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全綠洲通報

　　【扁平世界，林三酒的卡片庫】
　　警棍×1
　　介紹：快沒有電了，要註意使用方法喲。
　　小刀×3
　　介紹：廉價的水果刀，被它割傷後，用壹張創可貼就可以止血。
　　板磚×1
　　介紹：建築用材，據說東北和BJ爺們愛拿這個呼人。
　　皮格馬利翁項圈冷卻剩余時長：8小時09分鐘。
　　溫馨提醒您，請註意生命安全。
　　“妳他媽在跟我開玩笑啊！”林三酒爆發出壹聲怒吼，壹把拽起地上癱了的小雨，瘋了似的轉身就跑。
　　方丹和瑪瑟兩人壹秒都不敢耽誤，緊緊跟在她身後朝樓梯口沖去。平時感覺不長的壹段路，今天卻漫漫無期——還沒等她們跑近，壹道黑影已經從她們頭頂上飛快地劃了過去。
　　黑影所過之處，天花板裂開了壹條深深的縫隙，無數碎石木屑磚片，下雨似的紛紛落了下來；幾人頓時抱住了頭臉，腳步在躲閃間慢了下來。
　　“咚”的壹聲，那黑影落在了幾個女人面前，收起了它背後壹雙烏黑發亮的翅膀。
　　林三酒回頭看了壹眼，在她們身後，又湧進來了四五個同樣長著翅膀的墮落種。
　　門外壹個沒有翅膀的普通墮落種剛要進來，壹見裏面黑壓壓的帶翅背影，竟然扭頭就走了。
　　每壹個長翅膀的墮落種，都十分高大；讓林三酒不由想起了那天在公安局裏見過的兩只。覆蓋它們身體和翅膀的皮膚，既不是皺巴巴的壹疊疊，也不像人類這麽光潔——反而是光滑的壹個深棕色硬面，有點像甲殼蟲。
　　如果不是還有個人類軀幹的模樣，從後面看簡直像是長了翅膀的巨大蟑螂。
　　“嗚嗚啊……”小雨眼神渙散，軟倒在地，竟是壹動都不能動了。
　　林三酒低頭看了看她，不由在心裏暗罵了壹句。
　　“打、打吧！”方丹顫抖著聲音說道，“妳們誰有武器？”
　　正當林三酒死死地盯著墮落種，渾身冷汗的時候，墮落種像是很高興似的沖她瞇了瞇眼——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從它身上捕捉到了壹絲氣味。
　　它們身上往往是應該很腥的，但是現在，那個家夥身上還混雜著壹絲極淡的隱約香氣，叫人非常熟悉——
　　那是洗衣粉的氣味。
　　在綠洲裏，由於水源寶貴，只有幹部樓裏才有洗衣粉——因為只有他們才有洗衣服的特權。
　　這個墮落種，穿了壹件幹部的衣服——或者說，它的衣服受到了幹部的待遇。
　　林三酒咬緊了嘴唇，覺得自己腦中突然浮起來的猜測簡直太過驚世駭俗——大廳裏此刻寂靜極了，除了小雨的哭聲之外，墮落種特有的“嗡嗡”聲，竟然連壹點都沒發出來，它們好像都在有意控制著自己不要出聲。
　　實際上，如果專心傾聽的話就會發現，雖然外面被飛行的墮落種給遮蓋得暗無天日，但卻像舊時代的默片壹樣，只有動作，沒有聲音。
　　不等眼前的墮落種們動手，林三酒驟然發難，將身邊的小雨壹腳踢向了方丹，口中爆喝了壹聲：“吹哨！喊人！我和瑪瑟替妳擋著！”
　　她壹動，周圍的墮落種也全都動了——有的張開了翅膀，有的甩動口器，卻全保持無聲地撲了上來。
　　瑪瑟對林三酒的信任是絕對的，這壹句話剛說完，她已經撲到了方丹身前，壹腳重重掃了過去，逼開了壹個打算攻擊方丹的墮落種。
　　方丹小腿發軟，低頭壹看，小雨的胸前掛著個哨——這個哨她很熟悉，每到晚上起床的時候，綠洲的人們就是被這個哨子叫醒的。她手忙腳亂地壹把扯了下來，來不及問半個字，嘬唇壹吹——頓時尖銳的哨聲在大廳裏激起了層層回音，遠遠地傳了開去。
