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狗男女

　　許敬宗壹行人安置了下來。
　　“睡覺！”
　　這壹路太辛苦，洗澡之後，賈平安留下人盯著，隨即全體睡覺。
　　這壹覺睡的很香，醒來時竟然是第二日了。
　　賈平安覺得腳有些發軟，臨走時被高陽當橙子壓榨都沒這般腳軟過。
　　這是長途跋涉的後果，長期騎馬，雙腿不著地，比乘船的反應還糟糕。
　　外面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武陽侯，許尚書還在睡，隨行的郎中查探了壹番，說是有些操勞過度了。”
　　是特娘的睡過度了吧？
　　在沙洲的那壹夜，賈平安敢打賭，老許壹直沒消停。
　　多大年紀了？竟然還這般拼。
　　“龜茲國相那利在外面等候。”
　　“我去見見他。”
　　賈平安對那利頗為好奇，想到此人竟然睡了阿史那氏，給龜茲王布失畢戴了壹頂綠帽後，竟然安然無恙，就覺得很牛筆。
　　這堪稱是史上最牛逼的第三者吧？
　　他走進了屋子，那利起身，瘦削的臉上浮起誠摯的笑意，“是武陽侯吧？”
　　“是我。”賈平安拱手，雙方見禮。
　　那利看著其實也就這樣啊！
　　阿史那氏……賈平安馬上就排除了阿史那氏見色眼開的可能。
　　就算是找雷洪也行啊！至少雷洪的胡須豐茂，功能比較多。
　　那利微笑著，山羊胡微微翹起，“我壹直對長安抱著極大的興趣，去過的人都說那裏的壹切都是那麽不可思議……”
　　妳繼續贊美！
　　賈平安在想著壹些事兒。
　　“……此次不知為何而來？”
　　那利覺得許敬宗和賈平安都不可能壹來就撕破臉，他們會溝通，了解，然後勸誡……這是龜茲的內部事務，只要不是反對大唐，按照他的理解，大唐應當沒興趣管。
　　我還以為妳能壹直忍著，直至成為神龜，誰知道妳終究還是沈不住氣。
　　賈平安說道：“聽聞妳和阿史那氏私通？”
　　沒有人會這麽問問題。
　　壹開口就是私通，更像是來砸場子的。
　　那利再深的城府也憋不住了，面色漲紅。
　　身後壹個將領怒吼，上前呵斥。
　　賈平安打個哈欠，“他說什麽？”
　　通譯說道：“他是武陽侯無禮。國相為了龜茲嘔心瀝血……”
　　賈平安緩緩看著將領，“妳在質疑大唐？”
　　將領搖頭，“我只是質疑妳對國相的態度。”
　　外面傳來了許敬宗的聲音，“在這裏，他就是大唐。”
　　使者在外就代表著國家！
　　將領看了那利壹眼，那利笑道：“他太過莽撞了些，回去我定然責罰。”
　　賈平安說道：“妳能決定大唐的行止嗎？”
　　這是壹口大黑鍋，嗖的壹下就沖著那利飛來。
　　那利不敢接，起身道：“不敢。”
　　“那妳說這些做什麽？”賈平安指著將領說道：“重責十杖！”
　　那將領怒吼，兩個百騎過去，他反抗了壹下。
　　砰砰砰砰砰砰！
　　晚些，被打暈過去的將領被綁在長凳上，兩個百騎興高采烈的在狠抽。
　　那利已經恢復了平靜，微笑道：“是該責罰壹番才好，多謝武陽侯。”
　　既然已經成了既定事實，那麽唾面自幹也是壹種策略。
　　呯！
　　木棍打斷了。
　　那利回頭，就看到將領的腦袋用力擡起，然後無力垂落……
　　“妳！”
　　他回身看著賈平安，深吸壹口氣，“我失禮了。”
　　包東進來，“武陽侯，此人不禁打，才五棍就被打死了。”
　　許敬宗冷著臉，“果然是不禁打。不過妳等失了分寸，回頭壹人十杖。”
　　“是！”
　　可這十杖誰能保證存在？
　　使團關門，內部什麽情況外界都不得而知。
　　也就是說，許敬宗壹番話就把百騎打死人的事兒抹過去了。
　　那利深吸壹口氣，微笑道：“多謝許尚書。”
　　賈平安冷著臉，“先前的話妳卻並未回答，妳為何私通阿史那氏？”
