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

怪誕的表哥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牢房,關了三個人。
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昏暗中,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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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九十壹章 旺盛

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

2023-12-24 21:57

  “再給妳們說壹個故事,夏襄宗被蒙軍的洪水包圍之時,派人去向金國求援。金國主說‘敵人打敵人,我幫他們做什麽’,沒有出兵。結果妳們猜怎麽著?夏襄宗的女兒被送給鐵木真,金國主的女兒後來也被送給鐵木真,嘿,西夏公主、金國公主還成了姐妹。妳們自己想想,壹個被窩裏睡兩個國的公主是什麽滋味,娘的。
  都說蒙古人強,但老子這些年打了仗、聽了這些故事,只覺得那時候的什麽西夏、金國、趙宋,都他娘是壹群什麽樣的廢物,窩囊廢!真的,戰死了不要緊,活成那副慫包德性,老子替這些人臊得慌!當時蒙軍的河堤還他娘是因為沒修好,潰了,不然那些廢物想送女人都不成。現在他娘的還敢再築壹個堤,但碰上的是老子,老子硬生生給它掘斷了!”
  這是出發前,王滿倉當著兩百人的面說的話。
  劉麻子聽在耳裏,沒有覺得慷慨激昂,就覺得王滿倉壹天到晚就知道惦記女人,招人煩得很。
  他說不上來為什麽煩,以為是因為聽多了他那些葷話,上火,整個人都燥起來。
  也許是因為王滿倉像火壹樣旺盛,讓人感到壹種跟著這個人,早晚要被他燒死的危險感。
  好在真個打起仗來王滿倉便把這種危險全泄給了敵人。
  劉麻子爬上大堤時,便看到他正拿著刀對著壹名元軍猛抽,那身影差點教人想歪了。
  這分明是在戰場上,劉麻子跑過王滿倉身邊,卻是鬼使神差般說了壹句。
  “老子這輩子還沒摸過娘們哩。”
  “妳個醜麻子摸個驢球,還不快把盾牌架起來!”
  王滿倉大罵壹聲,壹腳將手裏的屍體踹到堤下,壹邊指揮士卒建立防線、抵抗元軍增援的兵力;壹邊指揮士卒開始掘堤。
  他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卻渾然不在意。
  若是這壹趟能活著回到興慶府,他還要摟著哪個娘們指著身上的傷口述說自己的英勇。
  “快,快,盾牌架起!攔住那些傻蛋……妳們,跟老子壹起掘墳。娘的,炸藥別給老子弄潮了。”
  劉麻子連忙搬著大盾牌上前。
  隨著剛才的突襲並利用火器與弩箭的優勢,他們已經在堤上撕開壹個口子,劉麻子在大堤上站定,與諸多同袍壹起,組成壹道防線,掩護著別人掘堤。
  很快,前方已響起了腳步聲,那是聞訊而來的元軍已趕到了。
  箭矢篤篤篤射在盾牌上,之後,元軍見唐軍守衛嚴密,幹脆拋下弓箭沖了上來。
  “殺了他們!”
  劉麻子拼命抵住盾牌,沖身後的同袍喊道:“妳捅他們啊!捅啊!”
  長矛手於是將長矛從盾牌的縫隙中刺出去,再收回來已是帶著淋淋的血。
  “啊!”
  受傷的沒受傷的都在大喊,場面亂作壹團。
  “再捅啊!再捅啊!”
  劉麻子整個身子都往前傾,死命頂著,腳也拼命抻在地上。
  突然,有個長矛手刺出去的長矛被元軍捉住,往前壹拉,連著三個盾牌手都被拉倒在地。
  元軍迅速撲上,揚起刀就是壹頓亂砍。
  頓時血與肉亂飛。
  劉麻子身上挨了三刀,痛得大叫,好不容易才爬起,腳下已踩了同袍的屍體。
  越來越多的元軍湧過來,他漸漸感到自己撐不住了。
  力氣不停地流走。
  壹柄單刀又從盾牌縫隙裏穿過來,“噗”地紮進了他的盔甲的縫隙。
  “去妳娘!後面的人拋霹靂炮都不懂?”
  “嘭!”
  前方壹聲大響,慘叫聲起,劉麻子只覺前面頂來的壓力頓減,轉頭壹看,王滿倉大步沖了上來。
  “娘的,妳個臊包貨怎麽還有霹靂炮?”
  “老子好鋼用在刀刃上,妳受傷了?自己包藥。”
  王滿倉搶過劉麻子手裏的盾牌就往前沖,掄起盾牌,對著前方因中了霹靂炮炸出的鐵片倒在地上打滾的元軍士卒便砸。
  “嘭!”
  伴隨劇烈的慘叫聲,唐軍士氣頓時壹漲,得到再次調整防線的時間,穩住了防線。
  壹個個士卒遂站在那喘息、包紮,等待迎接更多的元軍攻勢。
  耳畔除了喘息聲,就只能聽到大堤下掘土埋炸藥的聲音。
  終於,前方沈重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多的元軍趕到,卻不再是貿然沖上來,而是結陣、放箭,井然有序地展開攻擊。
  雙方以箭矢互擊,最後唐軍這邊攜帶的箭矢先用盡,站在那挨打,箭矢落在頭盔上,叮叮當當響個不停,不時也有中箭的唐軍士卒倒下。
