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

常書欣

歷史軍事

仲夏的早晨,地處中條山麓的鳳城在顯得格外寧靜,薄薄的晨霧裏影影憧憧可以看見近處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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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惡人治惡有惡策

紅男綠女 by 常書欣

2021-10-8 17:19

  朱前錦,報警了!
  不是他報的,而是他昏迷的時候,老婆胡亂報的!不過不管他報不報,小區值班的已經報警了!
  警察永遠是保護神,不管對於公民,還是披著公民外衣的人。
  長平110出警後,頓時事態嚴重,馬上報告了長平市局,市局刑偵大隊也跟著出了現場,畢竟是富人區、畢竟是市政協的要員,這種事真要是傳出去,對公安的公信力也是壹種影響!
  政協委員被打!這影響夠大了吧!
  小區的仨保安,比比劃劃講述著自己三個人怎麽著被壹群孔武有力的人逼到墻角,然後被捆起來了,然後眼看著這些人剪了監控……警察壹連問了幾個問題,什麽長相?多高?多胖?什麽體型?體態特征,嚇得有點迷唬的保安們三個人說了三個樣。看來平時只顧著註意進出的美女、少婦、二奶,對這些歹徒的觀察力還真欠缺了點!倒是朱前錦家裏的保鏢詳細描述了壹番,持著槍、帶著駑還有看不出是什麽兵器的鐵家夥。
  聽著兇惡的壹幹人偏偏什麽都沒有留下!大雪掩蓋了所有的痕跡,除了雜亂的已經被雪覆了壹層的腳印,連指紋都沒有留下壹個。保鏢們倒是解釋得清,統壹的迷彩服、絕緣手套、陸戰靴,統壹蒙面,像部隊開來了!
  記錄的刑警會心壹笑,頓覺這話,純屬扯蛋!按著犯罪行為學的原理,處理恐怖中的人會憑白地生出幻覺來,會不自覺地把罪犯的能力或者體貌、或者其他行為誇大!
  不過這扯蛋事,讓刑偵大隊的姚隊長有點犯難了!
  不用說,這肯定不是搶劫!家裏值錢的東西壹樣沒動。掛上壁上的畫、擺在家裏的幾樣小玩意隨便提留壹樣就成千上萬,沒動!肯定不是為錢來的。當了十年刑警的姚隊長早混成老油條了,壹眼看得出這是道上的恩怨,花這麽大代價、費這麽大功夫就為了來把人摁住揍壹頓,除了道上這些腦筋有點不夠數的黑份子,正常人幹不出這事來!
  可偏偏這事讓他頭疼!打了誰也好說,偏偏打得是政協委員,打得是威名赫赫的朱老板,這事讓在朱前錦家裏做筆錄的刑警大隊長有點頭疼!這位朱大爺就夠黑了,這敢動朱大爺的,有多黑,那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來!上次自己槍被繳的事,讓他心驚膽戰了很久,這夥人,只要不是統壹嚴打、大查,還是不要惹的好!
  在這個小區忙活了兩個多小時壹無所獲,正如姚隊長所料,像這種有組織有紀律的黑份子做案,都具有壹定的反偵察能力,能找到破綻和痕跡才見鬼呢!無奈之下把重點放到了朱前錦家人身上。小保姆和十歲的孩子,肯定說不出什麽來,這匪徒倒也仗義,沒傷著人!
  朱前錦老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描述那個匪徒,很高大,腰有多粗;很健壯,個子有多高;估計也是嚇得夠嗆,刑警在家裏抓後腦勺了,要按這描述,直接畫個功夫熊貓基本符合特征!
  而真正的受害人朱前錦是壹言不發,有錢人就是不壹樣,壹個電話把私人醫生都請叫到家裏來了,兩個醫生細細處理了壹下傷口,建議朱老板住院治療!
  姚大隊長,詢問完了筆錄也準備勸勸的朱老板暫且住院治療,壹進臥室看著老板壹副慘兮兮的樣子也覺得可憐不已,腦袋上纏了幾層繃帶,都是鈍器傷;據醫生說還被踢斷了兩根肋骨。坑坑窪窪的臉上壹片青腫,已經看不到原來頤指氣使的氣勢,就像壹個受了委曲沒地兒發的鄉下小老頭!
