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寶藏（三）

　　按照事先的約定，聽到祠堂裏兩急壹長的手槍槍聲後，那就是說明張賢已經動起了手來，陳大興馬上帶著武小陽、肖劍和賀強沖進了院子裏，轉過了影壁墻，便看到了老山羊提著壹把輕機槍，正要趕往場子裏面去。
　　“老山羊，裏面怎麽樣了？”陳大興急急地問著。
　　老山羊看到了闖將進來的四個人，連聲說著：“快到裏面去，阿水跟三娃已經進去了，裏面有五十多個土匪！”
　　陳大興點著頭，幾個人也不用過多的交流，在這個時候，大家出奇地默契了起來，陳大興在前，肖劍與賀強在中間，武小陽在後，跟著沖向裏面。
　　“老山羊，妳負責守住這個門口！”陳大興大聲地命令著。
　　老山羊楞了壹下，端起這挺繳獲來的輕機槍點著頭，同時把機槍口對準了祠堂的大門口，以防外面有土匪沖入。
　　陳大興帶著四個人沖進場子裏面的時候，這裏面已經亂成了壹鍋粥。槍聲四下裏亂響著，此時也聽不出是村外還是場內了，不過，場內的槍聲肯定是有的，而那些土匪此時都象是沒頭的蒼蠅壹樣，原來往這邊的大門口沖來，及至看到了陳大興這幾個穿著解放軍軍服的人過來，自己便大喊了起來：“解放軍來了，快跑呀！”“真得來了！”“前門走不了，走側門！”……這情景根本就是已經放棄了抵抗的殘兵。
　　所有的土匪就好象是聽到了命令壹樣，再也不顧場中那些依然瑟縮著發著抖的村民，從兩邊的廊道向大屋後面跑去，那裏顯然還有壹道通往東、西兩面的兩個側門。
　　“好家夥，這仗打得也太快了吧！”武小陽總算開出了壹槍，擊斃了壹個匪徒，卻是眼見著大部分的土匪穿過了祠堂的大屋，逃命而去。
　　陳大興與肖劍卻知道，這壹仗並不是快，而是因為前面阿水與三娃兩個人打下了好底。
　　聽著張賢與熊三娃還在大喊著：“解放軍來了，打土匪呀！”終於令場子中間的那些本來已經麻木了的壯漢們醒過味來，紛紛找尋著木棍、農具等充當武器，加入到了追趕土匪的行列中。
　　陳大興這才擡起頭，看到了大屋頂上架著的壹挺機關槍，那是壹個居高臨下的火力點，如果能夠發出威力來，那麽別說他們這四個人沖進場子裏面來，便是壹個排、壹個連只怕也沖不進來。此時，那挺機關槍還趴在大屋的頂子上，但是邊上的機槍手卻也躺在瓦片上，顯然已經被打死了。想也不用想，能夠打死那個機槍手的，不是張賢，就定然是熊三娃了。實際上，他並沒有看到兩邊的廊柱下還躺著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的邊上，也有兩挺機關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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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土匪當真得就是烏合之眾，連張賢也沒有想到，戰鬥會是如此得順利。
　　當張賢的槍響起來的時候，老山羊的喊聲也隨之而起，這聲音立即令場子裏的匪徒心驚肉跳了起來，也就在這個時間，熊三娃壹馬當先，破門而入，早已經作好了準備，不等那個高大的土匪頭領醒過味來的時候，當先壹槍，正打中了他的胸口，那個匪首正要組織抵抗，到死也沒有明白過來，這些解放軍怎麽會來得如此之快。
　　匪首的倒下，立即讓群龍無首了起來，土匪們也是怕死的，紛紛向後面跑去，都想著第壹個逃出。張賢進來的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他知道此時對於這個場子裏威脅最大的是那三挺機關槍，所以他的手槍就是直接對準了這兩挺機關槍。當先壹槍，便把那個架在大屋頂上的機槍的機槍手打死，然後兩槍針對著兩邊廊下的機槍手。實際上，在這個時候，匪首壹死，便是這三個機槍手也早已經沒有了呆下來的勇氣，正準備著跟所有的土匪壹樣開溜，卻不幸成了張賢的目標。
