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

常書欣

歷史軍事

仲夏的早晨,地處中條山麓的鳳城在顯得格外寧靜,薄薄的晨霧裏影影憧憧可以看見近處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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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浪頭起波疑蹤現

紅男綠女 by 常書欣

2021-10-8 17:19

  楊偉壹行快沖進場區的時候就看到光頭騾帶著壹個手下,背後停著輛大型的子彈頭三廂轎車,跳下車著急地問:“人呢?”
  “在上面!”光頭騾指指楊偉的宿舍。王虎子看樣是輕車熟路,這裏跟家樣。
  “傷得重不重!”
  “不重,紮了壹刀!”
  “紮哪兒了?”
  “屁股上!”
  “屁股上!?這……”楊偉壹下子笑了。
  回頭壹看三個都笑了,王虎子那屁股別說紮壹刀,割壹塊肉都割得起。
  幾個人邊走邊說,大大放心了的楊偉笑著問:“到底怎麽回事?”
  “昨天晚上飯店關門,三個人攔著虎子,聽虎子說可能是想挾持他,不過三個人不夠看,倒被虎子放翻了倆,然後有壹個人紮了虎子壹刀,都跑了。”光頭騾急促地匯報著。
  楊偉壹驚,壹下子停下的步子,不過沒說什麽,又繼續向前,快到門口,就聽得王虎子粗嗓門在喊:“虎頭,過來給爸捶捶背!”
  幾個人壹進門,樂了,簡直是可樂的緊。王虎子如同肉山傾倒壹般趴在床上,肥頭肥腦的兒子倒騎在他身上,旁邊還坐著兩歲多的虎妞,梳了個沖天髻。爺仨這長相,簡直就是壹個模子,只要見過其中壹個,另外兩個就不用見了。大的猛,小的壹個憨壹個嬌,三個同時出現,要多樂呵就有多樂呵!
  月娥看著楊偉進來,忙起身了,像要說話卻又是欲言又止了。
  “喲喲……虎子,這是怎麽啦,我怎麽聽說妳被小痞子紮了壹刀,妳可夠丟人的了啊!正好舉家來我這兒混飯來了是不?”楊偉對月娥笑笑,不過驀地換了壹副戲謔地口氣取笑王虎子。
  幾個人床邊、椅子上還有站著的,四散著,看著床上躺著爺仨,看看虎子無大礙都是壹臉笑意,這下放心了,這個人在大家心目的地位可不低,諢是諢了點,嘴臭是臭了點,但誰要有難處只要吭聲,他從來都是義不容辭。
  “靠……哎喲!下來下來,虎頭……”王虎子被這話刺激得剛要翻身,屁股壹疼又趴下了,側著頭看著楊偉不高興地喊道:“是不是兄弟呀?我流了這麽多血,這得掉多少斤膘,來妳這地兒養傷妳不好酒好肉伺候著,還凈說風涼話了,是不是想趕我走!?……妳想得美!趕也不走!”
  王虎子說話向來是抑揚頓挫,亂瞪眼包袱亂扔,壹句話中氣十足,楊偉壹看還能罵人,得,肯定沒大礙!
  “我說什麽來著,我早說讓妳減肥減肥,妳不聽,記得幾年前妳什麽身板,三個!?三十個都奈何不了妳……妳看看,這可全怨妳啊!”楊偉胡扯著,亂扣帽子。找王虎子的不是,看這樣,八成能猜著是有人找不到自己,又找上這個渾人了。
  金剛、賊六和光頭騾現在倒俱知是怎麽回事,卻不知道楊偉這麽胡謅八扯是什麽意思。
  “那倒是啊!要放在三年前,這麽倆人還真不夠看,我靠他媽的,看來我是得減減肥了。”王虎子說著,小心翼翼地側身躺著,楊偉細看這臉色渾然無礙,這才更放心了幾分。
  “來來,虎頭……”楊偉坐到床邊,抱著虎頭,幾分贊揚地說道:“不過妳現在也不錯啊,壹個打三,這不是壹般人能辦到的啊!是不是,大家說。”
  楊偉這是故意給虎子寬心,金剛、賊六、光頭騾都豎著大拇指應和著,就是就是,虎哥這英雄不減當年啊!
