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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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棋局已成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地宮。
  余九齡從深處回來,找到李叱說道:“羅境的人全都在另外壹側休息,所有人都盡量不發出聲音,又沒有派人出去,所以應該是早就已經和羅耿約好了在什麽時候行動。”
  李叱點了點頭道:“大概能想到。”
  他們在給羅境安排的地宮裏,隱秘處留了觀察孔,能夠看到羅境那邊的情況。
  “羅境在做什麽?”
  李叱問。
  余九齡道:“似乎是很無聊,他的士兵都幾乎不動,連馬都上了嚼子,只有餵食的時候才回到阿凱,倒是他壹直都在來來回回走動。”
  李叱隨即明白過來,羅境心裏沒有十足的底氣。
  “咱們只這樣等著?”
  余九齡問。
  李叱道:“只這樣等著。”
  余九齡又問:“那若是羅境裏應外合拿下了冀州,咱們豈不是依然出不去。”
  李叱笑道:“三個人,只有壹個桃子,而且三個人都饑腸轆轆的盯著這個桃子,他們又不是朋友,妳猜他們三個會謙讓嗎?”
  余九齡仔細想了想,明白了。
  他就不得不對李叱這樣的人格外佩服,佩服到骨子裏,有壹種想給李叱磕壹個的沖動。
  因為李叱用的這壹招,才真真正正算得上四兩撥千斤,哪裏是千斤,是萬斤,好幾萬斤那麽多。
  李叱手裏有多少人嗎?不過數百人。
  李叱是壹個能左右那些大人物思想的更大的人物嗎?他不過是個車馬行的當家。
  可是他卻能輕輕壹推,就把四方諸侯推進了同壹局棋局中,這件事如果說出去的話,誰信?
  幽州羅耿,青州崔燕來,豫州劉裏,冀州曾淩……大楚天下十三州,其中四州節度使被李叱擺在棋盤上。
  十幾歲少年郎,運籌帷幄之中。
  余九齡想著他媽的我也就不是個娘們兒,我要是娘們兒我就去跟高希寧拼了,薅頭發搶漢子。
  搶不著李叱就搶唐匹敵,那家夥和李叱不相上下,而且現在還沒有哪個娘兒們得手呢。
  實在不行,搶不到李叱唐匹敵,搶個淡臺壓境也可以啊,那個玉面小飛龍,也賊帥。
  若是這些都搶不著,那……燕先生?
  余九齡腦海裏出現了若淩姑娘的模樣,嚇得壹哆嗦,立刻就把燕先生劃歸不受其他女生歡迎的那壹類男人之中。
  然後余九齡醒悟過來,我他媽的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麽?
  這才進地宮的第壹天,就已經這個樣子了嗎?
  天知道還要在地宮裏藏多少天,以後的日子大概都會這樣無聊無趣了。
  李叱當初為了這壹天,準備了至少夠吃幾年的糧食物資,這地宮裏連畜牧業都發展起來了。
  壹直這樣住下去,那豈不是變成了原來幽山國的最後壹個皇帝?
  他們藏身地宮,不知地上是何年,龐大的冀州城在他們的頭頂上建造起來,而他們卻連壹眼都沒有見過。
  壹想到這些,余九齡就有些感傷。
  淡臺壓境坐在那擦他的兵器,擦的很認真,余九齡挪了挪屁股坐在他身邊,眨了眨眼睛,期待著淡臺和自己說些什麽。
  淡臺壓境看了他壹眼,總算是滿足了余九齡的期待。
  “九妹,妳剛才想什麽呢,想的那麽入神。”
  “我在想,李叱布下這麽大壹個局,其中有什麽疏漏。”
  淡臺壓境噗嗤壹聲就笑了,可能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略顯敷衍的解釋了壹句:“我不是嘲笑妳啊,我笑……算了,就是笑話妳呢。”
  余九齡撇嘴道:“妳是不是覺得,我就不能有心思縝密的那壹面?我跟妳說,我還就發現了李叱安排這個局的最大的疏漏是什麽。”
  淡臺壓境倒是好奇起來,他把兵器放在壹邊問道:“那妳倒是說說,這疏漏是什麽?”
  余九齡義正辭嚴地說道:“他沒把雙星樓搬進來!”
  淡臺壓境壹楞。
  余九齡道:“如果把雙星樓也搬進來那就完美了,樓搬不進來,人可以搬進來啊。”
  淡臺壓境往壹邊挪了挪,距離余九齡遠了些。
  余九齡道:“妳這是幹什麽?”
  淡臺壓境道:“妳臭,我離妳遠點。”
  余九齡衣服悲天憫人的樣子,長嘆壹聲後說道:“雙星樓的裏的那些姑娘們,壹個個柔柔弱弱嬌嬌滴滴的,遇到這樣的大戰,沒有人保護她們可怎麽行。”
  淡臺壓境道:“咱們這的人都需要妳保護,妳把心思放在這吧。”
  余九齡道:“妳是想讓保護李叱還是想讓我保護唐匹敵?我覺得要是真拼了命,我連長眉道長都打不過,他能拼死我,我最多薅他壹把胡子。”
  淡臺壓境:“……”
  他想了想後說道:“要不然我教妳武功?反正在地宮裏也有些無聊,我就當是消遣了。”
  “我不學。”
  余九齡看了看淡臺壓境那桿大槊,雖然已經壞了,可依然巨大沈重,他覺得自己學不來。
  他說:“妳那玩意太大了。”
  正好李叱和唐匹敵兩個人從沙盤那邊過來,倆人都聽到了余九齡說的這句話,然後倆人都怔住了。
  李叱道:“妳們倆……是在,比什麽呢?”
