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夫婦倆與家畜

　　“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波西米亞叉著腰感嘆道。
　　“就是，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的天氣，壹看就知道，會有好事發生的。”元向西配合了壹句。
　　“妳看看，這附近好多農田，說明房子裏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周圍還這麽安靜，說明它壹定很安全。”
　　“妳說的對，妳的觀察力真敏銳，壹眼就看出來這兒很安全了。”元向西沖她壹笑。
　　波西米亞看了他壹眼，琢磨了壹會兒這句話，暗自懷疑他是在嘲諷自己。“我當然是比妳強多了。”
　　元向西看著她，頓了頓，說道：“妳這個人也很好，從不罵臟話，不像有些人，沒有教養。”
　　波西米亞攥緊拳頭，笑道：“妳這個人也不差，不像有些呆頭呆腦、不知好歹的家夥，妳呀，最識時務了。”
　　二人彼此怒視了壹會兒，直到壹股涼風從後襲了上來，二人才激靈壹下回過神。
　　“都住嘴吧，”人偶師的聲音從身後冷冷地響起來，“木板早就響完好幾次了。”
　　……第壹關總算是過了，二人各自松了口氣。
　　雖然明知道這棟白色民居已經被激活了，他們卻還是不敢把心裏實話全部澆在對方腦袋上。二人給人偶師讓開路，回頭扛起仍舊沒有醒過來的林三酒，都不由自主地擡頭打量了幾眼房子——這棟房子早已恢復成了最初的模樣，看上去春風和暖、壹派安然；但壹想起自己在裏頭經歷的壹切，二人就都心有余悸地白了臉色。
　　“這次房子裏應該沒有那條手臂了，”元向西咕噥著說，“誒，這壹句算是好話吧？”
　　“好不好，妳不也都說完了？”波西米亞小聲叱了他壹句。她有好多想說的話就是不敢說，每個字都撓得她心裏直發慌——她可沒料到有壹天，自己講話之前還得自我審查壹下。
　　二人跟在人偶師身後，斜瞥了搖椅幾眼，進門時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壹小條兒，最好什麽也不碰上才好。民居內部仍舊和他們第壹次來的時候壹樣，整潔、齊全、精巧；天花板上的洞、地板上被砸出的坑、撞破的欄桿……全部恢復了原樣，看不見半點損傷。
　　當然，小圓桌上的家庭照片，也又壹次被整理擺放好了。
　　走過它的時候，波西米亞和元向西對視壹眼，若無其事地朝照片上偷偷壹轉眼珠。
　　這回他們說了很多好話，劇情時間肯定會落在1973年10月之前，也就是這壹對夫妻的關系還沒有開始變味的時候。當時他們生活幸福，沒有孩子；那麽，進來的四個人中，誰當丈夫，誰當妻子，剩下誰當貓貓狗狗，就實在叫人不能不好奇了……
　　剛壹看清照片上的人臉，波西米亞驟然吸了壹口涼氣，聲音清楚得讓人偶師都回頭掃了她壹眼。絲絲烏發下，他眼角的亮粉閃爍著刀鋒般的光澤。
　　“噢？妳有什麽想分享的？”
　　“沒、沒有，”她慌忙說，“就是林三酒跟死豬似的，太沈了。”
　　她不敢把實話說出來，但已經是個活鬼的元向西，可壹點兒顧忌都沒有。
　　“啊，難道說我們幾個人裏男性角色首選的人是妳，女性角色首選的人是我？”他驚嘆了壹聲，歪著頭，對著照片來回看了幾圈，“我雖然性格溫柔，又留長發……唔，我穿女裝也很好看誒。”
　　波西米亞深深地將頭埋了下去——就算照片上穿著新郎禮服的人偶師這時候突然伸出手壹把掐死他的新娘元向西，她恐怕也不會吃驚的。她趕緊將林三酒從新娘子手裏拽下來，壹邊小聲嘀咕“大人，我把她放那兒”，壹邊貼著走廊邊將林三酒拖進了客廳，動作迅速得像腳下著了火似的。
　　“我不服氣，”
　　等她進了客廳，還能聽見元向西嘀咕：“我還是把頭發剪掉好了，我記得廚房裏有剪刀。”
　　人偶師站在走廊上，有好幾秒既沒說話也沒動地方，可能早就讓那活鬼給氣瘋了。波西米亞看著昏迷不醒的林三酒，真希望自己也能壹頭倒下去才好；就在這個時候，她只見人偶師投在地上的影子忽然壹擡手——隨即壹陣尖銳風聲從天花板下席卷而過，不知多少物件被砸得紛飛碎裂的響聲，將半邊房子都震得顫了壹顫。
　　“大、大人，”她不能不說話了，聲音都帶哭腔：“行為……行為上恐怕……那個，也得請您稍微平穩壹點兒……”