  “那是……不就三個嘛!再紮兩刀也沒事。”王虎子壹聽,也得意了,這壹刀倒挨得值了。
  “哎,虎子,給哥講講經過,這三個人都沒放倒妳,怎麽辦到的,我也學學。”楊偉笑著,要問經過了。
  “哦,這樣,我告訴妳們啊,驚險刺激,差點要了老子小命……”王虎子來勁了,伸著粗指頭,唾沫星子飛濺,楊偉不叠地躲著。就聽虎子開講了:“昨晚,我收了工,關了門,剛走出飯店幾十米,嘎的壹聲,我操,壹輛黑車就停在我不遠處,我沒理會……嘿,上面下來三個人,壹前兩後,不知怎麽地,壹下子就把老子圍起來了。他們下來就問我叫什麽?我說,老子不知道……”
  說著,咂吧咂吧嘴,看看眾人好奇心都提起來了,就見王虎子喊著:“倒口水呀,都光豎驢耳朵聽呢?”
  楊偉抱著虎頭,不叠地喊:“金剛,快給妳虎哥倒水!”
  金剛笑著哎了聲,趕緊地給倒了杯水遞過來,王虎子象征性地喝了壹口卻把詞忘了,壹看眾人,想想:“剛才說那了?”
  “老子不知道!”光頭騾笑著應了句。
  “啊!去妳媽的!給老子當老子,找刺激是不?”王虎子罵罵咧咧。
  “咂……”楊偉單手敲打了王虎子壹巴掌說道:“妳剛才說到‘老子不知道’了!”
  “噢,對對,他娘滴,紮了屁股壹下,腦袋反而不靈光了……我接著說啊:他們問我叫什麽,我說老子不知道;他們又問我,妳叫王成虎?我說妳認識老子還問老子;他們又問,認識習向麗不?我說,老子不認識,妳姐呀?叫過來讓老子打壹炮……他們火了,就要動手,不過我早有防備,提前動手了……”王虎子看著眾人,抿了壹口水,胃口吊得足足的,眉飛色舞比劃著:“我猛地壹個老漢撞鐘,前面那個,被我直撞得仰面要倒,我跟著壹個飛雲腿,壹腳踹他JJ上了……哎喲喲……”
  王虎子眉飛色舞,得意忘形之下要擡腿做示範,把傷口牽著了,亂喊著疼,不過倒是大致說清楚的原委,聽到習向麗這個名字,讓楊偉暗自皺皺眉頭驚了驚。
  “虎哥,是羅漢撞鐘吧!”賊六呲笑著說道。
  “咂!……少打茬,羅漢和老漢還不逑壹回事。老漢不但撞鐘,還能老漢推車呢!”王虎子被打斷了,很不高興。
  “別打茬,聽妳虎哥講!”楊偉也喊了句,卻是在維持虎子的權威。
  “就是……”王虎子得意地說道:“我跟著立馬轉身,壹個沖天炮,轉身打在另壹個人……打下巴上了,那小子撲通壹哈子就摔那兒了……”
  “喲,虎子,要吃虧了啊!第三個幹了妳壹下吧!”楊偉笑著說道,看來當年的勇確實還留著幾分,拉面以前,最拿手的就是鬥毆,像這號楞人,單人對十個八個都敢上手。這又拉了兩年面,臂力驚人得很,等閑壹個半個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錯!”王虎子見楊偉猜錯了,更得意了,清清嗓子說道:“第三個,他剛撲上打了我壹拳,我抱著他的腰就摁地上了,我直接就躺他身上,他楞是沒治,哈哈……妳們想想啊,二百多斤吶!我打不死他,我壓死他……我把壓在身下,我劈裏叭拉扇了他壹頓耳光,我又劈裏叭拉幹了他幾拳,我又劈裏叭拉把腦袋揪著往地上通通通撞了幾家夥……我又回頭把第二個揪著,劈裏叭拉、劈裏叭拉揍了壹頓……”
