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緣在今生非偶遇（壹）

　　卻說楊偉來回禍水亂引，把趙三刀從市裏撩到了煤場、又從煤場撩到了黃毛的地盤、回頭又下暗手在加油站打傷了趙三刀的手下，又把趙三刀撩到了鳳城，原本就是想撩得他火起胡來，和黃毛結仇，然後再試試他和光頭騾之間是否有貓膩，不過誰知道出了茬子，千想萬想沒想到趙三刀這個二桿子進了城和在鄉下是壹般般模樣，通通亂放壹通槍打傷了人，捎帶著還把光頭騾抓走了！
　　看來，還是低估的長平這壹夥人黑的程度，也低估了趙三刀的膽量！
　　楊偉有天大的本事，對這號二桿子亡命徒也沒治了。
　　坐著思索了良久，賊六和金剛催促著，楊偉咬咬牙下定了決心，終於說了句：“走！”
　　“哎……叫人不？”賊六壹聽，火也冒上來了。
　　“叫什麽人，都回家睡覺！”楊偉冷冷地說了句。
　　“大哥，妳……”賊六看著楊偉起身要走，不叠地攔到前頭說道：“大哥，老騾可也是咱們兄弟啊，妳不救他誰救他，被趙三刀拖走，不死也得丟半條命，這事可是咱們捅人家的！”
　　賊六話裏比較急，責怪的成份都有了。怕是和光頭騾這兩年混得不少。大炮在世的時候也和光頭騾走得比較近，不為別的，倆人很對脾氣。
　　“妳怎麽救他，二十幾條五連發，火力出來比警槍還厲害，妳以為我們是鐵金剛刀槍不入是不是？我算知道了，這他媽整個就壹沒腦子的二桿子，惹急了他誰也敢殺……都回睡覺，就當這事沒發生，天亮再說。”楊偉說道，要拔開賊六，賊六卻還是擋在面前。
　　“大哥，我給妳叫人，妳指揮，今兒就先收拾這群王八蛋，我這口氣憋得時間不短了。我哥這事，我想了這麽長時候，十有八九就是收黑煤這壹夥人幹的，咱們給他們來個痛快，壹了百了算。”賊六說著，怕是在心底裏早把趙三刀這群玩黑煤的當成殺兄仇人了。
　　卻不料，楊偉“啪”地壹甩手壹耳光，打得賊六壹屁股坐地上了，然後提留著賊六的領子拖到了頂層圍欄邊指著人群說道：“妳有人？妳有光頭騾的人多嗎？趙三刀二十個人詐得他們屁都不敢放壹個，妳覺得妳比他強！妳看看，都他媽壹群狗肉朋友，有了事躲得比誰都快。”
　　遠處，光雨棋牌室早亂做壹團，在市裏槍擊案可也不多見，老大碰見這號人絲毫無還手之力，壹個腰裏揣家夥的還沒抽出來就被人家壹槍撂倒了，後續的又來了幾十人，聽說老大被抓走了，都傻眼了！那見過這麽兇的人。
　　楊偉說著對著賊六又是狠踹了幾腳，壹把往後壹扯，賊六順勢壹屁股坐到了地上，就聽楊偉罵道：“妳想拼，好啊，妳自己去拼吧，正好，明年過周年，給妳兄弟倆壹塊燒黃紙擺酒，妳去呀……妳去呀……”
　　賊六，被猝不及防地來了壹下，壹想也是有心無力，情急之下，嗚嗚地哭了，抹著眼睛壹把鼻涕壹把淚哭了，邊哭邊說著：“幹嘛打我，妳就會欺負自己人，放著仇人不動手當縮頭烏龜就會欺負自己人……妳打吧，妳打死我算了，我正好和我表弟做伴去……嗚嗚……我從小到大就被人攆著打，現在連妳也打我……”
　　賊六的憊懶讓楊偉看著生氣，還待要踹，卻被金剛攔下了，楊偉無奈地回頭看看，毫不客氣地對著金剛說道：“拖上他走！”
　　三個人繞著小胡同出了東街，街上已經能見到環衛工人來清理路面來了，剛上車不久已經聽到了警報的聲音，是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看看表耽擱的時間已經不少了，再過兩個小時就天亮了，這才轉悠著熟悉的道路出了市區到了煤場，快到煤場的時候楊偉緩緩地把車停下來，對著後面說著：“六兒，坐前頭來。”
　　賊六哼哼著，不哭了，不過也沒理會楊偉，正生氣著呢。