　　中國人有壹句成語說得實在經典，叫做墻倒眾人推；這些土匪剛才蠻橫的時候，場子裏的村民們壹個個仿佛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沒有壹個人敢出面相抗，而這個時候看到土匪們在逃跑了，其中的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入到了打土匪的行列裏，便是連大媽大嬸子也追起了土匪來，大家對這群土匪的恨已然是難以言表了。當然，如果換成另壹句話來說，那就是群眾如果被發動了起來，那麽，他們可以改天換地！
　　看著最後壹個土匪已經通過大屋後面的側門逃了出去，張賢生怕那些沒有拿著槍械的老鄉們吃虧，連忙緊跑幾步，趕到了前面來，大聲斷喝著：“大家不要追了，快回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熊三娃有些不解，問著：“哥呀，現在不痛打落水狗，那真要把他們放跑了！”
　　張賢卻是搖著頭：“別忘了他們還有兩百多號人在村子外面哪，妳們聽，那邊的槍聲已經稀疏下來了，可能他們還會回轉來的！”
　　這話壹說出來，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又害怕了起來，紛紛回轉場子裏，尋找自己的親人，準備躲避起來。
　　張賢不由得搖著頭，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不可能有解放軍的覺悟，他們當先想到的還是自己。
　　陳大興帶著人已經走了過來，肖劍見到張賢與熊三娃，不由得大聲稱贊了起來：“阿水、三娃，妳們兩個真得就是孤膽英雄呀，這麽復雜的局面都讓妳們兩個這麽快就扭轉了過來，呵呵，我也打了這麽些年的仗，在戰場上還好說壹點，象剛才那樣，又是老百姓又是土匪的，我真得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張賢只是嘿嘿笑了壹下，並沒有答話。
　　熊三娃地是得意地看著武小陽，有壹搭沒壹搭地說著：“呵呵，我們只會做事，象有些人，只會吹牛！”
　　武小陽明知道他在說自己，想要與之理論，卻又咬了咬牙，竟然又壹次地忍住了。
　　張賢背地裏踢了熊三娃壹腳，熊三娃太愛挑釁，他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熊三娃與武小陽掐起來。不過，他馬上想到了另壹層，對著陳大興道：“連長呀，如今這才剛剛是壹個開始，那些土匪如果發現上當了，壹定還會殺回來的，要馬上把大家組織起來，趕緊做好防禦。”
　　陳大興點著頭，張賢的提醒很重要，曾獨眼帶著二百多號人去村外了，不知道跟誰打起來，不過聽那邊的槍聲漸漸地歇了，仿佛是村子這個方向占了優勢，如果曾獨眼把那股不知名的人打退，肯定還是會殺回祠堂的。
　　當下，幾個人商量了壹番，由陳大興出面，以解放軍的名義，告訴那些還在場子中集結的村民，不用害怕。而實際上，這些村民先頭還真得以為是解放軍打了進來，懷著壹股喜悅之情，直到此時看清楚不過是七個人而已的時候，又都沮喪了起來。
　　“呵呵，我們七個人就能夠把土匪趕跑，妳們這裏有幾百人，只要大家擰成壹股繩，就算土匪再多，我們也可以把他們打垮的！”陳大興為大家打著氣。
　　壹聽到他如此說，想壹想剛才的情形，這些村民們也都點著頭，其中有人已經喊了起來：“陳同誌，妳就是我們這裏的首長了，妳說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
　　“是呀，妳說吧，我們都聽妳的！”更多的人都齊聲附和著。
　　陳大興點著頭，他就是要把大家的情緒鼓動起來，當下從人群中找到幾個會開槍的，把剛才被打死的土匪手中的槍發下去，這個祠堂是外面有由石頭壘砌的高墻，雖然可能擋不住炮火的襲擊，但是擋壹擋土匪還是不成問題的。而曾獨眼這壹仗最大的損失就是丟掉了四挺機關槍，其中還有壹挺是重機槍，此時這些武器正好成了防衛這座祠堂的最佳利器。陳大興把三挺機關槍分別排布在東、南、西三面的墻頭，另壹挺機槍直接對準祠堂的大門，並不在門外守衛，而是跟剛才那些土匪壹樣，留在門內守衛，這樣就不容易被對手打掉這個機槍陣地。而那些有槍的，則排布在三面的墻頭，阻擊土匪的靠近。因為北面挨著山崖絕壁，倒是不用考慮敵人會從那個方向過來。剩下的場地上的老弱病殘，互相幫扶著，先往大屋裏躲避，以防被彈片誤傷。
