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防（二）

　　“老曹，情況有些不妙呀！”在看完了地圖之後，張賢思忖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地說出了口來。
　　曹金牙楞了壹下，連忙問道：“參座，怎麽不妙了？”
　　張賢道：“只怕這些緬軍打不下江口，他們想要繞過我們，直接進攻孟撒！”
　　被張賢如此壹說，曹金牙不由得出了壹身的冷汗，連忙再壹次盯視著地圖，看了半天，越來越覺得張賢的猜測很有道理，而如今的孟撒，根本就是空殼壹個，裏面有些學生兵，在這個時候也多被派往了北面支援徐海波去了，如果緬軍真得撲將過去，孟撒總部準丟無疑了！如果孟撒丟了，那麽他們在江口的支撐又有什麽意義呢？
　　曹金牙擡起頭來，已然虛汗淋漓著，惴測地道：“也許這些緬豬們只是想繞到我們的身後來兩面夾擊！”
　　張賢壹聲苦笑，道：“如果真得是那樣倒是好了！就怕他們不是這樣！”他說著，稍微想了壹下，對著曹金牙道：“天已經亮了，如今我們要看壹看今天敵人的攻擊怎麽樣？如果他們的目的不是我們江口陣地，而是孟撒總部，那麽我們必須回撤到拉牛山布防，放棄這裏！”
　　曹金牙不由得有些為難起來，道：“這又怎麽看得出來呢？”
　　“是不好看！”張賢也皺起著眉頭，他想了壹下，道：“如果敵人的目標是孟撒，那麽他們壹定會在這裏佯攻，進攻肯定不會象前兩天那樣積極！我倒是想派人去孟仙山監敵人的行動，只是真得等看清了他們的行動目標，那也是在他們到達拉牛山之後了，如此壹來我們再想回防肯定是來不及的！”
　　曹金牙想了壹下，忽然自告奮勇地道：“這也好辦，我去抓壹個舌頭來問壹下就是了！”
　　張賢怔怔地看著這位團長，好象是在看著壹個怪物，有些不相信壹樣地問著他：“妳說得簡單，敵人的俘虜好抓，但是這種軍事情報不是隨便抓到壹個敵人俘虜就可以問得出來的，除非妳跑進他們的營地裏抓到他們的參謀或者傳令兵！呵呵，如果這是晚上，或許還有這種可能！但是如今天已經亮了起來，妳又如何潛入敵人的兵營裏去抓人呢？”
　　曹金牙卻是充滿著自信，對著張賢道：“參座，妳放心就是了，我肯定可以抓到他們的傳令兵！”
　　“哦？妳怎麽會有如此大的把握呢？”張賢看著曹金牙並不象是吹牛的樣子，有些奇怪地問著他。
　　曹金牙這才道：“如今敵人還沒有開始進攻，他們的作戰陣地在東岸的河灘上，不過，這幾天打下來，我早就發現他們真正的前敵指揮部是在西岸，那些緬軍指揮官們膽子太小，不敢把前敵指揮部放在東岸。這些敵人如果想要指揮東岸河灘上的部隊，就需要靠幾個傳令兵從西岸走過浮橋到東岸來傳令。呵呵，這種現象我已經觀察很久了，早就想要抓他們的傳令兵過來問話。”
　　聽到曹金牙如此壹說，張賢連連點起了頭來，看來這位曹團長並非是壹個大老粗，他也有十分細心的時候，便是這種情況他都沒有註意。
　　只聽著曹金牙又接著道：“我去找幾個水性好的人，從水裏遊過去，呵呵，這些緬豬們作夢也不會想到我們還可以從水裏走！他們的浮橋上連個守衛都沒有。我們只要在浮橋下面耐心的守株待兔，等他們的傳令兵跑上來，就可以把他弄到水裏頭淹個半死，再帶回來！”
　　聽完了曹金牙的解釋，這果然是壹個好辦法，張賢點著頭表示贊同，但是又叮囑著他道：“讓偵察兵抓敵人傳令兵的時候，不要暴露自己最好，搞成是這個傳令兵自己失足落水的樣子，這樣就算是敵人岸上有人看見，也不會起疑，到時大家再從水裏撤回來的時候，也就方便很多，最少不會吃敵人的子彈了！”
　　“好！”曹金牙答應著，連忙起身去找人來完成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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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剛剛升起來，清晨的陽光還未透過山嶺間的薄霧，照到整個戰場之上，但是敵人的炮火還是如同往常壹樣開始轟擊過來，壹切仿佛還是照舊，壹切還是如同昨天那樣的開始。
　　躲在地堡之中，張賢已然滿腹的狐疑，看這種狀況，緬軍並沒有改變他們的戰術，還是準備著要強攻江口陣地，不然也不會在這裏浪費炮彈。
　　也就在他剛剛念及到此的時候，外面的炮擊便停止了下來，這壹回不僅是張賢，便是連袁參謀也有些驚訝，如果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種炮擊如何也要進行將近壹個小時，可是今天的炮擊停得卻太快了，從第壹枚彈炮落地到最後壹聲炮彈的巨響結束，前前後後也只是持續了十五分鐘左右，倒是令許多的士兵們有些歡欣雀躍，大家還都以為那些緬軍的炮彈終於是要用完了，不得不節約壹下，畢竟他們的炮兵技術太差，多打就是在浪費。