　　墮落種們果然陣腳有些亂，但攻擊的勢頭卻更猛了，完全是壹副要在她們發出更大聲音之前，把她們全殺掉的架勢。它們比平常的墮落種要厲害得多，口器的揮動連看都很難看清楚——幾乎是轉眼間，林三酒就落得了壹身血淋淋的傷；她轉化出了警棍，也顧不得省電了，瘋狂的反擊伴著“啪滋滋”的電流聲，居然硬是撐下了兩只墮落種的聯手攻勢。
　　刺耳的哨聲響了長長的幾次，方丹扔下哨，扯著喉嚨，以有生以來最大的音量喊道：“墮落種入侵綠洲了——墮落種入侵綠洲了——”
　　接著又是幾聲尖哨。
　　盡管身處在吃力的戰鬥中，但林三酒依然清楚地聽見騷亂聲像潮水壹樣從地下兩層裏漫了上來；很快，咚咚的雜亂腳步聲就順著樓梯上來了，壹個男人率先打開了樓道門。
　　目光落在大廳裏，他的眼睛剛剛瞪圓了，壹個墮落種就猛然欺近，口器壹卷，壹顆人頭像皮球似的在空中飛了起來。
　　口器的邊緣上，生了壹排以前從沒見過的、尖尖的密齒。
　　無頭的身體砸在了地上，從他身後頓時爆發出了壹陣驚叫——這壹下，原本還半信半疑的人群全都炸開了。掉頭逃跑的、哭叫推搡的、怒吼著要沖出來的……聲浪壹波接壹波，空曠的大廳成了擴音器，傳得遠近都能聽見。
　　趁著幾個墮落種去截殺逃出來的人群時，林三酒朝瑪瑟方丹二人打了個眼色，三人轉身就朝大廳另壹側的窗戶跑去。嘩啦壹聲打碎了玻璃，她回頭看看身後追上來的墮落種，焦急地喝道：“方丹出去！把其余幾棟樓的人都叫起來！快！”
　　方丹咬了咬牙，壹個翻身跳了出去。
　　林三酒右手壹動，兩張卡片像子彈壹樣射向了後方。接著只聽壹聲慘嘶，兩把廉價的水果刀就深深地紮進了那只墮落種的眼睛裏。
　　那壹邊，兩只墮落種尾隨著逃竄的人群下了負壹層，壹路砍瓜切菜似的，鮮血與碎肢飛濺；大廳中的另外兩只見自己同伴受傷，低低地嘶叫了壹聲，也撲了過來。
　　這時候，遠處終於傳來了方丹撕心裂肺的吼聲：“起來迎敵！墮落種入侵綠洲了！”
　　壹連串的喊聲像驚雷壹樣炸醒了綠洲，人群從剛被吵醒時的驚疑不定，到確認了情況之後的驚恐哭叫，只花了短短幾秒鐘。
　　“叫起他們有什麽用？”瑪瑟長長的鋼甲架住了迎面撲來的口器，汗流滿面：“這不是讓那些普通人白白送死嗎？”
　　“這些墮落種就是綠洲裏頭的！”林三酒擋住了壹下反擊，縱身壹躍，警棍在空中揮舞出了壹個弧線，重重地將水果刀砸進了受傷墮落種的大腦裏。墮落種身子晃了晃，咕咚壹下栽倒不動了。她沒有經過搏擊培訓，但這樣看起來，她好像在武鬥壹途上，還算有點天分。
　　瑪瑟被這句話驚得楞了壹下，險些被壹條口器打中後背，忙壹個滾身躲了開去：“妳什麽意思？”
　　“我覺得它們這段時間以來，壹直躲在這兒，”林三酒手指碰了壹下地上的死屍，頓時就屍體變成了壹張卡，被她握在了手心裏。“它們不肯讓綠洲人發現，壹定是有原因的，我是為了讓它們投鼠忌器！”
　　話是這麽說，但林三酒也沒有想到，投鼠忌器的代價竟然這麽大。
　　外頭的情勢越來越亂了——哭叫著奔逃的人群，慌不擇路之下，成了沒有出口的壹群困獸；人群中時不時濺起的壹叢鮮血，更刺激了人們的神經，恐慌濃得簡直用手就能摸到。比起墮落來說，死於碰撞踐踏的人恐怕還要多壹些。
　　就在這煉獄壹樣的畫面裏，不知從哪兒突然響起了壹個長長的哨聲；仿佛聽見了指令壹樣，大廳裏的墮落種都住了手，下樓的那兩個也返了上來。剛才林三酒說的壹番話早就落入了它們耳裏，其中壹只瞇著眼掃了她壹下，壹言未發。接著，四只全部轉身飛出了大廳。
　　從大門口望出去，剛才猶如烏雲遮日壹樣的墮落種，全都朝著壹個方向飛遠了，樓頂上來回走動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
　　它們的撤退既迅速又井井有條，剛才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瑪瑟，頓時啞口無言。
