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禍及臨頭始方覺
紅男綠女 by 常書欣
2021-10-8 17:19
沁山,林涵靜在這裏住了長長的兩周,絲毫無所獲後返京了,陸文青留在了這裏,等著有消息傳回京裏。基金會事務需要處理,林涵靜在這裏,也再耽擱不起了……
兩周的時間裏,林涵靜把牧場基本逛了個遍,沿著豹凹山頭,兩年前種下的松柏樹苗已經成了壹片片幼林,以仁用杏、蘋果、板栗、桃樹、棗樹為主的經濟林沿著豹凹山腳綿延了十幾公裏,已經與山外的經濟林連成了壹片,偶而還星星點點可見是處處野帳篷,那是外地的養蜂人趁著夏日在這裏安營紮寨了,產下來的荊花蜂蜜直接就銷售到這裏。偶而漫步在山間,林涵靜會想起楊偉,那個黑臉膛的小子曾經大言不慚地吹噓這將是村裏人的搖錢樹,現在細細想來,倒也不無道理。
牧場上,壹片生機盎然,大憨二憨和那個來自拴馬村的老頭,趕著四百多只膘羊趁著快入秋的時間上膘,這羊群,據說到年底再經過壹輪雜交,除了出欄的,就能達到六百多只,每天壹大早就聽得見兩個大漢的放羊的號子,壹下工就能看得見遠如朵朵白雲湧來的羊群;牧場自已開墾的自留地,幾面畝玉米、高粱、大豆結成壹片連壹片的青紗帳;修在河邊不遠的溫室大棚夏天裏撤了棚頂,入眼是綠綠紅紅西紅柿、辣椒、青菜、茄子、黃瓜……除了供應自給外,兩到三天就能上壹茬菜運出牧場;豬場也成型了,並不像林涵靜記憶中那種臟亂差的情景,占地十幾畝的豬場,豬舍裏全部用的是地漏,隔三個小時就有人專門清理豬糞肥,糞肥直接流入沼氣池,沼氣當燃料、漚完的肥上地,無論是燃料還是肥料,都是壹等壹的天然原料……
撤資,是林涵靜壹塊心病,總覺得在這事上有點對不住楊偉,但現在看來,又有點可惜,為哥哥林國慶的短視可惜。這事根本沒有對牧場造成什麽負面的影響,這裏的生活有自己軌跡,可以在不依賴外部條件的情況下自給自足,完全已經形成了壹個獨立的經濟實體,三年、五年或者時間再長壹點,林涵靜粗略地估算了壹下,年純盈利至少在上百萬,如果算著附加,基本要相當壹個中等規模企業的盈利了。
感觸良多呀!林涵靜的心裏,莫名地湧起了壹句很老的話:這裏,是壹片希望的田野!
心情復雜的林涵靜回京了,不過,這裏的牽掛對於她,更深了幾分。
……
鳳城,晚夏的鳳城。大街上壹片深綠色的梧桐、燥熱的天氣裏處處可見的冷飲攤點和街上來來往往飄灑的裙裝,依然是壹片靚麗的夏日風情。
從省城回來的壹幹人等,依然像往常壹樣繼續著自己的生活,壹切都像平常壹樣風平浪靜。
王大炮早就遣散了十幾個有案底的小兄弟,不過遣散之後自己都有點後悔,根本就沒事嘛!他依然過著白天胡吃海喝晚上胡作非為的生活,每隔兩天就會組織壹批黑車集中過關,每次都能收得幾千幾萬黑錢,小日子依然是那樣有滋有味。
章老三逛蕩了壹個月看著沒事,也回到鳳城繼續做裝修小老板了;賊六和輪子,很順利地盤出了拆車市場,先前這塊地皮早就有人盯上了,是個外地客商準備建壹個二手車交易市場,雙方在價格問題上壹直卡著殼,這次賊六和輪子急於出手,很容易就達到協議了,不過也有點後悔,只覺得有點買虧了。
唯壹沒有什麽變化的是王虎子,還是那樣除了拉面其他身外的事壹概不經心。
心境變化比較大的就是周毓惠了,多少覺得楊偉有點危言聳聽的意思了,不但如此,在她眼裏,怕是越來越認為楊偉才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這群混混好歹是只有了錢,便不會再惹事生非,不像楊偉,沒錢弄騰、有錢了更弄騰。
生意終究還是生意,周毓惠的心思還是放在生意上,這壹個月的時間和河南四家運煤商簽定了入冬的煤炭銷售協議,更讓她自得的是,來自上海的壹家進出口商,專程到鳳城找到了惠揚煤場,幾番談判下來,雙方簽定了壹份香炭的銷售合同,這種香炭是鳳城的特產,經過洗選設備後都是袋裝拳頭大的炭塊,售價壹噸價格到了兩千元左右,據說在歐洲皇室裏都用這東西取暖。
這次價值三千萬的購銷合同,是周毓惠多年來接到了最大壹單生意了,接理說這樣大的單子壹般不會給煤場的,不過惠揚煤場的名聲在外,加之又能組織運力,這兩位客商三番考察下來,真正在鳳城選擇煤礦卻是原炭而且沒有運輸保障,而惠揚能提供出的直接就是成品,雙方很快達成了協議。
這點,很讓周毓惠得意,當然也看到了更廣闊的發展前景,說不定三年五年之後,把煤場和煤礦結成聯營之後,做出口生意都不稀罕了!
