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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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二尤【上】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6

  眼瞧著正主全都走了,那圍觀的奴仆們卻並未散去,依舊三三兩兩聚在壹處閑扯,話題的中心自然離不開那古怪的‘鐵馬’,以及騎在鐵馬上的焦順。
  “當初我還跟焦大爺壹起燒過鍋爐呢,那時候也沒瞧出有什麽不同來,都是壹個鼻子兩只眼的家生子奴才,誰成想只這幾年的功夫人家就生發成這樣了!”
  “那是妳眼拙!我早瞧出這位不是凡人,妳們瞧他那身量,怕不比咱們蓉大爺高出大半頭了!”
  “狗屁!他還不就是仗著從咱們府裏偷了爵位,要是我……”
  “要是妳怎得?!”
  眾人正說的眉飛色舞,賴升突然陰沈著臉出現在院門口,沒好氣的呵斥道:“都趕緊散了!近來愈發沒規矩了,成天就知道聚在壹處嚼舌頭,看等太太出了月子,有妳們的好果子吃!”
  等眾家仆唯唯諾諾的各自散去。
  賴升又望著後宅的方向出了會兒神,搖頭感慨道:“果真是世事無常。”
  “什麽世事無常?”
  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好奇的探問了壹聲。
  賴升回頭看去,卻竟是賈寶玉和李貴兩個,他忙堆出笑臉道:“哎呦,寶二爺怎麽來了?我這就讓人知會我們老爺去!”
  說著,作勢就要喊人。
  “不忙。”
  賈寶玉忙拉住了他,問道:“我聽說焦大哥剛剛騎了匹鐵馬來?”
  “這事兒都傳到西府去了?”
  賴升笑道:“是有這麽回事兒,方才焦大爺是騎了匹鐵馬來,那鐵馬下面是兩個輪子,跑起來倒比馬還靈巧呢——哥兒是來瞧稀罕的?東西和人都在我們府上,要不小的去跟焦大爺說壹聲……”
  “不不不!”
  賈寶玉連忙擺手拒絕,又遲疑的問:“焦大哥如今在什麽做什麽?”
  “大概是談生意吧?”
  賴升不大確定的道:“我聽那意思,焦大爺好像是要和我們府上合夥賣那鐵馬。”
  “談生意?”
  賈寶玉聞言,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賴升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有下文,只好又問道:“二爺,您這是……”
  “罷了。”
  不等他問清楚,賈寶玉忽然壹搖頭:“既是再說正經事兒,我自己走壹遭就是了,用不著驚動焦大哥。”
  說著,沖賴升微微壹禮,領著李貴轉身就走,出了寧國府,便乘車直奔左安門而去。
  等到了左安門附近,早有衙役等在街面上,領著馬車七拐八繞到了壹處破落的小巷前,指著巷底道:“寶二爺,最裏面壹間住的就是那疤臉漢子,這裏面馬車進不去,不如小的去喊他出來拜見。”
  “別!”
  賈寶玉忙喊住了那衙役,扶著李貴下了車,借著夕陽遠眺那巷底破敗的陋室,壹時心如刀絞又愧悔無地。
  這疤臉漢子不用說,指的自然正是蔣玉菡。
  當初蔣玉菡從北靜王府離開之後不知去向,還是寶釵出的主意,讓寶玉托請賈雨村幫忙查找——而賈雨村也果真肯賣力氣,短短幾日就查到蔣玉菡的下處。
  因賈寶玉自己半是羞愧半是畏懼蔣玉菡的疤臉,不敢獨自壹人前來,便想找焦順同往,可聽說焦順正在賈珍談生意,又沒好意思打攪,這才獨自尋了來。
  然而站在這巷子口,他到底還是沒勇氣去面對蔣玉菡,只垂淚搖頭道:“就在這裏、就在這裏吧,我只要遠遠的瞧上壹眼,也就算是放心了。”
  李貴見狀,正有心勸解壹二,冷不防卻被人給攔了下來,那人對他使了個眼色,徑自上前輕輕拍了拍賈寶玉的肩膀笑道:“寶兄弟既然來了,怎麽不去家裏喝杯茶?”
  賈寶玉嚇了壹個激靈,還以為是蔣玉菡來了,回頭卻見身長如玉的俊俏公子正沖著自己笑。
  “柳大哥?”
  賈寶玉驚道:“妳怎會在此?!”
  來人卻竟是柳湘蓮,就見他沖巷子裏壹揚眉,笑道:“我如今就住在這裏,晚上不回這邊兒還能去哪兒?”
  “妳、妳不是在王府嗎?”
  賈寶玉愈發驚詫,又回頭指著巷底問:“那琪官呢,我聽人說他也是住在這裏面,難道是找錯了不成?”
