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張靜壹頭痛欲裂,腦子裏像是灌了漿糊壹樣。
眼皮猶如千斤重,使上了全身的氣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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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零四章 臣有奏

錦衣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2-5-20 21:39

  直到孫承宗和魏忠賢二人魚貫而入。
  文華殿中的經筵還在熱火朝天地繼續著。
  所謂的經筵,分為日講還是月講。
  月講的禮儀很復雜,所講的內容,也多比較空泛,這要求所有的大臣都參加,都是壹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可日講就不壹樣了。
  這種講授比較實際,壹般是翰林參與,有時候,內閣大臣若是無事,也會坐在這裏聽壹聽。
  今日自是日講。
  皇帝好不容易參加壹次經筵,這讓翰林們很激動。
  因為這樣的時候,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大家侃侃而談,很是熱烈。
  所以魏忠賢進來之後,正要稟報,可孫承宗卻是用眼神制止了他。
  在他看來,傳授課業是十分神聖的事,不能因為壹件小事,而打斷了翰林們的授業解惑。
  因而,他躡手躡腳地站在了殿中的角落裏,盡量不去打擾。
  當然……這壹切都盡收天啟皇帝的眼底。
  天啟皇帝自然是了解這個師傅的,這個師傅的性格比較剛烈,可是對於他的學業十分關心,是個極正直的人,有時甚至連天啟皇帝也有些畏懼他。
  所以天啟皇帝既知孫承宗的心思,便也沒有打斷。
  經筵繼續。
  現在講授學問的講官,乃是翰林院侍讀楊嫻。
  楊嫻所論述的,乃是關於孔子任魯國中都宰時,大治魯國的盛況。
  其實這些內容,天啟皇帝早就聽爛了。
  他是聽得昏昏欲睡,若不是礙於孫承宗在這裏,只怕早已打呼嚕了。
  楊嫻卻說得娓娓動聽,畢竟是專業幹這個的,說到動情處,激動得不能自己。
  可見陛下木訥的樣子,沒啥反應,於是咳嗽壹聲:“聖人大治魯國,以至魯國壹時之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便是實行仁政的好處。我大明歷經兩百年,能延續至今,也是因為歷代先皇,奉聖人之道為圭臬的結果。不過近來,朝綱頗有崩壞的跡象,令臣不禁擔憂。”
  此言壹出……木訥的天啟皇帝瞬時懵逼,他張大了嘴,像塞了壹個雞蛋壹樣。
  眾翰林們卻是個個微笑。
  坐在壹角的內閣首輔大學士黃立極,卻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
  要知道,經筵發展到了現在,其實早已形成了壹整套的規矩,從明初時的暢所欲言,在經過無數次的調試之後,已經淪為了形式上的講學。
  畢竟皇帝和臣子之間在地位和身份上是絕對不可逾越的,這就導致雙方在“師生”關系這個領域內,處在壹種誰都無法純粹進入課堂的狀態。
  從內容上來說,也就是現在老師們“講義”需要提前由內閣修改,更是害怕在內容中暗寓譏諷,尤其是牽扯到時政的時候,是斷然不可率性而為的。
  任何課綱,講授的內容,都是壹審再審,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現在……顯然有些超綱了。
  侍讀楊嫻,突然轉了話鋒,這肯定不是他壹人所為。
  天啟皇帝聽到這個內容,卻頓時抖擻了精神,相比於那些讓人令人聽得想睡覺的內容,顯然這種內容,反而對他的胃口。
  他驟然之間龍精虎猛起來,很有興致地道:“噢,朝政有崩壞的跡象,這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楊嫻便道:“因為朝廷的風紀被破壞了。”
  “哪裏被破壞了?”天啟皇帝說到這裏,卻是下意識的瞥了魏忠賢壹眼。
  他在心裏不由默默地道:莫不是又來罵魏伴伴的?
  可魏忠賢卻是面帶笑容,顯得非常淡定,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壹樣。
  只見楊嫻又道:“歷來朝廷以文治武,以讀聖人之道的讀書人來治理民政。這樣的做法,雖也有些許瑕疵,卻從沒有出現什麽大亂子。可陛下卻因為信任錦衣衛百戶,在京中設巡檢,令莽夫治街坊,雖街坊歷來不置文臣,而以順天府總攬各坊政務、訴訟之事,可開了此例之後,不但紊亂了朝綱,臣所慮的更是武人不學無術,不體百姓疾苦,淩虐百姓,使百姓怨聲載道,有冤不得伸張,苦不堪言……”
  說到現在,算是圖窮匕見了。
  這不是針對魏忠賢去的。
  而是奔著張靜壹去的。
  天啟皇帝心裏不悅起來,臉壹下子冷了幾分,淡淡道:“這件事,是有的,不過只是壹個街坊,有什麽關系呢?”
