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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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重陽日【六】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剛開始,梅夫人也以為梅老太是聽了孫兒的計劃,所以為了保全梅家不惜服毒自盡了。
  但很快她就發現,除了那碗湯藥之外,桌上的綠豆糕和南瓜酥也各少了壹塊。
  這總不能是老太太不想做個餓死鬼,服毒自盡之前還特意吃了兩塊糕點吧?
  所以真相只有壹個。
  那就是老太太壓根沒聽到兒媳和孫子的爭吵,只是醒過來覺得餓了,起身吃東西的同時,順帶把那碗藥湯也給喝了,卻哪想到裏面竟然摻了毒藥。
  想通了這些之後,梅夫人的心情愈發糟亂,這整件事對她而言,就像是壹場怎麽也醒不過來的荒誕噩夢!
  先是家裏的頂梁柱下了昭獄,然後兒子也被自己關進了柴房,現在老太太又稀裏糊塗做了冤死鬼……
  壹時間,梅夫人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壹切了。
  不過她至少明白,雖然老太太還是陰差陽錯的死了,但兒子那亂七八糟的計劃,卻是絕對不能執行的!
  因為壹旦事情鬧大,那就絕逃不過驗屍這壹關,到時候老太太的真正死因便會大白於天下,非但達不到救出丈夫的目的,反而會枉送了兒子的性命。
  所以說,梅寶森這自以為是的謀劃,壹開始就是條行不通的死路。
  若是把毒殺改成刻意讓老太太病重而死,或許還能瞞天過……
  想到這裏,梅夫人忽然清醒過來,忙沖著床上死不瞑目的婆婆合十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兒媳萬沒有要害您老人家的意思!”
  梅老太的屍體自然不會有半點反應。
  但梅夫人還是覺得有些不安,於是快步到了外面,略壹猶豫,便揚聲吩咐門外的丫鬟,去把府裏的管家找來。
  不多時管家到了,梅夫人便拿帕子抹著眼角道:“這真是禍不單行,老爺下獄,寶森又……現如今連老太太也駕鶴西遊了。”
  “什麽?!”
  管家聞言大吃壹驚,忙問:“老太太是怎麽死的?”
  “這……”
  梅夫人故作遲疑,半晌才壓著嗓子道:“老太太壹早就受了驚嚇,方才寶森發了失心瘋,竟當著老太太的面道出了老爺被下獄的事兒,老太太壹時接受不了,就……”
  說著,又去抹眼角的淚痕。
  “怎會如此?!”
  那管家面上依舊震驚無比,可眼中卻顯出疑色。
  老爺剛被下獄,少爺就又突然得了失心瘋,被太太關進了柴房裏,他這做管家的焉能不關心?
  事實上,梅夫人傳見他之前,他正在柴房裏旁敲側擊,詢問少爺究竟出了什麽事兒。
  雖然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但少爺的言談舉止,卻明顯不像是得了失心瘋的人——管家畢竟見識少,不知道看似清醒的人,才往往反倒瘋的最厲害。
  “寶森雖不是故意的,看傳出去到底……”
  梅夫人不知他心下起疑,依舊按照自己準備的劇本唉聲嘆氣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老太太的身後事就不要大操大辦了——好在棺槨百布早就已經備好了,咱們關起門來悄悄發喪就是。”
  “這……”
  管家面露難色:“等老爺回來知道了,卻怕……”
  梅翰林的人品縱有百般不是,這孝道壹途上卻挑不出毛病來,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母親喪事辦的如此草率,肯定會勃然大怒。
  梅夫人斬釘截鐵的道:“就算老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的,低調發喪,總好過讓寶森背上害死祖母的罪名吧?”
  管家只好唯唯諾諾的應了,但心下的疑慮卻更勝,老太太會壹命嗚呼,即便有少爺不謹慎的緣故,但更大責任明顯是在早上騷擾的賊人和登門抓人的龍禁衛身上。
  可怎麽聽太太的意思,倒像是少爺要負全責?
  因這些疑點,等他分派完人手操辦喪事,並沒有急著回去向梅夫人稟報,而是徑自去了關押梅寶森的柴房。
  在門前猶豫徘徊了壹陣子,他終究還是沒忍住推門走了進去。
  雖然梅夫人的命令,是把梅寶森綁起來堵住嘴,可梅寶森畢竟是梅家唯壹的繼承人,又是老太太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誰還敢真就把他綁在柴房裏過夜?
  故此非但沒有上綁,反倒還擡了桌椅板凳和床鋪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只是攔著不讓出門罷了。
  見管家去而復返,梅寶森連忙起身問道:“李叔,我娘找妳過去是為了什麽?”