　　只是張賢卻壹點也興奮不起來，感到的是壹種心虛，隱約覺得這正是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敵人的炮擊壹停下來，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進攻開始了，可是當大家按部就班地沖出地堡，沖向射擊壕的時候，忽然發覺敵人這壹次行動的遲緩就有如蝸牛壹樣，半天才從河灘上沖到了陣地之前，原來這麽近的距離，他們幾乎是眨眼間就可以沖到，可是今天卻足足消耗了半個小時，喊殺聲比以往卻高出了十幾分貝，胡亂地向這邊放著槍，子彈連壹些方向都沒有，四處亂放著，張賢甚至通過望遠鏡看到有很多的緬軍在朝天開槍。
　　“呵呵，這些緬甸人還算是懂得壹點義氣的，前天我們把他們俘虜放了，他們今天就向我們開空槍，也算是對我們的壹種報答了！”張賢的身邊，壹營長牛春顯然也發現了敵人的反常，壹邊開著玩笑，壹邊也是在猜測地道。
　　但是張賢卻壹絲也不覺得好笑，他還是急切地等待著曹金牙的消息。
　　這場看似激烈的戰鬥，那些緬甸士兵沖到了陣地近前，然後便又非常麻利而快速地掉轉頭往回跑，幾乎是壹觸即散，戰鬥的時間拖得也有個把小時了，陣地上卻沒有留下壹具屍體，只怕是連壹個受傷的人都沒有。
　　越是看著這場都有些作假的戰鬥，張賢便越是心裏不安起來，如果他們二七九團真得被敵人拖在薩爾溫江的東岸，敵人采用升東擊西的計謀從孟仙山渡江迂回拉牛山進攻孟撒，那麽他們就真得是個大罪人了，在這邊的戰鬥拖得越是久，敵人所爭取到的時間也就越是充足。拉牛山上雖然有張賢安排的壹個連的兵力，但是從曹金牙的嘴裏張賢卻也知道，那個連其實只是壹個工兵連，主要負責的是構築工事，以那壹個工兵連近三百的兵力，就算是憑借有利的地形和已然完成的工事，要想阻擋住成千上萬的緬甸政府軍的前進，簡真就是天方夜譚。
　　“三娃，妳去看看曹團長他們回來沒有？”張賢心急如焚，轉頭命令著身邊的熊三娃。
　　熊三娃大聲應答著，飛快地沿著有些坍塌的戰壕跑向北面的地堡群。
　　半個小時之後，熊三娃並沒有跑回來，但是曹金牙的電話卻打了過來，壹邊打著，壹邊還喘著粗氣，顯然是剛剛經歷了壹場刺激的冒險，還沒有從那種危險緊張的氣氛裏緩過勁來。
　　“老曹，妳慢些說！”張賢雖然心裏頭也很急，還是故作鎮定地勸慰著曹金牙。
　　曹金牙終於是平靜下來，壹開口便是開門見山地道：“參座，真得被妳猜中了！”
　　“啊？”張賢的心裏頭猛得地壹抖，雖然已經有了這種預感，此時真得被曹金牙證實了，還是令他有些無法接受。
　　“敵人分兵兩路，壹個從南面的孟仙山渡江迂回拉牛山，準備襲擊孟撒；另壹路沿著怒江逆流而上，準備襲擊孟布！”曹金牙十分肯定地告訴著張賢。
　　張賢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冷，緬軍這壹回進行的是壹個釜底抽薪之計，采用避實就虛的辦法是準備將整個救國軍壹網打盡，孟布也是與孟撒呈犄角之勢的軍事重鎮，雖然高偉親自在那裏駐守，壹下子面臨那麽多敵人的壓力，真得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夠承受得了。
　　電話那頭，已然傳來了曹金牙有些急切的詢問聲：“參座，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這個問題其實張賢早就已經默問了好幾遍，他的心裏頭也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又有些不甘心。他猶豫了壹下，還是堅定不移地告訴著曹榮：“如今我們只有壹條路可走了，只能是放棄江口陣地，以最快的速度回防拉牛山！”
　　“放棄江口？”曹金牙不由得喊了起來，對於這個陣地，他已經在這裏經營了壹年有余，當真得不願意。
　　“是！只能這樣！”張賢再壹次斬釘截鐵地道：“老曹，妳馬上帶著北面的部隊撤出來，到山後的大路上集合；我這就給南面的牛營長打電話，讓他也把人撤出來，所有的人員，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拉牛山，否則晚了，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張賢如此的命令，曹金牙也只得連聲答應，他也是壹個明白人，雖然舍不得丟下這塊自己經營了很久的陣地，但是也必須要以大局為重，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回防拉牛山，只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這個時候，敵人大部隊應該已經在趕往拉牛山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