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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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六十九章 反客為主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6

  焦順悄默聲湊到門前,順著門縫往外掃量。
  就見雪地裏十幾個膀大腰圓的豪奴雁翅排開,眾星捧月壹般簇擁著個趾高氣昂的六品官員。
  果然是那出身齊國府的陳永鵬!
  壹見這陣仗,焦順就知道這廝必是沖著自己來的。
  蓋因這陳永鵬對待他的態度,就和賈政最初時幾乎壹般無二,認為與奴才出身的焦順同衙為官、同為幸臣,實在是天大的恥辱。
  且他又不似賈政那般低調,那種種貶損鄙棄的言語,早灌了焦順滿耳朵。
  今兒忽然鬧這壹出,肯定早就算計好了的!
  那突然告了病假的主事,多半也是同謀!
  甚至於……
  這司務廳裏只怕也少不了他們的眼線!
  至於算計自己的法子麽……
  聽陳永鵬吵吵著要找什麽玉佩,不難猜出多半是老掉牙的栽贓陷害戲碼。
  不過把戲雖老,可那陳永鵬人多勢眾,又有司務廳的人做內應,這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這邊兒,真要讓他使起蠻來,卻只怕是難以抵擋。
  為今之計,必須先聲奪人!
  壹是打亂陳永鵬的節奏,二是震懾那些豪奴、內應,讓他們不敢輕易對自己動手。
  焦順心思急轉,將現有的訊息過了兩遍,忽的眼前壹亮,擡腿猛的踹開房門,震天似的吼了壹聲:“果真是丟了禦賜之物?!”
  那房門重重撞在兩側墻上,直震得檐上積雪簌簌而下,再加上焦順那突如其來的壹嗓子,當下吼的豪奴們隊形都散亂了。
  那陳永鵬也被唬了壹跳,楞神好半晌,才鬧明白焦順究竟說了些什麽。
  他方才說什麽玉佩曾讓太祖開過光,當然是在胡吹大氣,如今焦順又更進壹步說成是‘禦賜之物’,陳永鵬心下雖覺得有些古怪,可又怎肯弱了聲勢?
  當下將頭壹揚,用鼻孔對著焦順道:“正是太祖爺禦賜之物,今兒老爺就算挖地三尺,也要……”
  “這如何了得?!”
  陳永鵬正準備按照原定計劃往下演,豈料焦順又是壹聲大喝截住了他的話茬,緊接著大步流星到了近前,盯著那些擺造型的豪奴們問道:“陳大人,卻不知妳帶來的這些隨從當中,可有昨夜不曾在場的?”
  “嗯?”
  陳永鵬臉色壹沈,惡狠狠的盯著焦順反問:“妳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是懷疑我的人監守自盜、賊喊捉賊?”
  瞧他那蓄勢待發的架勢,只怕焦順壹旦應下這話,就要招呼豪奴圍攻過來了。
  榮國府和齊國府關系說不上親近,卻也是祖壹輩父壹輩的交情,陳永鵬這次設計想要羞辱焦順,除了受到某些人的利誘之外,也正是篤定榮國府不會為了焦順和齊國府鬧翻。
  而那些豪奴們顯然也都得了交代,壹見主人做聲作色,也都擼胳膊挽袖子的發狠。
  焦順卻對這壹切熟視無睹,微微拱手笑道:“陳大人說笑了,我若是有這等心思,就該問昨天都有誰在才對。”
  陳永鵬聞言壹楞,也覺著這話似乎有些道理。
  不過想到自己這次是來仗勢欺人的,卻同這奴才秧子講什麽道理?
  當下冷笑壹聲,就要口出挑釁之言。
  不想焦順卻搶先道:“下官是想尋兩個不相幹的,趕緊去報官!”
  “報、報官?”
  陳永鵬剛積聚起來的氣勢,登時又化作了迷茫,脫口問:“妳想做什麽?”
  “大人糊塗了不成?”
  焦順肅然向皇宮的方向壹拱手,正色道:“太祖禦賜的至寶在工部失竊,這天大的事情,自該趕緊去順天府報案,讓他們調派精幹人手速來偵破此案!”
  “去、去順天府報案?”
  陳永鵬愈發傻眼了,他原是想強行栽贓焦順拿了自己的玉佩,當著眾人恥笑這貪鄙奴才上不得臺面。
  誰成想壹照面,焦順竟就要把事情鬧到順天府去,還把那玉佩說成了什麽‘太祖禦賜至寶’。
  有心解釋壹下吧。
  可方才自己已經認下是禦賜之物,卻怎好再當眾改口?
  但若是不解釋,任由焦順把事情捅到順天府,那順天府又當真以為是‘禦賜至寶’遭竊,全力偵查起來,這自導自演的把戲又該如何收場?