  王虎子說到得意忘形之處,劈裏叭啦象聲詞說了好幾遍,邊說這唾沫星子劈裏叭拉亂濺。楊偉不叠了往後挪了挪椅子!眾人卻是笑得直捂肚子。
  “等等……那妳怎麽受傷了,這三個都被妳打倒了。”楊偉不解了。
  “咂,笨蛋,第二個打了壹拳的反過勁來了,媽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轉我身後,我聽著不對勁就要起身,他吧唧壹刀就刺我屁股上了……我當時不知道疼,我揪著他往車門上通通通……撞了幾家夥,這小子勁不小,壹把就掙脫了……這巡警遲不來早不來,這個時候來了,不知道誰喊著警察來了,快跑……那車裏開車的司機調著頭想撞我,我就躲,我躲……他們爬上車就跑,有壹個沒來得及跑,喲,壹轉眼也鉆小胡同跑……哎喲,把我給氣得……”王虎子好似沒有打痛快壹般,拍著床,氣咻咻地說道。
  “後來呢?”楊偉道。
  “後來巡警就把我送醫院了,問了我半天誰幹的。這我那知道,我要知道我操上門的,媽的!”王虎子道。
  “虎哥,妳說的這,就這麽都跑了,妳壹個也沒截住?”金剛笑著問。
  “可讓妳說呢?哥哥我打得過,我跑不動呀?”王虎子後悔不叠地說道。
  “虎子,妳確認傷了其中的兩個,老漢撞鐘撞那了?”楊偉問道。
  “鼻子上,錯不了!還有壹個JJ估計倆月起不來。”
  “按倒的那個呢!”
  “也在鼻梁上!我打完耳光,我起砸鼻梁。”
  “啊!?還有這招數?”眾人俱是不解。
  虎子咂咂嘴看了楊偉壹眼:“這不妳教的嗎?上打鼻梁下踢蛋!打得龜孫磕頭如搗蒜!”
  幾個人又是哈哈笑了,反倒把楊偉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倒確實是當年當保安的時候傳授給王虎子的陰招。
  楊偉笑著,把虎頭放床上安排著:“好,妳就到這兒歇著,養好膘再走。”
  “那當然,不到妳這兒養著,我到哪兒養著……”虎子得意地說道,不過轉眼想起什麽來了,又是壹句:“哎,不對了,我說這事是不是和妳有關啊?這幾天他媽怎麽壹直有人找我的事,鬼鬼祟祟去飯店問我,都被我趕走了……跟我幹架的又問到了那死人,我就琢磨著,不是妳連累我了吧!要不有這倆娃娃,我根本不來妳這兒,別說三人,三十個人老子都要跟他們輪片刀!……這次替妳挨刀欠個人情啊,回頭朝妳要!”
  “啊!?怎麽可能,我這都十天了,就在村裏那都沒去啊!我說虎子,妳是不是想訛我,妳再說這話,再這樣想,我還不招待了啊!”楊偉瞪著眼,辨著,壹副和自己絕對無關的表情。
  王虎子壹聽,傻了,擺擺手:“算算,算我倒黴……晚飯,我要吃魚啊,蒜香紅鱒魚啊!”
  眾人訝色未退又是壹臉笑意,那胖虎頭卻是喊著:“伯伯,我要吃兔子!”
  “妞兒,我閨女吃啥,告訴妳大伯!”王虎子拍拍坐在身後玩的女兒。
  梳著沖天髻的小丫頭吮著指頭想了想,奶聲奶氣地說:“伯伯,我要吃雞腿!”
  這下好了,三個人三樣飯,王虎子瞪著眼理直氣壯地喊:“我們爺仨都報了飯了啊,照著安排!”
