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豎子亦可謀大略

　　楊偉和光頭騾壹直帶著上官日成回到了掛著“內部裝修、暫停營業”的棋牌室，三層樓的光雨棋牌室壹片暗黑，就剩下兩個值班的保安，不光這兒，除了這家很特殊的棋牌室，涉賭的這兩天差不多全封著，楊偉安排著找壹個隱密壹點的地方，光頭騾這兒最不缺的就是這地兒，壹層的某壹間不起眼的棋牌室，麻將桌移開，順著樓梯和下層的地下室連為壹體，壹下去就是別有洞天，壹拉著燈，裏外兩間，壹間休息、壹間是賭室，由於空間的關系，壹切裝飾以實用為主，隔音性很好。不過讓楊偉詫異的是，居然還帶著壹個簡易衛生間。光頭騾笑著解釋：“大賭客壹般都需要個安靜，安全的地方，有時候壹賭就是幾天，這地兒吃喝拉撒睡都沒有問題，緊急情況下有暗道繞出棋牌室外。我保證絕對安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警察來了立馬跑！”
　　楊偉笑著，地下賭場什麽稀裏古怪的事都可能有，要和高玉勝比起來，這可還差幾個檔次。微笑著沒有說什麽。夾在倆人中間的上官日成，等有了燈光，楊偉不禁啞然失笑了，光頭騾出手夠黑，上官的左臉頰腫了壹片，臉上尚留著未擦幹凈的血汙，昂貴的金狐貍內衫上也濺著血點。不過讓楊偉詫異的是，上官的眼光並未見得有多恐懼。
　　這個人，頭腦清醒，恐怕不好對付。楊偉暗道了句。
　　安排著光頭騾帶著上官洗了把臉，等出來的時候楊偉早大馬金刀地坐在賭桌前，面前擺著壹堆搜出來的東西，光頭騾把上官壹摁坐到了楊偉對面，自己坐在壹側。楊偉瞪著看著上官壹眼，“啪”地壹聲，把那只警槍拍在的賭桌上。
　　示威、赤裸裸的示威！楊偉的眼光很犀利，直視著上官日成，仿佛要看透他的內心壹般。
　　上官日成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楊老大，不必來這壹套，我們的仇怨還沒有到了非要命的程度，我相信妳不會把槍口對準我！”
　　“是嗎？妳怎麽知道我不會對準妳？”楊偉拿起槍，吹吹槍口，拉開了保險。
　　“我研究過妳！對於惡貫滿盈的狗臉成妳都網開過幾面，何況我壹個無足輕重的托家。如果妳單單為王成虎壹事而來，那簡單，無非妳捅我壹刀或者給我壹槍罷了，我沒有怨言。但我相信我肯定不會喪命，否則我就不會跟著妳來。”上官侃侃而談，壹點懼色皆無。
　　楊偉暗道這人倒有幾分膽色，這麽大年紀了，估計經歷的事比自己只多不少，藏得這麽深的壹個托家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自己也不會發現，看樣是心明眼亮。
　　“有點意思啊！那好，把虎子的事前前後後給我說壹遍。”楊偉說著，喀嚓喀嚓幾聲，那只警槍被拆成了零件，仿佛壹件小孩玩具壹般。楊偉仿佛並不在意上官在說什麽，很仔細地檢查著槍支。
　　上官壹言以敝之：“很簡單，我有上線要他手裏的鑰匙，就派人來鳳城，我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了點方便而已。”
　　楊偉道：“壹句話就解釋了？”
　　上官絲毫不懼：“是啊，這事如果細究起來，妳還得感謝我！”
　　“哈哈……謝妳！？妳和別人同謀，捅我兄弟壹刀，我還得謝妳！用什麽謝？用刀還是用這把槍！”楊偉笑著，這上官倒越看越有意思。