  “他也在這兒。”
  柳湘蓮道:“前陣子他在北靜王府時,我聽說他也是被忠順王迫害的,所以就時常過去瞧瞧,不想彼此倒投了脾氣,後來他被王府的下人擠兌,賭氣離開的時候,也只單獨告訴了我壹人。”
  “我為此去找了水溶,這才知道他也是個以貌取人的濁物!於是幹脆也跟著搬了出來,如今就在這巷子裏與蔣兄弟做鄰居。”
  聽柳湘蓮非議北靜王水溶,賈寶玉也不好評說什麽,只能尷尬的錯開這茬不提,問起了蔣玉菡的近況。
  柳湘蓮灑脫笑道:“他相貌嗓子雖不成樣子,身體倒是已經大好了,前兒有人上門尋釁,在這巷子裏惡戰了壹場,我們兩個聯手打翻好幾個潑皮無賴。”
  賈寶玉聞言大驚失色:“這怎麽還有潑皮尋釁?!”
  當下拉住柳湘蓮,非要籌銀子給二人置辦壹份產業。
  “多承寶兄弟好意。”
  柳湘蓮拱了拱手,正色道:“實不相瞞,下月底我和琪官就要跟著保齡侯南下了,到時候遠赴重洋,三五年也未必能回來,縱使在京城置辦產業又有何用?”
  “琪官也要去西洋?”
  賈寶玉先是吃了壹驚,繼而便艷羨起來:“聽說珍大嫂子的三妹妹也要跟哥哥壹同前往,這佳人知交俱全,當真是羨煞旁人。”
  他想到柳湘蓮傲立船頭,左邊是尤三姐、右邊是蔣玉菡,三人乘風破涼的絕美場景,不覺竟有些癡了,直恨不能以身替之。
  柳湘蓮納悶道:“妳認識尤家三姑娘?”
  “也不算正經認得。”
  賈寶玉笑道:“先前我們家大花廳不是拆了嗎?中秋年節都是在東府裏設的宴,那時候曾遠遠見過壹兩回,相貌身段都是上上之選——妳不是壹直說要尋個絕色人物為妻麽,如今可算是如願了。”
  “這……唉!”
  柳湘蓮聞言卻是長嘆壹聲,對著賈寶玉欲言又止。
  “怎麽了?”
  賈寶玉奇道:“妳壹向是個爽利人,如今倒怎麽吞吞吐吐起來了?”
  柳湘蓮這才道:“這壹路千難萬險,我身為男子都不知能否扛的住,如何還敢帶壹柔弱女子出海?先前不過是怕她找上門來不好分說,暫且虛與委蛇罷了,等南下時我就把話跟她說清楚,讓她另尋如意郎君。”
  “這……”
  賈寶玉聞言皺緊了眉頭,想勸他寧可兩人死在壹處,也好過辜負美人恩重,可轉念又壹琢磨,自己又何嘗不是辜負了林妹妹?
  和尚不說禿子,也只能隨他去了。
  ……
  再說回寧國府裏。
  就在賈寶玉乘車離開的同時,焦順和賈珍正壹面推杯換盞,壹面商量合夥做生意的事兒。
  就聽焦順道:“造車的工坊我負責搞定,鋪子妳們這邊兒踅摸,工部憑造車手藝折銀壹萬兩,咱們各自再拿兩萬兩出來,攏共算是五萬兩的本錢。”
  “這……”
  賈珍聽了這股本方案,皺起眉毛捋著胡子連連搖頭:“不過是壹現成的手藝,就讓工部折算成壹萬兩銀子的本,怕是不太妥當吧?咱們都是自家人,多些少些倒沒什麽,卻怎能讓朝廷白白占了便宜?何況本就是他們不識貨,若依著我,拿幾百兩銀子意思意思就得了。”
  “話不能這麽說。”
  焦順也搖頭:“小弟畢竟是在工部修行,憑白拿了衙門的東西在外面賣,若最後賠了還罷,咱們要是賺了錢,必有那這事兒說嘴告刁狀的,到那時這買賣如何還能做得安穩?”
  “且給了這兩成幹股,咱們日後往外賣東西的時候,就能大張旗鼓的亮出工部的金字招牌,這比在報紙上打半年的廣告都強!”
  “再說了,這東西可不是單獨壹個工坊就能造出來的,若不借著工部的名頭,想把各家工坊統合起來談何容易?”
  聽焦順這壹番話,賈珍雖然依舊不甘心,卻也不好再多做計較,於是轉而便又問起了自行車的種種細節。
  賈蓉則在壹旁神遊物外,滿心想的都是自己能從中撈到什麽好處。
  “咳~”
  這時忽聽門外有人輕咳了壹聲,三人齊齊轉頭望去,卻是銀蝶正站在門外沖著裏面探頭探腦,見裏面看過來,她略施了壹禮,道:“太太有幾句話,讓奴婢轉告給焦大爺。”
  焦順聞言立刻看向了賈珍,雖說他如今已經反客為主了,可既當著賈珍的面,總要給這地頭蛇三分顏面。
  就聽賈珍哈哈壹笑,不以為意的擺手道:“賢弟快去快回,我等著妳繼續吃酒。”
  然而等焦順告罪離席出了花廳,他卻登時陰沈下臉來,咬牙罵道:“好個沒體統的小蹄子,眼裏是愈發沒有主子了!”