……
鳳城,高速路口,周毓惠帶著王大炮、小伍,兩輛車四五個人,緩緩停了車,前面的車上,下來的壹男壹女兩人,迎著周毓惠走了上來,很客氣地說道:“周老板,不要這麽客氣嘛!各位別送了,再送就得上高速了!”
壹男壹女,是第二次來鳳城的上海客商,看來對此行還是滿意的,特別是對有這麽壹位出手大氣煤老板很尊敬有加。
“呵……許老板遠道來了,我們盡盡地主之誼,應該的……”周毓惠笑吟吟地說道,和兩位握手。
姓許的客商,等握到的王大炮的手,又是壹臉敬意豎著大拇指:“王老板,豪爽個人啊……下次到了上海,我請妳吃本幫菜啊!”
“好啊!不過許老板妳這酒量得練練啊!”王大炮捉狹似地說道。
“呵……喝不過妳們……現在我知道山西的煤老板為什麽享譽全國了,豪爽、大氣哦!”這人的話裏,不乏恭維之意。
壹行人說說笑笑,周毓惠拉著女客商的手又是寒喧了半晌,這才告別上了車,進了高速,送走了二人。
小伍看看各人,有些可笑地說道:“惠姐,這上海人舌頭都短壹截啊,‘S’和‘SH’分不清,男的長得比那女人都白,還壹嘴娘娘腔,那女的三十多了唄,還裝得跟個小姑娘樣,見了那男人就發嗲。”
“這是許老板秘書,也是做進出口生意的。”周毓惠解釋了句。
不解釋還好,壹解釋這王大炮來勁了,看著小伍道:“小伍,打不打賭,這倆人肯定有壹腿!”
“咂,炮哥,這上面妳眼光就不行了,要我說,倆人不止壹腿,好幾腿呢。”小伍呲笑著,引得壹幹人哈哈大笑。
周毓惠也是又氣又好笑,伸手就擰擰小伍的耳朵,小伍做勢就躲,就聽周毓惠笑著說道:“小伍,妳跟上妳這群哥哥們,可越學越壞了啊!”
“還有妳啊,大炮!”周毓惠有點嗔怪地說了句:“妳現在煤場的經理,註意點身份,也不怕讓人家笑話。”
王大炮呵呵笑著摸著大腦袋卻是不惱,說了句:“惠姐,都自己人開這玩笑,沒事,昨個晚上我請這小許逛歌城,這小子樂得跟屁顛屁顛地,壹個勁叫我炮哥。”
周毓惠卻是不理會王大炮的胡扯,問了句:“別凈壹天攪這事上,許老板的貨都安排好了嗎?”
“沒問題,鳳北車站的車皮都簽下來了,月底開始發。錢可不太夠了惠姐,咱賬上我聽會計說快沒錢了,付了人家煤礦三百萬煤款,人還追著要!”
