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瞞天過海

　　只是到了後來，劉漢越來越發現不太對勁了。
　　根據劉漢的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那位天策將軍極有可能不在諒山。
　　不在諒山！
　　想到這個可能，劉漢頓時冷汗淋漓。
　　假若不在諒山，那倒也罷了，可是為何天策府那裏要放出煙霧彈來，為何要故意隱匿行蹤，唯壹的解釋只有壹個，他們瞞天過海，必有圖謀。
　　作為馬鈺的心腹，劉漢當然不是壹個無能之輩，他立即開始猜測郝風樓的去向，是去廣東？
　　不對，不可能是廣東，假若是去廣東督戰，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那麽……還可能去哪裏？
　　劉漢想到了壹個可能，他立即喚了壹個人來，此人叫陳爽，在天策府附近做更夫，平時神出鬼沒，是個四旬上下，壹臉憨厚的人，誰會想到這個人也是錦衣衛校尉。
　　陳爽夜裏當值，白日睡覺，今日劉漢請他來，他已是壹宿未睡，本就頭暈腦脹，此時正帶著睡眼過來。
　　二人落座，都是唏噓。
　　其實錦衣衛在這裏的處境非常淒慘，因為諒山軍內的組織極為嚴密，再加上軍情部那裏屢次三番的糾察細作，潛伏在這裏的錦衣衛就好像韭菜壹樣，割了壹茬又壹茬。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還能留在這裏，壹方面是平時謹慎，可是謹慎就意味著許多情報失真，極容易被諒山方面的煙霧彈所誤導。另壹方面則是他們沒有打入諒山的核心，就比如劉漢和陳爽，壹個做小買賣，壹個做更夫，當然不會有人去懷疑他們，可是壹旦進入軍中或是王府的核心，那麽就極容易遭受到軍情部的盤查了，壹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這兩位的職銜在錦衣衛裏都不低，壹個掛了千戶的名義，壹個則是百戶，若是在京師，那也算是人五人六，日子瀟灑快活，偏生在這裏，大眼瞪小眼，都是唏噓嘆息，這日子不好過啊。平時擔驚受怕不說，還他娘的活得跟狗似的。
　　“陳百戶，前些日子，海防港出了壹支船隊，此事有蹊蹺麽？”
　　“海防港每日都有大量船隊進出，大抵不會有什麽蹊蹺吧，這兩年不知有多少兵船把壹船船的軍馬往廣東運過去……”
　　“不，我的意思是，他們到底是去廣東，還是去了其他地方。”
　　“不去廣東，還能去哪裏？”
　　“問題就在這裏，壹個月前，壹支船隊出海，大小兵船足有上百，既有大福船，又有兵艦，還有運糧船，單單這支船隊，人馬只怕不下兩萬之數，從前我們的研判是認為他們去了廣東，可是現在看，卻是未必。”
　　“千戶大人的意思是……”
　　劉漢瞇著眼，最後從嘴縫裏壹字壹句的擠出字來：“我看，賊首郝風樓隨著這批船壹道走了。”
　　“什麽……不，不可能，聽說郝風樓每日都會去天策府公幹，妳看那報紙上……”
　　“我問妳，有誰真正見過郝風樓的真身？”
　　陳爽不做聲了。
　　劉漢繼續道：“那郝風樓素來招搖，雖然出行，也有護衛，不過這般每次出行都是大張旗鼓，保護得如此嚴密，以至於連尋常人百步之內都不能靠近，這難道不是有蹊蹺麽？而且報紙之中雖然都報了那郝風樓的行蹤，只是這些行蹤卻大多數是諒山報報出來的，這諒山報就是郝家自己的報紙，其他的報紙絕大多數是轉載其中的信息，可是為何其他報紙壹點行蹤都沒有打探出來？這起初嘛，我也沒在意，可是這幾日壹思量，又將許多報紙比對了壹下，還是發現了問題，我看郝風樓真的是出海了。”
　　陳爽皺眉道：“大人，這郝風樓無端出海做什麽？”
　　“問題就在這裏，他無端出海，而且還瞞天過海，當然不可能只是去廣東，若只是去廣東，何必要隱匿消息？所以我認為這裏頭必有圖謀，莫不是他要襲……”
　　陳爽禁不住大驚失色，打斷劉漢道：“大人是說東南沿岸！”
　　“不錯，朝廷在松江口岸設了重兵，莫不是襲擊那壹處？”
　　陳爽搖頭道：“那裏有倭兵十萬，又有數萬朝廷軍馬，可謂固若金湯，按說壹支船隊要附帶輜重，還要運這麽多的人員，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余人，就這點人馬，也敢去雞蛋碰石頭？”
　　劉漢壹聽，也覺得頗有道理，他不禁苦笑道：“那麽就更蹊蹺了，賊人動向不明，事有反常即為妖，這事兒壹定要查明不可，妳在天策府盡力打探，壹定要確認那郝風樓的行蹤，至於本官……”劉漢嘆口氣才繼續道：“看來得立即叫人急報朝廷，不管怎麽說，也該預警壹下，且看馬大人怎麽處置。”
　　陳爽心裏苦笑，說是這麽說，假若那郝風樓當真有什麽陰謀，人家早在壹個多月前就已經動了身，現在預警，怕早已遲了，不過他也明白劉漢的心思，這事兒，到時候壹旦有事，這邊的錦衣衛若是壹點交代都沒有，實在說不過去，無論這消息是什麽時候送過去，至少送了就多少能減輕壹些罪責。
　　說到這裏，陳爽不禁道：“大人，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咱們在這兒名為刺探，實則卻是無用之物，北鎮府司將我們打發到這裏又有什麽用？那賊軍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壹旦動了，咱們報了信，怕也已遲了，真不知要到什麽時候，咱們才能回京去，留在這裏，我是日夜擔心受怕，前幾個月，周總旗被抓，再往前，有幾個兄弟直接被處死，也幸賴大人謹慎，盡量少與他們接觸，不和他們直接聯系，否則我們早就被軍情部連根拔起了。但願什麽時候，指揮使大人想起我們這些兄弟在此的苦處，開開恩……”
　　劉漢更加無奈，搖頭道：“現在說這些徒然無益，還是做好分內的事吧，生死有命而已。可恨的是，曾建這些人早已潛逃至諒山，如今這些老上官卻都在賊軍的軍情部裏做事，他們對咱們知根知底，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