　　“楊老大，妳既然抓了趙明輝，有些事妳已經很清楚了，不需要我明說了，我只說壹點，這些真正販毒的手有多黑您應該知道吧？他們並不認識王成虎，而且我也沒有提醒，我故意找了幾個不了解虎哥前身的人跟著對方去辦這事，還不值得您謝我嗎？……退壹步講，如果我提醒他們，這個大師傅曾經是鳳城惡名在外的混混、曾經身中十幾刀仍然敢砍人的悍人，三五個人未必對付得了，您覺得他們會空手去嗎？您不會認為，王成虎雙拳無敵，這些人不堪壹擊吧？……在他們眼裏，不過是把王成虎當成了壹個普通人，壹個和習向麗說不定有關系的普通人。他們不過偶而大意了壹次而已。”上官說得很清楚。
　　這話讓楊偉楞了楞，終於也算解開了心裏的壹個謎團，無所謂地說道：“這個不需要妳賣好，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是來要解釋來了！”
　　上官日成道：“如果賣好的話，我有更好的事。是我通知王成虎走的！”
　　“嗯！？”楊偉更驚訝了。
　　上官日成很滿意楊偉的驚訝，解釋道：“我知道您懷疑！在座的這位就能證明，當天晚上，二十三點四十六分，我通知到了騾哥的手機上，隨後又派人通知了王成虎的家屬，我擔心上線吃虧後真正下毒手。”
　　這壹句，夠震憾了！
　　楊偉突然想起了個細節，月娥第壹次見到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偉盯著光頭騾，光頭騾瞪著看了看上官，看樣也驚訝不已，緩緩點點頭，說了句：“沒錯，我是接到個電話，說有人要謀害王成虎，讓我帶著他壹家離開鳳城，所以，當天我的二十幾個手下壹直守著醫院和虎子家，直到第二天壹早我親自把他們送走，我本想送到外地，可虎子說除了牧場他哪兒也不去……這事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
　　楊偉看看光頭騾，壹臉正色，指指咬著嘴唇，真心誠意地贊句：“做得對，做得好！我前頭實在有點小看妳了！”
　　光頭騾喜於形色，再看楊偉的時候卻見楊偉盯上官日成，詫異之極，不解地問了句：“喲，妳這樣做，什麽意思？兩頭落好？妳行呀妳！”
　　“我怕死！”上官日成很坦然地說道，目光盯著楊偉不躲不避，解釋道：“上線的人我壹個也惹不起，王成虎和他後面的人，我更惹不起，夾在中間做人，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吧！……如果王成虎真的死了，我想妳今天抓了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未必給我吧！？”
　　楊偉還沒有說話，光頭騾插嘴了，笑著說道：“別的話我相信不相信，這壹句，上官說的是實話！”。
　　不但說了話，而且光頭騾還對著上官笑笑，道上就是如此，不管前怨如何，對脾氣的話，就談得來。楊偉沒吭聲，笑著對光頭騾說道：“給上官拿瓶水呀？妳白打人家了？”
　　氣氛緩和了，上官日成的這壹番作態，贏得了楊偉的好感，楊偉心裏壹直覺得既然是販毒的，下手不至於這麽弱，在這裏得到了解釋，看樣挺滿意！
　　“方便的話，我希望先讓我打個電話！”上官日成緩緩地說，看著楊偉和光頭騾瞪著不解，這才說道：“我不希望外面出了事，畢竟丟了警槍也打了警車，難道楊老大，您願意出事？”
　　楊偉想都未想，順手把桌上的電話扔到了上官日成手裏！
　　光頭騾起身拿了兩瓶水，楊偉在看著槍零件，仿佛都不在意這個電話，上官開了機等了壹會，拔了電話，只簡簡單單說了壹句：等我的消息！沒事。
　　光頭騾看看楊偉，又看看上官，電話打完了，上官主動把手機關了扔桌上，這動作贏得光頭騾的好感，這人文質彬彬，倒識大體。在他看來，現在是僵局，上官即使有人，他不敢動，正主在自己手裏，他們幹著急也沒辦法。
