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

怪誕的表哥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牢房,關了三個人。
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昏暗中,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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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叛徒

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

2023-12-24 21:57

  壹行人靠岸的地方就在風陵渡以東壹個叫“澗口”的小灘。
  擡眼望去,北面確實是山巒如聚。
  有騎兵由西面而來,黃河上的船只順江而下,都已越來越近。
  已能清晰地看到蒙軍旗號。
  “非瑜孤身入險,佩服。”廉希憲嘆息了壹聲,道:“惜妳英年早逝。”
  “我不了解山西的情況。”李瑕也在看著那些旗號,道:“善甫兄可否與我說說?”
  廉希憲沒說話,背過雙手,搖了搖頭。
  “善甫兄安排了哪路兵力圍殺我?”李瑕再次問道。
  “黃河上的船只是我從關中帶回。”廉希憲道:“至於那些騎兵,乃解州儀家麾下。”
  “儀家?”
  廉希憲不肯再回答。
  他對整個北地都非常了解,當然知曉山西的情報,但不可能告訴李瑕。
  ……
  四十六年前,成吉思汗第二次伐金,金宣宗遷都汴梁,山西便有大量的金國將領、地方豪強率眾歸附蒙古。
  之後,山西民戶被分封給黃金家族直系諸王。
  這“民戶”指的是稅賦,每五戶出絲稠壹斤,稱“五戶絲”,每年由當地世侯征收、上繳蒙古宗親。
  窩闊臺在位時,把民戶分給他的兩個兄長術赤、察臺臺的子孫,以及他妹妹阿剌海。
  阿剌海是成吉思汗的三女兒,駐地在九原城,號稱“監國公主”,相當於是忽必烈經略漠南之前管理漠南的實權人物,所謂“阿剌海所監者,漠南國事”。
  蒙哥時期,則把剩下的民戶分封給了拖雷家族子孫,其中包括拖雷的女兒獨木幹。
  獨木幹是繼阿剌海之後又壹個權傾汗廷、威鎮壹方的公主,她比蒙哥年幼,而年長於忽必烈,攝汪古部,監諸路事……
  山西世侯便長期依附在這些蒙古公主、宗親門下。
  子弟少年時充當質子,任職侍衛,備受信任之後在朝為官,或還山西襲位。
  山西世侯不像史天澤、張柔、嚴實、李璮勢力大到“隱若敵國”,而是小而分散。
  太原郝家、堅州劉家、忻州周家、澤州段家、憲州郭家、汾州李家、沁州杜家、潞州任家、榮家吳家、解州儀家。
  他們的官職早期都是阿剌海以懿旨委任,之後多是由獨木幹任命。
  堅州劉澤、澤州段紹先、沁州杜澤……都是少年時就質於獨木幹公主門下充宿衛。
  如今,阿剌海已死,她的兒子愛不花與忽必烈的女兒訂親,正在隨軍征討阿裏不哥;獨木幹的丈夫聶古臺也在隨軍征討阿裏不哥。
  總而言之,多而雜的山西世侯,是忽必烈最親近的家人們養了四十余年的心腹。
  山西,是忽必烈的心腹之地,掌控極深。
  ……
  廉希憲不相信李瑕能在山西布局。
  劉黑馬有鎮守山西、陜西的名義不假,也曾借調過山西兵馬。但其駐地在鳳翔,長年在京兆、商州壹帶領兵,甚少幹涉山西事務。
  這裏,是平陽府解州。
  平陽府是獨木幹公主封地,解州儀家更是蒙古忠犬。
  而李瑕據潼關不過大半月,竟也敢孤身前來,要如何逃脫?
  蒙古船只已順著河水馳來,有箭雨襲下。
  “拿住宋寇!”
  李瑕沒逃,早已不慌不忙領著三十余銳士向岸上行去。
  追來的大船靠向岸邊,堵死小船的去路,拋錨。
  有兵士下船,涉水向這邊跑來。
  壹桿“儀”字大旗迎風招展,來了數百人之眾,從四面八方向這區區三十余宋人包圍過來。
  “拿住宋寇!”
  喊聲愈來愈急。
  廉希憲已被人摁住,壹把單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並未在意,只看向李瑕,目光泛起疑惑。
  以他對李瑕的理解,不該毫無準備便輕臨險境。本以為是有後手,可事情已到了這壹步。