  幾個被這爺仨攪得大眼瞪小眼,都樂呵呵地笑著,楊偉手指頭頭想罵兩句草包之類的話,不過看著壹個虎頭、壹個虎妞都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兩個孩子眼裏俱是期待,霎時壹點脾氣沒有了,月娥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訕訕抱起虎妞叱了句:“別給伯伯添麻煩……哥,妳別理他們爺仨搗亂!倆孩子都跟他爹學壞了。”
  “咂!這話怎麽說的,這就是妳們家,回家了還不想吃啥就吃啥……我親自給大侄做!”楊偉說著,揮著手臂,罵人話到嘴裏全改口了。王虎子早知道楊偉手藝,卻是拍著枕頭叫好,壹兒壹女,跟著虎子拍巴掌,月娥倒是訕訕不好意思,實在被這爺仨攪得臉紅。
  壹家子讓大家看著樂呵,不過更讓楊偉感覺有點羨慕,下了樓跟在背後光頭騾小心翼翼地說:“大哥,這兩天,鳳城四處有人摸妳的底,都不知道妳住那兒,這裏頭找虎子想摸妳下落的人不少。我估計虎子……”
  話停了,楊偉擺著手示意停了,看看光頭騾有點歉意地說道:“什麽也別告訴他!老婆孩子壹大攤了,他要知道咱們的事,他肯定急,別把他再扯這事裏……哎,我怎麽把這貨色忘了!又讓他替咱們擋了壹家夥。”
  楊偉搖搖頭,很溫馨地笑笑,這個諢人雖然有時候不太像話,但這次自己心下實在歉意的緊,又是自己把人家拖累了。安排著賊六和金剛招待光頭騾,自顧自進了場部,壹會兒從場部奔出來,回樓上又是提著條土統往場外奔,光頭騾不解,喊了句:“大哥,妳提著家夥幹嘛去!”
  “妳們等著,我去給咱們大侄兒侄女打只兔子回來!吃了晚飯再走啊!”
  幾個人面面相覷,還等著大哥安排事宜,卻不料這倒先忙著給三頭小老虎準備吃的去了!
  幾個看著騎著馬提著槍的楊偉絕塵而去,得得的馬蹄聲遠,入眼壹會又飛奔著幾匹青花騾子,卻是七叔趕著大車回場了,呼喊著幾個小夥往下卸拉回來的貨,胖七嬸熱情地拉著光頭騾金剛壹幹人要進廚房喝水吃東西,連光頭騾也咂咂嘴嘆著,這兒這日子真逍遙啊,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這般熱情,怪不得王虎子連醫院都不住,要來這兒……
  ……
  ……
  楊偉在場部的電話是打給了佟思遙!
  佟思遙接完電話,已經是接近省城了,安排了句:“加快車速!”
  三輛車,兩輛警車夾著壹輛黑色的悶罐押運車,上面標著武警押運的字樣,佟思遙的車打頭,三輛車響著警笛疾馳在高速公路上,下了高速,進了省城,直奔二環的緝毒總隊,鐵大門緩緩開了,三輛車暢通無阻地進了總隊大部,悶罐子車裏,跳下了兩隊八人特警裝備的護衛,手持微沖如臨大敵,押送著壹只銀色的箱子直上證物室。
  箱子很重,需要兩個人擡著!
  另壹輛警車裏跳下來的,卻是武鐵軍、刑貴兩人,佟思遙帶著倆人徑直進了辦公大樓,步履急切,直奔三層會議室,機要秘書在門口仿佛要節省這些人的時間似的,馬上打開了門,幾個人直到進了會議室。
  居中而坐的江汝成看著佟思遙,似已有默契,嚴處長和省廳緝毒處的壹幹人員,卻是尚不知情,交頭結耳,不知道臨時通知的這個會議究竟為何事,利箭行動斬獲不菲,莫非在那裏又挖到了大案不成?這幹人看樣已經久等了!