  正騎虎難下,卻聽焦順又揚聲道:“司務廳上下人等,立刻到院子裏聚齊,本官數到十,若有拖延不從的,便視作嫌犯交由陳主事處置!壹、二、三、四……”
  眼見司務廳的官吏、書辦、雜役,都從四下亂糟糟湧出,陳永鵬愈發的頭大,忙扯住焦順問:“焦大人,妳這又是在做什麽?!”
  “八、九、十!”
  焦順不慌不忙的報完數,然後假意壓低嗓音,用周遭可以聽見的音量道:“陳主事帶著這麽些人手,氣勢洶洶闖進衙門裏,想來必是篤定賊人就在司務廳內,既如此,自要防著他們狗急跳墻,趁機掩藏甚至毀掉那禦賜至寶,故此下官才要將他們集中起來看管。”
  頓了頓,又十分認真的道:“等順天府的人到了,再由他們將昨夜曾來過衙門的,也都全部押來審訊——為了防止賊人托親友銷贓,最好把今晨曾與他們接觸過的親朋好友,也壹並拿來審問!”
  “這、這也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吧?”
  陳永鵬方才氣勢洶洶找到司務廳裏,巴不得鬧的越大也好,最好工部上下都來圍觀自己羞辱焦順。
  但眼下……
  他卻反而擔心事情鬧大了無法收場,只能硬著頭皮勸解焦順道:“若真是衙門裏人偷……藏了那玉佩,還是家醜不可外揚的好。”
  他甚至都不敢說‘偷’字了,臨時改成了‘藏’。
  “這怎麽成?!”
  焦順卻是壹臉的正氣凜然:“禦賜至寶,怎能等閑視之?!如今既是我在這司務廳裏當值,那自焦某以下,必要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給陳大人、給齊國府、給太祖爺壹個交代!”
  什麽至寶、什麽交代!
  那就是個普通的玉佩罷了!
  陳永鵬壹張臉漲的豬腰子仿佛,心下百般後悔不該誇大其詞,以至被焦順捏住了痛腳。
  面對焦順再三的催促,他好半晌才擠出壹句話來:“也、也未必就是遭了賊,或許是誰撿了去,又或是我不慎落在了偏僻處。”
  現如今,陳永鵬已經不奢望再拿這事兒栽贓焦順了,只想著趕緊結束這壹場鬧劇,免得真被焦順告到順天府去。
  焦順心下得意,面上卻露出詫異之色:“陳主事的意思,是要先找壹找?”
  “對對對,先找找、先找找!”
  陳永鵬滿口迎著,同時朝身側壹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的微微點頭,當下就要帶著齊國府的人四處‘搜尋’玉佩。
  “且慢。”
  誰知焦順卻又攔下他們,吩咐道:“去竈上弄些細煤灰來——若不夠細,就盡量砸碎些。”
  說著,又向陳永鵬解釋道:“為免賊人渾水摸魚,偷偷把贓物拋出來脫罪,咱們先找幾個被搜過身的,拿簸箕在各屋裏把煤灰揚勻了,然後再派幾個身上幹凈的去搜——若果真找到了,也千萬不能直接拾起來,速來請我和陳大人過去驗看,瞧那上面可有灰塵,周遭有沒有異狀!”
  這狗奴才怎恁多的花樣?!
  陳永鵬原本紫漲的臉龐,壹時又陰沈的鍋底仿佛。
  他方才就是想讓手下隨便選個偏僻處,謊稱找到了玉佩,結束這壹場虎頭蛇尾的鬧劇。
  可按照焦順這樣的做法,這法子卻如何用得?
  他壹咬牙,強笑道:“也用不著這麽麻煩——我如今想來,倒沒準兒是丟在家裏了。”
  “不會吧、不會吧?!”
  焦順聞言的誇張叫道:“難道陳主事竟未曾在家中翻找過,就直接帶著人來衙門裏興師問罪?難不成在陳主事心中,這司務廳實是藏汙納垢的所在?”
  “怎麽會!”
  陳永鵬忙又改口道:“我自是已經在家翻找過了,只是倉促間,也未必有那麽仔細。”
  “原來如此。”
  焦順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又喧賓奪主的道:“那也不用急著回去,來都來了,先將這司務廳搜壹遍再說——妳、妳,還有妳……”
  說著,他擡手隨便點選了幾個豪奴,不容置疑的下令:“脫衣服!”
  那幾個豪奴妳看看我、我看看妳,隨即倒有壹半怒視焦順。
  “嘖。”
  焦順見狀,嘖嘖有聲的搖頭道:“都說主辱臣死,如今禦賜至寶失竊……”
  陳永鵬忙道:“未必就是被偷了!”
