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日常

熏香如風

歷史軍事

炊煙四起,黃狗亂吠,順著夕陽的余暉,將目光灑向院中那叢怒放的野花,呆坐在廊下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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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投其所好

劉備的日常 by 熏香如風

2021-11-6 18:53

  “正是。”許攸試問道:“將軍欲為大將軍乎?”
  “嘶……”此乃何苗日思夜想,可望而不可及也。卻被許攸,當面道破。
  毋需多言。觀其言行,眾人已心領神會。
  許攸遂笑道:“我朝舊例,外戚必為大將軍。只因遷怒前大將軍,故陛下不置。今董司徒,稱病不朝。卻嚴命麾下悍勇,扼守八關。無令不得放行。便是朝廷使者,持節亦不得過。政令不出,官吏不達。長此以往,洛陽朝堂困守百裏之地,再難號令天下。尤其,關東群雄未滅,合肥侯逃回封國,招兵買馬,以求復起。陛下寢食難安。先賢(周任)有言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絕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是為‘芟(shān)草除根’也。”
  何苗輕輕頷首:“若不能乘勝擊之。稍得喘息之機,合肥侯必死灰復燃。關東戰亂不休,恐無寧日。”
  “將軍所言極是。”許攸再接再厲:“故卑下,竊以為。能解眼前之危局者,唯將軍耳。”
  何苗如何還能不領悟:“長史之意,乃由我上疏,舉董司徒為上公。”
  “將軍明見。”許攸言道:“如此,癥結可解。陛下與司徒,顏面皆全。事後,司徒必投桃報李,舉將軍為大將軍也。”
  赤裸裸的利益交換。
  何苗心隨意動,卻假意問道:“司徒若為上公,焉能分權與我。”
  許攸卻不說破:“今,輔漢大將軍,尊‘尚父’,加黃鉞,統四方雄兵。合將軍與司徒二人之力,方可與之(相敵)也。”
  何苗壹聲嗟嘆:“不料董公,竟壹片公心也。”
  聞此言,許攸面色不改。陳琳不由壹楞,又急忙遮掩。何其不知羞也!
  許攸遂問:“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何苗言道:“需稟報太後,再做定奪。”
  實不出許攸所料,這便舉杯相敬:“卑下,恭祝將軍,得償所願。”
  “好說,好說。”何苗笑容可掬,端杯回敬。
  待盡興而歸。車駕內並無三人。陳琳遂問道:“董卓貪殘放濫,狼子野心。焉肯授此雄職。”
  許攸笑答:“今洛陽八關鎖固。董卓手握十萬大軍。只需為上公,驕橫跋扈,必行黨同伐異,誅逐異己。朝野上下,皆為其黨羽。區區大將軍,不過虛名耳。何必難舍?”
  “原來如此。”陳琳幡然醒悟。倍思前後,不由嘆道:“論權謀,我差子遠,多矣。”
  許攸面色微變。不等好友來看,已恢復如初。
  略作思量,許攸輕聲誦道:“荀子曰:‘合符節、別契券者,所以為信也;上好權謀,則臣下、百吏、誕詐之人乘是而後欺。探籌、投鉤者,所以為公也;上好曲私,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後偏。衡石稱縣者,所以為平也;上好傾覆,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後險。鬥斛敦概者,所以為嘖也;上好貪利,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後豐取刻與,以無度取於民。’”
  陳琳點頭信服:“上行而下效是也。”
  “妳我所謀,乃為天下黎庶,大漢社稷。今,薊王不好權謀,不好曲私,不好傾覆,不好貪利。世人皆‘投其所好’,妳我焉能‘投其所惡’乎?”
  陳琳不解:“子遠,何出此言?”
  “權謀之言,可休矣。”許攸諄諄善誘。
  陳琳遂領悟:“子遠所言極是。陳琳慙愧(慚愧)之至也。”
  許攸言道:“待事成,妳我宜當避入函園。門下主記蔣幹,可舉為薊王當面。”
  “薊王新開萬石高俸。”陳琳滿臉艷羨:“子遠大才,不可限量也。”
  許攸自鳴得意。
  無外人在場,自無所顧忌。
  西宮,千秋殿前。
  車騎將軍何苗,未入先怯,忽然止步。
  “何車騎?”趙忠笑容可掬。
  “哦。”何苗隨口問道:“太後在否?”
  “太後已等候多時。”趙忠答曰。
  “太後知我要來?”何苗壹楞。
  “然也。”趙忠笑中,頗多意味深長。
  何苗心頭壹震。不敢耽擱,急忙入殿覲見。
  “臣,何苗,叩見太後。”
  “何車騎免禮。”簾後太後,雲淡風輕。自遷居西園,為先帝守喪。何後無所事事,於是靜心凝神,博覽蘭臺藏書,知行倍增。尤其歷代名臣,嘔心瀝血,字字珠璣,卻被歷代帝王束之高閣。令何後受益匪淺。太後此舉,與薊王獻帖為賀,異曲同工。
  “許子遠,有何良策?”何後直言相問。
  何車騎不敢隱瞞,遂將許子遠所言,娓娓道來。
  “未嘗不可。”不料太後,竟不反感。
  “太後,何意?”何苗喜從天降。
  “董卓為上公,何車騎為大將軍,皆位在三公上。如此與太傅楊彪,同掌朝政,相得益彰。”何後言道。
  “太後先前曾言,此風不可長。”何苗不明就裏:“因何改弦更張?”
  “此壹時,彼壹時也。”何後吐剖心之言:“先前,董卓為壹己之私,棄他人於不顧。今已懂得‘分壹杯羹’。是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壹前壹後,不可同日而語。”
  何苗似懂非懂:“敢問太後。臣,當作何處?”
  “若董卓願分妳壹杯羹。當可投桃報李,舉其為上公。”何後答曰。
  “臣,遵命。”何苗大喜。
  司徒府。
  “何苗無用之人,焉能位居雄職。”董卓勃然變色。
  “明公且聽我壹言。”許攸諫道:“今洛陽內外,京師重地,唯明公陳兵十萬。大將軍不過徒有虛名,此其壹也。當今天子乃出何太後,何苗為外戚,朝中亦有黨羽乃其二也。若得何苗保舉,可分明公之憂乃其三也……”
  見許攸欲言又止,董卓遂會其意:“左右皆退下。”
  “喏。”牛輔等人,悻悻而去。
  待堂內無人。許攸口出誅心之言:“王美人貴子,天降麒麟子,皆豢養太後身側。天子不及元服,便急於親政。有違祖制乃其四也。明公既為太師,居上公之首。若天子有失,可如周公,行廢立事也。”
  “哦……”董卓眼中精光畢露。
  許攸逐字逐句,字字誅心:“先結好何氏外戚,可為‘後事’鋪路也。”謂後事者,便是言指廢立之事。
  電光石火,董卓已想通壹切:“子遠大才,某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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