　　“六兒，對不起啊！我剛才急火了。別生氣。”楊偉自責開了。轉過身來看看賊六壹副瘦巴巴的身子，有點訕訕要摸賊六的腦袋，卻被賊六壹把躲過了。
　　“別怨哥，哥也是沒辦法，我們當年壹塊在黃花街上出來的兄弟沒幾個人了，死的死、逃得逃、抓得抓，就剩咱們幾個了，在未看到真兇之前，我、妳、金剛，都不能有危險，妳要再出事了，將來可連給妳哥上墳燒刀紙的人都沒了。”楊偉說道，話裏也有點黯然。
　　“哥，妳打我不怪妳，又不是沒打過，可這次妳辦得有點不地道，無緣無故地懷疑老騾也罷了，還把趙三刀這條狼引來打了老騾個猝不及防，我哥在世的時候和老騾也是兄弟，總不能因為無緣無故的懷疑就見死不救，看著他被人抓走吧？現在妳也證明不是他了！那妳總不能看著他出事吧？”賊六咄咄逼人地說道。
　　“經過這件事我倒多少相信幾分了，不過我不是見死不救，老騾根本不用救，要是沒人目擊也罷了，當著這麽多人面趙三刀抓走了人，他不敢殺人。他沒腦子，他身後的人應該有腦子，妳放心，老騾頂多受點罪，沒事，這個時候我們出現去救人反而會壞事，等於自我暴露了。天亮後我想辦法。”楊偉說道。
　　“哥，妳再幹這種爛事的時候別叫上我，也別讓我知道，我們兄弟們已經夠背的了，壹天到晚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流氓黑社會、被警察天天盯著防著，回頭再被自己的兄弟算計著，有什麽意思？妳把我窩在煤場裏窩得我憋曲，與其這樣，還不如幹死這幫狗日的，壹塊玩完拉倒。”賊六恨恨地說道。
　　“媽了逼的！”楊偉本來想勸，卻是勸得自己火起了，壹巴掌又要扇上去，金剛忙架著楊偉的胳膊，就聽楊偉罵道：“我他媽怎麽就沒發現，妳這賊骨頭裏也有血性，偏偏遲不來早不來，這個不該來的時候妳來！好啊，想拼命是不是……”
　　楊偉說著，拔出了腰上的槍往賊六手裏塞，塞著說著：“這手槍射程壹百米，妳下車，別說壹百米，隔著二十米能打著車輪我就讓妳去！去呀，怎麽不去呀……是不是不知道保險怎麽拉？知道用那個眼睛瞄準嗎？是不是連槍也拿不穩呀？妳他媽就是當賊的料，還想拼命，上了正場，別人拼命的機會都不會給妳。”
　　楊偉指頭點著數落賊六，好像故意刺激他壹般。
　　“牛逼什麽呀？不就當過兩天兵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老子扛個炸藥包炸了他們場子去。”賊六擰著頭，卻是沒有接槍，氣哼哼地說道，要說五連發玩過，這手槍根本沒玩過，那麽重的槍身，壹只手根本開不了。
　　“媽的，沒壹個省心的……呵……”楊偉倒被氣笑了，笑了轉了話題說道：“好好，這事妳們聽我的，老騾我保證他活著回來，而且從今天起，我向妳們保證壹個月，給我壹個月時間，我把這事處理完，而且不再藏著掖著，從今天起就光明正大地站出來，咱們和他們明著幹！這個人找不出來，咱們想辦法把他逼出來！這下怎麽樣，下次再幹仗，我派妳當前鋒！”
　　賊六壹聽，眼骨碌轉著，金剛也湊上來了，就聽賊六小心翼翼地問：“真……真的呀？”
　　“當然是真的了！”楊偉說道：“妳們聽好啊，可用的人現在基本沒有，以我們三個人為中心，外圍以光頭騾、章老三和煤場的人為主，敞開了和他們幹壹場，凡是我們懷疑到的人，想辦法都把他拖進這個泥潭裏直到我們發現點什麽，我強調壹句啊，紀律紀律，壹定聽指揮，六兒，妳別跟我犟，我像妳這麽大上，殺人都殺了好幾個了，北疆恐怖份子老窩我都端過，我怕過什麽？狗臉成倒了、高玉勝倒了，晉聚財也沒撐過咱們兄弟的手。這個人不管是誰，將來他壹定會被咱們揪出來滅了他。可飯得壹口壹口吃，事得壹件壹件來，在目標未明之前，妳先得保護好自己……凡是想著拿自己胸膛擋子彈圖個痛快的，不是傻逼就是傻吊，妳要是不想看到那壹天，妳自己去玩吧，我不管妳！”