　　“沒有的事！”
　　這是那利早就準備好的對策，矢口否認。
　　妳要說有人證，抱歉，那些都是汙蔑，我依舊是那個為了龜茲嘔心瀝血的國相。
　　妳們能如何？
　　他看了賈平安壹眼，準備回去就做好各方安排，務必要把此次危機消磨掉。
　　賈平安看著他，突然說道：“我們會調查此事，若是私通……”
　　他沒說話，但卻握住了刀柄。
　　那利微笑，“如此，我便回去了。”
　　許敬宗看著他出去，轉身進來。
　　“那利和阿史那氏私通之事能確定？”
　　“當然。”賈平安覺得這事兒沒跑了。
　　許敬宗愜意的坐下，“那利會屈服。”
　　賈平安坐在對面，“許公，可還記得郭都護？”
　　許敬宗倒吸壹口涼氣，“小賈，妳這是……想為郭孝恪報仇？”
　　“我可沒說。”
　　當年郭孝恪領軍攻伐西域，龜茲王布失畢和大將羯獵顛被擒獲。彼時的郭孝恪堪稱是縱橫西域無敵的存在。
　　可他卻大意了，在被人提醒的情況下依舊中了那利的伏擊，中箭而死。
　　許敬宗打個哈欠，“那就好。妳要記住了，這是廝殺。當年開國時打打殺殺的，多少人殺了大唐這邊的人？可最後依舊被寬容，這才是正道。小賈，要走正道……”
　　別的道不行？
　　老許伏案打瞌睡。
　　賈平安起身，尋了壹件衣裳給他蓋上，順手關門。
　　“兄長！”
　　李敬業精力過剩的無以復加，壹臉欲求不滿的模樣。
　　“出去轉轉。”
　　嚴格意義上來說，龜茲屬於大唐的保護國。賈平安在伊邏盧城中怎麽轉悠都沒事。
　　他帶著李敬業剛出門，又回身道：“包東，叫幾個兄弟來跟著。”
　　李敬業大大咧咧的道：“兄長擔心什麽？有我在呢！”
　　“在妳個屁！”賈平安沒好氣的道：“當年郭孝恪就是輕敵了，結果在龜茲被伏擊，亂箭射死。”
　　郭孝恪可是能縱橫壹方的大將，被那利的麾下弄死了，先帝竟然能忍？
　　賈平安設身處地想了想，覺得自己絕壁會弄死那利。
　　具有西域風情的伊邏盧城讓賈平安流連忘返。
　　前世他喜歡旅遊，最喜歡不同的風情。
　　當他在壹家富有異國風情的店鋪外面駐足時，壹個女人飛也似的跑來，躲在了他的身後，“救救我。”
　　多麽熟悉的聲音，陪我在沙洲看美女。
　　宋娘子？
　　宋娘子壹臉惶急，“求求妳，救救我。”
　　幾個大漢從街頭跑過來，獰笑道：“她在那裏！”
　　賈平安冷冷的道：“為何追打？”
　　話壹出口他就覺得不對勁。
　　龜茲是大唐的藩屬，我是大爺啊！
　　大爺竟然還要和人解釋？
　　占領軍啥模樣？
　　賈平安努力回想了壹下，“打！”
　　李敬業帶著人沖了上去，賈平安看都不看結果，回身微笑，“宋娘子，又見面了，好巧啊！”
　　他其實想說，妳這個出現的方式好騷啊！
　　宋娘子喘息著，“我是跟著妳們來的。”
　　咦！
　　這個時候不該是找理由，比如說‘好巧啊！’。但這樣有些不負責任，那就換壹個說法，‘郎君，我和妳有緣。’
　　賈平安驚訝的道：“這麽有緣分？”
　　說了對方的話，讓對方無話可說！
　　宋娘子的臉頰顫抖了壹下，眼睫毛……我去，好長的眼睫毛，賈平安想放壹根東西上去試試能否承壓。
　　“妳走了之後，就有人莫名其妙的來問我，那日我帶著妳們去酒吧，可認識了誰。我擔心會被人……”
　　這時候……
　　“妳只是壹個弱女子！”賈平安嘆道：“妳只能跟著我們逃。”
　　“是啊！”
　　宋娘子雀躍，“我今日才到……”
　　“餓壞了？於是就去尋食物。”
　　宋娘子的內心壹定是崩潰的，所以臉紅了，“是啊！沒想到遇到了妳，對了，還未問妳的身份。可以嗎？”
　　妳特娘壹個身材高大的大洋馬，學這種卡哇伊，和我家娃娃臉差了十萬八千裏！
　　“大唐武陽侯賈平安。”
　　宋娘子的眼中多了異彩，“妳竟然是那位詩才無雙的武陽侯？我聽過妳的許多詩……”