  姚大隊長,看著老板實在說不出話來,還以為受了驚嚇,回頭看看朱老板夫人,小聲建議讓夫人勸勸老板暫且住院,夫人壹進門,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發呆、發滯的朱老板霎時如同見鬼壹般,指著自己老婆破口大罵:“滾、滾……別讓我再看到妳……”
  隱情!好像這裏面還有隱情!
  壹幹警察、醫生目瞪口呆!看著朱夫人捂著臉跑出去,都覺得這裏頭有隱情!
  來不及考慮隱情,更大的案情出現了,鴻運煤場報了匪警,出了人命,這幹出警的,留下兩個勘查現場的,剩下的馬不停蹄地直驅案發地……
  ……
  ……
  倒回去兩個小時……
  雪夜裏鴻運煤場的槍聲、人聲、爆炸聲足足響了十幾分鐘才停歇!就像經歷了壹場大戰,比電視裏正播的敵後武工隊還熱鬧幾分。
  路邊,看客不少。大雪天,老板沒生意、姐們也沒生意,打起來的時候都是竊竊私語,不知道這那夥和那夥又幹上了。不過有壹點都有默契,沒人有報警的意識,萬壹那家贏了,回頭被警察追屁股後追得急了,連報警的也不放過,從黑窯時代起,這窮山惡水刁民遍地,自古長平壹地民風本就強悍,見慣了打打殺殺,見慣了起起落落,就覺得今兒晚上,特熱鬧!
  窗縫裏、門縫裏,都藏著眼睛看著呢!看著壹會壹個大爆雷、壹會通通幾槍,心跟著亂跳!又過了壹會就見得三輛中巴都慌慌張張地跑了!
  熱鬧的程序夠了,不過時間不太夠長!
  槍聲熄了、連燈光也熄了。沒人願意上前去看,要是白天的話說不定還圍觀圍觀!
  熱鬧看完了,沒人出門。要是白天還好,這大雪天大晚上,誰也不願意沾那晦氣。
  不出門,人家還偏偏找上門了!離煤場較近的,取名“夜來香”的小飯店,槍聲停息後不久,門被拍得“啪啪”直響,老板壯著膽子開門,壹開門撲通壹下子摔進個人來,正閑著無事討論是那家和那家幹仗的姐們霎時尖叫聲四起。摔進來壹半的人,壹臉是血,額頭、臉蛋星星點點幾個血窟窿還在汩汩流血。那人好歹還是緩過口氣來,嘶啞地喊了句:“快……報警……打死人了,趙家灣的人被打死了……”
  說完話,壹頭栽倒,嚇得小飯店裏的姐們喊得更兇了!
  最危難的時候,沒人可想了,沒人幫忙了,想起警察來了!這事,除了警察,其他人還真擦不了屁股。
  夜來香小老板傻楞了半晌,摸摸那人的鼻息,幸好還沒死透,手哆哆嗦嗦好歹還是報警了……
  鄉派出所離這兒十幾公裏,拖了壹個多小時才到,大雪天,又凍又滑,誰願意來呀?平時這煤場這幫壹般惹了事都自己擦屁股,別說報警,妳就想逮都沒路子,要不是聽說死人了,估計派出所就敢不來!
  值班的兩個民警抱著懷疑的態度進了這個陰森森已經沒有燈光的生氣的煤場,院子裏扔著兩院三輪車、兩輪裝載機,沒見人影,又打著電筒往宿舍裏進,壹進門就絆了壹家夥,民警照著電筒壹看!
  哦喲……死人!
  門口仰面躺著壹個臉上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死透了,這是霰彈傷,就像山裏土統壹槍幹爛了的兔子屁股壹般。
  民警壹個彎著腰,側過臉,喉嚨裏呃呃幾聲,隔夜的飯吐了壹地!
