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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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妳比我勇敢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豫州城,城墻上。
  李叱站在這看著城外遠去的人們,那其中就有壹支隊伍是從曹家出發的。
  “妳猜是真的還是假的?”
  唐匹敵問。
  李叱道:“看到的,大概都不會是真的,曹獵那樣的人,怎麽會那麽容易被人看破。”
  唐匹敵道:“可是看到的,我們卻都要跟。”
  李叱道:“所以看到的未必都是好消息,而現在我們就剩下壹個還沒來的好消息了。”
  唐匹敵回頭看向城內。
  張湯還沒有回來。
  唐匹敵的手扶著城墻,手指輕輕的敲打著。
  “如果我們現在就強行收網的話,算是贏了還是輸了?”
  “不管我們什麽時候收網,都不算輸了。”
  李叱道:“畢竟還有曹園。”
  唐匹敵問道:“妳斷定曹園藏著銀子?”
  李叱笑道:“我鼻子有些敏感,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又或是草灰還是香粉,這些我都沒什麽感覺,唯獨是銀子是氣味……”
  李叱指了指自己鼻子:“再淡我也聞的到。”
  唐匹敵有些自責地說道:“妳鼻子壞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就在這時候,城下有人快步跑上來,離著還遠就聽到腳步聲和喘息聲。
  唐匹敵問:“不回頭,賭壹把是誰?”
  李叱嘆道:“還用賭嗎,除了張湯跑幾步就喘之外,還能是誰。”
  不得不說,張湯的身體真的說不上好。
  他從小日子就過的苦,又壹直都在茶樓做小夥計,營養上就沒跟上。
  身子骨不好,跑幾步就喘,也別想著讓他練成什麽了不起的功夫。
  他這樣的體質,連練功都難,搞不好練功就會把自己練沒了。
  聽著那粗重的喘息聲,唐匹敵嘆道:“真是個命運多喘的漢子。”
  “殿下,有好消息。”
  張湯呼哧帶喘的跑到李叱不遠處,俯身壹拜道:“臣下把曹登科給詐了!”
  李叱問:“炮藥炸的?”
  張湯:“不是……是騙的,把他的話給炸出來了,我跟他說寧王早已洞察壹切,他已經招供,他大哥曹紫蘿就藏身在棋山。”
  他喘著粗氣說道:“長孫恒誌雖然是山河印的第三號人物,但他並不知道曹紫蘿的行蹤,也不知道在棋山中有山河印修建的堅固堡壘。”
  “曹登科知道,不小心說漏了嘴,咱們只要拿下曹紫蘿,山河印就被毀了壹大半。”
  李叱轉身看向唐匹敵。
  唐匹敵立刻點頭:“我現在就去點兵。”
  李叱道:“我去找曹獵。”
  兩個人不分先後跑了出去,把張湯丟在城墻上。
  他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壹想到自己還要跑到城墻下邊去,頓時覺得難受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沈如盞住的院子。
  她看著面前這個壹臉真誠的男人,越看越覺得陌生。
  褚緒站在院子裏的那棵樹下,他剛剛把自己要做的事都說了壹遍。
  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將來壹定會出人頭地,他還說自己會站在萬峰之巔。
  這麽久了,他還是第壹次在她面前說那麽多話。
  “我知道我配不上妳,我也知道妳看不上我。”
  褚緒看向沈如盞道:“妳心中的那個男人,必須是壹個頂天立地的人,就像將軍那樣。”
  站在不遠處的零怒視他:“妳閉嘴,妳沒資格提將軍。”
  褚緒道:“我為什麽沒有資格?”
  他緩緩吐出壹口氣:“我沒有被妳們所謂的道德綁架住,我就沒資格提將軍了?”
  他冷哼壹聲:“憑什麽,我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憑什麽要被別人安排?!”
  零怒道:“當初我們做那塊鐵牌的時候,是妳提議的!”
  褚緒壹甩手:“不要再說那該死的牌子了,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做了那牌子。”
  他看向沈如盞:“妳若是真的在乎我們,就不會讓我們去冀州,就不會假惺惺的做好人,實則是想讓我們幫妳討好那個男人!”
  沈如盞的眼睛微微瞇起來。
  她輕嘆道:“妳已經瘋了。”
  褚緒大聲道:“妳現在還敢說妳不是為了討好李叱?妳們女人,天生就都是這樣,當初妳喜歡將軍,還不是因為他是將軍,現在妳討好李叱,還不是因為他是寧王?”
  零壹怒,往前疾沖:“妳給我閉嘴!”
  褚緒見他過來,壹甩手,手心裏壹片銀芒激射而出。
  零在疾沖之中,手裏壹灑,也是壹片銀芒飛了出來。
  半空之中,細微的火星密密麻麻的出現,數不清的銀針撞在壹起。
  他們都是壹個先生教出來的本事。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褚緒沒有迎向零,而是朝著沈如盞沖了過去。
  他袖口裏滑下來壹把短刀,人如疾風,那刀朝著沈如盞的心口刺了下來。
  而沈如盞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站在那,眼神冰冷的看著他。
  在刀尖即將觸碰到沈如盞的那壹刻,褚緒忽然笑了。
  “妳不躲?”
  他哈哈大笑起來:“妳是想讓我殺了妳,然後讓我痛苦壹輩子嗎!”