  唐匹敵看向淡臺壓境道:“想不到妳是這樣的淡臺,妳已經是壹個不幹凈的淡臺了。”
  “我湊!”
  淡臺壓境道:“妳們倆夠了啊……”
  李叱搖頭嘆息著走了,唐匹敵跟上去,和李叱保持著壹樣的搖頭嘆息的頻率也走了。
  城中,車馬行。
  公叔瀅瀅站在後院裏,看著這空蕩蕩的地方,心裏壹陣陣的失落。
  她還沒有開始她的計劃,現在好像計劃也不用開始了,車馬行的人都已經藏了起來,藏到什麽地方去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能已經沒有機會親手殺了唐匹敵。
  她在院子裏走了壹圈,在涼亭裏坐下來,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公叔瀅瀅想著自己還真是個掃把星的命,最先跟著許元卿,結果許家完蛋了,家族都滅了。
  後來跟著崔泰,結果崔家也完蛋了,壹樣的是家族都滅了,徹徹底底。
  再後來跟著節度使曾淩,她想著這次總不至於再有什麽問題了吧,那可是節度使,是冀州最大的那個。
  現在看來,曾淩也要完蛋了,城外數十萬大軍雖然還沒有完成合圍,可那也不過是早早晚晚的事。
  公叔瀅瀅空苦笑壹聲,再次往四周看了看,然後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壹聲。
  “希望還能見到妳,讓我動心了的小白臉。”
  說完後起身離開。
  也不知唐匹敵若是聽到這句話,會作何感想。
  半個時辰後,城墻上,公叔瀅瀅走到節度使曾淩身後,她看著城外已經隱隱可見的大軍,好壹會兒都沒有開口,遠處猶如大浪壓過來壹樣的軍隊,給人心裏帶來無比的震撼。
  曾淩側頭看了她壹眼,有些意外。
  “妳怎麽還沒有逃走?”
  曾淩問。
  公叔瀅瀅道:“要走了,來和大人道個別,雖然沒有幫大人做什麽,好歹也算是認識壹場,該走的時候,道個別還是應該的。”
  曾淩笑了笑道:“想不到妳也這樣的女人,還知道什麽叫有始有終。”
  公叔瀅瀅有些自嘲地說道:“也許沒有誰比我更理解什麽是始終。”
  曾淩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想公叔瀅瀅這句話裏是什麽意思,如果他想想的話,大概會罵人。
  罵的也應該會比較難聽。
  公叔瀅瀅道:“我就祝大人守住冀州,以後飛黃騰達,最好主掌中原,那樣的話,我還能回來求大人收留。”
  曾淩道:“能走就走吧。”
  公叔瀅瀅點了點頭道:“那單生意還算數,我早晚都會殺了唐匹敵。”
  說完後她將帶來的繩子綁在城垛上,壹手抓著繩子,從城墻上壹躍而下。
  繩索迅速的墜落,繃直,她落在城外,朝著曾淩揮了揮手,然後朝著北方跑了出去。
  此時遠處的大軍還在幾十裏外,卻有敵軍斥候騎兵發現了她,朝著這邊催馬過來。
  應該以為她是要去搬救兵的人,又或者是帶著什麽其他任務離開的人,所以不想放她走。
  有幾名斥候追過去,離著還遠就開始用連弩點射,公叔瀅瀅奔跑中撲倒在地,應該是中了箭。
  幾名青州軍斥候到了公叔瀅瀅身邊停下來,城墻上看到這壹幕的曾淩嘆了口氣,心說這個女人,真以為城外的敵人都是瞎子?
  就這樣死了,還不如不出去。
  可哪裏想到,就在那幾名斥候到了近前的時候,公叔瀅瀅忽然間跳了起來,人在半空中灑出去壹片寒芒,那幾名斥候頃刻間被暗器擊殺。
  她跳上壹匹戰馬,壹伸手又拉了壹批,再次朝著城墻上的曾淩揮手告別,催馬往北沖了出去。
  曾淩沈默了片刻後問身邊的進卒:“這樣的女人,妳怎麽看?”
  進卒道:“做不得婆娘。”
  曾淩問:“為何?”
  進卒道:“怕死。”
  曾淩哈哈大笑起來,他伸手把那條繩索壹點壹點的拉起來,看著這條繩索,忽然間想到了什麽。
  她是想告訴自己,其實妳也可以走?
  曾淩壹念至此,下意識的又看向那女人離去的方向,人已經只剩下個黑點。
  馬背上的公叔瀅瀅想著,自己在那留壹條繩子,節度使大人應該會明白,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東山再起對於曾淩來說,也不是很難的事。
  可她以為自己了解男人,其實卻根本不了解。
  曾淩將那條繩子提上來,然後抽刀壹刀壹刀的剁成了小段,他身邊的人看到了這壹幕,也就理解了節度使大人的心意。
  “這是我們的冀州!”
  曾淩舉刀高呼壹聲。
  “我們的冀州!”
  城墻上的守軍跟著他大聲喊著。
  縱馬狂奔的公叔瀅瀅聽到了這喊聲,她回頭看了壹眼,覺得城墻上那些男人都是傻子。
  然後想到,可能在曾淩他們那樣的男人心裏,女人永遠都不可能是在第壹位。
  權利和地位,是他們不懈的追求。
  曾淩是,崔泰是,許元卿是……已經品嘗過權力滋味的那些男人們,都是。
  她不再去想這些已經與她無關的人,而是想著自己應該去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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