　　有那麽幾秒鐘，綠洲陷入了壹片異樣的死寂裏。所有人都擡頭看著遠去的墮落種，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嗚……”身後壹個細微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正是小雨。她壹開始就被嚇破了膽，倒在了角落裏，以至於竟然幸存到了現在。
　　好像被她的聲音提醒了似的，林三酒打了個激靈，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壹把抓起了瑪瑟就往外跑。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趁著綠洲亂成壹團，咱們趕緊去開車……”她壹邊說，壹邊看了看，朝車隊的方向沖去。
　　然而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壹道響徹半空的聲音給打破了：“所有人註意，這裏是白教授辦公室！”
　　兩人壹楞，腳下慢了下來。
　　綠洲中的幾個大喇叭同時傳出了壹個威嚴的男聲，空氣頓時像凝住了壹樣，剛才的死寂又籠罩了下來：“首先，請諸位同胞放心，入侵的墮落種群剛才全部離開了，我們脫離了危險！現在，綠洲五名幹部已經趕到了事發地點調查情況、處理善後。在廣播結束後，所有人立刻返回自己的房間，否則立即抓捕驅逐。再重復壹次，在廣播結束後，所有人立刻返回……”
　　現在回去，就再也出不來了。自己二人要是落在了陳今風手裏，驅逐這種好事更是想都別想——她們對視了壹眼，林三酒伸手向上指了指，隨即動作輕巧地順著樓房外墻爬到了室外機上。工業用空調機比家用的大不少，倒是方便了兩個女人：她們的身材都不胖，壹人縮在壹臺室外機上，正正好好。
　　廣播壹結束，人潮立即像受驚的羊群壹樣湧回了宿舍樓裏——五名幹部的喝令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腳步聲咚咚地踩響了地面。拖拽屍體聲、問話聲、搜尋的聲音……二人躲在眾人頭頂上，壹動也不動地過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綠洲裏才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好幾天都沒有被正午的陽光灼烤過了，二人在室外機上躲得越久，就覺得越難捱。
　　“嗡”地壹聲，廣播裏隨即傳出了拍打麥克風的聲音。
　　剛才的那個男人又說話了：“所有人請註意，這裏是白教授辦公室。據可靠證人指證，今日之所以有這個慘劇，全是因為綠洲內部有人與墮落種坑瀣壹氣，引來了墮落種。身為人類復興的最後希望，我們絕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現在，開始通報叛徒姓名。”
　　“……林三酒。”
　　“瑪瑟。”
　　“叛徒為兩名女性，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不等，可能有從犯協助。其中，首犯林三酒的頸部纏有繃帶，瑪瑟為紅發白種人……”
　　“全綠洲同胞，皆有責任搜尋、舉報叛徒的位置……同時，所有門衛取消輪班，嚴守出入口，以防叛徒逃跑。再重復壹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