“現款就現款吧,反正這兒也是現結,許老板說這個月中旬給咱們付百分之二十的訂金,這兩天我從飯店生意裏給這兒擠壹部分,妳趕緊地組織貨源吧。”周毓惠安排道,這單生意如果做成,幾個月也要有小二百萬進賬,馬虎不得。
“得嘞,沒問題……哎,惠姐,要不回煤場看看去,抑塵網可安裝完了,現在環境可比原來提了壹個檔次了啊。幹凈多了。”王大炮道。
“好啊,那去看看。”周毓惠聽著,興致也上來了。
“那走……”
王大炮高興地上車要開路,這小伍元倒不追著上周毓惠的車了,轉身和三球相跟著上了悍馬,這王大炮開車野,壹發動就來了急出,把車裏坐的兩人嚇了壹跳,三個人哈哈大笑著起步了。
隔著十幾米,都能聽得車裏的打弄,周毓惠笑著不禁搖搖頭,這群人真沒辦法。
……
高速路收費站不遠,停著輛面包車,兩輛車經過的時候,都沒有註意到這輛車裏的壹個臉色陰騖的人,盯著這壹行人,淡淡地拿起了電話說了句:“老二,第壹輛悍馬,司機就是目標。準備……”
距收費站四公裏,距煤場六公裏的必經的路上,壹輛戴重斯泰爾重型卡,司機壹扭車鑰匙,轟轟隆隆地發動了,眼睛目前著從幾十米外的金水橋上的來車。
本來壹周的事,足足拖壹個月,三個來歷不詳的人,在盤查過煤場才發現,這裏也不是理想的地方,上車、操作機器和煤場管理的人來人往,日夜不息,平時常駐的都有幾十人。而且目標壹回場上就是前呼後擁,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晚上出站送車,又是相隨著壹群人,更無法下手。幾個人密謀了良久才想了這麽個半路攔截的辦法,這是唯壹的辦法了。而且今天已經是第三次攔截了,第壹次悍馬車中途轉向不知所蹤、第二次攔截的車又出了故障、跟蹤了若幹天,終於在今天又找到了這麽個機會。
……
金水畔金水橋,就應了個好名,其實是鳳城老護城河的壹個分支,連接著二級路和環城路,十幾米寬的河床早已幹涸了,偶而在夏天雨季會有水文,不過水裏沖下來的大部分是城市的生活垃圾,離環城路壹公裏、出了橋就是二級路,高速路開放後,這裏又年久失修,凈是農村進城的小農機車輛和鳳礦出來的拉煤車的必經之地,橋身和四周壹片片都是煤黑,顯得有些破敗。
周毓惠和王大炮兩輛車,相隔著十幾米遠壹前壹後向著金村煤場的方向駛去,景瑞霞向來開車比較穩,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拉煤的車輛壹般都是下午天見黑的時候開始上路,大清晨的路面很空曠,空曠得連景瑞霞也不知不覺地車速提上來了。
危險,正是不知不覺中悄悄臨近,當金水橋破敗的橋身進入視線的時候,兩輛車的行蹤也進入了司機的視線,沒人註意到這種在鳳城常見的運輛車輛,正從離橋幾十米的反方向緩緩地朝橋上開來……
“小伍,大哥給妳打電話了沒?有利民的消息嗎?”
“沒有,打過壹次電話,媽的鳳城刑警隊的還找我兩次,虧得大哥見機得快。哎……”
“沒事,在大哥手裏,誰也找不著。”
“炮哥,我聽說大哥也進去好幾回?這有把握沒。”
“哈……哈……小屁孩妳懂個什麽,大哥是高興了就進去住兩天,他要跑誰攔得住。他每次進去就是住個十天八天,撐死了住了仨倆月,都是小事,真正辦了什麽大事,連咱們都未必能知道!”
“咂,炮哥,我擔心的就在這兒,大哥沒問題,可我哥不行啊,妳瞧他那身子骨,連我都不如。”
“放心,越是危險的事,大哥越小心,這幾年就沒見他出過茬子。”
“哎,放心倒是放心,就是再也回不到鳳城了。”
王大炮和伍元,閑聊著,伍利民的通緝令現在滿大街貼得都是,和伍利民關系走得比較近的壹群人都被請到刑警隊詢問過了,不過除了可數的幾個人知道伍利民跟著誰走了,但也不知道已經走到哪裏了。經歷過這些事的心下都清楚,就即使跑得了,怕是也回不來了……想到這壹層,都有些黯然。
王大炮不經意的說著,副駕上坐的三球反應快,瞬間臉色煞白,嘴裏喊著:“我操……我操,炮哥小心……”