  沈如盞依然那麽陰冷的看著他,眼神裏只有看不起。
  “我怎麽可能會殺妳……”
  褚緒緩緩吐出壹口氣,看向零:“妳那時候還小,我挺羨慕妳那時候還小的,妳沒有在剛剛學會喜歡壹個人的年紀,遇到了那個讓妳沒辦法不喜歡的女人。”
  他手腕猛的壹翻,刀尖朝著自己的心口刺了進去。
  褚緒跌坐在地上,血從心口往外流淌。
  被刺中心臟的人,大概還有兩息時間活著。
  “先生……現在輪到妳,會難過壹輩子了。”
  他往後壹躺,喘息著,看著天空。
  “妳從來都沒有忘了將軍,我從來都沒有忘了妳……這個世界上的愛而不得,都壹樣。”
  零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看著倒下去的人,壹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褚緒沒有閉上眼睛,但停止了呼吸。
  他不是為了十萬兩銀子回來的,而是為了和沈如盞告別而回來的。
  他回來後發現,因為自己的離開,這裏的人已經對他沒有了信任。
  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哪怕是零他們。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走的那麽瀟灑。
  在零追他的時候,他只是說了壹句……待我站在萬人頭頂,我會回來娶她。
  沈如盞沒有說話,沈默了許久。
  她轉身回到屋子裏,在轉身的那壹刻,肩膀微微顫抖了壹下。
  零蹲在褚緒的屍體旁邊,擡起手把褚緒的眼睛撫合。
  他回頭看,柒已經淚流滿面。
  零忽然想到,褚緒回來,難道就是為了死在沈先生面前?
  幾天前,客棧。
  長孫無憂看著褚緒,在這個男人的眼睛裏,她看到了壹些熟悉的東西。
  她看著那雙眼睛,仿佛是在自己對著鏡子的時候,無數次的看到的,自己的眼睛。
  “妳似乎不怕?”
  褚緒問她。
  長孫無憂搖了搖頭:“他死了之後,我就沒什麽怕的了,從我那天船上孝衣開始,其實我也死了,只是沒有和他壹起入葬。”
  褚緒沈默下來。
  許久後,褚緒問:“妳就是為了他,才要對付山河印的?”
  長孫無憂笑了笑,擡起手理了理額前垂落下來的發絲,在那壹刻,她美的不可方物。
  因為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何止是山河印呢,害死他的所有人,我都要報復,包括我自己,所以我也要死。”
  長孫無憂看著褚緒,臉色出氣的平靜。
  “李叱是沒辦法把山河印鏟除幹凈的,哪怕他最終抓到了門主,毀掉了山河印在豫州的根基,可是山河印已經存在千年,怎麽可能會被輕易抹除?”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認真聽著的褚緒懂了。
  他問:“所以妳從壹開始的布局,就是犧牲妳自己的命,來換山河印和李叱的不死不休?”
  長孫無憂嗯了壹聲,她輕輕的吐出壹口氣:“憑我……殺不了李叱,毀不了山河印,但是我可以讓李叱和山河印永遠糾纏在壹起,要麽是李叱最終滅了山河印,要麽是山河印最終殺了李叱。”
  她再壹次笑起來,完全無懼生死。
  她釋然地說道:“妳說的沒錯,我從壹開始就打算用我自己的命做誘餌。”
  褚緒坐在那,低頭看著手裏的小刀。
  良久之後,他有些沈重地說道:“女人,真的是很可怕。”
  長孫無憂道:“妳也有自己在乎的女人吧,我在妳的眼神裏看出來了,如果妳沒有,妳也不會問我這麽多其實無關的話。”
  褚緒嗯了壹聲,他忽然擡起頭看向長孫無憂問:“死,是解脫嗎?”
  長孫無憂道:“對我來說是,他不在了,我也不該在,做完了這壹切,讓山河印和李叱去爭鬥吧,如果有壹天李叱最終得到了天下,那麽他的子子孫孫,都會和山河印繼續鬥下去,所以我倒是願意祝福李叱,得天下,子子孫孫厄運不斷。”
  “這些事做完之後,我已經沒有什麽遺憾,所以對我來說,死不僅僅是解脫,還是團聚。”
  聽完這些話,褚緒自嘲的笑了笑:“若我死了,對我來說是解脫,對她來說也是解脫,可是卻永遠不會如妳們那樣團聚,哪怕是死後團聚。”
  他看著手裏的小刀,那小刀反射出來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長孫無憂道:“妳比我痛苦,最起碼,我和他,曾經有壹段時間那麽美好,而妳……看起來,是愛而不得。”
  褚緒嗯了壹聲:“是……也不是。”
  他說:“是我愛而不得,而她愛的也是壹個已經死了的人。”
  長孫無憂理解。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比她更理解。
  她也看向那把小刀:“動手吧,成全我……”
  褚緒起身:“我忽然不想殺妳了。”
  長孫無憂搖頭道:“我活著才是痛苦,妳殺了我,完成妳的任務,我也走完了這最後壹步棋……挺好。”
  褚緒再次沈默下來。
  長孫無憂走到褚緒面前,伸手抓住褚緒的手,用那把小刀對準她自己的心口。
  “臨死之前,我勸妳壹句。”
  她笑著說:“我是壹個放不下的人,妳若也放不下,那妳也和我壹樣,每天都假裝不想他,可是每天都會想起來,每次想起來就會心如刀割。”
  她壹發力,把刀子送進自己的心口。
  她說:“這樣心裏疼壹下,就不用以後每天都疼了。”
  褚緒顫抖了壹下。
  他殺過很多人,第壹次被殺人嚇到。
  “妳比我勇敢。”
  褚緒起身,朝著地上的屍體俯身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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