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章：沖我來

　　“這就是禦刀？嚇，我三兩銀子可以去三石坊那兒打兩把……”
　　曾建手持著禦刀，左右觀摩了幾下，接著各種的鄙視。
　　郝風樓覺得有些悲催，這禦刀怎麽就不像禦刀呢？話又說回來，誰又會想到堂堂天子曾經的佩刀如此的樸素，這不科學啊，就好像廣大人民群眾的想象力壹樣，怎麽著也不會認為皇帝吃的也是米飯，就算是米飯，那也該是壹天吃壹百碗才是。
　　郝風樓將刀搶回來，盡力壹副淡然的樣子：“禦刀，禦刀，看了妳也不懂，妳知道什麽。”
　　周芳在壹旁咳嗽了壹聲，道：“是啊，是啊，曾總旗，妳不曉得就不要亂說，這就是禦刀嘛，百戶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說罷朝曾建使眼色。
　　相比曾建，周芳要可惡得多，至少郝風樓是這樣認為的，曾建不信，是直截了當說出來，周芳也不信，偏偏還要笑著說是，然後擠眉弄眼，這讓郝風樓有壹種被人忽悠的感覺。
　　郝風樓再次將禦刀配在身上，已經不再感覺狂拽霸氣了，移開話題道：“周書吏，近日讓妳去北鎮府司跑動，那邊怎麽說，東城千戶所的差事還沒有著落？”
　　周芳苦笑道：“學生四處去打聽，腿都跑斷了，倒是經歷司那邊有點消息，據那邊的意思是這事兒得挪到年後，指揮使和幾個同知、僉事甚至是鎮撫大人，似乎是想先敲定了千戶的人選再下任命。可是這千戶到底誘惑，眼下卻沒有頭緒，學生估摸著指揮使大人有自己的人選，只是現在不便拿出來說，其他幾位大人呢，現在也都在使勁，總而言之，這裏頭千頭萬緒壹時也說不清。”
　　人是群居動物，壹旦湊到壹夥就不免爭權奪利，誰也不能免俗，這錦衣衛也是如此，瞧著這意思，郝風樓覺得爭的未必是這些大人，只怕在這些大人的背後各有靠山後臺都在牟足勁爭取。否則紀綱是指揮使要安插壹個自己人還不是跟玩壹樣，偏偏這時候按兵不動，顯然忌憚的不是下頭的同知、僉事和鎮撫，應當是這些人背後的人物。
　　想到這裏，郝風樓不由搖頭，周芳口中所說的千頭萬緒還真是精準。每壹個人背後都有壹根線頭，這根線牽在哪裏，也只有天知道，千戶們背後是幾個核心的錦衣衛高官，錦衣衛高官的背後又都是誰呢？
　　“罷……隨他們去吧，咱們做自己的事，這不是要過年了嘛，百戶所裏自己采買壹些年貨，到時候分發下去，到時候本百戶要親自發紅包，人人有份，大年初壹讓大家都來點個卯，聚壹聚。”
　　其實到了歲末，許多人已經沒有心思在公務上了，郝風樓如此，曾建、周書吏這些人也是如此。
　　大家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正在這時，壹個校尉飛跑而來，氣喘籲籲地道：“立春樓出事了，有人鬧事。”
　　曾建斥道：“出了事，妳們自己不會處置？”
　　這校尉苦笑：“來的人非同小可，弟兄們不敢做主。”
　　“哎……”郝風樓嘆口氣，對眾人道：“天子腳下當差實在不容易，隔三差五總會有亂子，吳濤，妳守在這裏，其余人隨我來。”
　　立春樓算是整個東華門最奢侈的妓院，乃是秦淮河幾家畫舫的東家壹起開辦，所有的女子也都是精挑細選，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再加上又是新近開張，裝飾尤為奢華，雕梁畫棟，非同凡響。
　　這裏的生意也好，通宵達旦的絲竹曲目、迎來往送的歡笑聲交織壹起，也算東華門的壹道風景線。只是現如今，情況卻是大大不同。
　　大堂裏，所有的客人已經走了個幹凈，老鴇和姑娘都躲了起來，只有三四個校尉以小旗趙坤為首站在壹邊，原本這些錦衣衛，在東華門自是橫著走的人物，只是現如今，局面有些尷尬。
　　趙坤等人被勒令站在壹排，邊上七八個不懷好意的護衛虎視眈眈，壹個華服的少年背著手冷冷地看著他們，少年已經表露了身份，乃是寧王世子朱盤烒，朱盤烒帶著冷笑，目光落在趙坤身上，壹字壹句地道：“妳方才說什麽？郝百戶有令，任何人不得滋事是嗎？”
　　趙坤低垂著頭，不敢出聲。
　　“是嗎？”朱盤烒繼續逼問。
　　趙坤只得道：“這是東華門百戶所的規矩，還請小王爺見諒……”
　　“哈哈……”朱盤烒大笑道：“規矩，規矩輪得到妳們這群賤民來訂呢？這天下姓的是朱，天下的規矩也就是我們朱家的規矩，妳們那郝百戶是什麽東西，不過是我朱家的家奴而已，壹個家奴也配和我講規矩？”
　　趙坤不敢吭聲。
　　朱盤烒笑得更冷，道：“妳來說，郝風樓是個什麽東西？”
　　趙坤尷尬地道：“小王爺……”
　　朱盤烒猛地踹了趙坤壹腳，趙坤打了個趔趄，差點要摔倒在地。朱盤烒咬牙切齒，壹字壹句的道：“我問的是，郝風樓是什麽東西？”
　　趙坤只好咬牙不吭聲。
　　“妳不說？”朱盤烒勃然大怒，整個人變得暴躁起來，狠狠壹巴掌甩出去，將趙坤打翻在地，似乎還覺得不解恨，又狠狠踹上幾腳，口裏大叫：“妳說不說？說不說？”
　　幾個朱盤烒帶來的護衛見狀也沖上前去，拳腳相加。
　　趙坤被打得頭破血流，既不敢還手，又不敢求饒，邊上的校尉和力士嚇得大氣不敢出。
　　等到郝風樓進來的時候，趙坤已經奄奄壹息，腦殼被趙坤的足尖踩在地上，壹動不能動。
　　郝風樓左右看了壹眼，最後目光落在了朱盤烒的身上，看到了朱盤烒腳下的趙坤的時候，郝風樓目中掠過了壹絲怒意，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左右站著的幾個‘幫兇’俱都是親軍服色，由此可見，朱盤烒的身份很不壹般。
　　郝風樓上前，抱了個拳：“不知卑下手底下的兄弟如何得罪了公子……”
　　朱盤烒獰笑：“妳就是郝風樓？”
　　郝風樓道：“卑下便是郝風樓。”
　　朱盤烒目露殺機：“這就好極了，妳前兩日頂撞了我父王，今日，我正好有壹筆帳要和妳算壹算！”他頓了壹下，又狠狠的踹了趙坤幾腳：“今日，我打的就是他，妳能奈何？”
　　郝風樓終於明白對方身份了，面對這樣的人，郝風樓竟也壹時手足無措，天潢貴胄，這可不是好玩的，妳可以言語上沖撞他，可是碰他壹根手指頭，都是滔天大罪，郝風樓道：“小王爺，若是從前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只不過，若是小王爺就算真要找麻煩，冤有頭債有主，何必要為難下頭的兄弟，盡管沖卑下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