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最大區別是穿得沒有人家好看

　　在壹串充斥著“我不是”、“妳們認錯人了”、“妳們他媽是不是眼瞎”等抗辯謾罵的對話之後，波西米亞發現，不僅是她的身體，她的意識力現在也被囚禁住了。
　　當然，這不應該是壹個意外——她的潛力值受損，附著條件被汙染，在意識力星空中不剩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戰力了；在面對兩個實力不弱的對手時，她理所當然地很快就被制服了。唯壹壹個對此極為不滿的人，正是波西米亞自己。
　　“妳蠢成這樣不會累著自己嗎，”她此時被壹只半透明的大螃蟹夾在兩只鉗子裏動彈不得，但就算只剩壹個腦袋，她的嘴也不會停下：“我都說了，人家都叫我波西米亞！我沒那麽老！”
　　雖然她的戰力直降，不過剛才那壹番反抗搏鬥也叫兩個男人都累得不輕。黑絡腮胡壹只手放在半透明螃蟹上，維持著它的形體，喘著氣答道：“……栽了就認了吧，裝成別人也對不起大巫女這個名號。”
　　波西米亞猛壹擰頭，要不是鉗子攔著，她幾乎能咬下黑絡腮胡半邊臉皮。“妳是腦子被水泥堵上了，還是耳朵？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幾分鐘之前才從奧克托看守的入口進來的！”
　　黑絡腮胡瞥了她壹眼，沒回答；前方彎彎折折的道路上，壹點紅色星光極快地沖了過來，化作那個紅頭發年輕人後，雙腳“啪”地落了地。
　　“怎麽樣？”
　　“我問了奧克托，”他眼睛發亮，忍不住嘴角往上勾：“他說他看守的地方，是不會有人進來的——還挺生氣地罵了我兩句。”
　　黑絡腮胡呼了口氣，笑了笑，沖波西米亞搖搖頭。
　　“現在這個地方除了我們這些受雇傭的人，就只有大巫女妳壹個目標了。”他幾乎像是好言安慰壹樣說道：“妳也清楚，我們早就把其他人都趕出去了……再說，妳至少該弄點偽裝再說自己不是本人啊。”
　　想要偽裝意識力凝結成的形態，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雖然只是壹轉念的事兒，但強行改變的外貌不僅瞞不住有經驗的進化者，況且對自己也是壹種持續損耗；所以二人好像都不奇怪，他們的目標以“原貌”出現了。
　　波西米亞在他這兩句話的工夫裏，翻了至少五個白眼。
　　“帶我去找奧克托，”她雖然被鉗住了不能動，口氣卻壹點不小：“穿個女裝把壹對蛋都穿沒了，我告訴妳，他就是不敢承認我溜進來了而已！”
　　“希望妳理解，”黑絡腮胡面皮抖動兩下，“大巫女，我們對妳並沒有惡意。我們只是拿人俸祿，忠人之事……”
　　“我要是雇妳們的人，我就把妳們切吧切吧下酒，”波西米亞要是脖子夠長，早就伸頭出去咬人了：“反正妳們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說出“我要是大巫女還會被妳們捉住？”這句話；但或許是她鬧騰得太激烈，與傳說中大巫女的風度儀態不怎麽像——兩個男人都浮起了壹絲猶豫。
　　“帶去給奧克托瞧瞧也好，”紅頭發湊近了，眼睛裏閃爍著心機周密的人所常有的光芒：“他比我們資歷老見得多，如果他咬定這個女人是大巫女，我們交上去以後就……保險壹些。”
　　他及時改了口，不過黑絡腮胡和波西米亞都猜到了他的意思。給奧克托過目以後，到時若真是交錯了人，那責任就在於奧克托而非他們二人了——波西米亞頓時猛壹頓點頭，給自己都晃得有點兒頭暈：“對對對，就這麽辦！”
　　當壹行三人與壹只大螃蟹來到走道盡頭時，奧克托正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的狼壹樣來回轉圈，看上去煩躁極了。當他壹回身看見鉗子裏的波西米亞時，那雙眼線濃黑的眼睛壹下子就睜圓了。
　　“奧克托！”波西米亞立即叫了起來，使勁在鉗子裏撲騰起來。可惜這只半透明的螃蟹是黑絡腮胡的附著條件，她怎麽踢腿也沒法掙脫松動：“妳告訴他們我不是大巫女——我他媽怎麽知道妳們要找的人是大巫女，我自己還在找她呢！妳說呀！妳不說話，我下次把妳頭發都撕光！”
　　“她說她不是，”黑絡腮胡謹慎地盯著奧克托的神色，“妳見過大巫女吧？告訴我們，她是嗎？”
　　奧克托與波西米亞四目相撞，壹時間沒有說話；唯有他的額頭上漸漸浮凸起了幾根青筋。
　　也許是承擔不起可能發生的後果，他猛地壹閉眼睛，低聲問道：“……妳為什麽也找她？”
　　這句話壹說，就等於承認她不是大巫女了。波西米亞頓時得意起來，不待回答，先轉頭朝黑絡腮胡命令道：“知道抓錯人了還不把我松開！”
　　他看了波西米亞壹眼，卻只是沈默地挪開了視線。
　　紅頭發年輕人唉聲嘆氣地咕噥了壹句。
　　奧克托用壹條手帕使勁按了按鼻子上的粉，似乎在隱隱壓著情緒。波西米亞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壹圈，生出了狐疑：“……妳們壹動不動地幹什麽呢？”
　　“波西米亞，”奧克托終於開口了，抹了枯玫瑰色唇膏的嘴唇微微有點兒顫。“妳戰力受損得這麽嚴重，怎麽還敢跟以前壹樣橫沖直撞？這壹下，妳算是得到教訓了。”
　　“妳什麽意思？”波西米亞的神色與呼吸壹起凝住了。
　　“妳這輩子恐怕從來就學不會教訓，”奧克托嘆了口氣，“唯壹壹個，也是最後壹個了。”
　　突然明白了他們要幹什麽的波西米亞，立刻尖叫著怒喝了壹聲：“憑什麽？”
　　“憑妳知道了我們的目標，”紅頭發年輕人小聲說道。“風聲不能走漏出去。”
　　“這不公平——”
　　這句話沒說完，波西米亞已經像林三酒壹樣將意識力像是拳頭壹樣用了出來，突然將它狠狠砸在了鉗子上；鉗子被砸得微微壹開，黑絡腮胡罵了壹聲，紅發年輕人也急忙擡起了右手——在這壹瞬間的混亂裏，她無意間壹擡頭，正好看見了奧克托那張瘦長泛白的面孔。
　　他微微張著嘴，目光卻沒有落在混亂中任何壹個人的身上，反而越過了波西米亞的肩膀，投向了遠處。某種直覺立刻讓她下意識地拉近了目光——
　　在奧克托的瞳孔中，壹個身姿綽約的倒影正扶著頭上寬檐帽，越來越清晰地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