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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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我的兒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歷朝歷代都有不少傳說。
  特別是那些大人物,家族為了他們的未來堪稱是嘔心瀝血……
  ——我兒龍傲天出生時天降祥雲,有仙人行禮,有神龍下凡!
  ——我兒冷冰寒出生時產房冒出了紅光,香氣馥郁,嗅壹嗅年輕十歲,孩他爸只是嗅了壹口,瞬間從青年變成了嬰兒。不說了,老娘還得給他餵奶。
  這是家族長輩為了孩子的未來在造假。
  造假之道源遠流長,當然不止壹種。
  還有另壹種就是此人長大牛逼了,比如說做了皇帝,或是做了重臣,他自家就會給自己吹個牛筆。
  ——出去放話,就說當年朕出生時,有巨虎從山中銜來靈芝,有鳳凰在產房上跳舞鳴叫,有相師路過皇城外,驚呼:這是明君出世!
  史家最喜歡記錄這等神神叨叨的事兒,用於彰顯莊嚴。
  可大夥兒都知道,漢高祖是個閑漢,唐高祖是個阿婆性格……
  現在有人說皇宮方向烏雲籠罩,孕育著什麽。
  這就是反向操作。
  別人的孩子出生時祥雲片片,就妳武媚的孩子出生時烏雲罩頂,這是啥兆頭?
  這孩子壹出生就多了個不祥之人的名頭,李治就算知道是王皇後等人弄的鬼,可依舊心中膈應,這孩子就算是和大位無緣了,順帶武媚也會被冷落。
  “好手段!”
  賈平安在值房裏琢磨了壹番,旋即出去。
  他去買了些東西,隨後回家。
  明靜正在修煉。
  說是修煉,其實就是打坐。
  “打坐是耗費生命。”
  外面傳來了賈平安的聲音。
  明靜的道心瞬間被破。
  “出來,有好東西。”
  明靜翻個白眼,覺得這位郎君真的太玩世不恭了。
  她開門出來,賈平安當先往書房去了。
  明靜跟了幾步發現不對。
  我怎麽和小狗似的?
  這個狀態不妥啊!
  明靜止步。
  賈平安回身笑了笑,低聲道:“那就瞞著吧。”
  他把鴻雁叫了來。
  到了書房,賈平安從桌子底線拿出壹個小碗,裏面有液體。他從裏面弄了壹條線出來,然後放在紙上晾幹。
  “知道豆腐有幾種點法嗎?”
  鴻雁搖頭,“奴連豆腐如何做的都不知道。”
  那就安全了。
  賈平安弄了壹枚銅錢,費力的把表面弄平。
  弄了壹半手沒勁了,賈平安擡頭,發現自己有些傻,“來,妳接著弄。”
  “為何?”鴻雁覺得自己不該幹粗活。
  “不幹活沒飯吃。”賈平安活脫脫的資本家嘴臉。
  鴻雁弄了許久,手都被磨破了皮……
  “妳看看。”
  不管是什麽類型的女人,都愛惜自己的肌膚。若是肌膚白嫩,心中暗爽。若是白嫩的肌膚破了,那個心疼啊!
  鴻雁的眼中有水光……
  “妳這只是臭皮囊。”賈平安隨口就是金句:“肉體只是裝著咱們魂魄的臭皮囊,有的能直達彼岸,有的半路就被淹死了。妳越在意這具臭皮囊,得道的機會就越低。”
  鴻雁癟嘴:“郎君,帶皮羊肉也好吃,上次郎君說要帶皮吃,奴想著菜蔬也該帶皮吃。”
  賈平安滿頭黑線,覺得自己造的孽不小。
  隨後他在銅板上寫了壹個孝字,用浸泡過的線穿起來。
  “妳……”賈平安看著鴻雁,“太老實了些,坐下。”
  鴻雁心中壹顫,顫聲道:“郎君妳要作甚?”
  她退後壹步,賈平安起身過來,“坐下!”
  這是要……
  鴻雁渾身僵硬,“郎君……”
  “妳想什麽呢?坐下。”
  鴻雁坐了下來,渾身僵硬的就像是壹截木樁子。
  外面杜賀壹臉喜色。
  郎君這是開竅了?
  妙啊!
  他看了邊上洗衣裳的明靜壹眼,覺得自己以往錯了。
  郎君這等大才,還俊美,自然是喜歡女人的,可他為何不睡了明靜,反而是選擇了鴻雁呢?
  他不禁想起了皇帝。
  李治的前幾個孩子都是宮人生的,也就是說,還年少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宮人。
  哎!這便是饑不擇食啊!