電光火石間王大炮也發現了不對勁,窄窄的橋面上勉強通行兩輛車,前面壹輛大型斯泰爾加速著、背後冒著黑煙,徑直沖了上來,這悍馬車再悍也撞不過這大怪物,王大炮情急之下壹打方向,偏著正面的方向試圖給重卡讓開路……
卻不料,那輛重卡也調整著方向,攔著悍馬前進的方向吼著、冒著煙沖上來……仿佛就是要同歸於盡,不,是要撞悍馬,悍馬再悍也撞不過這種載重幾十噸的怪物……
王大炮,壹瞬間的功夫額頭上冷汗矜矜,再次打了壹個方向……小伍元臉皮煞白,仿佛預知到了危險,雙手死死地握著車後座……
“轟……隆”壹聲巨響,斯泰爾重卡正撞著駕駛員方向的車前方,悍馬車仿佛撞上了堵厚厚的墻,慣性和正作用力頂得悍馬就半空中被擊中的鷂子,朝側壹方翻滾,撞斷了橋欄桿……打著滾翻出出橋面,直直地墜下橋去……
十幾米高的橋身,再悍的馬也成了殘馬,就聽得又是“轟……”壹聲巨響,悍馬車身像摔碎的玻璃瓶,車零件四散飛濺,車身倒載著撞到了滿是卵石的河床上……
斯泰爾重卡,僅僅是稍稍遲緩了壹下子,壹調整又是冒著煙加速往前走……
悍馬落橋的鏡頭映到後面周毓惠和景瑞霞眼裏,周毓惠嚇得壹臉煞白,握著車上的扶手瑟瑟發抖。景瑞霞,下意識地壹踩剎車,車身“嘎……”地尖厲地嘶了聲,留下了長長的壹道剎車印……在離橋身尚有幾米的距離處,堪堪停下車來……
前方,怒吼著的斯泰爾朝正前方正向沖上來,倒車鏡裏,後方向又駛來兩輛車……危險,景瑞霞瞬間的神經提高了極致,生活過於安逸,多少已經忘記了危險的味道,猝遇此事反應還是稍稍慢了幾分,前與後,都有車,前面的斯泰爾,明顯就是蓄意撞車……
“惠姐……坐好了……”
景瑞霞咬著,兩眼瞪著似要噴火壹般,壹掛車檔腳踏油門,德賽車轟鳴著,猛壹放離合,車身堪堪避過了撞上來的斯泰爾,直沖出了路面,劃著壹道優美弧線,落向河床裏……
“轟……突……”的壹聲。四輪著地,車裏的周毓惠頓時感覺五臟六腑如同全部被移位壹般,喉頭裏有點血腥味沖了上來,車裏的安全氣囊“撲”地壹聲,把倆人死死地頂在車座位後……巨大的慣性讓車身繼續向前行車了壹段,歪歪扭扭地撞上了壹塊突兀的巖石,打了個滾,倒扣在了河床裏……
壹瞬間的功夫,河床裏躺著兩輛支離破碎的車……
……
斯泰爾,放慢了速度,前行了兩公裏把車往路面上壹扔,壹輛面包車停在車前,上車便走。
“餵……老三,車開到高速路下壹出口……對,不要停……”
車上司機發動著了車,壹只手把著方向,打著電話,車竄著出去,爭分奪秒地趕向高速路口……
從悍馬背後跟上來橋面的另壹輛車卻是毫不停留,司機看了壹眼,兩輛車上都沒有人下來,心下有點惻然,壹加油門,沿著二級路越開越遠……
……
河床裏,倒扣著的德賽車裏,勉強回復了壹絲精力的景瑞霞摸索著從腰裏拔出短刀,“嘶”的壹聲劃破了氣囊,拔車門鎖,拔了幾下要硬抗了幾下才倒滾著從車裏出來,除了臉上的擦傷,身上勉強活動活動倒沒什麽傷,千鈞壹發的時刻,景瑞霞選擇了把車開向十余米高的河床,當時的想法只有壹個,只要四輪把握好方向正向著地,要比夾在兩輛重卡中間安全得多……
“惠姐……”
景瑞霞連滾帶爬,要開車門卻是扭了半天打不開,情急之下撿了塊石頭砸向玻璃,劃了氣囊,把神誌已經有點昏迷的周毓惠從車窗裏拉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抱著嬌小的周毓惠前行了幾米平放在地上,摸摸脈博,幸好沒事,應該沒有受多重的傷……
“惠姐……惠姐……”
景瑞霞看著周毓惠被氣囊蹭得已經幾處血汙,有點心疼地幫著擦擦血……
“我的……我的胳膊……”周毓惠幽幽醒來,胸前還是翻滾著喉頭難受,胳膊要動卻是怎麽也動不了。景瑞霞壹看壹動,再壹看車門才省得,車身落地的時候側撞上了石頭翻了個身,副駕方向的車門撞上了石頭,周毓惠死死把著副駕前上方的扶手,怕是胳膊……細細壹捏,周毓惠又疼得呻吟了幾下,胳膊骨折了……景瑞霞小心翼翼地扶著周毓惠的胳膊放平穩,又拔拔她身下的石頭塊,讓她躺著舒服點……