　　在這壹切安排完畢之後，張賢還是建議著陳大興聯絡上辰州縣裏，因為有無線電報話機，這種聯絡倒也方便了許多，目的是通報這裏的情況，並要求縣委能夠派部隊過來把曾獨眼這股殘匪清剿幹凈。
　　縣委的聯絡剛剛結束，果然曾獨眼便帶著人馬又殺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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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最先還是從祠堂門口打響，先是幾個土匪端著槍沖進了大門，還以為可以跟剛才壹樣，能夠魚肉百姓，但是剛剛壹進門，便被武小陽架起的重機槍掃中，全部倒在了血泊裏，直到這個時候，曾獨眼才相信剛才那些逃出去人的話，是有解放軍打了進來。不過，在他看來，還是認為就算是有解放軍進來，也不會有太多，因為他也有眼線在附近，如果真得有解放軍的大部隊進山清剿，他早就跑得遠遠了。
　　第壹回合的碰壁，並沒有讓曾獨眼放棄，他馬上轉攻祠堂的東西兩個側門，而這兩個側門，也分別有兩挺機槍看守著，陳大興還多出壹挺機槍來當作預備，哪裏吃緊就用在哪邊。
　　強攻了半天，兩個側門也沒有被打開，倒是又留下了幾十具土匪的屍體，直到這個時候，曾獨眼才明白過來，自己已經沒有了機會，但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站在祠堂對面的壹個門樓之後，大聲地對著祠堂裏喊著話：“裏面的人聽著，我知道妳們就那麽幾個人，我要是不打，困也可以把妳們困死！”
　　“呵呵，這個曾獨眼看來是要跟我們談判了！”張賢笑著對著陳大興道。
　　陳大興點著頭，把老山羊叫過來，讓他來與這個曾獨眼對答。
　　“我們人雖然不多，卻也有五六百口子！”老山羊喊著：“曾獨眼，有本事妳困困試試？”
　　曾獨眼楞了壹下，這聲音他顯然是聽到過，想了壹下，不由得叫道：“是老山羊吧？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幾年不見，妳出息大了，跟著解放軍與我們作對了呀？”
　　聽到曾獨眼這麽說，老山羊不由得臉壹陣紅壹陣白地，卻是笑了壹下，答著：“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老山羊當然也要向上走的。”
　　“呵呵，跟著解放軍沒什麽好的，這些共產黨的部隊到時候也會與國民黨壹樣，打幾天就走了，這湘西還會是我們的天下！老山羊，妳就不怕到時我找妳的麻煩嗎？”曾獨眼威脅著。
　　老山羊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坦白地道：“我說妳就別做妳的春秋美夢了，向二麻子比妳厲害吧？呵呵，他都跑了，妳還跑過來做什麽？妳要是識趣得話，現在就投降解放軍，到時還有得活命；如果妳再這麽執迷不悟的話，只怕真得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的後事就不勞妳操心了，還是想壹想妳自己吧！”曾獨眼也大笑著：“老山羊，當年的事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如果共產黨知道了妳的過去，還會有妳好果子吃？”
　　聽到曾獨眼這麽壹說，老山羊沈默了壹下，卻又反唇相饑著：“曾獨眼，妳別在這裏胡說八道，共產黨解放軍不是聽妳幾句話就可以被騙的，妳還是先想壹想自己的後路吧！”
　　陳大興不由得與張賢對視著，從曾獨眼的話語裏，可以聽出來，好象這個老山羊曾經做過什麽對不起共產黨的事，只是知道這事的人又好象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