  再看江副廳長,壹副笑意盎然的樣子,知道這位領導脾氣的眾人倒覺得這次會議,肯定不是什麽壞事。會議主題,和領導的表情很相關。
  佟思遙眼光征詢了江副廳長,得到許可後,站了主講的位置,清清嗓子說了句:“不用懷疑,今天我向在座各位要說的是,利箭行動,真正的毒源,我們並沒有找到!我將給大家帶來新的證據。”
  壹言即出,與會嘩然。只有江汝成或許已經提前知道了消息並不詫異,壹幹緝毒警察俱是面色詫異,交頭結耳了幾句,都把註意力放到了佟思遙的身上。質疑省廳的整體行動,這可不是壹般人敢幹的事。不過如果敢質疑這個行動,那這事肯定不是小事。
  就聽佟思遙說道:“半個月前,我向省緝毒處發回了檢驗樣品,是我在鳳城的壹個線人提供的東西,這事大家已經知道,含量僅為百分之二點七,沒有任何價值。向省廳上報的方案也因此未獲得批準,今天,我為大家帶來的新的證據,這個證據表明,在鳳城壹線,仍然有我們沒有發現的毒源!……刑貴,把演示圖接好。”
  頓了頓,好像在等刑貴的動作,刑貴忙著把特制的加密存儲接到了筆記本電腦上,調試了壹下看了看放在投影上的圖形,向著正的佟思遙做了個OK的手勢。
  佟思遙回頭看了壹眼,眾人的目光都被聚焦在這裏了。壹個巨大的鑰匙形狀的東西。
  佟思遙英姿颯爽、意氣風發,侃侃而談:“好,開始以前,先允許我說壹件與之相關的案件,鳳城八三壹兇殺案,當地壹個著名的黑社會頭目王起柱車禍身亡,同車的其他兩人壹死壹傷……王起柱死後,這個案子壹直沒有破,九天前,王起柱生前的壹個朋友,也是我在鳳城曾經啟用過的壹個線人,交給我壹把電子編碼鑰匙,這把鑰匙,無意中為我揭開了壹個巨大的毒源,請看!”
  佟思遙指著身後,刑貴放出了鑰匙的圖像:“這種鑰匙很罕見,據我們調查,是無錫壹家鎖具廠所產,根據購買的記錄,在鳳城刑警配合下,我們查到了鳳城壹家富豪俱樂部,這是壹個私人俱樂部,地處於鳳城東區高檔別墅內,會員僅限於壹部分上層人士。俱樂部的組織者本身就是壹個煤老板,浙商。他們俱樂部為會員提供這種私人物品保管的櫃子就是用的這種電子編碼鎖!……下面請鳳城刑警大隊長刑貴同誌把取證的經過向大家匯報壹下!他是我在鳳城的搭襠,不過這次行動,是由他指揮起獲的。”
  佟思遙好像專門在給刑貴表現的機會,圖片、建築、人物的圖畫壹閃而過,興奮、激動和驚訝洋溢在眾人之間,與會者都知道這將又是壹個驚人的消息,都在鼓掌,刑貴起身有點心虛地看著壹幹肩章最低都是個警督的領導,有點緊張!
  “放松,小同誌,這次妳可挖回個大金娃娃來,我們是洗耳恭聽哦!”江汝成看得出來刑貴有點緊張,打趣地說了句。
  刑貴敬了禮,正正身子清清嗓子說道:“各位領導:昨天下午,在佟處長的帶領下,我們以協查的名義進入到了這家私人俱樂部,用這把鑰匙打開了二十八櫃子中的壹個,請看……”
  這次是畫面,壹隊刑警裝束的人守著門,銀色的櫃子打開了,兩個密碼箱被戴著手套的刑警放回到了地上,依次打開……哦……噓聲壹片,即便是有心理準備也是吃驚不小……畫面是齊刷刷地八個包裝,都是緝毒出身的,不用問都知道是什麽東西!
  眾人驚奇完了,刑貴才開始說:“經過稱量,八個包裝壹共七十八點五公斤,高純度冰毒,已送往證物室,為了保密起見,參與這次行動的人員現在已經全部到了總隊,這個地點現在已經被我們控制,經營者已被押赴到這裏,正在途中!……由於此案重大,我們正在等待省廳的下壹步指示再做行動!”
