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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壹品

三戒大師

歷史軍事

  數風流,論成敗,百年壹夢多慷慨。   有心要勵精圖治挽天傾,哪怕身後罵名滾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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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五五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官居壹品 by 三戒大師

2018-6-27 16:20

  好在沈默和唐順之都是能說會道之人,在他倆壹番調節之下,這才沒有直接不歡而散。
  但那戚繼光到最後也絕口不提他的平倭之策,顯然是被傷到自尊了。
  唐順之見談不出什麽鳥東西來,笑罵壹聲起身道:“不在這幹磨牙了,尋壹處館子吃飯去。”
  徐渭壹指院子裏的靈堂道:“我在治喪,不去。”
  唐順之已經問過這是在拜祭誰了,點頭道:“那妳節哀。”又問沈默道:“那咱們去吧?”
  沈默也搖頭道:“我爹在家病著呢,哪好在外面喝酒?”
  唐順之關切問沈默病,沈默輕聲道:“偶感風寒,不要緊的。”
  唐順之又道:“令尊是公身,我也不方便探望,妳幫我轉達壹下吧。”
  沈默道聲謝,與徐渭將二人壹道送去門口,臨走時唐順之突然對沈默笑道:“這次妳和那義士立了大功,府裏縣裏都會有所表示的……但都得先等著上面的下來以後。”說著眨眨眼道:“據可靠消息,天使已經在路上了,妳月底月初的就不要出門了,好生收拾壹下屋子,等著接旨吧。”
  有那戚繼光在邊上,沈默也不好開玩笑,只是壹臉為難道:“府學初壹開館,我總得去報道吧。”
  “那個不影響。”唐順之和戚繼光上了馬,丟下壹句:“別出紹興城就行。”說完便告辭而去。
  戚將軍也很有禮貌的朝沈默拱拱手。跟著唐順之走了。
  “還挺記仇呢。”見他再也沒看自己壹眼,徐渭笑罵壹聲道。
  沈默搖搖頭,輕聲道:“文長兄,別老讓人下不來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徐渭摸摸胡子拉碴的嘴巴道:“管不住這張嘴啊。”
  ※※※
  沈默從徐渭家搬回去,沈賀的病就好了大半,但老家夥仍然賴在家裏不去衙門,顯然是前壹段時間當差給累壞了。
  門外經久不息的人群。終於散去了,但沈默知道他們只是由地上轉為地下。只要自己壹出現在門口,必然又會從四面八方冒出來。所以他老老實實在家看書,直到二十八這天,他突然坐不住了。
  先是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踢了那棵大樹兩腳,然後又轉進屋裏,盯著黃歷看了好壹會。最後才仿佛下定決心道:“老子兩世為人,不能輸給徐渭那個情種!”
  說完便去換衣服,不過他沒有穿自己最喜歡的月白長袍,而是換上了壹件新作的淡藍色衣衫。
  見他似乎要出去,沈安湊過來道:“少爺您要去哪?小的給您備車去。”
  “哪涼快哪待著去。”沈默沒好氣道:“我自己出去轉轉。”他心中有鬼,自然不願帶著這個大嘴巴出去。
  沈安怏怏道:“少爺,您是不是嫌棄小的了,我是您的跟班哎……”
  “等妳有個跟班的樣子再說吧。”沈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現在老老實實做妳的雜役吧。”說完便揚長而去,只留下沈安蹲在門口,滿臉沮喪的自我反思。
  輕車熟路的,從鄰居家的院子裏出去,沈默這次的目的地是城隍廟,先在幾家店裏。買了些人參鹿茸、銀耳燕窩之類的滋補品,好幾包穿成壹串提著,到了廣場西側的義合源當鋪。
  看著重新門庭若市的義合源,沈默自豪了壹陣,便轉到後街上,敲響了這家店的後門。
  開門的正是給他送包袱的小夥計,壹見他便歡喜道:“沈相公,什麽風把您老吹來了?”
  沈默笑笑道:“上次我說從杭州回來後,就來探望冷掌櫃,妳將話帶到了嗎?”
  小夥計壹面把他迎進去。壹面賠笑道:“那哪敢忘啊。早帶到了。”卻見沈相公的目光,早已經飄到院子裏的那輛油壁香車上。便伏在他的耳邊道:“您來的真巧,我家大小姐前腳剛到。”