  說著,夾了壹筷子蹄髈狠狠咀嚼,似是要把誰嚼碎了似的。
  賈蓉見狀,挪著椅子往他身旁湊了湊,兩眼放光的悄聲提議:“老爺,要不咱們幹脆來個殺雞儆猴,也免得太太愈發得意忘形,真就為那野種爭氣產來!”
  “呸~”
  賈珍壹偏頭啐了他滿臉蹄花,連筷子帶骨頭往桌上壹丟,沒好氣罵道:“就知道惦記老子這點兒家當,妳也不看看姓焦的如今正在起勢,若真成了氣候,咱們後半輩子都指著他了,這時候何苦為了女人得罪他?”
  說著,又冷笑道:“我如今全當是多了兩個便宜兒子,大的孝敬完了小的再孝敬,真要論起來,誰占便宜誰吃虧還不壹定呢!”
  且不提花廳裏如何。
  卻說銀蝶和焦順在角落裏竊竊私語了幾句,便施施然折回了尤氏院裏。
  這邊廂尤氏、尤老娘、尤二姐三人也正在用飯。
  尤氏在主位上神態自若,時不時勸尤老娘用酒,尤老娘母女兩個卻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尤氏這擺的是鴻門宴。
  但直到用完了飯,尤氏也不曾像銀蝶那般擺明車馬的把事情挑破,更不曾問起尤二姐和焦順之間的私情。
  這讓尤老娘暗暗松了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心生狐疑。
  等到丫鬟們進來收拾碗筷,她假裝要幫忙,卻趁機把銀蝶拉到了外間,期期艾艾的問:“銀蝶姑娘,妳先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妳們太太的意思,還是……”
  銀蝶聽到半截便捂嘴樂,直笑的尤老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才開口解釋:“親家老太太難道不知道,我們太太如今壹門心思全在小少爺身上?”
  “這麽說,是姑娘自己的意思?”
  尤老娘愈發不解,苦著老臉冥思苦想也不得要領,只好繼續發問:“那姑娘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討焦大爺的歡喜!”
  銀蝶半真半假的道:“實話不瞞您說,我們太太早把我許給了焦大爺,只等過兩年哥兒大些了,就要把我送去焦家——到時候是做丫鬟還是姨娘,可就全憑焦大爺壹句話了。”
  “現今我瞧二姑娘有意,焦大爺也未必無心,就試著牽線搭橋賣個好,至於最後事情成與不成,那可就不歸我管了。”
  這壹番話不盡不實,尤老娘聽了卻信以為真,暗自慶幸自己方才席間自己沒有莽撞開口,不然可就弄巧成拙了。
  旋即她又忍不住探問:“不知姑娘打算什麽時候領二……領我們去見焦大爺?”
  “這個麽……”
  銀蝶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原是想把大爺請到隔壁,再領著二姑娘悄悄過去見上壹面,誰知我尋到後院花廳時,焦大爺竟然已經回家去了,看來今兒註定是有緣無分,還是等下回有機會再說吧。”
  尤老娘聞言大失所望,如同霜打了的白菜似的,無精打采的回到裏間,拉著尤二姐就要告辭離開。
  不想出了小院正要前面趕,領路的小丫鬟卻偏領著她們往東角門走,尤老娘不由詫異道:“這邊離著西角門近,回回都是走西角門的,這怎麽今兒舍近求遠起來了?”
  “這我哪知道。”
  那小丫鬟搖頭道:“上面只說是東角門有車候著。”
  見她同樣是壹副懵懂的架勢,尤老娘也就沒再多問。
  等到了東角門外,果見壹輛馬車正等在不遠處,而且和壹般的馬車不同,那馬生的極其高大魁梧。
  尤老娘認出那是寧國府裏養的西洋馬,平素最是金貴不過,壹般只有賈珍、尤氏兩個出門才能乘坐,連賈蓉都沒權利調用。
  她是最虛榮的壹個人,見狀滿心的不甘登時散了,拉著女兒到了近前,先圍著那挽馬繞了三圈,嘴裏嘖嘖稱奇道:“好馬、好馬,當真是好大的馬!”
  說著,見尤二姐在車轅旁低垂了眉眼,壹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由笑罵道:“妳這妮子真是膽小的緊,這嘴上帶著嚼頭呢,還能咬妳壹口不成?”
  尤二姐偷偷瞥了她壹眼,努嘴示意母親往車上瞧。
  尤老娘擡眼狐疑望去,就只見方才心心念念的焦大爺,正扯著韁繩端坐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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