  機要秘書悄悄進來了,附著嚴處長的耳朵說了句話,嚴處長又把話傳給了江副廳長,江汝成看刑貴話頓住了,示間著插了句話說道:“小刑,我給妳補充壹句啊,證物取樣檢測,純度為百分之九十二點四!刑貴同誌,妳這壹次起獲的,趕上半個利箭行動了,大功壹件呀!”
  眾人又是壹片嘩然的掌聲四起,刑貴緊張地趕忙敬禮,這場面,實在太過於激動了!職業生涯能碰到這麽壹回,也算是沒白當這警察了。激動得敬禮的手都有點抖。
  “小刑呀,把這個案子,連起來詳細說壹下。讓大家詳細了解壹下。大家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向刑貴同誌提問。”江汝成興致極好,笑吟吟看著。
  刑貴壹說案子,倒不怎麽緊張了,看看佟思遙鼓勵的眼神,正正身子說道:“在八三壹大案的協查中,我們並未取得實質性突破,這個死者王起柱生前社會關系復雜,仇人眾多,我先後排查了三十余人都沒有鎖定嫌疑人,正這個案子進入僵局的時候;本月四號,佟處長提供了這條新的線索,我們把查找結果和此人生前的遺物比對,根據死者遺物中的壹個會員標誌以及相關人員的口供,鎖定了這個俱樂部,經過幾天的跟蹤,我們決定對這個俱樂部進行徹查,然後就無意中起獲了這些毒品,而且我們後續的徹查,也發現了這所俱樂部的會員中,有多人就是吸毒者,剩余的二十七個櫃子裏,有其中四個同樣發現了少量毒品!……”刑貴說著經過。
  “刑隊長,是不是其中有巧合的成份呢?這個案子是不是就純屬巧合。”
  話剛頓了頓這問題就來了,壹位警察問道,刑貴覷了壹眼認出來了,是緝毒處的人,在鳳城見過。
  “可以說,是偶然中的必然。九天前,王起柱生前的壹個情婦被殺,名字叫習向麗,這是這把鑰匙的第二個持有者;當天同時被殺的還有壹位來自娛樂城的保安,據說和習向麗也保持著不正當關系;如果這也是巧合的話,剛剛我們在來時的路上接到了新的消息,習向麗把鑰匙交給了王起柱生前好友,王成虎,昨天晚上遭到了四個不名身份歹徒的襲擊,臀部被刺壹刀,如果是巧合的話,不應該有這麽多巧合同時出現吧!……其中到底是壹種什麽樣的聯系,還需要進壹步查證。”刑貴說道,很明了了。應該不是巧合。
  “那麽,這個王起柱既然已經被殺,被殺在利箭行動之前,妳們怎麽能確定和利箭行動相關呢?鳳城臨近省界,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地區販運的毒品呢?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最終的毒梟呢?如果那樣的話,我們擅自把利箭的相關嫌疑人與些並案,是不是會出現方向上的問題?而且這死者,能給我們多少線索呢?”嚴處長說道,話裏邏輯性很強,不過在座的隱隱聽得出來有維護利箭行動的意思,那畢竟是副廳長帶隊的。萬壹把案子翻了,這副廳長臉上怕是掛不住。
  這個問題把刑貴問住了。刑貴有點尷尬!