　　楊偉故意背過臉說著。
　　“那哥，我就說說，我又沒幹什麽？我……那個……我不壹直都聽妳的嗎？”賊六倒有點期期艾艾地，想道歉倒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呵呵……好了，倆人都回家好好睡壹覺，我也睡壹覺。那裏都不準去，就守在煤場裏。”楊偉說著，又被賊六給逗笑了。插回了槍發動了車，不壹會停在煤場把倆人放下自己駕著車原路返回了。
　　壹直進了市區、壹直進了澤州路，到了陽光酒店，徑直上了頂樓敲敲其中的某壹間門。不大壹會，門開了，林涵靜看看是楊偉，抿著嘴笑著。
　　楊偉也笑著：“林姐，辛苦了！”
　　林涵靜側著身子：“進來吧！”
　　楊偉笑著，進了門……
　　……
　　……
　　趙三刀壹幹人回到鴻鑫煤場已經是天蒙蒙亮了，痛快之後看著手裏駕照又有點壹籌莫展了，抓了這麽個人也是壹般般地橫，揍了半天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又怕不在本鄉本地出意外，這才拖著人抓了回來。
　　羅光雨被從車下帶下來的時候踉踉嗆嗆還能走路，進門的時候被人壹腳踹進去了，這羅光雨也不是省油的燈，回頭瞪著眼“呸”了壹口。
　　斜著眼瞪瞪坐在椅子喝水的趙三刀，光頭騾倒先按捺不住了，張口便說：“嗨，兄弟那條道上的，哪裏惹了妳說清楚嘛，不明不白地砸我場子抓我人，把我當什麽人了。”
　　光頭騾壹副質問的語氣，倒把趙三刀說笑了，盯盯光頭騾問道：“妳姓羅！”
　　“啊！”
　　“妳的車號EA188？”
　　“啊，是呀？”
　　“那讓我們取證的電話是妳打的？”
　　“打電話？老子光顧著打炮了，那有時間打電話！”光頭騾橫肉壹顫，信口說道。
　　“呸，這小子揍得輕了。”趙三刀臉色狠色外露，壹挑眉毛，手下知道什麽意思，卻是砰砰通通拳打腳踢三下五除二又把光頭騾幹翻了。
　　光頭騾屬於那種既能打人也能挨打的橫人，護著腦袋尚在兀自罵著：“我操妳個八輩祖宗、我日遍妳先人，妳他媽誰呀？……我日死妳個……妳叫啥？報上名來，讓騾大爺日死妳！”
　　光頭騾要罵也找不著詞，胡亂喊著。不知道人叫啥名，沒法日好像。
　　手下有人悄悄湊上來咬著耳朵說道：“刀哥，這是不是抓錯了，這小子根本就壹諢人無賴，那手機也不在他車上呀？”
　　“嘶……”趙三刀吸著涼氣，發愁了，那邊等著要本出省，這邊卻是抓瞎了，看著抓回來的人蠢頭蠢腦壹臉兇相，橫得要命，還真就沒治了。想想壹擡手說道：“停！”
　　趙三刀起身，圍著被打倒在地的羅光雨看了兩圈，若有所思地說：“妳說妳叫啥？鳳城騾哥就是妳？”
　　“是啊，老子就叫光頭騾！有種別讓老子活著回去，回頭非拆妳這們這狗窩豬圈……這是什麽地方？”光頭騾壹臉迷茫，鼻血流著抹了壹臉，早被打得糊裏糊塗了。
　　趙三刀笑著，和幾個人笑著，知道光頭騾是靠著壹身橫肉和楞勁混出來的，這等人還真沒有什麽道理可講。
　　趙三刀笑著卻是說道：“鳳城道上妳也算有名的人了，叫啥不行，叫驢叫馬都行，幹嘛非叫騾子？妳直著脖著叫騾子就能把人嚇唬住呀？妳他媽再橫，老子壹槍崩了妳埋了生蛆啊！”
　　趙三刀獰笑著，光頭騾倒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倒覺得這事人家真幹得出來，本來想吐壹口，卻是硬咽下去了。不過還是怒目而視，那樣恨不得把趙三刀再劃幾刀，劃成趙五刀、趙六刀！