  焦順笑著橫了他壹眼,改口道:“如今禦賜至寶失蹤,正是表忠心的時候,爾等卻怎麽壹個個推三阻四的?”
  說著,他又認真對陳永鵬道:“陳主事,既然妳府上的家丁都不願意為主人分憂,要不咱們還是找順天府的人來吧。”
  陳永鵬與他四目相對,直恨的牙根癢癢,有心怒斥這刁奴幾句,可又擔心他打著‘禦賜至寶’的名頭去報案,最後只能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脫衣服!”
  這壹聲令下,那些豪奴們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的開始寬衣解帶,不多時那雪地裏就多了幾個衣衫單薄、瑟瑟發抖的‘可憐之人’。
  先前陳永鵬興師動眾的找上門時,司務廳的人都想著要看焦順的笑話,卻不曾想最後看到的卻是這般奇景。
  拼命忍耐,還是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幾個豪奴羞惱的梗著脖子怒視,卻很快又在寒風中凍的縮起了脖子。
  焦順讓栓柱領著幾個司務廳的書辦,挨個搜查了壹遍,確認他們身上並無什麽玉佩,正好竈上也送了煤灰過來——簸箕不夠,又臨時拿了幾個洗臉盆充數。
  挨個派發好‘裝備’,焦順便下令道:“開始吧——都給我撒勻了,待會兒我派人進去監察,若是有偷奸耍滑的,就算本官肯饒妳們,陳主事這苦主也斷然不肯!”
  陳永鵬聽他到這時候,還拿自己當靶子消遣,愈發咬的牙齒咯咯作響。
  那幾個豪奴無奈之下,只能瑟瑟發抖的進到各處播撒煤灰。
  這進去的時候都是白生生的,等再出來卻個頂個變成了昆侖奴。
  人群中禁不住又爆發出壹通哄笑。
  這回那些豪奴卻是連瞪人的心氣兒都沒了。
  陳永鵬見此情景,臉上也是火辣辣的難堪不已。
  眼瞧著焦順又要下令,讓余下的豪奴們脫了衣服接受檢查,陳永鵬跺腳咬牙道:“焦大人如此精明,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這裏都交給妳就是,本官且先回去仔細找壹找!”
  說著,領著兩個為首的管事,頭也不回的去了。
  被拋下的豪奴們面面相覷,卻也只能任憑焦順擺弄。
  而焦順給那些豪奴鋪排好差事,就轉眼看向了正交頭接耳、談笑風生的司務廳官吏雜役們。
  妳焦大爺的熱鬧,是那麽好看的?
  他嘴角露出壹絲冷笑,喚過為首的兩個八品司務,吩咐道:“等裏面搜完了,別急著收拾,陳大人若是在家裏找不見,說不定還要來親自搜壹遍呢。”
  兩個司務彼此交換了壹下眼神,其中壹個小心翼翼的問:“大人,那咱們又該如何處置公務……”
  “這有什麽難的?去擡幾張桌子出來,就在這兩下廊上辦公便是!”焦順不容置疑的道:“這壹邊辦公壹邊賞雪,豈不雅哉?”
  說著,他又喊來幾個剛套上衣服的‘黑奴’,吩咐道:“快去雜工所,把本官的逍遙椅擡來。”
  轉頭又命栓柱備好了手爐、腳爐。
  不多時,在兩側廊下瑟瑟發抖的司務廳官吏雜役們,就見焦大人尋了個背風的所在,擺開了逍遙椅、翹起了二郎腿,裹著毛料大氅、坐擁手爐腳爐,優哉遊哉的看起了邸報。
  兩個司務見此情景,哪還不知焦順是刻意敲打?
  心下雖是暗罵不已,卻攝於方才焦順談笑間,便令陳衙內折戟沈沙的手腕,非但不敢提出半句抗辯,反竭力安撫手下的官吏,生怕再給焦順發飆的機會。
  就這般直到正午時分,那陳永鵬才讓差人送來消息,說是那‘禦賜至寶’已經找到了。
  兩個司務如蒙大赦,忙請示焦順可要收拾出屋子,好讓眾人搬進去辦公。
  卻聽焦順打著哈欠道:“急什麽?說不定陳大人還丟了別的呢——不過明兒就不是我在這邊兒當值了,該怎麽收拾都聽……對了,今兒告假的是那位大人?”
  壹個司務苦著臉回道:“是都水清吏司的錢主事。”
  “那就等錢主事明兒來了再說!”
  焦順說著,環視了壹下周遭,揚聲道:“若不讓錢主事親眼瞧壹瞧這景致,他卻如何知道本官今日頂班的艱辛?”
  話音剛落,廊下咬牙切齒的動靜就連成片,內中還雜了幾聲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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