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目標是買房

　　李丟丟沒有找到他師父，他去了無為觀，那個守門的中年道人見他穿著四頁書院的院服倒是恭恭敬敬，矢口否認見過以前那樣壹個邋裏邋遢的道人，只說是沒來過。
　　壹路上失魂落魄的回來，李丟丟半路上還去了那個柴堆看了看，那是他進書院之前的晚上和師父住的地方，昨夜裏壹場雨，如果他師父睡在這的話要多辛苦？
　　夏侯琢起身離開之後不久，教習燕青之就走了過來，看了看壹臉淚痕的李丟丟，沈默片刻之後說道：“不要以為巴結了夏侯琢我就拿妳沒辦法，再有壹次不來上課我就把妳逐出書院。”
　　李丟丟猛的擡起頭：“我不想學了，我想去找我師父。”
　　他起身朝著燕青之俯身壹拜：“對不起先生，我要走了。”
　　“妳哪裏也不能去。”
　　燕青之橫跨壹步攔在李丟丟面前，臉色鐵青地說道：“可以是書院開除妳，但不能妳自己離開書院。”
　　“為什麽？”
　　李丟丟問：“我連走都不行？”
　　“不行。”
　　燕青之聲音寒冷地說道：“要走等到妳壹個月期滿，在我門下，想離開書院只有兩條路，第壹是妳壞了書院的規矩我趕妳走，第二是壹個月之後結考妳不合格勸妳離開，除此之外妳走不了。”
　　李丟丟沈默良久後說道：“先生，讀書是為什麽？如果連親人都照顧不到，讀書有什麽用？！”
　　燕青之道：“我不管妳為什麽，妳也不用給我講妳和妳師父的事，妳可以糊弄夏侯琢糊弄不了我，我也不感興趣，妳可憐不可憐也與我無關。”
　　聲音冷冰冰的像是萬年不化的凍雪。
　　李丟丟轉身往回走，燕青之怒道：“妳去哪兒！”
　　“我去打掃教室。”
　　李丟丟拎著那壹包餃子低著頭走了，燕青之看著那孩子的背影看了好久，然後重重的吐出壹口氣。
　　李丟丟回到教室的時候早已經沒有別人，他看了看門沒鎖，進去拿了掃帚打掃，就在這時候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以為是燕青之跟了上來所以也沒回頭。
　　“餵。”
　　李丟丟聽到有人輕輕餵了壹聲，轉頭看了看，是那天在他罰站的時候見到的漂亮女孩子。
　　“有事？”
　　李丟丟問。
　　高希寧站在門口看著他有些憤怒的質問了壹句：“妳為什麽沒來上課？”
　　李丟丟回答：“我確實沒來。”
　　高希寧被他這回答氣的撇了撇嘴，在撇嘴的時候小巧漂亮的鼻梁也微微皺起來，特別可愛。
　　“我是問妳為什麽沒來。”
　　她有些恨其不爭地說道：“妳不知道妳進書院有多難？妳和那些學生壹樣嗎？妳難道也想不來就不來？妳有什麽資格想不來就不來？”
　　李丟丟心情正煩躁，也惱火，所以不想理她。
　　見李丟丟不說話，高希寧也惱火，大步走過來攔在李丟丟面前，壹把將他的掃把搶下來。
　　“我問妳呢！”
　　李丟丟緩緩吐出壹口氣後說道：“妳為什麽要來煩我呢？我已經很煩躁很煩躁，能不能讓我安靜壹會兒？”
　　高希寧看著他的表情覺得事情可能沒她想的那麽簡單，於是追問：“什麽事？”
　　李丟丟伸手：“掃把還我。”
　　高希寧走到教室後排那邊：“我幫妳掃，妳講給我聽。”
　　李丟丟過去壹把將掃把奪回來，然後做了壹個請的手勢：“我不需要妳幫我掃，我也不想跟妳講什麽，我更不認識妳是誰，請妳出去。”
　　“我！”
　　高希寧氣的小臉發白，轉身往外走：“什麽人，好賴不分。”
　　李丟丟心情真的是差到了極致，這個女孩兒再漂亮他也不想理會，多壹句話都懶得說。
　　“等壹下。”
　　就在李丟丟低頭準備繼續打掃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壹件事，朝著門口喊了壹聲：“有件事想請教妳。”
　　高希寧轉身看著李丟丟：“我想讓妳說什麽妳不說，妳想問什麽我就非要聽？”
　　李丟丟想了想，是這麽個道理，於是說了壹聲抱歉就繼續掃地，這下可把高希寧又氣著了，她覺得這個叫李叱的小男孩簡直就是壹根筋，不，是壹鐵棍，連個彎都不會轉。
　　“妳這樣和女孩子說話，以後誰會喜歡妳？”
　　高希寧嘀咕了壹句後在心裏勸著自己，說不要和他壹般見識，壹個鄉下小子不會說話，也不婉轉，和他賭氣有什麽用呢，勸了幾句後心情好了點，走回到李丟丟面前，擡腳踢了踢李丟丟的腿：“問吧。”
　　李丟丟第壹反應是看看褲子臟了沒有。
　　高希寧看他那眼神，心裏有壹句罵人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想請教，在冀州城裏買壹座宅子大概需要多少錢？不用特別大，就是那種普通的民居就可以。”
　　“我不知道。”
　　高希寧轉身就跑：“妳等著，我壹會兒回來告訴妳。”
　　跑出去幾步後又回頭好奇的問了壹句：“妳為什麽想買房子？妳又哪裏來的錢買房子？”
　　李丟丟看著她，她看著李丟丟，兩個人四目相對，片刻之後高希寧壹聲輕嘆：“算我沒問。”