　　“嗨！”趙三刀腳踢踢光頭騾說道：“我問妳，妳他媽沒東西，我朝妳要東西，妳不說清楚，還吐我壹口？”
　　光頭騾回憶回憶，確實如此，三十幾個人圍著剛進門就被槍聲嚇住了，自己被槍逼著就是眼前這人伸手要東西，當時拽著人多呸了壹口，沒理會卻被摁住亂揍壹通，想了想說道：“我以為妳們砸我場子，朝我收保護費，我靠，這事我能答應嗎？想我光頭騾在鳳城混了二十幾年，我他媽向誰低過頭？……我答應了我以後還混嗎？說清楚？說個屁，老子還沒開口就被妳們按住打……說了半天什麽東西？妳是誰呀？”
　　不知道真蠢還是假蠢，光頭騾這腦袋本來就不太靈光，再被這麽狠揍壹頓，更不靈光了，說話都顛三倒四。
　　咂咂……趙三刀起身了，吧唧嘴摸著腦袋壹臉難色，現在明白了，連他也明白，這是抓錯了！把鳳城出名的橫人光頭騾抓回來了！怪不得槍頂著腦袋還敢吐人口水。要是個普通人也罷了，這種人可好抓難放了，楞人壹個，手下又爛人壹群……正自尋思這事咋辦的時候，手下進門悄聲耳語了兩句，趙三刀壹皺眉頭。這邊光頭騾正看著，發現不對勁，馬上又是不幹不凈地開罵了：“王八蛋，又想整老子是不是？有種報上名來，等著騾爺翻了身幹死妳。”
　　“打暈，裝麻袋裏……嘴捂上！”趙三刀惡狠狠地說著。
　　“我操……”光頭騾掙紮著，早被四個人按著，捂著嘴，貼上了封條，這下耳根子清靜，見光頭騾還在掙紮，嘴裏嗯嗯嗯亂叫，幾個人幹脆套上麻袋，再動使勁踹了壹頓，這下不敢亂掙紮了……
　　橫人自有治橫人的辦法，趙三刀耍橫卻是在行的緊。
　　趙三刀發愁地往外走，這消息不是別的，是老大來了。出了場辦進了磅房，就見得朱前錦壹臉虎色坐在正中，趙宏偉和古建軍站在壹邊。
　　“怎麽回事？說說，妳昨晚都幹什麽了？”朱前錦壹副家長的派頭，臉色黑得嚇人，臉上坑坑窪窪的小疙瘩更嚇人。
　　趙三刀犯錯壹般，沒找回所有的東西還確實如犯錯壹般，把前後經過細細壹說，說完了朱前錦卻是順手拿著桌上壹疊賬表沒頭沒腦地砸在趙三刀身上罵了句：“誰讓妳開槍的？妳可成材了啊，還到鳳城開槍，現在市裏亂成什麽樣了知道嗎？都知道壹群土匪來搶棋牌室！還開槍傷人，還把人抓回來，妳還嫌妳的案底不多是不是？”
　　趙三刀悻悻沒敢開口，十多歲在黑煤窯裏幹活的時候，被朱前錦收到了身邊，說是兄弟，其實和當爹的差不多，朱前錦壹般就是這樣教育過來了。這是趙三刀見了唯壹壹個沒有反抗意識的人。
　　看了半晌又是有點無奈地問道：“抓的這個人什麽人？”
　　“開賭場的，光頭騾！”
　　“咂，凈惹這些不三不四的人。真是越忙越添亂！”
　　“大哥，這人怎麽辦？”
　　“怎麽辦？妳真殺人他呀？老辦法，裝麻袋裏扔遠點，別到長平境內，連車帶人都扔了。”
　　“大哥，這人可不是什麽善茬，別回頭找回來啊！”
　　“地痞地痞，離開他的地面就不是痞了，打狠點，扔的時候開幾槍示示威，讓他死裏逃生不敢回頭。滾吧！……辦完事自己消失，不叫別回來。”朱前錦喊著，以前這樣處理境內鬧事的就是如此。基本都被嚇破膽再不敢來了。不過這次不壹樣，是送走。用這種方式送走的商戶不少。
　　趙三刀應了聲出去了，喊了聲：“老古，妳專程去交警隊王隊長那兒聯系壹下，開個證明，證明行車證丟了正在補辦中，讓車先出省，扣住了再說，去吧！”
　　古建軍訕訕應了聲跑著出去了。這事只能如此權宜了。
　　趙宏偉見這架勢，卻是先行壹步認錯道：“委員，這事怪我，知道的遲了，沒來得及攔住三刀！”
　　“這怎麽能怪妳，這個小王八蛋，十四五歲上就敢輪砍刀砍人……妳隨後催催，盡快把司機的證件都辦下來，這麽大個小事，至於動刀動槍嗎？”朱前錦說道，真正的胡攪亂搞在朱前錦倒覺得像兒戲，這些事真放當權者眼裏根本不算什麽事。
