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說不得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不知道多久之後,沈珊瑚醒了過來,四周壹片漆黑,好像陷入了永夜壹樣。
因為她被打昏的時候是天黑,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天黑,於是便有了些錯覺。
醒過來後才感覺到脖子疼的厲害,那個家夥出手還真是夠狠。
沈珊瑚坐起來,看著四周,這將軍府好像變成了陰曹地府。
黑暗本身已經很可怕,黑暗中還有血腥味,那就更可怕。
她撐著站起來,然後把那些被打暈了的女兵壹個壹個救醒。
沈珊瑚看著自己手下這些女兵,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樣子,想著那個家夥出手真的是壹點也不憐香惜玉。
然後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是她下令放箭的,又何必要怪人家反擊?
若那男人真想要殺人,此時她和她的女兵都已經在陰曹地府裏報到了。
眾人都很疼,互相攙扶著回到屋子裏,互相幫忙檢查傷勢。
好在唐匹敵沒有用兵器,好在唐匹敵的拳頭也只是二三分力。
當然,只有打沈珊瑚的時候發力更重壹些,大概用了三四分。
原因無他,只是她相對來說,比較抗揍。
“就這麽放他走了?”
壹個女兵有些郁悶的說了壹句。
眾人都看向她,把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另壹個女兵嘆道:“人家是妳放的?”
之前說話的女孩子哼了壹聲:“小姑奶奶讓咱們把箭頭都磨禿了,可不是咱們放走的嗎?”
另壹個道:“就算是箭頭沒有磨禿,也壹樣傷不到他,他那動作快的好像鬼魅壹樣。”
“這個混蛋……”
沈珊瑚低低罵了壹聲。
然後又嘆了口氣。
她輕嘆道:“若非是他看出來箭頭都磨禿了的話,他也不會放過咱們。”
她身邊壹個女孩子說道:“看出來了還下手這麽狠,可見這個人的心有多冷硬。”
“等天亮,安排人去虎頭山,立刻把我哥哥找來。”
沈珊瑚道:“封鎖消息,我哥來之前,不準外邊的任何人知道我姐夫已經死了的消息。”
她手下的人都應了壹聲。
大家都很清楚,壹旦狄春死了的消息傳出去,第壹個來搶奪大當家之位的,就是二當家陳笑。
陳笑到底是自己人還是渤海人,其實很值得懷疑。
“要不要派人追他?”
壹個女兵問道。
沈珊瑚搖了搖頭:“不追。”
片刻後她哼了壹聲:“那個家夥滿嘴都是謊話,可他壹身貴氣,也許真的是北境邊軍將軍夏侯琢,等我得空了,打我的事,我自會跟他討回來。”
其實唐匹敵根本就沒有離開射鹿城,他還要在這等孛兒帖騰哥回來。
兩天後,虎頭山的隊伍急匆匆的進了射鹿城,沈冬夏的人馬應該是差不多都到了。
路邊壹個賣包子的攤位上,唐匹敵坐在那吃飯,不時看壹眼從大街上過去的隊伍。
當他看到孛兒帖騰哥果然混在隊伍裏,他故意碰掉了壹個飯碗。
壹聲脆響,引來不少人看他,唐匹敵裝作壹臉歉然的和掌櫃的道了歉,也賠了銀子。
不多時,悄悄脫離了隊伍的孛兒帖騰哥換了壹身衣服又回來。
看到唐匹敵,孛兒帖騰哥就壹臉興奮:“唐匹哥哥,妳真了不起。”
唐匹敵笑道:“我怎麽就了不起了?”
孛兒帖騰哥道:“看到妳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吃飯,我就知道,狄春壹定已經死了。”
唐匹敵問:“那妳去虎頭山的路,記住了嗎?上山有多少防備,有多少明卡暗哨,摸清楚了嗎?”
孛兒帖騰哥笑道:“都記住了,上山的時候壹路走壹路看,保證錯不了。”
唐匹敵問道:“妳吃過飯了沒有?”
孛兒帖騰哥搖頭。
唐匹敵回頭對掌櫃的說道:“再來兩屜包子。”
然後對孛兒帖騰哥說道:“快點吃,吃完了,咱們去把寄存在沈冬夏家裏的金銀財寶要回來。”
孛兒帖騰哥噗的壹聲就笑了。
在他唐匹哥哥眼中,這兗州諸多叛軍勢力,不管大的還是小的。
他們手中的金銀財寶,都是唐匹哥哥寄存在他們那的。
不,是李叱哥哥寄存在他們那的。
沈冬夏急匆匆的趕回射鹿城,帶上了幾乎全部的隊伍……
那他虎頭山的家裏還能剩下幾個人?而且正因為他出來的太急,又怎麽可能還有心思帶上金銀財寶。
三天後,虎頭山。
納蘭士兵把庫房的門砸開,進門之後孛兒帖騰哥就笑了。
“這個沈冬夏還真是有錢,真帶勁兒。”
他看向唐匹敵說道:“之前妳告訴我說,那個叫沈珊瑚的女人壹定恨死妳了,唐匹哥哥,妳現在又把她哥哥的家裏給抄了……她若知道了,還不得更恨妳。”
唐匹敵淡淡地說道:“反正也是恨了,我又不在乎是恨的多壹些還是少壹些。”
他看向手下騎兵喊道:“盡快都搬空,咱們也該換個地方玩了。”
壹群士兵整齊的應了壹聲,歡聲笑語的去搬東西了。
唐匹敵走到壹邊的廚房裏踅摸了壹圈,踅摸到壹些熟肉,在爐子上好歹烤了烤。
他出門,端著吃的,看著隊伍螞蟻搬家壹樣把庫房裏的金銀壹箱壹箱的搬出來。
此時此刻,唐匹敵想著怪不得李叱喜歡搞錢,這把錢搞到手的心情,確實有點爽。
當天攻破虎頭山,當天就把虎頭山搬空了。
第二天隊伍就已經在百裏之外,像是乘風而來又乘風而去。
與此同時,冀州。
已經是寧王殿下的某人,卻還是沒有壹丁點自己已經為王的覺悟。
甩手掌櫃做的心安理得,每天下午都要抽出壹段時間,陪著高希寧,帶上狗子和神雕出去放風。
高希寧看著遠處撒歡的神雕嘆道:“昨天九妹說,要把神雕看好點,最近神雕總是往豬場那邊跑。”
李叱楞了壹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看著神雕說道:“這醜孩子已經長大了啊。”
然後看向高希寧:“其實我也長大了。”
高希寧道:“那行,明天把妳和神雕壹塊送到豬場那邊去。”
李叱:“……”
高希寧道:“看起來還有點不滿意?”