  楊嫻正色道:“此例壹開,便是取禍之道也。”
  眾翰林們個個畢恭畢敬的樣子,不過心裏都暗暗點頭。
  黃立極作為內閣大學士,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立即制止楊嫻的悖逆之詞,可他依舊穩穩的跪坐在壹側,不置可否。
  角落裏的孫承宗,面上也古井無波,只默默地看著,這樣的情況,他從前是見得多了,他現在剛來京師,許多情況還不清楚,還需慢慢的了解。
  天啟皇帝道:“朕只任命壹個巡檢,讓張卿家治理壹個街坊而已,就要天下大亂嗎?”
  楊嫻道:“即便是壹街壹坊,這街坊之中,住的也是我大明的生民百姓。這些百姓,視陛下為父母,他們也是陛下的孩子啊,陛下固為九五之尊,卻應不因惡小而為之,怎麽忍心讓這上千百姓,卻因為個人的喜好,而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這話說得可謂是大義凜然,但凡聽了去的人,只怕都忍不住擊掌叫好。
  天啟皇帝顯然已經臉色很難看了。
  這何止是在罵張靜壹,分明是連帶著他這個皇帝也罵了。
  這個不能幹。
  那個也不許幹。
  可也沒見聽從了妳們的建議,就能幹好。
  天啟皇帝便辯解道:“就事論事吧,這張靜壹,有什麽劣跡呢?”
  楊嫻氣定神閑地道:“這壹點……臣已從各地的奏報中窺見了壹二。”
  楊嫻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他振振有詞地繼續道:“清平坊的錦衣衛,勒索商戶,這是順天府奏報的。禦史黃有龍又奏,說錦衣衛淩虐百姓,曾壹次在街上,捉拿了百姓七十余人,連夜置刑,可謂是嚴刑峻法……還有……”
  天啟皇帝頓時想起了此前的許多奏疏。
  他忙是壓壓手:“那麽依卿所言,該當如何?”
  楊嫻便道:“臣對張百戶,沒有任何的成見,他乃是錦衣衛,如何知道治理壹方的艱辛呢?臣還知道,張靜壹不過是少年,即便在他的治地,發生了許多駭人聽聞之事,不過想來,也未必是他的本意。”
  這話大抵的意思是,不是張靜壹壞,其實只是張靜壹水平太低而已。
  若是繼續引申,其實就是這家夥不學無術,沒有讀書的結果。
  當然,這裏頭的讀書,並不是說張靜壹不懂識文斷字,在翰林這樣的人看來,舉人以下之人,就盡都是文盲,這壹點,想來大家沒有意見的。
  楊嫻又道:“所以陛下只需裁撤他的巡檢即可,令其好好做好親軍分內之事,除此之外……臣還聽說,他廣置什麽街長、巷長,這些街巷之長,不過是酷吏而已,也理應裁撤。”
  楊嫻倒是沒有追究張靜壹的罪責,畢竟這張靜壹還是有救駕之功的。
  天啟皇帝卻是踟躕了,張靜壹幹的這樣壞?
  他自是有些不信的,於是道:“諸卿可有什麽看法呢?”
  朕才不聽妳楊嫻壹人的。
  他這壹問,頓時讓這殿中活躍起來。
  壹個翰林道:“陛下,楊公說的對,臣也耳聞,清平坊的百姓已經受不了啦。”
  “臣這裏,還聽說壹個叫王政的商賈,實在無法忍受清平坊巡檢司的盤剝,跑去了順天府告狀。”
  “臣這裏也聽說壹件事……在那兒,便是百姓們隨口吐壹口吐沫,竟也會被人抓走,說是要罰款,竟索去了財物,苛政猛於虎啊……”
  “臣……”
  “臣也有奏……”
  好家夥……
  這不問不知道,壹問……連天啟皇帝都呆住了。
  可謂劣質斑斑呀!
  這樣說來,張靜壹任巡檢才壹個多月,照著這麽個說法,在巡檢任上,張靜壹至少每天得幹幾十件壞事,才能補上這麽多罪責啊。
  就算不吃不睡,壹個時辰也得幹兩三件壞事。
  他這麽勤奮?
  “陛下……”楊嫻很是痛心疾首地繼續道:“酷吏誤國,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陛下為何還要包庇他呢?請陛下早作決斷,以安民心。”
  這幾乎已是壹面倒的局面了。
  所有的壓力,都壓到了天啟皇帝的身上。
  天啟皇帝皺著眉頭,遲疑著道:“即便大家都覺得這樣不妥,可朕……”
  說到此處。
  卻是壹個不壹樣的聲音突的冒了出來:“臣看到的情況,卻和諸公不壹樣!”
  此言壹出,眾臣嘩然。
  於是大家紛紛朝著目標看去。
  只是……這不看還好,壹看……所有人卻都呆住了。
  若是尋常人倒也罷了,大家都說東,妳壹人說西,那妳算老幾,想跟我們這麽多人對著幹嗎?誰怕誰!
  可眼前這人……許多人是認識的……孫承宗。
  孫承宗的威望,還有在士林中的口碑,分量十足。
  像他這樣的人,壹個人可以抵壹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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