  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他便忍不住開始後怕起來,生怕母親壹怒之下,會將自己方才的狂悖之舉公之於眾。
  見梅寶森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管家揮揮手,示意旁邊伺候的小廝退出去,等到屋裏只剩下主仆兩個,他才躬身道:“少爺節哀,老太太去了。”
  “什麽?!”
  梅寶森先是大吃壹驚,旋即便以為是母親圈禁自己之後,代替自己下手施為了,於是便又轉而激動亢奮起來,心道母親果然還是愛著自己的!
  他搓搓手,強忍著沒有問細節,而是打聽道:“那我娘可曾吩咐妳們去報官?又或者把消息傳給父親的同窗好友?”
  對於梅寶森掩飾不住的喜形於色,管家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雖隱隱覺察到這其中必有天大的隱情,但他也不敢亂問,只老實答道:“太太說,老太太之所以會這時候仙逝,是因為您在她老人家面前說出了老爺下獄的事兒——為了您的名聲著想,讓悄默聲的把喪事辦了,不好對外聲張。”
  “什麽?!”
  梅寶森又是壹驚,心道這和自己的計劃可是完全相反了!
  可母親既然替自己殺了老太太,卻怎麽還要和自己對著幹?
  這到底是什麽道理?
  梅寶森本就不是個聰明的,若不然也不會想出那樣顧頭不顧腚的蠢主意,故此對母親的行為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他壹咬道:“不管了,若不盡快把這事兒鬧大,等老爺在牢裏屈打成招,咱們梅家可就全完了!”
  說著,壹扯李管家的袖子道:“李叔,妳快去備壹輛馬車,我要去順天府……不對,是去大理寺報案!”
  “這……”
  管家剛壹遲疑,梅寶森又沈下臉來作色道:“梅家若是垮了,妳難道就能有什麽好下場不成?!”
  “這……少爺。”
  管家發愁道:“太太把妳關進柴房的事兒,府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若真大張旗鼓的去準備馬車,只怕還沒等出門,就要被太太知道了。”
  “那妳說該怎麽辦?”
  梅寶森松開他的袖子,熱鍋螞蟻似的他團團亂轉,途徑桌前,猛的壹腳踹倒了椅子,咬牙切齒道:“那妳悄悄準備個梯子,我自己翻墻出去總成了吧?!”
  ……
  與此同時。
  壹身土灰色衣裳的倪二拎著幾個油紙包,看看四下無人,便快步走進了梅府旁邊的狹小巷道裏。
  “大哥。”
  “大哥。”
  兩個精壯的漢子立刻迎了上來。
  倪二沖二人點了點頭,然後蹲下身將其中幾個油紙包在地上鋪散開,露出裏面的醬肉、燒餅等物:“我在附近隨便買的,兄弟們先湊和填飽了肚子,等事情成了,自然有好酒好菜等著咱們!”
  兩個漢子也紛紛蹲下,抓起來就吃,因不敢飲酒,便時不時灌壹口水囊。
  倪二陪著他們說了閑話了幾句,又叮嚀他們務必看好了梅府,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稟報,然後就拎著剩下的油紙包準備離開——他在梅府周遭攏共設了三個崗哨,如今已經轉了兩個,還要給最後壹個去送飯。
  “大哥。”
  這時其中壹個壯漢叫住了他,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不要重賞,能不能把我家小子也送去工學?哪怕給咱大侄兒當個書童也成!”
  “等稟事兒的時候,我替妳問問吧,應該問題不大。”
  倪二說著,又特意在這小弟肩頭拍了拍,笑道:“咱們兄弟裏邊兒,還是妳最有眼光——這工學可是皇帝老子親自搞起來的,等小子們從工學裏出來,那也能算是天子門生了!”
  那小弟撓頭憨笑道:“不是兄弟們眼光差,是討了婆娘又有這麽大小子的不多。”
  倪二哈哈壹笑,沖他擺擺手轉頭就往外走。
  誰知剛走出兩步,忽又被那小弟壹把扯住。
  這下倪二有些不高興了,回頭正要問對方還有什麽要求,卻見那小弟壹臉警惕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沖著壹旁的院墻指了指。
  倪二立刻安靜下來側耳傾聽。
  卻聽院墻內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緊接著又從墻頭探出壹截梯子來。
  倪二忙打了個手勢,兩個兄弟飛快將地上的油紙包收斂好,然後三人各自貼著墻隱沒在暗處觀察。
  不多時,那墻頭上就多出了個人影,而這人自是梅寶森無疑。
  他探頭往下掃了壹眼,倒沒瞧見倪二幾個,嘟囔著:“怎麽這麽高。”
  然後就準備把梯子從院裏挪到外面。
  可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哪有力氣將梯子拽上來?