  沈默面露驚訝道:“真是太不巧了,那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別呀!”小夥計趕緊道:“讓小的進去通稟壹聲。”過壹會便出來上次的三個朝奉,壹見果然是沈默,齊齊納頭便拜,口稱‘恩公’,沈默趕緊將三人扶起,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幾位休要如此稱呼在下。”
  三人卻鄭重其事道:“若不是恩公大義相助,我們幾個非得身敗名裂,上吊自殺不可。”“對,您的恩情我們是壹輩子都會銘記在心的。”說著便簇擁著他進了屋。
  壹進去他便望向裏間那微微抖動的門簾,直到聞到濃重的藥味,沈默才回過神來。便見明顯消瘦了許多的畫屏,扶著病怏怏的冷掌櫃起來,要支撐著給沈默行禮。
  沈默搶先壹步將他扶起,輕聲道:“大叔切莫如此。”便對畫屏道:“快快扶大叔躺下。”
  畫屏快速擡頭看他壹眼,便趕緊低下頭去,依言扶著父親靠在個大枕上,便悄然退到了壹邊。
  沈默便與那冷朝奉噓寒問暖……因為那次上吊,冷朝奉落下了個咯血的病根,壹直纏綿病榻,最近些日子又有厲害的趨勢。
  沈默問大夫說怎麽治,畫屏小聲道:“請遍了紹興城的大夫,都說只能好生將養著,過個夏就好了。”說著滿面憂愁道:“眼看著夏天就要過去了,誰知卻益發不好了呢。”
  沈默不是醫生,除了安慰幾句。也拿不出什麽好法子。不壹會兒大夥便無話可說,壹屋子人坐在那裏大眼瞪小眼,場面十分的尷尬。
  沈默這次來,其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將殷小姐送回來時,便有意無意的對她說:‘自己會在二十八這天,來探望冷掌櫃。’當時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她也願意過來,兩人便可以再見個面。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雖然與她僅隔著壹道薄薄的門簾,可畫屏,冷掌櫃,還有三位朝奉,就像壹座座越不過去的大山亙在那裏,讓他看不見也摸不著。
  ※※※
  知道再啞巴下去就太失禮了,沈默便強打起精神來。輕聲詢問殷家最近的狀況……作為寶通源大船上的幸存者,問這個自然不失禮。
  三位朝奉不敢胡說,只好求助地望向畫屏姑娘。畫屏輕聲道:“還好吧,小姐讓把死難者的名單統計出來,要壹家家的賠償。”她說的雖然輕描淡寫,可沈默卻能體會到,殷小姐正在承擔著多大的壓力。
  冷掌櫃嘆息道:“人家都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可殷家世代為善,我家小姐更是以扶貧濟困為己任,可怎麽非但不見好報,反而卻攤上這種事了呢?”
  沈默輕聲安慰幾句,又問自己可以幫上什麽忙,畫屏小聲道:“奴婢不知道。”
  有四大金剛在座。沈默就是想對畫屏表示壹下關心,說句‘妳瘦了,可得保重啊’之類的都不可以,不由壹陣陣胸悶氣短,便流露出告辭之意道:“說了這會話,大叔也累了,幾位檔頭也要上工了,我就不在這打擾了。”
  四大金剛卻不讓了,非要留他用飯,四朝奉道:“鳳引樓的席面都叫了。公子就賞個臉吧。”沈默只好跟著三個朝奉。往正廳用飯去了。
  如同嚼蠟的吃完了壹頓上好佳肴,沈默又略坐壹會。便起身告辭了。
  與冷掌櫃打聲招呼,三位朝奉便把他送出去。從院子裏經過時,沈默見已經沒有了油壁車,心裏便壹陣陣難受,謝絕了他們的派車相送,悵然若失地走出了這條後巷。
  壹出去便見到壹輛油壁車停在不遠處。見他出來,車上壹個面生的丫鬟快步走了過來,沈默的心臟竟然不爭氣的漏跳幾拍……對於身體的這種反應,他自己都覺著好笑,心中自嘲道:‘沈默啊沈默,妳終於長到發春的年紀了。’
  那丫鬟過來,朝他福壹福道:“我家小姐說,多謝公子相助敝號之情,些許薄禮,聊表謝意。”說著便將壹個漂亮的竹籃奉上,裏面裝得是壹籃時令水果。
  沈默望向那輛油壁車,便見珠簾無聲掀起壹角,露出壹張似訴衷情的俏臉,朝他微微點頭,旋即就消失在珠簾背後了。
  沈默心中壹動,道聲謝接過來,望著那輛車遠遠消失在拐角處,這才找輛車回家去了。
  ※※※
  順著梯子回到家中,沈安便迎上來,滿臉堆笑道:“公子太客氣,雖然您上午說的有點重,但那都是為小的好,用不著還買水果安慰我。”
  沈默縮手把果籃收到身後,歪著頭看他半晌,看得沈安渾身發麻,摸著小臉蛋道:“公……公子,妳這麽看我……幹嘛?”
  沈默這才搖搖頭道:“沒事,就想看看‘自我感覺良好’六個字是怎麽寫的。”
  沈安登時又被打擊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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