　　不過偏偏讓光頭騾奇怪的是，楊偉仿佛對壹切都不在意，還饒有興致地找了片餐巾紙在擦槍，好妳也不是在擦槍，只是用餐巾紙卷著，看看槍裏是否有汙漬而已。
　　幹坐了幾分鐘，上官半晌沒見楊偉吭聲，倒是先打破沈默了，看著楊偉開始裝槍了，問了句：“楊老大，妳……就準備這麽耗著？”
　　“呵呵……我在想，拿這把槍滅了妳，然後再栽臟給槍的主人，不知道會是壹種什麽樣的效果。”楊偉笑著說著，喀嚓壹合彈夾，壹拉保險，槍口微微直指上官日成。
　　光頭騾驚得直要往起坐，壹起卻發現兩人穩穩地坐著，又訕訕坐下了。
　　虛張聲勢而已！光頭騾暗道，這倆人打啞謎呢！
　　上官日成也笑著，並沒有介意：“楊老大，不必惺惺作態，也不必恐嚇，我既然大大方方跟著妳來，那是因為我對妳多多少少了解，妳和當權的、有錢的、黑警察、販毒的、道上的，都不是壹路人，我知道妳心裏有事未了，想向我求證，沒問題，請直說，不過我就是壹個中間人的身份，說難聽點，就是個拉皮條的，別人在男女之間拉皮條，我不過在警匪之間、匪匪之間拉皮條，也不要對我期望太高，有些事我確實所知有限！”
　　“痛快！我喜歡！”楊偉把槍拍在桌上，看著上官說道：“好，很簡單的幾個問題，確實是求證，能告訴我今天長平來的警察是誰嗎？”
　　“長平市刑偵大隊的隊長，姓姚名建山，基本是朱前錦朱老板的人，可笑的是他來鳳城的目的是找妳，第壹個照面就糊裏糊塗著了妳們的道！”上官日成說道，很利索。
　　“妳和朱前錦也有關系！？”楊偉不信了。
　　“呵呵……我知道妳懷疑我這身份，我壹個拉皮條的確實不夠格！不過這事是朱老板手下趙宏偉委托的，趙宏偉是天廈的合作夥伴，我們素有來往，錦繡這地方向來消息靈通，這位姚隊長來找我就是想探聽探聽妳的消息。”上官日成說道。
　　楊偉想起那個和上官日成壹般文質彬彬的趙宏偉，那個在天廈開會見到過的那個人，詫異地問了句：“趙宏偉！？就是搞煤炭物流的那個？這也是個道上人物？”
　　上官道：“不是，其實在朱老板的圈子裏，他的身份更像我的身份壹樣，只不過他做的都是些合法生意，我們見過幾次面挺聊得來，所以他有什麽事，會先通知我，而且，而且……”
　　“怎麽，有難言之隱？”楊偉側著頭，奇怪了。
　　“沒有，他和錦繡原會所經營者祁玉嬌關系不錯，祁玉嬌和陳老板的關系也那個……所以在壹些事上，我得給他點面子。祁玉嬌您應該認識吧！”上官很文雅地說道。
　　這話連光頭騾都聽懂了，不屑地說道：“直說唄，就這娘們還不是跟這倆男人都有壹腿？輪流睡過？”
　　上官日成笑笑，默認了。笑著的意思在於，據說祁玉嬌和楊偉曾經的關鍵也不錯，這話卻是沒敢說出來。光頭騾對此事也壹無所知。
　　楊偉沒好氣地看著光頭騾，叱了句：“別打茬，就妳聰明呀？”
　　光頭騾撇撇嘴，悻悻不說話了。
　　“那妳提供什麽了？”楊偉回頭問上官日成。
　　“沒有什麽，只能提供妳的照片，體貌特征而已，我想以他們的手段，應該是以協查或者什麽名義，把妳帶回長平或者會給栽個臟關上幾天。妳讓他們很頭疼了。”上官輕描淡寫的說道。
　　“妳有我的照片！”楊偉詫異了。
　　“我沒有，可楊老大妳經常出入天廈，到那裏的監控上提取不是難事吧？他的手機裏現在已經有很多張了，您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看。”上官說道，很坦然。
　　“嗯，這事，陳大拿也知道，也默許對嗎？”楊偉笑著問，好像並不介意，如果朱前錦不想辦法才奇怪了呢。
　　“呵呵……妳應該早猜到了，生意人眼裏只有利益。朱老板和陳老板，他們之間肯定會相互妥協的！”上官說道。
