她目前還不準備去打破。
  王皇後戴著抹額出現了,目光掃過李弘,再看向武媚,“後宮之中的女人,最要緊的是服侍陛下,莫要整日想著自己的那些私心雜念,莫要整日……”
  這是皇後在訓話。
  武媚牽著孩子往前壹步。
  我不想退避了!
  她冷冷的道:“皇後壹番話,不過是嘲諷我懇請陛下追贈先父之舉,可為人子者,為先人求封可有過錯?”
  孝道,這是壹切秩序的根基。
  所以武媚無錯。
  王皇後冷笑道:“壹個昭儀罷了,輕狂!”
  這是指控!
  隨後宮中人會傳言,說武媚輕狂跋扈。
  武媚突然微微壹笑,再向前壹步,“妳欲置我於死地,還想我敬妳,這等話說來何益?既然如此,有手段妳只管使出來。上次我被禁足便是妳的讒言吧?還連累了平安。”
  王皇後嗤笑道:“自己不守規矩被罰,還責怪別人,不要臉!”
  李弘突然仰頭,張嘴,用力……
  Tui!
  口水就落在王皇後的身前,她皺眉道:“這便是妳教的孩子?不知禮數,如鄉野之人!”
  武媚低頭看看兒子,心中卻多了暖意,“我的兒自然要護著我。”
  王皇後拂袖,“我倒要看看妳能猖獗到幾時!”
  雙方錯身而過。
  壹個內侍飛也似的跑來,壹臉表功的得意,“昭儀,前朝議事定了,說是追封多人,其中就有先應國公。”
  武媚心中壹松。
  皇帝竟然願意為她如此嗎?王皇後身體壹震,緩緩回身。
  武媚回頭微微壹笑,然後牽著孩子離去。
  平安果然是好主意,不過更是壹片拳拳之心。
  “我後悔了。”
  武媚的話讓邵鵬心中壹驚,以為她後悔先前和皇後的爭執。
  武媚深吸壹口氣,“我此刻在想,可要再給平安尋幾個女人。”
  小賈的腰子啊……邵鵬:“……”
  昭儀竟然這般愛護武陽伯,傳出去絕對無人能信。
  “邵鵬。”
  “奴婢在。”
  武媚嘆道:“妳去那兩家看看,準備提親吧。對了,若是外面有閑話如何?”
  阿弟為她盡心籌謀,武媚怎麽也要把他的親事弄的風風光光的。
  “昭儀,二妻並嫡並非壹例,奴婢去打探的清楚,武陽伯這等只要內裏兩個女人不為此爭執,外人不能置喙。”
  ……
  邵鵬隨即就帶著禮物去了衛家和蘇家。
  衛無雙的父親衛英在萬年縣做個小吏,所以當年衛無雙進宮是屬於可靠的良家子,加之蔣涵提攜,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衛英被上官通知回家時還有些懵,不知自己是否得罪了誰。
  他戰戰兢兢的回到家中,妻子陳氏見狀就問道:“為何來的這般早?”
  衛英搖頭,“為夫也不知。”
  “妳莫非得罪了上官?”
  陳氏壹說衛英就怕了,眼眶都紅了。
  “哭,就知道哭!”
  陳氏無奈的道:“妳仔細想想,要不……罷了,明日再去看看。”
  “衛英可在家?”
  外面有人。
  “在家。”
  衛英覺得事兒來了,緊張的不行,白皙的臉都漲紅了。
  門開,外面站著幾個內侍。
  “可是衛家?”
  “是,中官這是……”
  衛英的腿在打顫,陳氏卻強撐著問道:“敢問……大娘子可是……”
  “阿娘,可是阿妹的消息?”
  衛無雙的兄長衛傑出來了。
  見到是內侍,他趕緊行禮。
  隨後他的妻子趙氏帶著兒子也出來了。
  “此乃好消息。”邵鵬微微壹笑,“宮中的武昭儀有意給妳家大娘子說親。”
  衛英的嘴唇哆嗦著,“誰?”
  “武陽伯,賈平安。”
  ……
  下衙了。
  賈平安壹路回到道德坊。
  “別動!”
  身後有人低喝。
  誰在陰我?
  賈平安牽著阿寶,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是我。”
  這個死臥底!