她瞇著眼睛說道:“是不是因為不是把妳單獨送過去,還帶上神雕,妳吃了神雕的醋?”
李叱道:“壹會兒就吃了神雕。”
高希寧道:“妳這個人,也好意思說人家神雕,人家神雕去了豬場那邊後,也是王,左擁右抱,妻妾成群,妳呢……妳好意思和神雕相提並論?”
李叱道:“妳心中執念真重啊。”
高希寧笑問:“是什麽執念。”
李叱道:“咱倆還小那會兒,妳就想給我找女人,現在我都是妳男人了,妳還想給我找女人。”
他擡起手在高希寧腦袋上敲了壹下:“妳這裏是不是讓驢踢了。”
高希寧委屈巴巴地說道:“嗯……剛踢的。”
正說著,有幾個人騎馬從冀州城裏出來,跑在最前邊的是余九齡。
“當家的。”
余九齡跳下戰馬,跑到李叱身邊說道:“剛剛斥候從安陽那邊送回來的消息。”
他把手中壹個信封遞給李叱。
李叱將信封挑開,取信看了看。
“羅境已經拿下了至少四十個州縣,瘋狂的招兵買馬,只半年多,他在安陽的隊伍已經擴充到了十六七萬人。”
李叱微微皺眉。
他看向余九齡說道:“妳派人去壹趟安陽,給我送壹封信。”
說完後轉身看向親兵想要紙筆,壹轉身的時候,高希寧已經把紙筆遞過來了。
李叱道:“妳也看出來了?”
高希寧道:“羅境那般高傲的性子,之前幾次與武親王明爭暗鬥又都是他占了優勢,所以可能會有些飄。”
李叱點頭道:“我就擔心這個,武親王才是真正的老狐貍,羅境壹旦自負過了頭,就可能會吃虧。”
高希寧道:“可妳此時再寫信給他,他也未必還會聽妳的。”
李叱壹怔。
高希寧道:“他如此自負自傲,妳勸的多了,他反而會覺得妳管的多了,也會覺得妳是在處處指點他。”
“若他手下人再多說幾句什麽,說妳幹涉,羅境便更不會聽妳的了。”
李叱沈思片刻後說道:“第壹句妳說的對了,他會覺得我管得多,但他不會因為別人說我,而對我更為不滿……即便如此,這封信也還是要寫……他若低估了武親王,就離戰敗不遠了。”
高希寧微微搖頭道:“他現在可能不會相信自己會敗,不管是誰說,他都不會信。”
李叱提筆寫信,寫的很快,寫完之後交給余九齡:“盡快派人送往安陽。”
說完後他看向高希寧說道:“但願他能聽進去壹些。”
高希寧卻還是不覺得羅境還會聽李叱的。
別說是壹個自負自傲的人,就算是壹個能力壹般的人,連續取勝,怎麽都贏,怎麽都占上風,也會變得驕傲起來。
羅境那樣的人,性格裏的桀驁和自負,就註定了他比別人更容易驕傲。
李叱沈默下來,下意識的往南方看了看。
二十多天後,安陽城。
羅境把李叱的信看完,哈哈帶笑道:“我這兄弟,事事處處都害怕我有什麽意外。”
他把書信放在壹邊,笑著對手下人說道:“李叱擔心我的地盤和隊伍擴充太快,會被楊跡句那老賊找到可乘之機。”
“又擔心我可能會有些驕傲自滿,便會生出輕敵姿態……他這個人,除了碎嘴子之外,哪裏都好。”
他旁邊壹個將領說道:“這李叱說咱們地盤和隊伍擴充的速度太快,未必是擔心楊跡句有機可乘,我看他是害怕咱們太強,會把他冀州壹並拿回來。”
羅境臉色壹變,看向那說話的人。
此人是安陽軍中的壹個舊將,因為隊伍擴充太快,新軍需要有人帶著,所以這些能用的舊將就都用了起來。
他有心在羅境面前表現,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羅境對他笑了笑道:“妳說的不是沒道理。”
那人連忙俯身道:“謝冀王誇獎。”
羅境在他彎腰的時候,忽然抽刀,壹刀將其人頭斬落。
“我可以罵李叱,李叱也可以罵我,但妳們若以為可以在我面前說他的不是……”
羅境道:“那就不妨多看看此人模樣,記住此人模樣。”
他冷哼了壹聲後說道:“他管的太多,我可以說得,妳們誰都說不得。”
下邊的那群將領們,壹個個噤若寒蟬。
羅境壹擺手:“拉出去。”
手下親兵隨即上前,把屍體拖拽了出去。
羅境坐下來,心裏想著……李叱啊,妳確實低估了我,且讓妳看看,我這次是怎麽讓那老賊輸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