  鴻雁……果真是大功臣。
  只要開了竅,剩下的事兒就水到渠成。
  回頭去尋媒人?
  杜賀覺得不對。
  到了賈家這等層次,家主的姻緣哪裏能讓媒人來決斷?
  要聯姻!
  老帥們的孫女可以看看,交好的崔氏家也能瞅壹眼。
  前途無量啊!
  杜賀心中暗喜,覺得老賈家在康莊大道上越走越穩健了。
  裏面,賈平安幾番操作,嘟囔道:“臉蛋太滑了些,不好粘粘。”
  鴻雁壹直覺得自己很醜,但肌膚卻格外的嫩滑,讓許多女人艷羨。此刻聽到郎君誇贊,不禁暗喜。
  “這裏描深壹些,如此看著就是個黑妞。”
  可賈平安只是想給她化妝罷了。
  是我想多了?
  鴻雁沮喪。
  晚些化妝結束,賈平安看著這個肌膚灰黑的女冠說道:“準備壹下,去皇城外裝神弄鬼。”
  ……
  馬車裏,鴻雁想摸摸臉,賈平安幹咳壹聲,“別弄壞了。”
  鴻雁低著頭,突然問道:“郎君,奴這是去作甚?”
  賈平安說道:“晚些妳去了皇城外,鎮定些,把這枚銅錢放在外面,隨後說壹番話……”
  賈平安拿出壹枚銅錢,“淡定些,放下就走,去平康坊,某在那等妳。”
  鴻雁有些緊張,“郎君,這不會是能翻天覆地的寶貝吧。”
  賈平安:“……”
  “就是壹枚銅錢,過了今日,忘掉此事。”
  鴻雁是奴隸,生死都掌握在賈平安的手中,這也是賈平安讓她來裝神弄鬼的原因。
  晚些到了皇城外,鴻雁下去。
  她此刻已經變成了壹個穩重的女冠,看著三十多歲的模樣。
  她走到了皇城前,心跳加速。
  郎君的那些安排若是不妥當呢?
  那我會不會被弄死?
  她的臉都紅了,幸而被外面的妝容遮掩。
  但想到郎君對自己的寬容……別人家的奴隸可沒賈家的待遇好,而且主家的態度更是天壤之別。
  為了這麽好的郎君!
  鴻雁給自己打氣。
  守門的軍士見來了個女冠,就喝道:“止步!”
  “有何事?”另壹人問道。
  鴻雁稽首,去掏袖口。
  戒備!
  幾個軍士手握刀柄,盯住了這個女冠。
  鴻雁摸出了壹枚被細繩穿著的銅錢,“早上我在道祖神像之前發現了此物,地上有字:此子若是孝順,火燎不斷。”
  她把銅錢放在地上,轉身就走。
  灑脫!
  鴻雁從另壹邊繞了回去,她擔心被人跟蹤,不斷的回頭。
  按照賈平安的安排,她進了平康坊。
  郎君何在?
  賈平安說會來接應他。
  可人呢?
  走到壹個巷口時,壹只手猛地伸出來。
  鴻雁剛想尖叫,卻忍住了,被拽了進去。
  賈師傅就在裏面,他把壹個包袱遞給鴻雁,“那邊巷口被王老二堵住了,這邊某來堵,妳趕緊換了衣裳,裏面有濕毛巾,把臉上的擦幹凈,黃冠也暫時弄下來,把頭發擦壹擦,全是白色的,嘖嘖!”
  鴻雁欲言又止,心想郎君,奴是女人啊!這麽換衣裳合適嗎?
  “巷子口不能堵的太久,趕緊換。”
  鴻雁想再進去些,可卻擔心有人從那邊進來。
  最後她就在賈平安的身後更換衣裳。
  她沒發現,自己最信任的就是賈師傅。
  賈平安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沒好氣的道:“不知道進去些?”
  鴻雁面紅耳赤的脫了外裳,“裏面怕有人。”
  賈平安想笑,但最後卻是無語望天。
  他在想著那個東西送進宮去的效果。
  那條線是用鹽鹵水浸泡過的,用火壹燎就能燃燒,但只是燒外面的那壹層物質,裏面的線絲毫不傷。
  此子……
  阿姐這壹胎壹定要是兒子啊!
  至於為何寫了個孝字。
  李治才二十多歲,按照歷史的走勢,他差不多還能再活三十年。
  三十年啊!