  賈平安沒想到鄭遠東竟然這般大膽,跟著自己來到了道德坊。
  壹路進了賈家,賈平安回身,就看到了壹個小吏。
  面部也化過妝,白皙的臉黑了許多,很自然。
  “妳這是……”
  “書房說話。”
  二人去了書房。
  “妳不怕夜禁回不去?”賈平安覺得老鄭太奔放了些。
  “相公不容易啊!”鄭遠東壹下就多了感慨。
  臥槽!
  瞬間賈平安覺得脊背發寒。
  他只想召喚王老二來護駕,不,阿福,我的崽,妳在哪?
  這個鄭遠東不對勁!
  鄭遠東的眼神轉為清明,“我最近經常這樣,滿腦子都是長孫無忌的好,處處為他著想。我覺著自己是兩個人。”
  神經分裂了?
  兩個人格!
  男……女?
  賈平安覺得瘆的慌,“這是為何?”
  鄭遠東嘆息壹聲,“妳讓我想著自己就是長孫無忌的幕僚,是他的人,要處處為他著想,於是我就這般……半年前我就發現自己不大對勁。看著長孫無忌就覺著親切,處處都在為他著想。”
  “老鄭,妳這是入戲了。”
  不,是入魔了。
  走火入魔了。
  鄭遠東微笑道:“我覺著很好,很有趣。在長孫無忌的身邊時,我覺著自己就是他的人。在見到妳時,或是和宮中聯絡時,我又覺著自己是另壹個人……真的很有趣。”
  後世有演員說自己在壹部戲之後走不出來,覺著自己就是那個角色,人格分裂了。
  但那只是壹部戲,而鄭遠東要在長孫無忌的身邊持續臥底。
  演員是用演技來演繹自己的角色,但鄭遠東卻是要用生命來演繹壹個臥底……
  老鄭!
  我造的孽啊!
  賈平安心中難受,鄭遠東卻摩挲著手串,很愜意地笑道:“我壹直以來都覺著很孤寂,現在卻不同了,我現在是兩個人。”
  賈平安仔細看著,發現鄭遠東的眸色清明,這說明他沒瘋。
  鄭遠東說道:“妳走的這壹年多裏,老關隴那人來尋了長孫無忌數次,每壹次兩人都會發生爭執……”
  “莫非是利益分配不勻?”
  不管是老關隴還是新關隴都是賈平安的對頭,不把他們壓下去,賈平安就寢食難安,說不得哪天就被鎮壓了。
  為了保命,賈平安必須要在兩個關隴的壓力下跳舞……而他的目標就是把這些門閥掃下臺去。
  但皇帝不同,他可能會為了維持和山東士族的均勢而保留壹些關隴勢力。
  所以他格外看重鄭遠東,因為從這裏他能獲得最新的消息。
  “他們說了什麽?”
  “我隱隱約約聽見……”鄭遠東的眼中出現了掙紮之色,“李家算不得什麽……隨後長孫無忌沈默,最後罵了那人……”
  臥槽!
  李家算不得什麽。
  這是賈平安第壹次聽到了關隴門閥的宣言。
  “當年他們也是這般說了楊家,於是前隋覆滅。”鄭遠東有些迷惑,“可長孫無忌為何不動心呢?”
  “此刻造反太難。”賈平安覺得是因為這個。
  “不不不!”鄭遠東搖頭,“造反難易是壹回事,可他為何不動心?作為權臣,他壓制住了陛下,可為何沒有更進壹步的野心?妳可知我想到了誰?”
  “周公?”賈平安開個玩笑。
  這個玩笑不好笑,鄭遠東幽幽的道:“曹孟德!”
  這個比喻也不好笑。
  “他沒有曹孟德那等壹手遮天。”賈平安不覺得鄭遠東的比喻合適。
  “是的!”鄭遠東的眸子裏出現了痛苦之色,看來他在糾結於長孫無忌的好壞,“可他為何不朝著那個方向走呢?”
  人皆有上進心,皆有欲望。
  長孫無忌領著壹幫人堪稱是呼風喚雨,但他為何不朝著曹操的那個方向前進?
  這個也是賈平安不解的地方。
  “其實我應當要慶幸。”賈平安覺得氣氛緊張了些,就自嘲道:“若是長孫無忌真的成了曹操第二,那我只能遠遁,有多遠就跑多遠。”
  “我回去了。”
  六街打鼓開始,聲音單調,就像是黑暗在召喚。
  鄭遠東騎馬緩緩而行上,腦海裏想的全是長孫無忌的抉擇。
  “止步!為何夜行?”