　　敵友之間，莫外其妙地也產生了這種默契，楊偉證實了幾件事，無言的擰開水瓶子抿了口。想了想，接著問：“第二個問題，告訴我壹些關於大炮的事？”
　　“這才是妳抓我真正的原因吧？”上官日成笑著，看著楊偉沒反應，這才說道：“我和王大炮交清不深，但我和伍利民關系不錯。王大炮死了，伍利民下落不明，不過我想下場也好不到哪，說不定和趙寶剛的下場壹個樣！楊老大，我知道妳遲早有壹天會找上我，只是我沒有想到這麽快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說吧！”楊偉面無表情地看著上官日成。
　　上官看看倆人，仿佛在斟酌語句：“怎麽說呢？我知道妳壹直糾結在王大炮的死上，前段時間妳和長平的較量我也耳聞壹些，但這個事，我想沒有這麽簡單！”
　　“說下去。”楊偉很平靜，只是表面上的平靜。
　　“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事很隱密，我其實也是壹知半解，但是我知道，劉寶剛的死，是因為私吞了幕後老板壹批貨被滅口的，這件事，和大炮有關……”
　　楊偉心裏咯噔壹下子，壹下子想起了伍利民曾經說自己私藏著壹批貨的事……可那批貨，根本就沒人知道啊，伍利民不會撒謊吧？
　　上官卻是沒有發覺楊偉表情的變化，繼續說道：“他被滅口後，這批貨卻沒有下落了，跟著是全省緝毒大查，所有與劉寶剛有關的下線都被警察抓了，這時候我才懷疑，也有可能是上家發現了劉寶剛暴露而滅口！我相信他們在滅口之前應該能得到貨的下落……我壹直懷疑是伍利民和劉寶剛合謀吞了這批貨，爾後伍利民逃走或者也被滅口了……但後來發生的事就有點匪夷所思了，這批貨，居然從王大炮手裏出現了，他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出手了壹部分，這事很快風傳開了，上家曾經派出來過鳳城，我聽說他們還去找過王大炮，說這批貨的歸屬問題！”
　　“後來呢？”楊偉看上官止住了。
　　“呵呵，是您的兄弟，您應該了解他吧，其時的王大炮家大業大勢大，在鳳城呼風喚雨，連長平的黑車隊數百人也不在他話下，玩毒的這幫雖然手狠，但要論打，他們不是王大炮對手！他們人數也和大炮的差遠了，我聽說，當時炮哥有個火槍隊，清壹色的五連發，還傷了對方幾個人……王大炮這個人不簡單打打殺殺這麽多年，正面打，罕逢對手……後來，後來就聽到了他的死訊。”上官日成也是淡淡地說道，說得很有條理，這樣的分析是因為，劉寶剛私吞的貨在王大炮的手裏而導致了這事。
　　“這裏有個問題，如果想找貨，為什麽不讓王大炮活著，而讓他死了呢？”楊偉馬上提出疑問了。
　　“這個，我就無法回答妳了，也許出於安全的考慮。當然，也不排除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比如在黑車黑煤上的問題遭到別人暗算，我只是給您提供我知道的可能性而已。”上官說道，再看楊偉深思著，接著說道：“後面的事就簡單了，習向麗的死怨不得別人，只能怨她財迷心竅，和那個姘頭保安壹直拿著鑰匙四處打聽這是個什麽東西，還神神秘秘告訴別人這是王大炮留下來的東西，價值連城。我想，在我身邊某處應該暗藏著上家的人，這事傳出去以後，最終導致了殺人滅口，鑰匙的事壹直牽到了王成虎身上！這就是經過。”上官解釋道。很簡單的壹條線。
　　楊偉驀地問：“現在還在找嗎？”
　　上官搖搖頭似有不解：“撤了，王成虎走了以後當天晚上就撤了，走得很匆忙，當天晚上發了襲擊警車的事件，沒準是他們聽到了什麽風聲才撤了吧。”上官日成說著，擡眼看看楊偉，小心翼翼地插了壹句：“不過，我好像聽說，鑰匙的事，有下落了。”