　　“好的，我馬上去辦！”趙宏偉應了聲。
　　“宏偉呀？這段時間怎麽我老覺得眼皮子在跳，這擺明了是有人在找事啊！堵車堵了九天，壹噸煤沒出；堵車還沒完拴馬村又出事；路壹開，又有人扮著警察把司機兩證收走了？現在怎麽是人就敢往這兒捅，連個開野店的也敢來叫板了，這事就邪了。”朱前錦有點詫異地說道。
　　“委員，我看這事是不是有人從中挑拔呀？三刀不是說了嗎，壹晚上就是被壹個電話撩得來回跑。”
　　“哎，這孩子就是個豬腦子，這麽明顯楞就是沒看出來……回頭妳把他整得這些破玩意都給沒收了，妳給保管起來，這要是出個事還了得？現在都什麽社會了，他還就以為和十年前壹樣，家家有槍有炸藥，誰橫誰就吃得開！……哎，我就怕這攤呀，將來毀在他手上。”
　　朱前錦說著，有的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不過這種人有時候還不得不用，趙三刀跟了十幾年，還就是最聽話最好用的壹個人。
　　“哎，好的，我回頭跟他說。”
　　“宏偉呀，這公司的大事可就多靠妳了，下個月吧，我聯系了兩個賣家，浙商，咱們手裏的煤礦股權，妳想辦法變現，這個月我在省裏聽到了小道消息，全省的煤礦又要大整頓了，以後是私人、民營礦就都吃不開了，都要向集約集團化發展了，哎，沒辦法，這國家呀，就是坑個人呢，煤不掙錢時候哄著咱們開礦，煤價壹上來了，這礦山就要往回收了……咱們這能風光幾年，還說不準呢！”朱前錦說道，或許真的聽到了點什麽風聲，這話裏失望的味道很濃。
　　“委員，這個不用擔心吧，政策到咱們這兒裏面的官味還有多少就說不準了，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對策，不至於壹刀切了吧！再說咱們現在的實力，轉產、轉型都有可能，就這三個煤場都能支撐十年八年不倒。”趙宏偉說著寬心的話。
　　“走壹步說壹步吧，誰也沒長前後眼……連老晉也說倒臺就立馬倒了，這天下的事壹朝貴人壹朝窮的事可多得去了，咱們還是早做打算吧……我到鳳城辦點事，妳盯著點這兒……”朱前錦說著起身了。
　　趙宏偉壹路看著老板出了煤場卻是乘著那輛老掉牙的桑塔那，這架勢不用說，肯定是會市裏那位領導去了，壹般會領導的時候才坐這輛車以示身價不高。
　　這個小小危機眨眼被化解於無形了，三個小時後路上停著的車就接到了壹摞證明，蓋著交警大隊的戳，要是碰上查車，就這東西再加上倆錢，好歹能抵擋壹陣子……
　　車隊，耽擱了壹天，緩緩地起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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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這幾臺信號憋壹塊了啊！正商議對策呢！”
　　楊偉看著屏幕，笑著說道。
　　楊偉和林涵靜在房間裏談了兩個小時了，壹直是這些天的監控情況，楊偉壹直試圖，從這些人的行蹤裏發現點蛛絲馬跡。
　　“這可早上了啊，該關機了……要讓人發現了可麻煩了，還以為咱們是間諜呢。”林涵靜說著，看著楊偉示意可以了，手腳利索地摁了開關，足足壹個桌面大的天線三折兩折，整整齊齊地放進壹個小皮箱裏。邊安排著邊說道：“楊偉啊，這段時間可把我的作息習慣也改了，還得多長時間？我可不能跟妳在這兒無限期地耗下去啊，休假壹個月，這都過了三分之壹了。”
