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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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壹十壹章 桃花劫牽連甚廣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寧國府。
  守門的小廝正縮在門洞裏貧嘴,忽聽的車輪聲滾滾而來,其中壹個探頭掃了眼,見不遠處兩輛車壹前壹後,皆是高頭大馬嶄新的車身,頭裏那輛還裹了壹層細綢轎衣,便只當是來了什麽貴客,忙招呼著夥伴們起身相迎。
  那頭壹輛馬車緩緩停在門前,有人自裏面挑起門簾伸出條腿來,不過很快又縮了回去,連門簾也重新放了下來。
  小廝們正瞧的莫名其妙,就見後面那輛馬車上下來兩個仆婦、兩個丫鬟,小步快跑的來到近前,先擺下梯子,又用木如意挑起車簾,畢恭畢敬的從裏面請出了珠光寶氣的尤老娘。
  那尤老娘方才壹時著急險些露怯,好在露的是腿不是臉,如今也只當是什麽都沒發生,下了車便擡手虛扶著滿頭珠翠扭捏作態。
  等擺足了闊太太的架勢,她這才拿腔拿調的問:“妳們太太可在家中?”
  守門的小廝早認出是親家太太,壹面驚詫於她母女鳥槍換炮,壹面忙回道:“太太壹時在榮國府裏絆住了,不過特意囑咐下,等您壹來就趕緊差人去稟報。”
  “喔~”
  尤老娘如今雖有些發飄,倒還不敢挑尤氏的刺兒,只催促小廝們趕緊去傳話,便自顧自領著女兒奴仆進了寧國府。
  她這壹走,外面小廝們登時炸了鍋。
  這個嘖嘖有聲:“才壹陣子沒見,這尤家怎麽就突然闊綽起來了?”
  那個大驚小怪:“可說是呢,前陣子不還說她家的小女兒為了個作奸犯科的小白臉,在大通橋碼頭要死要活的嘛?”
  但其中也有‘明白人’。
  只聽壹個面相清秀的小廝不屑道:“妳們知道什麽?妳們都沒瞧見,我可是看的真真兒的,那三姑娘投河自盡的時候,二姑娘左不依、右不靠,壹頭就紮進了焦大爺懷裏!”
  說著,他壹挑大拇哥,嘖嘖贊嘆:“焦大爺如今是什麽人物?工部大管家!除了管錢的戶部,就屬他這六品官兒當的最豪橫,從指頭縫裏漏些好處,就夠尤家壹輩子吃喝不愁!”
  眾小廝這才恍然。
  有不恥於尤家母女自甘墮落的,也有艷羨焦某人洪福齊天的。
  這且不論。
  卻說尤老娘昂首挺胸的到了後宅,壹進門卻灌了滿鼻子的酸醋味兒,不由掩住鼻子悶聲問道:“怎麽這麽濃的醋味兒?難道是早上用飯的時候打翻了醋壇子?”
  有丫鬟答道:“老太太說笑了,就打翻了醋壇子也沒這味兒——是我們奶奶讓在屋裏蒸煮了些陳醋,您是來晚了,要是來得早,這屋裏只怕都站不住腳。”
  尤二姐納悶道:“姐姐讓煮醋做什麽,也沒聽說起了時疫啊?”
  太祖朝留下的習俗,但凡是京中流傳時疫,家家戶戶都會在家煮醋蒸殺疫毒。
  “這……”
  那丫鬟欲言又止,最後訕笑道:“太太說話就該回來了,您不如等太太回來再問。”
  說著,便以沏茶為名忙不叠的躲了出去。
  “沒規矩!”
  尤老娘板著臉拿腔拿調的道:“這要是在咱們家裏……”
  “嘁~”
  不等她把話說完,尤三姐就拆臺道:“媽媽就知道胡吹大氣,家裏的規矩還不都是照著這邊兒定下的?”
  “妳!”
  尤老娘兩眼壹瞪,本想和這不省心的理論幾句,可見尤三姐想坐又不敢坐的糾結模樣,便又懶得再理會她了。
  倒是尤二姐不忍心的提議:“左右也不是在外人家,妳去床上歪壹會兒就是。”
  “哼~這時候來充好人了?”
  尤三姐咬牙切齒怒目而視,但最後還是照著姐姐的提議,側著身子歪在了那羅漢床上。
  三人約莫等了壹刻鐘,尤氏才從外面回來。
  尤老娘舊事重提問起了煮醋的緣由,尤氏說出實情後,又叮嚀道:“倒不是要替他遮掩,只是我與他名義上畢竟是夫妻,這事兒傳出去對我對咱們家都沒什麽好處。”
  尤老娘聽說賈珍竟得了臟病,還是從洋婆子身上得的,當下也忍不住連念了兩聲阿彌陀佛,暗自慶幸自己沒把女兒推給賈珍。
  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
  尤老娘忽然想起了路口發生的事兒,於是好奇的探聽道:“這朝廷裏是不是又出大奸臣了?怎麽我聽書院的學生都嚷著要討什麽國賊?”