　　楊偉心下壹驚，盯著上官日成，眼骨碌轉轉。傻眼了，問了句：“真的？怎麽有下落了？”
　　當然吃驚了，這鑰匙在自己手裏交給了佟思遙，要有下落，也應該自己知道。如果上官也知道而自己不知道，那說明什麽……楊偉不敢往下想。
　　“我記得前天晚上，我送人走的時候，隨口問了句，他們也隨口說了句，說什麽，老大說，不用找了……我揣摩著，這應該是有下落了。要不是他們找著了，要不就是落警察手裏沒辦法找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上官分析道。
　　“這東西值多少錢？”
　　“壹公斤的市價，應該在10萬到15萬之間，這是拿貨價，分成克摻上假就不等了。吞了多少我不清楚，可牽涉到這麽多條命，我想少不了。”上官心下慘然地說道。身邊的人死了，怕是多少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
　　楊偉註意到了這個表情變化，轉了個話題問了：“我聽說這個幕後是個臺灣人，是嗎？”
　　“這個，也不是我能回答得了的。這兩年富士康給咱們市裏投資了五十億建工業園，帶來的臺灣客商確實不少，好多人都在傳言這是臺灣人的貨，沒有證實之前，我也只能大流相信這個傳言，不過楊偉，我從來不敢試圖去證實，我想，如果我能證實了，說不定我的下場要和劉寶剛差不多了。幹我們這行，知道的越少越好。”上官自嘲道。
　　楊偉看著上官，突然問了句題外的話：“妳這個托家，做得有多大？我很奇怪，為什麽都出事了，妳倒安安穩穩。”
　　“呵呵……楊老大，見笑了。如果毒品市場就外面的看得這麽簡單的話，還用公安成立緝毒專業部門、專門培養這麽多緝毒警察嗎？出事是肯定的，但事實上，是很小的壹部分出事了，真正的大頭都安然無恙。或者說，僅僅是劉寶剛壹線出事了，這條線已經被幕後的人成功掐斷了。從潞州開始，那是劉寶剛的大本營，鳳城伍利民、小香港的龔二胖、天華洗浴的耗子，都是他的下線，妳覺得壹個莊家，會只有壹條線嗎？……我呢，不過是壹個中間人的身份，像我這樣的中間托，哪裏都不缺這種人，我之所以不願意掙大錢只掙個跑腿傳話錢，就是因為這個位置比較安全，不接觸貨源，就即便是我將來被警察抓了，頂多判個十年八年，有積攢的錢，說不定使使錢，還坐不了這麽長時間。”上官日成說道。
　　光頭騾抓耳撓腮看著上官日成，眼神裏倒不無羨慕，這錢掙得倒也容易。
　　“好了，我沒問題了！謝謝妳直言相告。”楊偉說道。盯著上官日成，好像在想怎麽樣處理這個人。
　　……
　　問者答者都很坦然，與先前料想的大相庭徑，楊偉沒想到會是這樣壹個結果，但好像這樣，是最好的壹個結果！
　　“我能問幾個問題嗎？”上官日成倒先入為主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請！”楊偉現在，倒很客氣了，這個人，倒也值得客氣。
　　“以我所知，王大炮這個人，好色、貪財、蠻不講理，怎麽說呢，除還有點義氣之外，應該差不多接近壹無是處了，您重入鳳城，真的就是為他報仇？”上官日成的話裏，有點不信。
　　“不可以嗎？好色，沒錯，那個男人不好色，妳壹輩子就睡過壹個女人？……貪財，那個人不貪財，妳要是清心寡欲，妳還當著托客？……蠻不講理，那更扯淡，這天下有什麽理可講！他可以死，沒錯，他該死，但就不該被人謀害死了。我只是想知道，我曾經的兄弟是怎麽死的，就即使死，也讓他明明白白死！”楊偉搖搖頭，欲說在休。
　　“我明白了，其實我很羨慕他，死了後威風八面，幾百人送葬，相比之下，盛名比他只強不差的高玉勝、小王爺、狗臉就和他差遠了，即便是死了，還有妳這麽壹位大哥來給他平復身後之事，他也死得其所了。”上官日成，莫名地感慨道。