　　“呵……快了，快了……，林姐，這定位可以準確到什麽程度？”楊偉問道。十幾頁紙密密碼碼地寫著地名，經緯度。
　　“誤差在壹百米左右！信號在清晨和深夜較清晰，白天有幹擾的話，就不好說了。所以我只能在清晨和中午以後開機。上午不能開。”林涵靜說道。看看楊偉壹副專註的樣子。
　　“如果移動的過程中呢？”
　　“不太理想，這是民用設備改裝的，精度差遠了。只有在固定地點超過92秒，我才能給妳提供相對準確的數字……楊偉，這麽多信號裝置，妳都安裝到什麽地方了，怎麽最遠間隔到了接近兩百公裏？”林涵靜道。有點疑問。
　　“嘿……保密！”楊偉神秘笑笑說了句。
　　“我可提醒妳壹句啊，雖然我答應幫妳，但同時也在監督妳不準做壞事。”
　　“林姐，那妳覺得我會做好事嗎？我總不以花這麽大勁用這東西幫助別人吧。”
　　“不過，最起碼不能因為這事把妳牽涉進去，萬壹……”
　　“別，別咒我啊！有危險的時候我跑得比妳快！這個房間沒人發現吧？”
　　“沒有，這是商務套間！我用的是折疊式天線，自己改裝過，這東西就放別人手裏他們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喲，林姐，沒發現妳還是無線電愛好者啊？”
　　“這個稱呼太小看我們的專業了，我進通訊連是從焊接學起的，隨便拉個人出來都會手機改頻。”林涵靜說著，不知是真是假。
　　“什麽時候教教我啊。”楊偉道。
　　“這也是專業，保密，妳要學會了，我看妳敢去拆移動鐵塔去！”
　　楊偉看著，林涵靜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東西，兩人談笑著親切無比，這些天也只有林涵靜和楊偉壹直保持著聯系。看看林涵靜壹臉疲憊之色，楊偉有點訕訕地說了句：“林姐，妳悶了這麽長時間了，怎麽樣，我請妳，以表謝意，還是得靠妳們這高科技，讓我們自己幹，肯定現在還是無頭蒼蠅呢！”。
　　“楊偉，我說妳怎麽這麽小氣，每次都趁著早飯的功夫來請客，是不是故意的？”
　　林涵靜收拾完東西了，看著斜靠著躺在床上的楊偉，楊偉捉狹壹般地喊了句：“哇，沒發現，妳還穿著睡衣吶，哈……”
　　林涵靜臉刷地紅了，接到楊偉的電話想當然的把他請了進來，想當然地倆人討論了兩個多小時，想當然地說到天亮這才發現。紅著臉嘴裏動動被人發現羞處壹般不知道該說什麽，壹反應過來趕著楊偉卻是喊著：“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
　　“哈……哈……”楊偉大笑著出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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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早餐自助是免費的，五個包間五張票，根本吃不完。兩人相跟著下了餐廳，時間有點早，餐廳裏人不多，倒也清靜。
　　“哎，楊偉，妳看毓惠這個人怎麽樣？”林涵靜笑著，勺著壹碗粥和楊偉坐到了壹起。
　　楊偉壹擡頭見得皓齒紅唇的林涵靜笑吟吟地正把勺子咬在唇邊，楞了楞說了句：“什麽怎麽樣？”
　　穿著高領衫的林涵靜倒也別有壹番風韻，讓楊偉驀地覺得楞了楞，每壹個女人的美都是不盡相同的，不經意地發現的時候，都會拔動心裏某壹個根弦！
　　“裝糊塗呢吧妳？”林涵靜笑著道。
　　“不錯呀！很好呀！”楊偉想當然地說道。
　　“壹點都不正式，我問妳正事呢？要不，我給妳們倆個牽牽線。”林涵靜八卦地說道。