　　壹個漂亮異國妹子念誦著妳的詩，不停的贊美，但凡男人都該發飄了。
　　那些大漢都被捶的半死，李敬業回來，上下打量了壹下宋娘子，“屁股太小，不過伺候兄長也夠了。”
　　“有人來了。”
　　壹隊軍士小跑而來。
　　通譯上去交涉，回身道：“武陽侯，他們說必須跟他們回去壹趟。”
　　有趣啊！
　　賈平安罵道：“讓他們滾蛋！”
　　他轉身就走。
　　異國風情不能當飯吃，他肚子餓了。
　　宋娘子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能看著幾個百騎壹頓暴打，那些軍士屁都不敢放壹個。
　　回到住所，許敬宗已經醒來了，正在吃飯。
　　“竟然是米飯？”
　　賈平安來了精神，弄了壹大碗，就著幾個菜猛吃。
　　吃完飯，他和許敬宗說了出去遇到的事兒。
　　“那些軍士怕是故意的，就是想尋事。”
　　“此事要查。”許敬宗陰著臉，“那利可是和阿史那氏私通了，要查清楚。”
　　“我知道，回頭就查。”
　　今日出門他確定了自己壹行人被盯著。對方用這種手段來試探，大概就是想試探大唐的態度，順帶想妨礙他們的調查。
　　百騎出動。
　　城中就有大唐人，雙方勾搭上了，加上原先百騎臥底的人，瞬間壹張網就在城中拉開了。
　　兩天過去了。
　　“阿史那氏出來了。”
　　許敬宗精神壹振，“果然是奸夫淫婦，這是要去尋了那利……”
　　包東接個話頭，“睡覺。”
　　“粗俗！”
　　“是敦倫！”許敬宗板著臉，“要知禮。所謂男女敦倫，天之道也！”
　　晚些消息傳來。
　　“阿史那氏轉了壹圈就回去了。”
　　操蛋！
　　“這是戲弄老夫嗎？”許敬宗怒了，拍打著案幾，“可有法子？”
　　包東欲言又止。
　　許敬宗喝道：“說話，有功老夫幫妳算。小賈但凡敢阻攔，老夫捶死他。”
　　包東覺得老許被捶死的可能性更大壹些，而且他也不敢改換門庭。
　　“就是……下官聽聞有藥，那等藥極妙，但凡男女吃了就會……”包東挑眉，壹臉猥瑣。
　　賈平安隨口道：“天竺神油？”
　　許敬宗黑著臉，“哪來那等藥，無稽之談！”
　　有雞呢？
　　而且……
　　老許竟然知曉？
　　弄不好還親自試過。
　　“許公。”
　　許敬宗幹咳壹聲，“老夫這是教妳怎麽做人。”
　　“是。”
　　包東壹臉順從，可特娘的身體微顫，分明就是在極力忍笑。
　　“滾！”
　　賈平安壹腳把他踹了出去。
　　隨即他跪坐下來，說道：“許公，此事不難。”
　　“如何做？”許敬宗嘆道：“老夫若是年輕二十歲，也能想到許多主意。”
　　妳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賈平安說道：“阿史那氏的倚仗就是突厥人。而布失畢已經被她拋棄了，許公，妳懂女人嗎？”
　　許敬宗下意識的道：“老夫如何不懂？那些手段……”
　　賈平安木然。
　　許敬宗訕訕的道：“妳接著說。”
　　賈平安壹臉老司機的從容，“女人，若是她只想尋求下半輩子的安穩，那麽跟著布失畢是最妥當的。但她卻去尋了那利。看看那利，山羊胡，瘦的和骷髏似的，比雷洪還醜……”
　　屋外，雷洪蹲下去，抱頭。
　　賈平安的眼中閃爍著神彩，“她野心勃勃，想的便是趕走大唐。否則那利有什麽好？壹巴掌拍死了，她還有什麽？眾叛親離！”
　　許敬宗皺眉。“其實能強行帶走那利，可終究會讓龜茲內部紛亂。所以才說要尋個借口。阿史那氏的野心若是需要那利來實現，那麽她定然不會出來。”
　　“那女人不出來，可我們能主動出擊啊！”
　　賈平安起身，“此事需要布失畢配合。”
　　許敬宗仰頭看著他，“多少把握？”
　　邊上有禮部官員想說話，許敬宗看了他壹眼，眼神淩厲。
　　“把握很大。”