  佟思遙卻是接著話題說道:“刑隊長不太了解利箭行動經過,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大家註意看……”
  佟思遙邊放著兩廂比對的照片,邊解釋道:“蔔離被捕的時候說過包裝紙的問題,大家註意壹下,這批毒品和蔔離手中起獲的毒品雖然含量不同,我比對過,加工的方式基本壹致,特別是包裝紙,仍然是鳳城特有麥積稈漿打成的油黃紙,這點,我請鳳城的印刷行業的人鑒定過了,沒錯。
  第二個相同的地方大家看繳獲的毒品機械切割形狀,是整齊的長方體,這在國內沒有相同的案例,其他地區都是不規則的結晶體,只有我們省發現的這類大宗毒品是這種形狀。
  第三個,還有壹些值得我們關註的情況:79號紅色通緝令嫌疑伍利民和仍被我們羈押的蔔離,是此人的把兄弟;而且死者和另壹個已經死的重犯劉寶剛也有過接觸,兩人當時同為天廈煤礦管理者;
  綜合這些線索,我們可以做這樣的假設。
  第壹個假設如嚴處長所說,他就是毒梟,他死了,既然他已經死了,那麽壹切秘密就隨之淹沒了。作為制毒者,他們的行事有多隱秘,我相在座的都深有體會吧!那麽,毒梟死了,怎麽還會留下這麽大的尾巴讓後來的人追查鑰匙呢?自己的底子當然是藏得越深越好,怎麽可能把線索留著壹個娛樂行業的女人呢?他既然死了,那麽制毒的場所、制毒的機械在哪裏?是誰負責的,現在還在運作嗎?理論上講,不可能運作起來了,但事實上,種種跡像表明,它仍然在正常運轉著!理論上講,毒梟死了,他手下的網絡、渠道應該自動掐斷了,可現在呢,明顯沒有!市面上仍然有充足的貨量供應;所以,這個假設基本不能成立,它回答不了的問題太多。
  第二種假設,真正的毒梟沒有浮出水面,在我們利箭行動開展的時候發現了不對頭,忙著對鳳城潞州的下線動手,開始洗底。他需要保護自己。只有把這些已經暴露的下線清除,他自己才能安全。這個假設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劉寶剛會被殺;或者王起柱的死與之也有關聯;這些下線手裏有多少貨他們也最清楚,這樣也可以解釋殺人再搶貨的原因;利箭壹案,我們並沒有發現那個帶著掌紋身的女人,也許,這也是壹個關鍵要素所在!我相信,時值今日,這個毒梟已經把自己網絡清除幹凈了,也許現在正忙著組建另壹個龐大的網絡……他們的手段有多兇殘,從劉寶剛、王起柱、習向麗壹系列的殺人案中可窺見壹斑!”
  “以上不是我危言聳聽啊,僅供參考,壹切都需要我們進壹步查證。”佟思遙解釋得圖文語並茂,絲絲入扣。看得眾人聽得入迷,最後解釋了壹句。
  “那麽,有這個毒梟存在任何的證據嗎?我們憑空地相信妳的假設,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萬壹偵察方向出現錯誤呢!”在座的另壹位警察問題。
  這個問題很刁鉆,佟思遙看看,是省廳緝毒處的壹位,佟思遙和她曾經所有緝毒部隊利箭行動中出盡了風頭,緝毒處這位怕是大沒面子,故意提這刁鉆的問題。壹個單位,兩個部門,緝毒處卻是沒有太大斬獲!處處潑涼水倒也在理。證據,怎麽可能有,如果有,早開查了。
  佟思遙想了想,輕輕吐了壹個字:“有!”。
  壹個字,又讓眾人詫異不已。
  看看眾人的不解,佟思遙輕輕地說道:“我可以給大家提供旁證!我的線人,給我提供了這樣壹個分析,他認為,制毒者,有可能以壹種特殊的、常見的、而且不起眼的方式在運輸著毒品,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或者把毒品變成另壹形式的存在,就藏在我們眼皮底下……比如我是潞州截獲的,以液態、以煙草、以飲料出現的毒品。利箭行動之後,鳳城的毒品市場價格絲毫未動,壹直維持在四年來的穩定狀態,而相比之下,省城卻翻了三番,這還不能說明問題?當然,這只是壹個旁證!”
  剛剛發話的警察卻是不以為然說道:“佟處,您這位線人,能掐會算不成?所有的都是分析判斷?”
  眾人稀稀落落起了點笑聲,佟思遙壹點未覺得臉紅,笑著說:“我發展的這位線人,妳們在座的有人認識,而且他的緝毒經驗,可能要比我們在座的加起來都豐富!這個問題,武局長可以給大家解釋壹下。”
  哦……眾人又被這個話題驚得兩眼直瞪,看來今天的精彩是不斷了,眾人眼光投向武鐵軍的時候,就見武鐵軍的黑臉綻開壹團笑意,接著說道:“此人名叫楊為國,曾經是我手下的兵,我是當兵幹什麽的大家都知道了。利箭行動最重要的壹個引子,蔔離,就是他勸服的吧!這次斬獲毒品,也是他無意中發現的;而且在此之前,他同時發現了王起柱私藏的十二枝霰彈槍和三百八十萬存款!這些功勞夠大吧!就在這全省警察裏也不多見!