　　“妳也不差，妳比他可聰明多了，他要有妳壹半聰明，也不至於被人害了！”楊偉咪著眼笑著看著上官日成。
　　上官也示意著笑笑，笑著說道正題上了：“楊老大，我對我們之間的事有個提議，不知道妳會不會聽。”
　　“說吧。”
　　“我希望，把警槍給我，讓我帶回去！妳想怎麽處理我，悉聽尊便。”
　　“理由呢？”
　　“現在鳳城，這麽說吧，權力、利益、黑金、毒品構成了壹個大網，其實妳和我壹樣，都是困在網中央的壹只小可憐蟲，這個世界，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我是個中間人，壹輩子沒人會相信我，我也不會相信別人；隨便壹件事都能把我輾碎，我活得是戰戰兢兢。您也應該看得出來，不管您的個人力量有多強，和警察、和黑金、和毒販那壹股勢力比起來都是勢單力薄，這點，您不否認吧！”
　　上官說著，看著楊偉，楊偉沒有發言，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妳究為何所來，或許就是為報仇而來，但是在事態不明的時候，這個大網的平衡不能打破，黑與白、警與匪之間都要有壹個平衡，丟槍、襲警、再把這麽壹位牽涉廣的中間人抓了，這個平衡壹打破，重新洗牌的時候許多線都會被掐斷，妳還得重頭再來。與其這樣，還不如放了我，說不定我們能成朋友。”上官日成很誠懇地說道。
　　“朋友是用來出賣的，有壹定的利益和價格，我會賣了妳。哈哈……”楊偉笑著。
　　“我是小人，我會！妳不會！”上官正色說道。
　　楊偉的笑，嘎然而止了，想也未想，那只警槍壹捋，直直滑過去，滑到了上官日成的面前。這等於馬上同意上官日成的提議了。
　　昏昏欲睡，不知道倆人談了些什麽的光頭騾壹個激靈，醒了，瞪著上官日成。
　　上官日成默默地拿著槍，保險居然是開的，努力地合上保險，把槍插進腰裏，笑著說：“久聞楊老大膽色過人啊，居然把拉開保險的槍扔給我。妳不怕我開槍？”
　　“哈哈……那是蠢人辦的事，我會、光頭騾會……妳不會，妳是聰明人。”楊偉笑著，仿佛前嫌盡釋。說著卻是虎著臉喊：“老騾、刀！”
　　光頭騾激靈了壹下子，摸著三寸長的牛耳指刀扔給楊偉，不解地看著。
　　刀在楊偉手裏，明晃晃得的耀眼，就聽楊偉說道：“妳現在臉上的傷太輕，我得刺妳壹刀，妳能理解嗎？”
　　“理解，妳不想我死到自己人手裏！”上官日成點點頭。
　　“妳放心，雖然我們沒有成為朋友，可暫時不會是敵人……我下手會很有分寸的，但看上可能有點兇，我會把妳扔到妳手下能找得到妳的地方，然後妳就可以像妳以前壹樣，該幹什麽幹什麽！趙明輝三個人被縛在自己家裏，這個也留給妳解決……今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僅僅是我尋仇了，揍了妳壹頓，妳是主謀，我捅了妳壹刀，兩清了！我們重頭來過。妳和妳的上下線，也有所交待！”楊偉說著，刀落袋，剩下的東西壹樣不留，全給了上官日成。說了句：“走吧，地方妳選……”
　　“謝謝……”上官日成輕輕地說了句，收拾起東西，跟著站起身來。說了句：“楊老大，妳為什麽不問我的上線？以妳的個性肯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既然妳想查找毒品的莊家，這條線妳不想知道嗎？”
　　“警察查案才會那樣查。莊家既然敢把這條線放出來，他應該能控制得了，查得越快斷得越快……再說，這種事我不想太過為難妳，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會自己找妳的。”楊偉說道。