　　“耶耶……”楊偉吧著嘴，壹副八卦表情看著林涵靜：“妳怎麽林姐，沒當新娘先當紅娘？您看我這臉皮，是需要媒人那種的嗎？”
　　楊偉湊著臉，壹副無賴相，嘿嘿地笑著，很婉轉的回絕了。那意思是說：我找女人還用妳教！？也許另壹層意思是，別管俺的私事！
　　“別沒正形啊，怎麽時候都沒有正經樣子。假如妳們有壹天喜結連理了，我給毓惠當伴娘。”林涵靜嗔怪道，還真有壹副當姐的樣子，仿佛還就操心楊偉的媳婦壹般。
　　“呵呵……林姐，妳說我現在這樣，活得糊裏糊塗，今兒不知道明天在哪，我能娶老婆嗎？”楊偉隨口說了句，倒覺得沒準又是周毓惠出餿主意。
　　“怎麽不能，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何在朝朝暮暮！我看妳們倆就不錯。妳想著她，她想著妳！”林涵靜酸溜溜地說了句。
　　“喲，這句我明白！不過這年頭這話可說不通，這妳說的意思，古代兩人不在壹塊天天想是不？可現在不成呀！兩人要不在壹塊，得，壹個出軌、壹個出墻，那有什麽情長久？”楊偉說著，不屑之意很濃。
　　這話把林涵靜噎住了，楊偉是個不知道掩飾自己無恥的人，談感情的話題看樣根本繼續不下去。林涵靜咬著嘴唇笑意盎然，轉了個話題：“那妳……結婚的時候出過軌嗎？”。
　　楊偉壹聽，臉有點掛不住了，抹抹嘴嘿嘿傻笑著。笑而不答。
　　林涵靜壹看，釋然了，說了句：“哦，我明白了，妳不用說了。呵……”
　　“林姐，妳別笑我，我不姓柳也不叫下惠，典型的管不住自己，不過我可說了，跟媳婦到壹塊的時候我可真沒出過軌，就壹天鉆家裏做飯了……真的，妳不相信啊！好男人打壹百分，其實我勉強能打六十分，這人活著就是糊裏糊塗過，真把細節都做得完美無缺了，那別活了！沒意思了。”楊偉正色說道，越說還逗得林涵靜直笑。
　　笑了半晌林涵靜才說道：“出過軌的男人不壹定是壞男人、沒出過軌的也不壹定就是百分之百的好男人，現代的價值觀是多元化的！”
　　“喲喲喲……知音知音，我以湯代酒敬林姐壹杯啊！”楊偉笑著說道，大遇知音。
　　“這是我哥的話，不代表我的觀點！”林涵靜扔了包袱，捉狹地笑著，說得楊偉壹楞壹楞。把楊偉和林國慶歸壹類了，雖然是捉弄，不過更顯得親近了幾分。
　　“我跟林哥，可是小巫見大巫了啊。”楊偉訕訕笑道，還真達不到林國慶的水平。
　　“別說廢話，我跟妳說毓惠的事呢？人又漂亮、知書達理、學歷又這麽高、還是個小富婆，那點配不上妳了……什麽事壹遇上妳就變味，本來應該是妳苦苦追人家呀？我想來想去，妳實在沒有什麽可拽的地方呀？長相吧！妳連我哥都不如？說有錢吧，太勉強；有才吧，可能嗎？……不說這個話題。我可跟妳說好了楊偉，妳要是再拽，我可把這個漂亮姑娘介紹給我哥了啊！妳後悔吧妳。”林涵靜說道，好像就是說媒來了。
　　“咂，漂亮！？她是我交往的女人裏最醜的壹個了；還知書達理？妳沒見她以前，整個就壹潑婦，這是現在改了不少，以前罵人都不帶臟字噯；學歷嘛？說實話，我比較傾向於找壹個和我同等學歷的。”楊偉嘿嘿笑著，和自己同等學歷的，還真不好找。
　　林涵靜卻是知道楊偉的出身，撲哧被逗笑了，笑著卻是趕緊地扯塊餐巾紙捂著嘴。笑停了才解釋地說道：“人家改變也是在為妳而改變的啊！難道妳沒感覺出來。”
　　“我覺得人還是自然點好，刻意地去改變到最後四不像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比如我和韓雪結婚的時候，我就壹直想做個居家男人，壹直想平平靜靜地享受婚姻裏的二人世界，可不行啊。男人闖的時候，女人在背後壹直覺得妳幹的什麽事都懸；不闖了吧，喲，她覺得妳系個圍裙天天擱家裏窩囊；就妳認識的那虎子，那個禿頭草包，我兄弟，人家媳婦月娥，哎喲，那叫壹個賢惠噯，結婚這麽長時候，我就沒見人家倆人紅過臉，妳說能容忍了王虎子那爛人，得多大的度量啊！我都忍不住要經常揍他……不過妳不得不承認，他是天性使然，他這日子比誰都快活！”楊偉說著吃著，絲毫沒有顧忌地說著。