  李瑕沒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竟是這般輕輕巧巧就殺了李瑕,未免荒唐……
  騎兵已到壹箭之地。
  拉弦的聲音大響。
  “嗖嗖嗖嗖……”
  廉希憲猛然轉頭,眼睛壹瞪。
  他分明看到,儀家兵士放出的箭矢竟是射落在那些從船上追來的士卒面前。
  黃河岸邊壹片驚呼,有不少人大喊起來。
  “妳們做什麽?捉拿宋寇啊!”
  “我等奉大蒙古國武略將軍、解州節度使儀帥之令,捉拿細作!爾等還不退下?!”
  “……”
  廉希憲目光掃過那些儀家兵士的身影,略略思量。
  遷關中人力物力至山西時,分明已與儀叔安深談過壹次,約定好要防備李瑕。
  可為何如此?
  是儀叔安想獨占功勞不成?
  未免太……
  傾刻間,已有數十騎自前方儀家軍陣中沖出,向這邊奔來。
  塵煙撲面,壹名將領驅馬而出,大喝壹聲。
  “細作何在?!”
  廉希憲感到背上壹股大力傳來,已被推到對方馬下。
  他擡頭看去,見是儀叔安麾下將領儀忠,終於是心神大駭。
  壹瞬間,他想到儀家竟也投了李瑕?
  頃刻又反應過來,這不可能的。
  “李瑕便在那,拿下……”
  “拿下他!”
  儀忠大喝壹聲,手壹指,卻是指向廉希憲。
  “妳等受宋人欺騙……”
  儀忠見廉希憲要撲上前,吃了壹驚,連忙擡起手中大棒,以棒柄重重敲在廉希憲頭上。
  廉希憲還待掙紮,已有兵士上前團團摁住他。
  “嘭!”
  打得頭破血流。
  “拿得便是妳廉希憲!帶走!”
  儀家兵士忙將人五花大綁丟上馬背。
  儀忠長出壹口氣,轉向黃河岸邊那些關中來的兵力,眼神愈發鄭重。
  “傳令下去,廉希憲通敵叛國,誰敢再隨他作亂,壹並誅殺!”
  大喝聲中,那些長安來的蒙古漢軍士卒已全然驚楞住。
  ……
  自始至終,李瑕只是沈默安靜地站在那,看著這壹團混亂。
  數十余騎已堵上來,圍住了他們。
  儀忠才轉回頭來,正要說話,後面又響起壹聲大吼。
  “慢著!誰敢動我張家勇士!”
  須臾,壹名未著甲的大漢驅馬而出,先是冷冷瞥了李瑕壹眼,不情不願地擡起手指了指。
  “他們正是奉我命令,從關中擄來叛徒。”
  “是,張將軍麾下果然個個不凡。”
  張延雄臉色極難看,喝道:“那還圍著做什麽?!回頭我自會將情況告知妳。”
  他自顧自地踢了踢馬腹,拉過韁繩便走。
  儀忠忙驅馬跟上。
  “張將軍息怒……”
  “人既然拿到了,讓儀叔安來見我!這次的事若不給張家壹個交代,不死不休!”
  張延雄哼了壹聲,卻是又揮了揮手。
  那些圍堵著李瑕等人的騎士向西湧去。
  卻又有二十余騎圍過來。
  李瑕始終站在那,直聽到有個聲音在包圍圈外響起。
  “讓開,都別動他……”
  李瑕眼神壹變,舉步,穿過前方騎士的陣列。
  刀鋒離他很近,他卻安步而行,絲毫不怕有人揮刀壹刀將他劈死。
  壹個個騎士撥馬讓開……
  李瑕停下腳步。
  只見眼前的馬上坐著壹個男裝打扮的女郎,因被馬匹堵住,只好低頭整理了壹下頭上的冠巾,動作像是有些緊張。
  再壹擡眼,她見到李瑕,微微壹楞,抿嘴笑了笑。
  是張文靜。
  李瑕不由也笑了笑。
  周圍的嘈雜聲靜下去。
  對視著的兩人什麽都沒說,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最後是張文靜得了提醒,想起還得說些什麽。
  “嗯……”
  她努力收斂了神情,卻還是掩不住明眸中的笑意,清了清嗓,提高音量,道:“不錯,今次之事,妳辦得很不錯,捉到了賣國的叛徒,洗清了張家的嫌疑。”
  末了,微微仰頭,又補了壹句。
  “我會賞妳。”
  她以吩咐的口吻說了壹句,不由有些得意。
  李瑕笑笑,抱拳道:“多謝小郎君。”
  “上馬,帶上勇士們隨我走,到了鎮上,再仔細匯報。”
  ……
  李瑕跨上馬,領人跟在張家的隊伍後面,向西面風陵渡的鎮子行去。
  此時,右邊是峰巒如聚,左邊是波濤如怒,身前身後皆是蒙古兵馬。
  然而他卻恍若未見,目光落處,只見前方張文靜不時回頭看來。
  李瑕張了張嘴,卻並未發聲。
  張文靜自然看得懂。
  他說的是“別看我了”。
  張文靜“哼”了壹聲,甩過頭去,冠巾的纮帶也輕輕搖晃起來。
  李瑕看著那輕輕晃動的纮帶,只感到壹陣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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