  不過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些事和他以前辦的事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了,他是西北軍區特戰隊的壹等功臣,參加過追緝跨境販毒二十余次,擊斃販毒份子27人。那時候我們可沒有現在這麽好的儀器啊,當時緝毒是依靠本能。楊為國是國家緝毒司在西北第壹批培訓的學員,經驗極其豐富,他能憑著嗅覺、視覺、味覺可以分辨出十幾種不同的毒品,甚至大致能說出它的純度,他這本事,可都是在槍眼下練出來的,如果他說有……我相信,肯定就有!
  遺憾的是啊,這樣的人卻最終沒有走到正道上,幾次三番出入看守所、勞改所,以上提到的王起柱、伍利民、蔔離以及劉寶剛,他都是認識而且關系不錯,我、佟處長、省廳江副廳長還有在座的總隊和緝毒處的同誌們,都懷疑過他制毒販毒,因為對他來說,幹這些事太容易了。不過到現在,相反的事實卻擺在我們眼前,他不僅沒有參與,而且還檢舉、揭發了壹大批違法犯罪……我相信,軍人的榮譽仍然在他的骨子;我更相信,他對鳳城毒源的判斷,是正確的,是有價值的。”
  武鐵軍說著,倒像是在為楊偉賣好。眾人驚訝和詫異卻是更甚了幾分。認識此人,都知道這麽個怪人,現在再聽之下,卻是不無道理。
  眾人面面在覷,有疑問也被打回去了,這麽個線人本身就和販毒份子打交道,那消息還不是壹來壹個準。特別是緝毒處,倒有點妒嫉這麽個超級線人沒有掌握在自己手裏了。
  江汝成看著有點冷場了,打破了靜默敲敲桌子提醒著大家註意,說道:“我說兩句啊,今天的這個重大發現好像已經不需要再討論它的合理性,也不需要做假設,對於利箭行動既成事實,說實話,我開始也對佟處的話有懷疑,但事實擺在眼前,沒有什麽可爭辨的,和利箭有關也好,無關也罷,我們不要糾纏在這裏,我知道大家都有維護省廳、維護我本人的意思,怎麽說呢,不需要!我這張老臉,可沒這幾十公斤毒品值錢吶……現在的問題是,毒品出現了,那麽,我們就得追根溯源,查出它出處;人死了沒關系,不是有人在追殺嗎?那好,揪出來,找出這個制毒地點和加工機械來,我就不相信他們憑兩只手就能和面和出冰毒來!”
  這話,引得眾人笑聲壹片,都知道這個領導不拘小節。這麽壹說,倒釋然了。
  江汝成看著疑問沒有了,正正身子挺挺胸說道:“好,現我在宣布壹項省廳黨委的任命:即日起組織專案組,由嚴開復同誌任組長,負責省隊的協調指揮……武鐵軍同誌任副組長,負責鳳城區的指揮,佟思遙同誌,調任任外勤行動組長,與省廳緝毒處協查鳳城起獲的大宗毒品案!”
  “是!”
  “我希望大家有力協作、緊密配合,爭取幹凈徹底地把這棵毒苗鏟除,這次專案組,代號仍然是:利劍!……不過,不再是弓箭的箭,而是寶劍的劍,我希望妳們,像壹把出鞘的劍,把罩在我們頭頂幾年的黑幕,斬開,把這顆毒瘤,切除!”
  領導的話豪言壯語過於抽象,不過倒也鏗鏘有力,引得眾人群情激動!
  最平靜的倒是從鳳城來了三個人,佟思遙和刑貴相視了壹眼,臉上泛起了壹層只有自己感覺得到,而沒有人看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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