  那個孩子壹旦成年,李治覺得自己依舊還能再活數十年,在他的眼中,成年的皇子們都是威脅。
  所以這等時候就要突出壹個孝字。
  孝順碾壓壹切。
  王皇後等人說陳王李忠敏而好學,聰慧的不像話,而且英武過人……
  好話不要錢,但不能用在皇子的身上。
  李治壹聽這個兒子英武過人,智商高達二百五,而阿姐的兒子老實,只有壹個優點,孝順,他會覺得誰好?
  不管是作為帝王還是從壹個老父親的角度,當然是孝順的兒子好。
  而那個智商二百五的兒子就是自己的威脅。
  呵呵!
  賈平安覺得自己太壞了。
  ……
  “陛下,皇城外有女冠送來了壹枚銅錢,說是早上在道祖神像前發現了此物,地上還有字……”
  “什麽字?”
  李治覺得這玩意兒神神叨叨,有些厭倦。
  但老李家當年為了擡高身價,就說自家的祖先乃是道教祖師爺老子。
  所以他必須要保持敬重的姿態。
  “此子若是孝順,火燎不斷。”
  咦!
  李治覺得有趣。
  “陛下,奴婢查驗過了,並無異常。”
  沈丘飄然消失。
  李治笑了笑,“去武媚那裏。”
  武媚已經臥床了,產婆和醫官嚴陣以待。
  壹片臨戰的氣氛中,李治來了。
  “先前有女冠送來了這個,說是此子若是孝順,火燎不斷。”
  李治提溜著這枚銅錢,覺得很是荒謬。
  什麽樣的線燎不斷?
  “朕覺著這條線點不燃。”
  這等把戲對於李治而言頗為無趣。
  他看向武媚的目光中帶著審視。
  這是誰弄的?
  “陛下,臣妾不知。”
  “武家還沒進京,倒是朕的疏忽。”李治漫不經心的說著。
  這是猜忌上了。
  武媚有些頭痛,她對賈平安了解的比李治還深,壹看這枚銅錢就知道是阿弟的手筆。關鍵是,她知曉賈家最近多了個女冠。
  全世界都拋棄了她,唯有那個少年在為了她和肚子裏的孩子籌謀奔走。
  她仰躺著,眼角有淚水滑落。
  這個女人在裝哭!
  蕭淑妃犯錯也會哭,哭的楚楚可憐,以求得他的原諒。
  可武媚卻是無聲的落淚。
  李治有些不耐煩了。
  “弄了火來。”
  他不喜歡和哭哭啼啼的女人爭論什麽,那麽用事實來說話。
  王忠良看了武媚壹眼,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倒黴催的,撞到了皇帝的黴頭。
  今日長孫無忌又上疏了,再次建議皇帝早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奏疏裏給出了人選的建議:皇後的假子陳王李忠。
  那奏疏裏把陳王李忠壹頓誇,什麽有陛下英姿,什麽敏而好學,謙遜有禮。
  王忠良記得皇帝看完後,嘴角緊抿,眼神深邃。
  這是不高興了。
  他叫人點燃了蠟燭,然後提著銅錢上的線,把蠟燭湊上去。
  武媚偏頭看著,嘴角卻微微翹起。
  就算是被皇帝說成是居心叵測又如何?
  皇帝此刻要對付長孫無忌壹夥已經是力不從心了,宮中的兩個女人和他同床異夢,更是讓他身心俱疲。
  他需要幫手。
  只要自己能展露價值,皇帝就不舍下手。
  想到這裏,她深吸壹口氣。
  李治漫不經心的看著這壹幕。
  蠟燭的火頭點到了那條細線。
  火頭壹下就竄了起來,王忠良被嚇了壹跳,下意識的扔了出去。
  銅錢和細線帶著火苗在空中舞動著。
  王忠良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他手忙腳亂的去抓細線,可旋即想到細線會被燒掉。
  但已經來不及了。
  細線還在燃燒,落地滾動幾下,火苗小了些。
  所有人都覺得這條線沒了。
  火苗熄滅,王忠良拿起銅錢,然後去觸摸細線。
  應當是灰燼了吧。
  李治漫不經心的起身,若非武媚臨產,呵斥是少不了的。
  但就算是不呵斥,他也會在最近對這個女人冷漠壹些作為懲罰。
  咦!
  王忠良捏著細線,手壹松,銅錢就在下方搖擺著。
  “沒斷?!”
  李治壹怔,“拿過來。”
  王忠良把銅錢拿過來,李治壹捏到細線就覺得不對勁。
  沒斷!
  他拎著細線甩動了幾下,那銅錢搖擺,頗為穩當。
  “這……”
  李治愕然,“這竟然能不斷?去,去尋了那女冠來!”