  “什麽奸臣?什麽國賊?”
  尤氏聽得莫名其妙,等細問了緣由之後,臉上又開始陰晴不定,來回在屋裏踱了幾圈,幹脆撇下尤老娘母女,喊來管事的交代了幾句,又修書壹封命其送往大理寺。
  ……
  與此同時。
  怡紅院裏,李貴正風塵仆仆的向寶玉訴苦:“我這幾日帶人四處詢問,把京城各家尼姑庵各家客棧都轉遍了,也沒找見妙玉師太的人影,我看八成是回蘇州老家了。”
  說著,又誇張的抹了把汗。
  他找是找過,但要說認真去找,那是絕對沒有的,甚至巴不得妙玉就此不見蹤影——畢竟人是王夫人和尤氏趕出去的,他壹做奴才的,何苦要跟榮寧二府的當家主母對著來?
  賈寶玉卻信以為真,失魂落魄的嘟囔著‘走了、走了、她也走了’,壹面踉蹌著來到書桌前,把這些日子寫給妙玉的詩詞禪語,胡亂團到壹處,然後猛然往空中壹拋!
  “罷了、罷了,終究是命裏無緣,琪官走了,妙玉也走了,足見無緣無分之人想留也留不住的。”
  說完這句,便又搖搖晃晃,爛木頭似的倒在了床上。
  “這……”
  李貴看看寶玉,再看看壹旁的襲人。
  襲人便沖他擺了擺手,悄聲道:“哥哥先回去,若有什麽再請妳來。”
  李貴就等著這話呢,聞言忙躬身退了出去。
  他走之後,襲人也看了看床上泥胎木塑似的,無奈的嘆口氣,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紙稿。
  先前她以為只要少了妙玉這由頭,寶玉的癡癥自然也就不治而愈了,誰成想十多天都放不開,還寫出這麽些道理禪機來。
  對了~
  不如抽空拿這些給寶姑娘瞧瞧,看她……
  正琢磨著,沒留神眼前突然就多了兩只腳,襲人嚇了壹跳,擡頭卻見是李紈的大丫鬟素雲,不由拍著胸脯埋怨道:“姐姐怎麽也不言語壹聲,真真嚇死人了!”
  素雲也是撫胸抱怨:“我才被妳給嚇死了呢,進門就看見二爺在床上躺著,幾曾留意到妳蹲在門前?”
  襲人回頭看了眼寶玉,見他依舊是‘死人’壹個,便拉著素雲到了外間,問道:“姐姐這時候過來,可是蘭哥兒那邊兒……”
  “跟我們蘭哥兒無關。”
  素雲道:“我們奶奶聽說珍大爺得的是臟病,所以讓我特意過來囑咐壹句,讓寶二爺平素小心些,不要與珍大爺太過親近。”
  “怎麽會?!”
  襲人看似吃了壹驚,心下卻並不覺得奇怪。
  素雲又道:“也未必壹定就是真的,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妳告訴寶二爺就是了——我還要去別處,就不跟妳磨嘴皮子了。”
  說著,便自顧自往外走。
  襲人把她送出門外,仔細回憶了壹番,這才放下心來。
  寶玉雖也時不時與賈珍父子接觸,可關系卻算不的十分親近,反倒是……
  ……
  因害了相思病,再加上到手的銀子又飛了,王熙鳳這兩日壓根無心理事,這天上午只在三間抱夏小廳裏待了半個多時辰,就遣散了各處的管事婦人,自顧自的回到了家中。
  她剛在屋裏懨懨的躺下,就見門簾壹掀,打扮的油光水滑的賈璉從外面近來,滿面堆笑的往床前湊。
  王熙鳳擡頭斜了他壹眼,淡淡的問:“怎麽,那銀子討回來了?”
  “這……”
  賈璉臉上的笑容壹苦,無奈道:“妳成天在老太太身邊,又何必明知故問?”
  卻說那日父子兩個鬥法,也不知被誰稟給了老太太,老太太正發愁自己出的體己銀子被賈赦貪了去,余下的不夠翻蓋大花廳呢,得了消息當下就將這筆銀子充了公,只留下兩成當做是賈迎春的嫁妝。
  王熙鳳嗤笑壹聲,背轉過身道:“既然沒有正經事兒,我就不耽誤二爺高樂了。”
  見她這副有好處朝前、沒好處朝後的嘴臉,賈璉又羞又惱,偏又瞧見那肉葫蘆似的婀娜曲線,竟不知比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強出多少,壹時心頭無名火起,怒道:“難道沒銀子,我就親近不得妳了?妳嫁的到底是我,還是我兜裏的銀子?!”