  另壹個見鬼般地尖叫,飛跑著出了門喘著粗氣,過了很久才打電話!電話打給所長:“所長……所長,真的打死人了,對對,鴻運煤場,趙三刀的地盤,死了幾個?我……我沒敢多看,門口死了壹個,臉被打得跟爛西紅柿樣,可慘了!……讓我再去看看?我不敢去!嚇死個人了……好好,那我們等著!您快來啊……”
  所長嚇得壹個激靈鉆出了被窩……向上匯報了。
  長平,震動了,十余輛警車在雪幕著閃著警燈,直向這裏開赴!
  最早到的壹拔長平刑警,忙著拉隔離帶,法醫在清點著,三死五傷,爬出去報警的那個是傷得最輕的!地上,尚殘留著彈殼、炸藥屑、長短不壹的槍支,壹灘灘血跡觸目心驚!壹個宿舍裏像被土匪劫掠的戰場。
  取證、拍照、救護,沒法救護的,直接裝進了屍袋……
  時隔了兩個多小時,這裏的人聲鼎沸,比先前還要熱鬧幾分,警察來了,人膽子大了,圍觀、七嘴八舌討論、胡說八道傳謠的,倒聚在煤場大門口壹大片!
  案情,報回了長平市局長!報回了鳳城市局!報回了市政法委、市委!
  市委第壹書記,第壹反應是:封鎖消息,案情絕對不能向外透露!
  對於破壞安定團結大好局面的負面消息,當然不能公之於眾,何況案情還是偵察中!
  市政法委第壹反應是:限期,限期壹周,不限期三天破案!
  鳳城,震動了!三死七傷的案件在全市並不多見!不過也有個好處,讓市委最終下了對朱前錦拘捕的決心!
  市公安局外,二十輛警車,武警運兵車,整裝待發,紛紛揚揚的雪夜裏市公安局局長親自帶隊出警,尚屬首例!壹輛省城牌照的車停到公安局大門口,武鐵軍看得是劉書記的專車,緊跑幾步上前開門,車裏卻沒人人下來,遞出來壹張批捕令:“宜早不宜遲,趁著現在還在保密階段,就看妳們的了。警力上有困難嗎?”
  “沒有,省廳、潞州警方已經開拔!天亮以前可以趕到目的地!”武鐵軍看著批捕令,鄭重地塞進口袋。這張紙,好多年沒有批下來,卻在這個雪夜裏來了。
  而且,是逼來的,長平的隸屬於前錦公司的煤場火拼案以及朱前錦家裏發生的案件已經把案件推到了不可不做的境地!
  “主要人員直接解押省城,以防有變,專案組劉明同誌將隨隊督導,妳們省廳的,認識吧?”
  “認識!”
  “出發吧,我等妳們的好消息!”
  簡短地交待,卻是代表著專案組、省廳,壹輛輛警車閃著,破著雪幕重重,向著剛剛發生的罪惡之地,出發了……
  ……
  ……
  雪夜,不可阻擋地走向黎明!
  罪惡,卻還有不可阻擋地繼續!
  趙三刀,這壹夜被關在地窖裏,每逢點瞌睡,就會迎來兜頭壹盆涼水,罵都罵不出來了。這又陰又損的楊偉壹句話也不問,回了就剝了上衣把趙三刀捆到了地窖的支柱上,隔壹會就潑壹盆涼水!這辦法,看來是對付這類橫人的最好辦法,臨到天亮的時候,趙三哥早被疲憊和涼水折磨得奄奄壹息!這麽冷的天,身上開始瑟瑟發抖!倒不是害怕,是被凍得。
  再橫的、再有控制力的人,也控制不了生理的反應!刑訊學高級理論,生理心理上給人帶來的恐懼永遠高於肉體上的疼痛。
  被捆著的趙三刀腦袋有點發脹發蒙。心裏轉過無數個念頭,這些人可能折磨把他殺人滅口、可能把人埋屍荒野、也可能把他澆進水泥柱裏神不知鬼不覺!
  可為什麽?