　　“高見，不過我還是要告訴妳，此人叫古路明，和妳有關！前兩天帶著人在鳳城四處找妳，如果不是襲擊警車事件發生的話，我想他現在還在鳳城。這個人小看了王成虎吃了個大虧，我希望妳不要小看他，此人據說和古建軍的黑車隊、和趙三刀，甚至和朱前錦都有扯不清的關系，在鳳城黑窯橫行的時代也算個狠人！……您自己小心，這個網到底有多大，沒人探過。”上官日成說道。言語裏不無關切。
　　“謝謝妳的提醒，我暫時不會動，這些人，我從來都不敢小看。”楊偉說道。
　　光頭騾已經開了門，三個人相跟著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在錦繡城邊上，壹輛雪弗萊扔下壹個麻袋就走，保安解開麻袋，卻發現壹臉是血的上官經理……又過了半個小時，錦繡城裏哄傳了壹片，經理上官日成被人打得不省人事，腹部被紮了壹刀，差半公分就到脾上就要了命了……據說是惡棍為兄弟的事尋仇來了……
　　好多人心驚肉跳了壹個晚上，不過看著上官活著回來了，總算長長舒了壹口氣！
　　……
　　……
　　此事的始作俑者，兩個人，已經坐到了大西北飯莊，吃著熱騰騰地水煮羊肉，大冬天裏吃著麻辣俱全的羊肉，光頭騾滿頭冒汗，看著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楊偉道：“我說大哥，今兒可嚇死我了，沒成想這麽不聲不響就解決問題了，妳真那麽相信他？”
　　“不相信！但他沒說假話。”楊偉邊吃邊說了句。
　　“喲，放了有點可惜噯！”
　　“怎麽，妳還想真殺了他呀？”
　　“不是，這小子有錢，捏住他詐他百把十萬，我估計這家夥拿得出來。”光頭騾吃得壹臉通紅，額頭見汗，有點惋惜地說道。
　　“我說老騾，妳現在還缺錢！妳看妳那得性。剛出了事還準備跟我回山上放羊呢？”楊偉嘿嘿笑著，實在對這悍人無語得緊。
　　“誰還嫌錢紮手不成？”光頭騾不以為然，呲笑著說道。
　　“得得，少扯這些，壹會妳忙妳的吧，把黃毛看好，這兩天說不定就要用他，壹會有人來接我，妳別管我了……今天的事，妳嘴牢點啊，別喝兩口亂扯！”楊偉說道。
　　“哎，沒問題，我嘴可比王虎子牢多了……我說大哥，妳要有事以後叫上我啊。別老是不聲不響自個幹，也讓我學著點！”光頭騾找了個不如自己的比劃。
　　“學著點！？有什麽可學得？”
　　“哎喲，這您還藏著掖著呀？比如……比如您那壹招，啪地壹亮證件，警察！……哎喲，別提多帥了，要多拽就有多拽，我們動手沒準幹不成的事，您動動嘴就完事了，這本事，我還真得好好學學！”光頭騾興致極好，手舞足蹈地說著。
　　說著的時候，臨窗看著壹輛警車停到了門口，楊偉笑著抹抹嘴起身：“不跟妳瞎扯了，我朋友來了，我先走了啊！”
　　“哎……大哥，有事說話啊。”光頭騾起身要送，卻被楊偉按住肩膀了。
　　楊偉掏出那個帶著警徽錢夾子遞給光頭騾笑著道：“很好學，妳拿著這東西多實踐幾回，說話的時候把自己當警察就成了！”
　　“謝謝昂大哥。”光頭騾樂了，喜滋滋地接了過來。
　　“不用謝，地攤上買的，十塊錢壹個。不壹定每次都管用啊！”楊偉笑著招手，人早出了包間。
　　“啊！？這樣也行？”光頭騾看著警徽，暗地吃了壹驚，上看下看看不出什麽區別來，伸著脖再壹看楊偉，早上了警車離開了，想了很長時間才撓著腦袋若有所思地道：“我明白了，這他娘就跟小姐做了處女膜樣，得專挑那些傻逼凱子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