  壹隊軍士過來。
  鄭遠東拿出了牌子。
  “走!”
  軍士們看了他壹眼,旋即放行。
  壹路回到了住所,鄭遠東自己弄了飯,就坐在那裏孤獨的吃了。
  叩叩叩!
  敲門聲依舊是那個節奏。
  “門沒關。”
  鄭遠東依舊跪坐著。
  門被推開,那張白胖的臉閃現。
  “陛下誇贊了妳,說妳最近提供的消息很出色。”
  白胖的臉上多了羨慕,然後試探著問道:“這樣的日子想想就覺著精神。”
  “精神?”鄭遠東笑了笑,“妳覺得精神就好。”
  “最近可有消息?”
  寒暄過後,死臥底該出賣現任雇主了。
  鄭遠東深吸壹口氣,“最近柳奭頻頻尋長孫無忌,說最近進宮時,宮人對他頗為無禮,他擔心皇後地位不穩,請長孫無忌出手。長孫無忌不置可否。”
  “是個要緊的消息。”
  鄭遠東突然問道:“我多久能回去?”
  來人搖頭,“妳知道的,此等事咱不可能知曉。”
  “知道了。”
  鄭遠東閉上眼睛。
  轟隆!
  大雨傾盆而下。
  ……
  清晨,國子監裏,師生們打著傘,看著就像是水面上的浮萍在隨波蕩漾。
  有人沒傘,就壹路狂奔。
  “年輕人跑的真快。”
  祭酒肖博艷羨的道。
  他站在窗戶邊,陳寶坐在裏面,手中拿著卷書在看,聞言沒擡頭說道:“雨壹直下,還這般大,若是老夫定然緩緩從容而行。”
  “為何。”肖博回身。
  陳寶放下書卷,擡頭道:“從此到校舍很遠,等他跑到時渾身都濕透了,慢慢走也是如此,既然這般,為何跑?”
  “是啊!”
  這便是生活智慧。
  但年輕人會選擇跑,這其實和智慧沒關系,只是因為他們想跑,渾身的力量在奔跑中得到了彰顯,會很快活。
  “祭酒,武陽伯令人來傳話,讓祭酒準備好賭註。”
  “什麽意思?”
  “不知。”
  肖博笑道:“他不來我還忘記了那個賭約,難道是弄了什麽?老夫還真想去看看。不過想來多半是些無趣的。”
  “數百上千年來皆是如此,他難道還能顛覆了?”陳寶按著卷軸,“老夫每日看著卷書就覺著心情平靜,他難道還能把卷書給縮小了?那也行,可眼神不好的卻看著艱難。”
  這人還不走,肖博皺眉,“可還有事?”
  這人糾結的道:“他還令我傳話,說是傳給整個國子監。”
  “什麽話?”
  “說都是壹群食古不化的蠢貨!”
  臥槽!
  肖博面色漲紅,“小子無禮!”
  陳寶也怒了,旋即苦笑道:“國子監除去算學之外,對他和新學頗多非議責難,他憋了這麽久,發泄壹番誰能說什麽?”
  肖博看了他壹眼,冷笑道:“可那些人聽了這等話,他以後但凡敢來國子監,就等著被打死吧。”
  打死誇張了些,但賈平安再來國子監的話,被圍攻,甚至被扔石頭是少不得的。
  陳寶苦笑,“犬子就跟著他讀書,怕是也會被牽累。”
  肖博笑道:“攔住就是了。”
  傳話的人壹臉懵逼,“祭酒,那話……那話已經傳出去了。”
  妳這個不知輕重的蠢貨,老夫要妳何用?
  肖博氣得面色漲紅,指著此人罵道:“蠢貨!滾!”
  這人出了值房,從袖口裏摸出了壹塊銀子,放嘴裏咬了壹下,“武陽伯出手大氣啊!”
  沒人是蠢貨,只是價值觀不同而已。
  國子監……炸了!
  大雨傾盆,卻澆不滅師生心中的怒火。
  “那個掃把星狂的沒邊了,看看他,從小就是個倒黴的,更是克死了高祖皇帝和先帝,當今陛下……我看怕也是被他蒙蔽了。”
  “那個蠢貨,耶耶就等他來國子監,弄死他!”
  壹時間連算學的師生都被波及了,被那些人各種冷嘲熱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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