  趙三刀現在終於想起這個問題來了,倆人確實沒有什麽仇怨,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就為了老板要和楊偉鬥?就為了運輸線?……趙三刀有點可惜!可也沒什麽辦法,在道上,沒有什麽對錯,也沒有善惡,該下手的時候就必須下手,自己落到了他的手裏,怕是討不到好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胡亂地想著,頭頂上的蓋子吱啞壹聲推開了,打著馬燈踩著樓梯下來個人,不用看,楊偉!趙三刀懶得睜眼。人下來,蓋子蓋住了,昏黃的馬燈,楊偉照照被捆在支窖大柱子上的趙三刀,摸著脖子上的脈,戲謔似地拍拍趙三刀的臉說道:“嗨嗨,睡了幾個小時,醒醒,這地方舒服吧!”
  當然不會舒服了,不過楊偉也驚詫於這貨的耐力了,被扒了衣服,光著膀子,支持到了現在壹聲不吭,估計是怕塞臭襪子,連罵也不罵了!楊偉看著虬結的肌肉上,刀疤也是縱橫交錯,觸目心驚,倒覺得對這人莫名地有幾分喜歡!
  不管怎麽樣,男人的硬氣,都會讓人尊敬的!
  “要動手了!利索點。”趙三刀不屑地睜睜眼,沒理會,凍得有氣無力了,褲子上早結了壹層冰。
  “動什麽手呀?做個交易怎麽樣?做完交易,我放了妳。”楊偉笑著,坐到了樓梯架上。
  “做個吊,老子信不過妳。”趙三刀壹聽,有點火了,自己被玩得團團轉,回頭他跟沒事人壹樣,還來談話。
  “咂咂,怎麽可能信不過我呢?我這麽誠實守信、義薄雲天,咱們倆人壹個比壹個惡,在道上和妳三爺好歹能相提並論吧?哪裏信不過我了。”楊偉壞笑著,悠悠然點了壹支煙。吸溜著嘴壹副痞相。
  趙三刀不屑地說道:“妳不是昨晚十點打壹場嗎?打壹場,打完了老子再跟妳嚼舌頭。”
  趙三刀,看來根本不知道低頭為何物。不過楊偉看似也胸有成竹。
  “妳現在怎麽跟我打?啊!?不是我小看妳啊三爺,妳昨天來來回回亂跑壹天,回頭把妳逮來,澆了妳壹夜涼水,體能熱量早快被消耗完了,就是頭驢都吃不消了……信不信,現在讓妳跑壹公裏,妳立馬虛脫信不信。哈哈……還想打架,妳有毛病呀妳?”楊偉數落道,臉上壞笑著,這壹下子,就是頭驢也快整爬下了。
  “呸,卑鄙、小人!”趙三刀怒目而視。吐了壹口。
  “卑鄙!?哪裏卑鄙了?噢,妳是說昨天晚上的約鬥?……妳看啊,三刀兄弟,我昨天怎麽說來著,晚上十點對不對?”楊偉解釋著。
  趙三刀瞪著眼,沒接茬。三角眼瞪著,默認了等著下文。
  楊偉繼續解釋道:“我說晚上十點,沒說當天晚上十點,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是妳腦子有問題,不問清楚,妳怨誰來著?這不能怨我不守信用吧?”
  趙三刀壹聽,壹楞,壹下子省得又被戲弄了,很直接地表達了意思:“媽逼的,呸!無賴!”
  “唉,真沒辦法,妳是不做交易嘍?很簡單哦,我就問妳幾句話,不涉及妳的隱私,也不涉及妳老板的隱私。告訴我就成。告訴我我就放了妳。”楊偉悻悻地說道。
  “楊偉,別以為妳抓了我兄弟怕妳。明刀子暗槍妳盡管招呼,三爺我這輩子殺人埋人幹得多了,沒怕過什麽,想怎麽來,十刀不取命?卸胳膊卸腿?隨便……皺皺眉頭喊聲求饒,我跟妳的姓!”趙三刀仿佛根本不是被抓了,而是坐著和楊偉談判壹般,嗤著鼻子不屑壹顧,忿忿說了句:“想跟三爺談條件?行!跪下,磕上十八個響頭,三爺答應妳。”
  這丫有點變態!楊偉心下暗道……心裏暗自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憐,就像自己曾經不屑於任何生命壹般,是那種見血殺人後對心理的扭曲。不在乎別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這種人,就像曾經的自己壹樣,妳沒有什麽可威脅到他的!