  說著,解下腰帶狠狠往床上壹摔:“今兒二爺我哪兒也不去,就只在這裏高樂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合身撲了上去。
  王熙鳳驚呼壹聲,待要掙紮卻哪裏是他對手?
  再加上因為焦順爽約,正窩了滿肚子的邪火的在身,被賈璉輕車熟路的壹撩撥,也禁不住有些情動起來,那掙紮也就成了半推半就。
  “奶奶、奶奶!”
  可就在這當口,平兒卻突然大呼小叫的闖進來,見了裏面的情景也不知道回避,反而壹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賈璉被攪了久別勝新歡的好事,惱怒的挺起上身喝罵道:“妳這小蹄子想死不成?!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二爺。”
  平兒卻不肯就範,反而急道:“我有要緊的事兒要稟給奶奶,奶奶,您看是不是……”
  王熙鳳只當她是替焦順‘出警’,不禁也是滿腔的惱恨,心道自己雖失身於焦順,可也不是那狗奴才的私屬,更何況賈璉還是自己的丈夫?
  當下虛掩了身前的白膩,也挺起身子罵道:“有什麽要緊的,連這壹時半刻都等不及?!我看妳是皮緊欠收拾了才對!”
  賈璉雖然有些介懷這‘壹時半刻’的說辭,但見鳳姐兒也向著自己說話,腰桿便愈發硬了,跪在王熙鳳雙腿左右,怒視平兒道:“小娼婦,妳不妨把話講清楚些,若是謊報軍情,看我今兒怎麽收拾妳!”
  “這……”
  平兒故作為難的看向了王熙鳳。
  “好啊!”
  賈璉愈發不快,把跪姿改成了半跪,壹面作勢要往床下撲,壹面罵道:“妳這小蹄子攪了主子的好事,有什麽話還要瞞著爺不成?!”
  心下卻琢磨:自己雖早就收用了平兒,卻還從沒將這主仆兩個擺在壹處,今兒倒正是個好機會!
  王熙鳳也滿臉不快的催促:“二爺問妳,妳只明說就是了,看我做什麽?”
  平兒這才開口道:“大奶奶剛差了素雲過來,說是東府珍大爺染了臟病,想著二爺素日和珍大爺交好,所以……所以特意差人來提醒壹聲,讓二爺往後謹慎著些。”
  這‘所以’二字之後生硬的轉折,近乎直白的表露出李紈要提醒的不是賈璉,而是王熙鳳。
  話音落處,屋裏陡然壹靜!
  “啊~~~”
  緊接著王熙鳳縱聲尖叫,嫩菱角似的玉足狠狠蹬在賈璉腰眼上,把賈璉踹了個人仰馬翻不說,又抓起腰帶狠狠摜在了他後腦勺上,直把上面的玉環腰砸成了六瓣兒。
  賈璉卻顧不得身前身後的痛楚,連滾帶爬的撲到平兒腳下,惶恐又希冀的追問道:“是什麽臟病,在哪裏染上的?!”
  平兒往後縮了縮,面無表情的道:“說是因為去年包養那兩個洋婆子,具體是什麽臟病,倒沒細說,估計大奶奶也未必知情。”
  聽到‘洋婆子’三字,賈璉就已經癱軟的爛泥仿佛。
  去年修院子時和賈珍狼狽為奸貪了不少,故此常在壹起花天酒地,那兩個洋婆子賈璉自然也去見識過的,而且還去過不止壹次。
  當時只覺得新鮮,那曾想……
  “滾!妳快給我滾出去!”
  王熙鳳見狀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後怕之余對賈璉更是深惡痛絕,壹面大聲驅趕,壹面就想用褥子把身子裹起來。
  可轉念想到這東西也是賈璉剛碰過的,她又尖叫壹聲,赤著腳跳下了床,將褥子連帶自己的衣服壹股腦卷了,狠狠摔在地上,連聲催促道:“快、快把這些東西拿出去燒了!”
  然後又怒罵賈璉:“妳這殺千刀的腌臜鬼,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賈璉聞言面顯怒容,正要回罵兩句,卻聽平兒在壹旁補刀:“二爺還是快去找個大夫瞧瞧吧。”
  賈璉壹怔,旋即忙不叠從那鋪蓋卷裏翻出自己的外套,胡亂裹纏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這時王熙鳳已是身無掛礙,站在床前坦蕩蕩的催促:“快準備好浴桶,多拿些皂粉!吩咐下去,往後再不要讓那腌臜鬼踏進這屋裏半步!”
  頓了頓,又咬牙切齒道:“妳晚上去給那殺千刀的傳話,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算守壹輩子活寡,也不用他這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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