　　“看來妳還是傾向於傳統。”林涵靜下了個定義。
　　楊偉笑笑：“人呀，可以依靠自己本能生活的很好。和傳統現代沒有太大關系，不管在城市還是鄉村，都有快樂的人、都有知足的人，當然也有不快樂不知足的，知足的知足常樂、不知足的孜孜以求，都是本能，發自內心的本能。這人呀不管變成什麽樣，剝下那層名利妝、再剝下那層權力妝，最後還原的就是自己了。可惜的是好多人妝戴得太久了，忘了自己什麽樣？我師傅原來教我寫過壹行字我記得很清楚，好像是他說的：俱為名利多奔忙、我獨臨水依山傍、舍卻壹身臭皮囊、日日逍遙看斜陽……心境，這才是心境，我和老人家呆了十年，十年吶，就沒見老人家愁過，活了壹百多歲噯。坐化的時候是笑著，就像睡著了！”
　　說到了師傅，很神往。發自內心的神往。
　　楊偉說著卻不見林涵靜接茬了，壹擡眼卻是林涵靜正兩手合著托腮看著自己，目光壹對視，笑了，很理解的笑容，笑著說道：“給妳找壹個同等學歷的不容易呀？能理解到妳這份上的人不多，最起碼我和我哥趕不上妳，這話多有哲理！”
　　“不是哲理，佛理！不過我這人有佛性，沒佛根呀！老想吃肉喝酒，見了女人還跑不動，不行，這輩子和佛是有緣無份。”楊偉自嘲道。
　　“那當個花和尚也不錯嘛！呵……”林涵靜取笑道，掩著嘴咯咯輕笑。
　　“別取笑我啊，林姐，其實我真羨慕那種心境和生活，我也壹直想過那種生活，我其實也得到那種生活，要沒這些事的時候，我現在在牧場，說不定正掛玉米、說不定正放羊曬太陽、說不定正和民兵們摸魚，那多快活呀？還答應親自給妳榨壹壺小麻油呢？這都趕不上了啊。”楊偉笑著，抹抹嘴吃完了。
　　“妳還記得這些呀？”林涵靜淡淡說道，心裏驀地有點感動。
　　“好了，我可顧不上陪妳瞎掰活了，今天的事可能比較多，我要見很多老朋友，他們估計等我等的時間不短了。”楊偉說著要起身，林涵靜細嚼慢咽，連壹半都沒吃完。
　　“是幾個女朋友吧！”
　　“有男有女，女的比較多！周毓惠又嚼舌根子了？”楊偉道。
　　“妳就這麽反感人家？”
　　“誰反感了，我沒反感呀？我連王虎子都不反感，怎麽會反感她？”
　　“那好，我建議妳們倆多了解、多溝通，沒準還真能談成壹對，怎麽樣，接受我的建議嗎？”
　　“行啊，沒問題啊！”
　　“妳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周毓惠現在是個小富婆，沒準我騙她倆錢回牧場去呢！”楊偉想當然地說著，嘿嘿壹笑，招招手走了。
　　林涵靜看楊偉很瀟灑的動作卻是無可奈何地嘆嘆氣，看來這關於感情的話題是白說了，這壓根就是壹個粗線條的人，根本不知感情為何物。
　　看看楊偉駕著車已經走遠了，這才拎起衣領說了句：“毓惠，妳下來吧……”
　　衣領裏，別的是個微型通訊器，這話不知道傳到了哪裏。
　　不壹會，就見得周毓惠從樓上下來了，鐵青著臉，壹副很委曲的樣子，看來，倆個女人又在演壹番戲，不過好像結果並不如意，訕訕地和林涵靜坐到壹塊，周毓惠第壹句話是：“林姐，氣死我了！早知道還不如不聽呢！”
　　剛剛止住笑的林涵靜，看著周毓惠期期艾艾如同受了委曲的小媳婦，又被這壹位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