  這也是趙三刀叱咤長平的原因所在吧!
  楊偉圍著趙三刀轉了壹圈,好像在思謀著對策。
  “看妳三爺幹什麽?想磕頭快點!”趙三刀看著楊偉站起來,詫異地瞪著自己,沒好氣地說了句。
  “三爺!嘿嘿……”楊偉的臉壹下變了,變得壞笑無比,笑著逗趙三刀說著:“我知道妳是好漢重生、英雄再世,我就壹混混,壹流氓,我不能跟妳比,可流氓有流氓的辦法,您相信不?我要讓妳做的交易,妳還非做不行?我給妳壹次機會,答應不答應?”
  “呸!”
  趙三刀的回答很直接!
  楊偉不理會這貨亂唾,頭朝上喊著:“提下來!”
  回頭看著趙三刀不解,楊偉笑著拍拍肩膀說道:“這個辦法,壹般人承受不了,您要是願意呢,吭聲!交易繼續有效!”
  說著,就見得金剛捂著鼻子,吭哧吭哧提下壹個大捅來、壹會又提下壹個大桶來!
  趙三刀壹見,心裏狂跳,直提到了嗓子眼!
  兩個大桶裏,是農村那種木糞桶,裏面滿滿地裝著兩桶大糞,漚成綠色、有點冰渣和黃白之物、上面還飄著死蛆,即便是在這麽冷的天氣,也聞得到壹股惡臭!
  趙三刀這下嚇著了,心狂跳著、眼骨碌轉著,不知道楊偉又要使什麽壞!
  “趙三刀!”楊偉沈聲叱喝,身邊壹左壹右站著金剛和賊六。就聽他喊道:“我楊偉向來光明磊落,辦事前都先告訴妳。這壹次我準備這麽幹,不打妳、不罵妳、也不殺妳。妳好漢重生,我讓妳好漢喝糞;妳英雄再世,我讓妳英雄吃屎……妳聽好了:先讓妳喝半桶,讓妳吐得不亦樂乎;再把妳放馬槽裏,倒上幾擔糞,把妳凍到槽裏,然後,我親自把妳扔回長平,讓妳們兄弟給妳接風洗塵,怎麽樣?”
  金剛、賊六,撲哧撲哧笑得前附後仰,偏偏這麽可樂的事,楊偉說得是義正言辭!表情是肅穆無比!
  “妳……妳……妳們敢!”趙三刀胸前起伏不定,瞪著眼,心跳著狂喊。
  “媽的,天下還有老子不敢幹的事嗎?”楊偉說著,壹伸手接了手套,接了個鐵皮瓢,斜著眼看看趙三刀的反應。
  趙三刀臉上的刀疤顫著、肌肉顫著、胸前也在顫著,楊偉知道,這辦法管用了。
  先不說能不能喝下去!要是真把他弄壹身大糞扔回長平,這臉可丟盡了!凡黑道的人,最重名聲,丟了名也就等於丟了命!趙三刀這類死硬黑分子,怕是把名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說話,答應不答應,不答應老子開始灌了啊!”楊偉提著瓢威脅道。身邊的兩個,也在陰笑著看著趙三刀。
  趙三刀,有反應了,額頭上青筋暴露,像是血全部湧到了頭頂,發青發紅的臉,看得尤為可怖!