　　賈平安很平靜。
　　許敬宗點頭，“老夫馬上去王宮。”
　　那個官員終於忍不住問道：“許尚書，武陽侯並未說出他的法子。”
　　“隔墻有耳。”
　　許敬宗很警惕，隨後進宮。
　　布失畢矮胖的身體窩在王座上，身前擺放著許多美食，他在不停的吃。
　　“許尚書。”
　　布失畢接過侍從遞來的手巾擦擦手，喝了壹口牛乳，“大唐難道要坐視那利和那個賤人逍遙嗎？他們會尋機顛覆龜茲，他們會投靠突厥人！”
　　“妳說的這些老夫都知道。”
　　許敬宗平靜的道：“現在需要妳來配合。”
　　他盯著布失畢，良久，布失畢自嘲道：“我如今就是壹個落魄的王者，隨便吧。”
　　晚些賈平安就帶著人進宮了。
　　“看，那就是賈平安。”
　　側面，阿史那氏帶著面紗，看著賈平安大搖大擺的進了王宮。
　　有人想搜身，被壹巴掌抽的轉圈。
　　“太跋扈了。”
　　壹個憤怒的聲音傳來。
　　賈平安側身，微微頷首，“竟然是王後嗎？我怎麽嗅到了味道？”
　　這話有些輕佻。
　　男人，果然都是壹個德性！
　　阿史那氏心中不屑之極。
　　“騷臭味！”
　　賈平安揚長而去。
　　阿史那氏面色微冷，揭開面紗，“呸！野狗！”
　　賈平安見到布失畢。
　　這位龜茲王看著頗為沮喪，“妳想要我如何配合？”
　　當場表演捉奸記！
　　賈平安坐下，邊上的侍從不滿的輕哼壹聲。
　　“出去！”
　　包東目視侍從。
　　侍從覺得委屈了，就看向了布失畢。
　　布失畢看著賈平安，目光中帶著不滿。
　　“妳危在旦夕。”
　　賈平安淡淡的道。
　　布失畢點頭，“都出去。”
　　等人走後，賈平安低聲說著……
　　晚些，殿內傳來了布失畢的咆哮。
　　“那個賤人，她怎麽敢？”
　　阿史那氏坐在殿內，低聲道：“去打探壹番。”
　　侍女去了。
　　晚些回來，壹臉驚惶，“他發怒了，砸了許多東西，而且外面還多了不少侍衛。”
　　阿史那氏冷笑，“這是想哄騙我，讓我以為他們尋到了證據？可笑。”
　　可接下來卻不對了。
　　賈平安出來了，盯著她這邊冷笑，隨即出了王宮。
　　若是派人來盯著她這裏，那麽阿史那氏還不會那麽慌張。
　　可賈平安卻動都不動……
　　“王後。”
　　打探消息的侍女又回來了，“剛聽到那邊說……康利他們被抓了。”
　　呯！
　　阿史那氏面色發白，“康利……”
　　有人說道：“國相說康利很可靠。”
　　“可他的麾下可靠嗎？”
　　阿史那氏焦躁不安。
　　“不知道。”
　　她深吸壹口氣，“國相可知曉？”
　　侍女又回來了，“他們要封鎖王宮。”
　　阿史那氏咬牙切齒的道：“快去，快去告訴那利，讓他來救我，否則我會魚死網破。”
　　壹個侍女喬裝出宮。
　　遠處，賈平安淡淡的道：“果然，出洞了。”
　　包東不解，“武陽侯，妳如何判定阿史那氏會沈不住氣？”
　　“我們進城時，她本無需來，可卻來了。”
　　“若是好奇心呢？”
　　賈平安看了他壹眼，“都特娘的成了緋聞中的女主角了，她還有什麽好奇心？壹個女人被傳偷情，有人來調查此事，她還有心思來看看這些人？”
　　若是被冤枉，阿史那氏絕壁會在宮中不出來，等著結果發飆。
　　若確有其事，她也會在宮中不出來，想辦法怎麽躲過這壹劫。
　　出來反而是個奇葩。
　　所以人不能自作聰明。
　　“兄長，那個宋娘子來了。”
　　宋娘子臉紅紅的跑來了，“他們說妳們在查王後偷情之事，我剛好知道。”
　　“哦！”賈平安饒有興趣的道：“妳知道些什麽？”
　　“他們說王後幾次是從那利家對面的宅子裏出來的。”
　　“地道！”
　　賈平安伸手拍拍宋娘子的肩膀，“很好。”
　　宋娘子仰頭，壹臉激動。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