　　李丟丟把教室打掃的幹幹凈凈，每壹張桌子都擦了，然後坐在教室門口的臺階上等那個女孩兒，她說壹會兒回來，應該會很快吧。
　　這壹等就是大天黑，壹直到月上柳梢也沒有等到她回來，李丟丟想著果然師父說的對，師父說過，女人的話不用太當真。
　　而此時，高希寧被爺爺高少為關在屋子裏不許出來。
　　她從回來問了爺爺關於買房子的問題之後就被關了起來，已經求了壹個多時辰，她爺爺就是不肯放她出去。
　　“妳是女孩子，女孩子怎麽能隨隨便便去和男孩子見面，怎麽能隨隨便便去和他說話？妳還想幫他打掃教室，那是妳該做的事？我和妳說過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親。”
　　高少為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堵著就是不起身。
　　“我認真的和妳說，以後離他遠壹點，以後妳也不許再去燕青之的教室，上次的事我沒和妳計較妳這麽快就忘了？居然敢用土塊打燕青之，妳……妳哪裏像個女孩子，哪裏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高希寧靠在門口壹臉的焦急：“他壹定還在等著呢，那個家夥要多軸有多軸，等不到我未必會回去睡覺。”
　　“我說了妳不準出門就是不準出門。”
　　高少為道：“不要再惹我生氣，再犯錯的話我就把妳禁足在家裏，連大門都不許出。”
　　高希寧張了張嘴，知道勸不動了。
　　只是想著，那個家夥千萬不要怪自己……可是又想到是自己言而無信，他怪就怪吧，只是別罵的太難聽就好。
　　深夜，李丟丟終於確定那個女孩子不會回來了，身上已經落了些夜露，院服有些潮濕，他坐的時間太久，於是起身活動了壹會兒，回屋拿了那掃把在院子裏舞了起來，師父教他很多很多，武技是其中壹項。
　　距離教室大概十幾丈遠的地方，教習燕青之就在那看著李丟丟，下午他確實跟著李丟丟回到教室這邊，可是看到高希寧之後他就刻意沒有跟進去。
　　但是高希寧和李丟丟的對話他都聽到了，高希寧走了之後他也走了，吃過晚飯之後回來，發現李丟丟壹直坐在門口，那孩子坐著他看著，不知不覺就是深夜。
　　連燕青之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是怎麽了，看著壹個孩子看這麽久，尤其是看到李丟丟在院子裏舞掃把的時候看的更是看的有些入迷壹樣。
　　良久之後，燕青之沒忍住緩步走了過去。
　　李丟丟看到燕青之後吃了壹驚，這麽晚了，先生突然來了，多半是來罵他的。
　　“先生我錯了。”
　　李丟丟認錯的非常快。
　　“嗯？”
　　燕青之壹怔。
　　李丟丟道：“我這就把掃帚放回去，鎖好門回屋。”
　　燕青之心裏壹軟，走到李丟丟身前站住，沈吟片刻後說道：“妳想買房子是因為妳沒有找到妳師父嗎？”
　　“是……”
　　李丟丟回答，然後猛的擡頭：“先生聽到了？”
　　“嗯。”
　　燕青之問道：“妳師父流落街頭？”
　　李丟丟臉色變了變，又回答了壹個字：“是。”
　　燕青之道：“冀州城裏的房子很貴，妳從城外來，妳知道城外現在有多亂，到處都是流寇，城中安全，房子基本上買不到，就算是妳能買到，壹座尋常民居的價格從十年前的五十兩已經漲到了二百兩，而且不要制錢只要銀子。”
　　“二百兩！”
　　李丟丟的眼睛都睜大了。
　　二百兩……他只有五兩。
　　而且夏侯琢說了，以後不許他有人給他錢看他吃飯，所以這條賺錢之路算是斷了，不然的話來錢應該還算挺快的。
　　“妳……”
　　燕青之說了壹個字，後邊的話卻沒有說出來，這個孩子和書院裏的任何壹個學生都不壹樣，他不希望這個孩子沾染了那腐臭氣息，尤其是不想讓他和夏侯琢那樣的人走的更近。
　　夏侯琢那個人……誰招惹他誰倒黴。
　　“回去睡覺吧。”
　　燕青之說了壹句後轉身要離開，李丟丟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壹樣問了壹句：“先生，夏侯琢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
　　燕青之思考了壹會兒，回答：“他和妳是兩個世界的人，和他走到壹起沒什麽好處，以後妳他遠點。”
　　說完就邁步走了。
　　李丟丟本來還想問，燕青之頭也不回，他只好忍住了自己的好奇。
　　可是對夏侯琢他是真的好奇，心裏想著既然先生不說，那就明天壹早去食堂問吳嬸，看吳嬸對夏侯琢很害怕似的，應該知道夏侯琢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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