  有內侍去了。
  武媚不敢置信的看著這枚銅錢。
  “火不是燒起來了?為何不斷?”
  有人說道:“要不……再燒壹次?”
  妳個蠢貨!
  王忠良發現了比自己更蠢的人,就喝道:“出去!”
  這是在道祖神像前發現的銅錢,燒壹次就是對道祖的不敬,再燒壹次……
  妳覺得自己臉比道祖還大?
  李治面色平靜,可心中卻頗為震驚。
  布匹壹旦燃燒,隨後就會化為灰燼,這壹點他非常清楚。可壹條細線燃燒後竟然完好無損,這是為何?
  難道……
  他想到了那個女冠的話。
  ——此子若是孝順,火燎不斷。
  難道這是道祖的提點?
  若是如此,那麽武媚這壹胎定然就是兒子。
  若真是兒子……
  李治幹咳壹聲,柔聲道:“妳且好生養著。”
  武媚笑著應了。
  李治出去,叫了產婆和醫官們來,吩咐道:“都要盡心盡力,若是懈怠的,嚴懲!”
  武媚的眼中並沒有感動的情緒,等到了晚上,她把那枚銅錢拿出來,然後尋個借口把人趕出去。
  她艱難的走到了燭臺邊上,再度點燃了細線。
  細線在燃燒。
  隨即化為灰燼。
  武媚捂著嘴在笑。
  那個阿弟!
  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能讓細線燒兩次才會變成灰燼。
  果然是他的手筆。
  皇帝是天底下最迷信的生物,壹方面覺得自己不是什麽天授的帝王,壹方面又千方百計想尋找自己就是老天爺私生子的證據。所以歷朝歷代,祥瑞成災。
  有了祥瑞,就證明老天爺對皇帝的認可。
  所以李治見到這等火燒不斷的神跡,瞬間就膨脹了。
  這是老天爺給朕的饋贈!
  但武媚不同!
  她半生坎坷,此刻對神靈並無多少恭敬心,加之她判斷這事兒是賈平安弄的,就覺得有問題。
  那個小老弟善於忽悠人,她於此深知,所以就想試試。
  她把銅錢放在枕頭下,隨即躺下。
  孝順嗎?
  也好啊!
  她安然入睡。
  ……
  半夜。
  張天下在門外打盹守候。
  “來人!”
  他聽到了聲音,擡頭,就見值夜的宮人開門。
  “昭儀可是想起夜?”
  到了後期,武媚晚上起夜的次數比較頻繁。
  武媚躺在床上,語氣平靜的道:“去把產婆和醫官尋來,令張天下去盯著產房,不得令人進去。”
  宮人被嚇了壹跳。
  “昭儀!”張天下進來。
  武媚說道:“叫人來,扶我去產房。”
  張天下應了,“可要告知陛下?”
  武媚搖頭,眼中有厲色閃過,“我問過產婆,有的會生壹夜,陛下辛苦,不必了。另外,看住那些人,產婆和醫官來了也牢牢看住,壹句話,我生產之事不可外泄。”
  她冷靜的近乎於冷血。
  “扶我起來。”
  武媚想到了賈平安交代,“扶著我走走。”
  產前堅持走壹走,會更好生產。
  “昭儀。”
  壹群人覺得這位武昭儀真是瘋了。
  “快!”
  武媚被扶起來,就在產房前來回走動。
  產婆來了。
  制止,未果。
  醫官來了。
  制止。
  未果。
  “這是誰的主意?昭儀不聽我等的,卻去聽外人的。”
  走到了賈平安說的時間,武媚這才上了產床。
  氣氛驟然壹緊!
  產房裏偶爾有呻吟聲傳來,但更多的是平靜。
  天色微亮,李治那邊也吃了早飯。
  “陛下,武昭儀那邊已經在生產了。”
  “哦!”
  李治起身,“去看看。”
  他壹路到了產房外,剛想問話,就聽裏面歡喜地喊道:“出來了。”
  “哇!”
  朝陽在天邊露出了壹抹,暈染著周圍的雲霞,看著氣象萬千。
  “恭喜昭儀,是個皇子。”
  李治心中壹喜,看著沐浴在朝霞中的產房,說道:“這個時辰頗好。”
  天邊的朝陽在慢慢爬升,光芒籠罩人間,無邊無沿。
  “弘,廣大也!寬容也!此子有孝順之意,出生時氣象宏大,可名曰‘弘’。”
  宮人在武媚的耳畔說著皇帝先前的這番話。
  武媚的鬢角都被汗水濕透了,她看了壹眼孩子,說道:“李弘……我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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