　　元向西早遠遠地飛出了大門口，從客廳窗戶裏往外壹看，正好能看見他從地上爬起身，給自己撲了撲灰，又走向了屋子。“妳不要這麽大脾氣嘛，”他還不忘在外頭慢吞吞地說，“妳以為我想給妳做太太麽……”
　　“沒有我吩咐，誰也別來二樓煩我。”
　　人偶師沒理會他，只沈著臉，目光在客廳裏掃了壹圈。他轉身就要上樓時，波西米亞趕緊鼓起勇氣，又叫了壹句：“大人！”
　　她哪敢讓人偶師多等，急忙繼續說道：“那個……林、林三酒她，怎麽辦才好？”
　　不久前在公路上時，林三酒都已經表現出能力升級的狀態了，結果不過幾秒之後，她的身體、皮膚波動卻又漸漸平復了下去——不管對於什麽樣的進化者來說，能力升級都不可能這麽快就結束了；正是因為身體突然失控的過程要維持好壹會兒，能力升級才是進化者可能遇見的最危險的情況之壹。
　　誰也沒見過這種升級剛開個頭，卻忽然不升了的狀態；眾人圍著她等了壹會兒，發現她雖然恢復了輕淺呼吸，但卻始終沒有繼續升級、或者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如今他們進了過家家副本，是可以休養了，可林三酒難道得壹直這麽躺下去？
　　“等著，”人偶師壹眼也沒回頭看，擡步就上了樓。
　　就……等著？
　　波西米亞束著手，楞楞地在林三酒身邊坐了壹會兒，琢磨著要不要再給她潑點水。剛才在公路上時，他們打的水就都潑完了，林三酒早成了落湯雞，也仍舊沒有反應……
　　“我說，人類角色都分配完了，妳們倆會是什麽動物啊？”元向西慢慢悠悠地轉進客廳，身上壹點兒傷也沒有，沖她笑道：“我記得這壹家養了不少農畜……”
　　“妳媽才是農畜，”波西米亞壹擰頭，沖他煩躁地壹齜牙，嗓子眼兒裏“哈”了壹聲——這聲哈壹過，她自己也楞住了。
　　……元向西看了看她，沒說話。他走近客廳櫃子，熟門熟路地翻出了這壹家的相冊，抽出了壹張照片，走過來指給她看。
　　剛剛新婚不久的元向西，懷裏抱著壹只橘黃色的大貓，笑得十分開心；照片背後寫著“波比八歲了！1973年7月”。
　　“真的，連毛色都差不多啊，”女主人元向西伸出手，摸了摸波西米亞的腦袋，“毛也很厚……想不到妳都是個老貓了。”
　　她條件反射地想咬上去壹口，但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總不能他媽把角色扮演得這樣到位吧。她壹把拍開了元向西的手，坐在沙發上壹指林三酒，朝主人指揮道：“妳去給我弄點吃的，再給她接壹壺水！”
　　“好啊，波比。”
　　“波妳個媽頭大傻比。”
　　“波比今天脾氣不好呢。”
　　眼看元向西走出了客廳，波西米亞才從沙發上跳下來，湊近聞了聞林三酒。老實說，跟做家畜相比，做貓已經是個挺好的選項了；但她要是沒記錯，這壹家好像也就只養了這麽壹個貓，最起碼照片裏的寵物只有自己而已——那昏迷不醒的林三酒是個什麽？
　　她四下看了看，聽見廚房裏傳來了擰開水龍頭、打開櫥櫃門的聲音，耳朵立即往那個方向壹轉；靜靜聽了幾秒，她終於耐不住肚餓加好奇，悄無聲息、壹溜小跑地進了廚房。
　　現在的廚房，跟上次可大不壹樣了。
　　“波比來了啊，”元向西把長頭發紮了起來，袖子挽了上去，在燒熱的鍋子前站著，看起來居然有幾分煙火人間氣了。“等壹下啊，妳的晚飯馬上就好。”
　　“妳要是敢給我吃貓糧，我就敢吃了妳。”波比米亞坐在餐椅上，壹邊說，壹邊感覺胃裏被“貓糧”兩個字攪得直泛酸水。
　　元向西又把手伸向了她的腦袋。“真可惜，這兒沒有貓糧。我給妳把火雞肉煮熟打碎，拌上雞蛋，再來壹碗清水……可以吧？”
　　被他摸了兩下毛發，波比米亞不由自主地擡起頭，從喉嚨裏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響聲。看起來這個屁波比很喜歡被摸毛——她反應過來，壹搖頭，將他的手甩了下去：“那就快點做！”
　　“我還猜到小酒是什麽了，”元向西依舊叫得很親切，“妳看，原來廚房裏也有個主婦用的日歷呢……今天是1973年8月2號，這壹天畫了個圈，寫著‘獸醫來看過了小方糖’。”
　　小方糖？
　　這會是個什麽動物的名字？
　　什麽動物吃起來是甜的？
　　元向西看了她幾眼，揉著眉頭嘆了口氣。
　　“馬，”他轉過身，把兩個雞蛋放入滾水裏，“壹般方糖都是給馬吃的，也是馬的常見名字。這麽安排也有道理，馬這種動物挺貴重的，它生病了，主人會很上心地給它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