  即便有管家從旁協助也不成。
  最後梅寶森只得用手扣住瓦片,小心翼翼的掉轉屁股往下出溜兒。
  兩個精壯漢子見狀,齊齊看向了倪二。
  倪二盯著梅寶森身上那細綢的料子猶豫了片刻,壹咬牙打了個動手的信號,然後三人便悄默聲的湊個前,將梅寶森包圍在正當中。
  梅寶森兩條腿踢騰著,卻總夠不著底兒,最後只好壹咬牙松手掉了下來。
  結果兩腳著地立足不穩,踉蹌著眼見就要摔個後仰,冷不防左右各自伸出只手來,將他牢牢的扶住。
  梅寶森驚魂未定的松了口氣,正要向身旁之人道謝,突然驚覺事情不對,想要開口時卻早被人捂住了嘴,同時耳邊傳來個陰惻惻的聲音:“別動,動壹動就弄死妳!”
  梅寶森登時僵在了當場,任由倪二等人將他反綁了雙手,又用油紙塞住了嘴,外套纏住了雙眼,推推搡搡的帶到了壹處僻靜所在。
  “妳是哪裏的蠢賊!”
  梅寶森正惶恐不已,又不知自己究竟是落到了什麽手裏,就聽有人惡聲惡氣的喝問:“來我們地界兒上討生活,也不先跟妳家三爺打壹聲招呼,妳也太猖狂了些!”
  若是個激靈警醒的,這時候多半就聽出不對來了,畢竟梅寶森這壹身裝扮,怎麽看也不像是個飛賊。
  但梅寶森壹來智商欠費,二來又受了驚嚇,竟是絲毫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嘴裏的油紙包剛被扯下,他就連忙道:“誤會、誤會!我是梅家的少爺,不是、不是什麽蠢賊!”
  倪二其實早猜到了他的身份,若非如此,也不會選擇打草驚蛇。
  但他嘴上確實故作不屑的啐道:“我呸!妳特娘見過半夜爬墻的少爺?少跟老子耍貧嘴,妳要真是梅家少爺,這大半夜翻墻出去想做什麽?”
  不等梅寶森開口,他又補了句:“梅翰林下獄的事兒我可是聽說了,妳要敢說什麽賭錢吃酒逛窯子的屁話——老六,先把家夥事兒預備好!”
  “好嘞!”
  先前要把兒子送去的工學精壯漢子,立刻拔出柄匕首來,然後捏住梅寶森的尾指,在上面輕輕蹭動著道:“小子,妳可千萬想好了再說,不然這身上少了什麽零件,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另壹個精壯漢子粗著嗓子湊趣道:“手指頭可不好切,依我看不如往胯下招呼,那玩意兒沒骨頭,省勁兒!”
  梅寶森感受著尾指上傳來的森寒,又聽說要往自己下三路招呼,當時嚇壹股騷熱的暖流就竄了出來,順著褲腿迅速蔓延開來。
  同時他嘴裏失聲叫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是要去報官的!”
  “妳要報官?”
  倪二的嗓音陡然擡高。
  “不不不,跟各位好漢無關,是我家祖母被人害死了,所以我趕著去衙門裏報官!”
  梅家老太太死了?
  倪二眉頭壹皺,買通問診大夫打探消息的事兒,可是他親自去辦的,當時那大夫明明說梅家老太太好端端的,這怎麽才壹天不到就死了?
  “胡說!”
  他佯怒道:“去報官還用從家裏翻墻出來?妳當我們是三歲小孩不成?老六,給他點兒顏色……”
  “等等、等等!”
  梅寶森都帶了哭腔了:“我娘攔著不讓,是我娘攔著不讓!我本來是要坐車去,管家非說怕我娘知道……妳們、妳們不信可以去問他!”
  “我問的著他嗎?”
  倪二聽的越發不明所以,梅家老太太死了,孫子要報官,兒媳婦反倒攔著不讓,這裏面到底是有什麽貓膩?
  可再追問下去,那梅寶森到底還是知道有些事情絕不能說的,翻來覆去的只說是母親不讓,為什麽不讓卻絕口不提,反倒壹個勁兒的說要拿銀子贖身。
  沒有焦大人的吩咐,倪二又不敢對梅寶森下狠手,最後只好讓兄弟們暫且將他看管起來,自己則打馬揚鞭直奔榮國府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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