“謀殺……蓄意謀殺……”周毓惠呻吟著,有點悲憤地說了句,兩行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努力說道:“快……快去看看小伍大炮他們……快……快報警……”
景瑞霞摸索著手打了電話,幾乎是爬著到了悍馬車跟前,車身倒載在河床裏,車前座已經擠壓的不像樣子了,汩汩地往外流血,油箱倒著已經殷出了油漬,價值壹百多萬的悍馬此時像壹堆廢鐵。
“大炮……三球……”
景瑞霞狀似瘋狂地喊著,悍馬車身已經向後凹了壹部分,前座變形的車門卻是砸也砸不開了,車玻璃已經碎了,王大炮壹臉血汙,兩眼圓睜著仿佛還不相信瞬間發生的事,眼睛定格著的是驚恐……嘴裏汩汩地流著血,身子已經被車身夾死了……血是從他的下身流出來的,景瑞霞壹臉惻然,伸出手合上了大炮的眼睛……怕是沒救了。
“小伍……小伍……”
景瑞霞爬向後座,砸開車窗,小伍微微地呻吟了壹聲,景瑞霞急切之下,拖著小伍的膀子,勉強把小伍從車窗裏拉了出來,拉出來的小伍,卻是痛得呻吟了幾聲,閉上眼再沒有回音了……
“小伍……小伍……別死……姐救妳來了……小伍……”
景瑞霞,看著平時最活潑,年紀最小的伍元,軟軟地躺在自己懷裏,氣息越來越弱……三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大活人,霎時就成了兩具屍體,壹個重傷,景瑞霞不知道是悲是驚是懼,兩眼裏淚眼模糊,聲嘶力遏地大呼著……小伍……小伍……
……
警報,淒厲的響起來了……公路巡警三輛事故堪查車飛速地向著城外金水橋的方向趕……
120急救,呼嘯著,向事發的地點趕……
正煮著壹鍋面的王虎子,聽得消息,扔下家夥穿著壹身廚師的衣服,攔了輛出租車往這裏趕……
賊六、輪子、光頭騾、陸超都在朝這壹個方向急趕……
救護車比警車來得更快壹些,擔架繞了公裏才到了事發地點,周毓惠和伍元,靜靜地躺在地上,景瑞霞陪著周毓惠,看著已經沒有意識的伍元在嚶嚶地哭。
王虎子和壹幹眾人到達現場的時候,三個受傷的已經上了救護車,四周圍觀的人已經幾十號人,都在指指點點,壹臉慘然的說著兩車的慘相,河床裏和橋面上已經堵了幾十輛車,公路巡警正圍著事發地點拍照……
王虎子壹臉戚然地看著人事不知的小伍,喊著要叫人被醫生擋過壹邊了,再看被人擡著的周毓惠,卻是血和著泥汙已經快認不出來了……
“虎子……虎子……”周毓惠勉力叫著王虎子,要坐起來說話卻是如何也辦不到了。王虎子聽著趕緊湊上來,嘴裏應著:“唉,在呢!惠姐,沒事沒事,妳死不了……”
“大炮、三球都死了……小伍也死了……”周毓惠說著,嚶嚶地哭了出來,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朝夕相處的朋友會了壹霎那間都離開自己而去。
“惠姐……”王虎子心中壹片惻然,依然留著面漬的臟手,情不自禁地輕輕抹抹周毓惠流出來的眼淚,苦著臉說道:“惠姐,死不由已命在天,別傷心……”
壹句話,虎子沒說完卻是捂著臉號陶大哭,甚至再沒有勇氣看壹眼河床裏已經如壹攤廢鐵的悍馬車……
“虎子……不是命……不是命,是有人要撞死我們,是蓄意謀殺,不是車禍……”周毓惠聲嘶力遏地說了句,臉色有點恐怖,劇烈地咳起來……
王虎子,嗚嗚地哭著,喊著:“惠姐,誰幹的?我他媽非活剝了他。”
“虎子……虎子……”周毓惠喊著,壹只還能動的手拉著上前來的王虎子說道:“我告訴瑞霞了,我要是也死了,把我的財產,全交給妳哥,讓他安排大家的後事……我對不起大家……我對不起大家……”
嚶嚶哭著周毓惠緊緊地攢著王虎子的手,交待了壹句,兩人面對面的哭著卻不知道如果是好。
醫生看著周毓惠情緒太激動,安慰了幾句,又擋開王虎子,擡著傷者上了車,王虎子待要追著前去,卻見賊六壹群已經趕著來了,圍著上來正要問,卻是壹眼看到了河床裏的車……
“哥……”
賊六霎時如受傷的野獸,哭喊著,連滾帶爬地朝河床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