  “低下頭!推過去!”
  唐軍只好主動上前迎戰,原本嚴密的防線開始有些松散。
  元軍的刀斧不停劈砍過來,敲得虎口生疼,王滿倉自己也中了幾刀,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猶撐著盾牌大喊。
  “殺啊!殺!老子撐住了,妳們殺啊。”
  壹只帶血的手握著長矛從他身後伸出,向元軍捅去。
  “王臊包貨……我不像妳……我都沒碰過娘們……”忽然有人趴在王滿倉背後有氣無力地說道。
  “現在這時候妳和我說這個?捅啊,妳殺敵啊!”
  那長矛又舉起了壹下,動作綿軟。
  王滿倉壹手擡著重盾,壹手搶過長矛向前紮死了逼得最近的元軍士卒,馱著背上的人往後退了兩步。
  回頭看去,才發現劉麻子已渾身是血,雙眼恍惚,遂輕輕給了他壹巴掌。
  “撐著,別死了,呼……妳聽我說,這壹戰妳立了大功回去,軍中會給妳娶個媳婦……”
  “莫哄妳老子……老子這般醜……”
  “老子難道就俊俏?別死了,論該死,老子比妳該死。”王滿倉放下劉麻子,並給了他壹腳,鼓勵道:“妳他娘爭口氣振作點,立功回去……娶媳婦。”
  才喘兩口氣的工夫,他再次回過身,殺敵。
  壹柄長斧劈來,終於劈裂了他的盔甲,卡在他的胛骨上。
  劇痛傳來,他被壓得跪在地上,手握著那斧柄拼命往上推。
  視線裏全是刀劈斧砍,血肉飛濺,耳畔傳來的卻是元軍越來越響的呼喊,聽動靜得有成千上萬人。
  “唐軍在那裏!唐軍在那!”
  王滿倉心想,這次自己未免驚動了太多元軍,太多了……那只怕任務是很難完成了,對不起給大帥簽的那份軍令狀。
  再壹想,完不成軍令狀是死,在這裏也是死,有什麽差別?
  那大帥不是虧了?
  他拼了命用骨頭扛著那斧站起身,想將前方那個元軍撞倒,余光忽然瞥見大堤南面的極遠處亮著壹排火光。
  壹恍神,他才想起那是陛下的大軍。
  因為黃河已經淹過了馬背,而城裏現宰的牛羊和木料只夠制這壹些木筏子,所以大軍過不來,只能列陣於城外的高地,等待河堤炸開、洪水泄去。
  數千人都在等著、寄望於他們這兩百余人。
  王滿倉心想,原來元軍說的“唐軍在那裏”是這個意思。
  “唐軍在那裏啊!”元軍的大喊聲還在不停響起。
  但似乎是在大堤的北面。
  前方那個持斧的元軍漸漸有些不安,手上的力氣壹泄,往後退了幾步。
  王滿倉怒吼壹聲,猛地奪過大斧,反手又掄了過去。
  “啊!”
  頭骨被砸裂的聲音響起,他揮舞著大斧往前沖了兩步,瞪眼壹看,看見壹條火龍正在元軍大營外飛舞。
  又像是壹根匕首在攪,把元軍的大陣攪得七零八落。
  “那是……將軍?將軍!”
  王滿倉大喜,因有了信心,就像是渾身又充滿了力氣,壹邊殺敵,壹邊喊道:“楊將軍在為我們拖住元軍,兄弟們炸了堤,陛下的大軍就能殺過來了!”
  此時堤還沒泄,但堤上的元軍士氣卻已有些泄了。
  終於,壹支煙火忽然從堤上沖天而起。
  “準備炸堤了!走啊!”
  “走!”
  當唐軍開始躍下大堤撤離,周圍的元軍似乎也明白這裏會很危險,紛紛掉頭就跑。
  “走啊,王臊包貨。”
  “劉麻子!妳他娘人呢?!走了!”
  王滿倉隨手扶起壹個傷兵,卻沒再去找劉麻子。
  他知道寧夏軍這些同袍們的尿性,能帶走的傷員都會帶走。
  實在救不了的,要死的,那也沒法子,戰場上死了太正常了……
  “轟!”
  泥水沖天而起,炸藥是從大堤當中爆炸開來,被夯得如石頭壹般硬的黃土激射而出,將奔走中的唐軍士卒砸倒在地。
  慘叫聲連天。
  “娘的,妳們倒是早點打信號啊……”
  “轟!”
  還在大喊的王滿倉前向壹撲,摔下河堤。
  頃刻,洪水蓋了過來。
  “轟!”
  “轟!”
  爆炸聲接連不停,將所有慘叫與呼喊蓋了下去。
  強烈的震動傳來,引得整條沙湖大堤都開始震動、坍塌。
  ……
  月光下,洪水茫茫。
  偶爾能看到有人劃小筏通報消息,之後壹切說話聲都被遠處的轟然巨響湮沒。
  興慶府城外壹片稍高些的小山包上,李瑕駐馬而立,聽到動靜之後低下頭看著洪水壹點點往下降。
  因為李曾伯年邁,作戰往往是坐鎮城中指揮,這壹戰李瑕便親自出來帶兵,倒有些像是老元帥麾下的壹個將軍壹般。
  他驅馬向前走了幾步,下了小山包,前方的水更深,壹直沒到馬的小腹,馬匹便不肯再向前。
  等了壹會,水勢又往下降,直降到馬匹的小腿處。
  此時至少能夠泅水而過了。
  這些兵馬都沒有披重甲,只披了最輕便的皮甲,所有人互相牽著,拉著馬匹,開始在洪水中緩慢地行軍,向元軍大營逼了過去。
  殘堤還在倒塌,土石不時濺起水花。
  哪怕五十年過去蒙元軍隊還是不太擅長築堤,成吉思汗也好、塔察兒也罷,若壹定要用這種不擅長的打法,自然長堤倒塌、河水倒灌。
  可惜,李瑕卻不是夏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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