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熏香如风

历史军事

炊烟四起,黄狗乱吠,顺着夕阳的余晖,将目光洒向院中那丛怒放的野花,呆坐在廊下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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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与君年少

刘备的日常 by 熏香如风

2021-11-6 18:53

  三位帝后的温汤对话,蓟王注定无从知晓。
  然其意之深远,远超估量。便是看似旁观者的何妃,亦受益匪浅。
  此皆是后话。
  待四人离去,两侧飞檐,便有二人翩然坠下。落入水榭之中。
  正是观天阁名女仙。
  蓟王宫,广布天罗地网。又如何能瞒过坐井观天,素纱遮面名女仙。
  “如何?”当有一人问道。
  “神智夫人,意料之中。不料二宫太皇,亦是女中大家。”另一人答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女仙有感而发:“能居高位者,必有过人处。”
  “当作何处?”乃问可需如实上报。
  “一家之言,何必见疑。知无恶意,足以。”言下之意,众人私语,不足为奇。
  “也好。”言罢,二人各自飞升,无影无踪。
  待重入观天阁。二人揭面。正是上元、云华,二夫人。上元夫人名阿玉,云华夫人名瑶姬。奉王母命,并墉宫七玉女嫁入蓟王家。皆得美人封号。除蓟王常唤美人外,宫人多沿用旧习,称夫人。如此,仙门夫人,亦与后宫美人,自行区分。
  单论品秩,夫人,美人,别无二致。
  不出意外。神智夫人甘氏,当如协辰夫人黄氏,入列天光三殿。凭义母身份,相伴麟子甘泉宫,亦不改此例。
  正如幕府与封国并立。蓟王后宫,仙门与家门并立。泾渭分明又殊途同归。
  君不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孕大含深,贯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气泰。”
  融会贯通是也。
  天光大亮,难舍难分。蓟王抽身下榻,自去沐浴更衣。
  内外华服,早已薰蒸毕。
  常闻王宫无闲人。服侍蓟王,皆由侍寝后妃代劳。便是王后公孙氏并秦后鲁琪拉,亦不例外。晨沐浴则由函园贵人领函园姬伴浴。
  “沐者,去首垢也,洗去足垢,盥去手垢,浴去身垢,皆去一形之垢,其实等也。”
  《周礼》:“宫人掌王之六寝之脩,为其井匽,除其不蠲(juān 洁),去其恶臭,共王之沐浴。”
  与王共浴,乃是古礼。
  话说。
  东晋后赵石虎,于邺城皇宫建“燋龙温池”。以瑜石碔玞为堤,以琥珀为瓶杓。夏则引渠水以为池,池中皆以纱縠为囊,盛百杂香,渍于水中。称为“四时浴室”。“严冰之时,作铜屈龙数千枚,各重数十斤,烧如火色,投於水中,则池水恒温”。又集宠嬖“解媟服宴戏,弥于日夜”。浴水排出宫外,流经水道,人称“温香渠”。渠外之人,争来汲取,得升合以归,其家人莫不怡悦。
  燋龙池可比裸游馆。温香渠可比流香渠。
  洗澡水皆被哄抢。荒淫奢靡,直追先帝也。
  前后二帝,足见沐浴事大。
  何况温汤沐浴,能除百病。无怪令二宫太皇并甘夫人姐妹,皆流连忘返。
  虽不常闻函园姬侍寝。然日日晨“共王之沐浴”,足以。
  浴池风情,不足为外人道哉。
  洗漱更衣。入无极殿用餐。
  餐毕,无朝会,升瑞麟阁理政。逢大小朝会,蓟王则经飞阁,入灵辉殿议政。
  今日无朝。蓟王与二后话别,升阁自去。
  目视夫君自去。秦后鲁琪拉,一双美眸,似海情深。
  被长姐窥见,这便笑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个中滋味,长姐何须多此一问。”鲁琪拉亦笑。
  “近日可有胎梦。”长姐问道。鲁琪拉先前便已生养。不出意外,蜜月归来,自当珠胎暗结才对。
  “与君年少,清白无梦。”鲁琪拉出口成章。言下之意,年少情长,无梦酣畅。再细思量,正因年少力壮,日短情长。夜夜笙歌,力竭酣睡。哪有余情做梦。
  秦后语透急迫,长姐焉能不知:“尚不足三月,无需心急。”
  子嗣之重,鲁琪拉焉能不知。正如甘夫人所言,与蓟王生子,必是白帝后裔。与赤帝子,共分天下。此伦理。于汉人而言,乃天经地义,大义使然。
  “长姐所言极是。”正因长姐为后,蓟王宫上下,皆无年岁齿龄之困。便如骆晹、卢暒,窦琼英、黄景华,皆心安理得。宫中后妃,比蓟王年长者,比比皆是。
  便是甘夫人,亦顾虑全无。
  比王年小者,亦大有人在。如美人冯嫽,便为二八之华。豆蔻年华入宫,落落初成,含苞待放,亦不在少数。
  年岁,诚不足为虑也。
  “母亲处,我自会去说。”长姐又道。
  “谢长姐。”秦后感激不尽。王太后心中急迫,亦是常情。
  “你我既入王宫,便是一家。无需客气。”长姐又道:“我已禀明母亲,正腊祭祖,当赴靖陵。”婚后三月,庙见成妇。告庙列祖列祖。此乃不可或缺之仪式。
  时人事死如事生。举头三尺有神明。祭告祖先,妇入家门。此乃板上钉钉,不可轻改。
  九月初大婚,自正腊祭祖,正满三月。
  “有劳长姐。”秦后叹服。
  见公孙长姐,欲言又止。秦后心中了然,这便问道:“长姐何所虑?”
  “如你所知。宫中妃嫔,亦有改嫁。更如钟瑷,卢暒,另嫁前已有子嗣。夫君善待,收为假子,视如己出。闻你在大秦,尚有家人,不知然否?”
  “然也。”鲁琪拉已料定有此一问。这便将身世和盘托出,无有隐瞒:“如传言那般,父亲在世时,我便已拥‘奥古斯塔’之头衔。而我的第一任丈夫,名叫路奇乌斯·维鲁斯(Lucius Ceionius Commodus Verus Armeniacus),时为罗马共治皇帝。可惜英年早逝。稍后,父亲又逼我再嫁提比略·克劳迪斯·庞贝·金蒂亚努斯(Tiberius Claudius Pompeianus Quintianus)。一位功勋赫赫,曾在多瑙河边境,击败伦巴第人,又在马科曼尼战争中立下战功的帝国将军。依父亲所愿,甚至在婚后,将他提升为凯撒(副皇帝)。但被金蒂亚努斯婉拒……”
  出于铁血军人自律与严谨,以及寡淡的权力欲,金蒂亚努斯本能拒绝了这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联姻。
  然而出众的军事才华,却让他在年近五旬时,仍得到鲁琪拉父亲,罗马皇帝马尔克·奥列里乌斯·安东尼·奥古斯都(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Augustus)的青睐。
  罗马皇帝,深知蛮族对帝国的威胁。假设。金蒂亚努斯继位后,能完成历代皇帝未竟之业,彻底征服日耳曼人,将帝国防线推进至易北河(Elbe River)岸,扼守日耳曼人最重要的出海航道(汉堡港),必成一代明君。安敦尼王朝,应至少出“六贤帝”。
  可惜事与愿违。
  男女双方。无论鲁琪拉还是金蒂亚努斯,皆反对这场婚姻。
  “因何改意?”长姐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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