  “媽的,驢骨頭。摁脖子撬嘴,開始灌,這叫黃金湯,我告訴妳趙三刀,喝下去了五胃翻騰、六臟受用……灌上半桶,妳他媽肯定不知道妳自己姓趙姓王!”楊偉還真就勺了壹勺,提留著壹擺頭。
  趙三刀咬著牙,金剛、賊六、摁脖子、夾臉頰,硬塞了漏鬥。那種給牲口灌藥的大漏鬥。
  趙三刀霎時蒙了,嗯嗯嗯了半天,嘴裏硬是被塞了個漏勺,這壹倒可就進喉嚨裏了!偏偏嗯嗯的,金剛和賊六才不管不顧呢,死命地掐著脖子。
  楊偉提著糞勺,捏著趙三刀的下巴,準備再灌的時候,看著趙三刀的眼睛裏已經有了點乞憐的目光,心下不忍,刷地抽了漏鬥,捏著趙三刀的臉頰,瞪著眼問:“趙三刀,妳真以為我不敢幹?我告訴妳,比這再惡心壹百倍的事我都幹得出來!別讓兄弟給妳臉不要臉啊!這壹糞勺下去,回頭妳他媽在長平可真是臭名昭著了,三歲小孩都能笑掉大牙!到時候都他媽叫妳趙大糞!誰還把妳當大哥、當三爺……當也是個吃屎喝大糞的三爺,妳還混個吊呀?”
  楊偉呲牙咧嘴地說著,趙三刀,喘著粗氣,眼裏要冒火、要爆炸……
  楊偉,瞪著眼,直視著,無所畏懼……
  揮手壹放,楊偉再彎腳撿起漏鬥準備重新塞進趙三刀嘴裏的時候,趙三刀喘著氣終於說了句:“算妳狠!”
  楊偉眼裏的笑壹閃而過,手頓住了!
  “妳們上去吧!給三爺留點面子!”楊偉擺擺手,看著垂頭喪氣的趙三刀。
  金剛和賊六壞笑著,放了趙三刀!上了地窖頂上!
  ……
  ……
  幾分鐘的對恃,趙三刀的心理防線被壹擔大糞攻破了!耍勇鬥狠趙三刀不怕、挨刀子撞槍子趙三刀也怕,可這種連侮辱帶惡心的辦法,趙三刀還真不敢嘗試,真要像楊偉說的那樣,灌壹頓大糞、再抹壹身凍上扔回長平,趙三刀還真沒臉在長平混了!
  而且,趙三刀相信,綜合自己和楊偉打交道的經驗相信,這事,楊偉這號爛人,絕對辦得出來。
  “說吧!就問妳壹件事,我兄弟王起柱,是怎麽死的。”楊偉冷冷地說道。
  “我們整死的唄!妳不來來回回折騰就為了這事。”趙三刀毫不諱言,雖然屈服,但那是對兩桶大糞屈服了,現在並不害怕楊偉,口氣壹點都不軟。
  “結果我知道了,告訴我過程,是誰動的手,怎麽動的手。”楊偉道。
  “太簡單了,這小子傷了我們幾個人,我本想我自己親自動手。老大不讓,回頭找了仨小子幹的唄。怎麽幹的,妳也知道了,哈哈……這幾個小子手夠黑啊,本來要壹個人的命,誰知道回頭還搭了壹個!”趙三刀笑著,好像在故意刺激,故意顯示自己壹方的能力。
  楊偉側頭看著趙三刀,臉上非怒非喜,像在尋思地問著:“趙三刀,我兄弟死那天,八月三十壹號,妳是不是給三個動手的通風報信了?”
  “通風報信?報個逑呀?他們去鳳城找人,跟了兩個多星期都沒動手,早摸得門清了,還用我通風報信?我他媽還以為老大找個三個騙子回來,就把先給的十萬塊私吞了。沒成想這小子居然窩了這麽時候才動手。誰給誰通風報信了?”趙三刀說道。沒明白楊偉什麽意思。斜著眼瞪著楊偉。
  這人很橫,但不會撒謊!楊偉霎時確定了,這號人應該不具備能撒謊的智商。他連殺人都認為是很正常的,根本不需要撒謊!
  楊偉詫異地,順著趙三刀的口氣問道:“十萬塊錢就要命了,這麽便宜?”
  “笨蛋,那是訂金!後頭還有二十萬。誰知道這三小子殺了人,嘿,不見影了……哈哈……讓老子省了二十萬。”趙三刀笑著,楊偉看出來了,說著殺人的事這麽輕松,確實有點變態。
  對於習慣性犯罪的人,從不認為自己是犯罪,就像賊不走空路壹樣!犯罪,時候長了,也會習慣成自然了!趙三刀看樣就是如此。
  楊偉壹下子恍然大悟:“噢,是這樣,妳老大找了三個人準備滅了大炮,然後是妳送了訂金……但是當時王大炮不在鳳城,過了若幹天他才回來,應該,應該差不多兩周,兩周之內沒有音訊……然後,壹直到八月三十壹號妳才聽到他的死訊,對嗎?”
  楊偉越問越奇怪,越問越心驚,壹直懷疑著,終於從這裏找到了突破口了。
  “對呀!”
  “死訊誰告訴妳的。”
  “老古的本家兄弟唄,車上的,消息靈。”
  “妳們為什麽還拐那麽大彎找陸超這麽個報訊的?”
  “咂,這他媽事誰知道,宏偉就愛整這些婆婆媽媽的事!”
  “那三個人只和妳聯系。”
  “對呀!都是老子幹的。老板不讓更多人摻合進來,就只有我聯系過。他們也小心,只跟我聯系過壹次。妳問也白問,我他媽也不知道是誰?黑咕隆冬就見過壹次面。”
  趙三刀有點幸災樂禍,好像在說,妳兄弟白死逑了,妳問也沒用。
  楊偉此時卻沒註意到趙三刀的表情變化,而是有點懷疑地說道:“噢,我快明白了,陸超報信的事,妳壓根就不知道,對嗎?”
  “我他媽連陸超是誰都不知道,殺了後我手下司機裏才有人認出來,是宏偉哥安的眼線,要不我還不殺呢……我說妳有毛病呀,壹直問個死人有逑意思啊。”趙三刀有點迷茫。
  “認識這個嗎?”楊偉驀地從口袋裏掏出了壹小包白色結晶體。冷不丁地問道。
  “面面,怎麽啦?”
  “妳在哪見過?”
  “還用見,司機手裏這東西多著呢!這事都問我,傻逼。”趙三刀連說帶罵,纏雜不清地表達了壹句。
  “這是毒品,我懷疑妳們販毒。妳才是個傻逼!”楊偉瞪著眼叱了句。
  “販毒!切!”趙三刀不屑地嗤著鼻子:“三爺我壹年煤礦上的錢還要不完呢,還需要整個幾百塊錢壹袋的這破玩意?”
  談話,中止了!
  楊偉壹直瞪著趙三刀看了半晌,不屑、不懼,即便是被抓了,趙三刀依然是睥睨壹切的態度,看來,除了害怕那兩桶糞,什麽東西都不在他眼裏!
  半晌之後,楊偉才緩地說:“我問完了!”
  趙三刀哼了聲,沒吭聲!
  “趙三刀,妳……妳怎麽不問問,我放不放妳呀?”楊偉回復了謔笑的表情,揶揄似地問著趙三刀。
  “別玩人行不行?給個痛快行不行兄弟?妳兄弟死的賬算我頭上,沒問題,來呀!來呀!別他媽這麽玩人行不?我沒打算好好活著出去!可妳別想著好死。”趙三刀瞪著眼,根本不屑,根本不懼,惡狠狠地看著楊偉。
  楊偉苦口婆心地說了句:“妳真不相信我會放了妳?”
  “信妳!信妳才他媽有鬼呢?”趙三刀忿忿地說道。
  “喲!妳聰明了啊!妳看看,跟我談了壹席話,妳智商都提高了不少!哈哈……”楊偉哈哈大笑著,登著樓梯,提著馬燈上了地窖!
  不太嚴實的縫隙裏,隱隱露出了白色,天亮了!
  楊偉站到了地面上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七點,漫山遍野的銀裝素裹,凜冽、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壹伸雙臂、壹伸懶腰,頓覺得靈臺清明,壓抑在心裏多日的郁悶仿佛從走出地窖的那壹刻起已然盡去!
  天,要放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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