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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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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何掌綸言奉帝尊(上)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42

  馬車平穩地行駛著。
  趕車的馬夫是個好手,沒有吆喝,連個鞭花都不見響,就讓四馬拉動的大車,輕巧地轉上了禦街。
  韓岡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反復推算各種情況下的應對。
  在兒子面前,他指揮若定。但到了黑暗私密的空間裏,憂慮再也無法遮掩。
  如此平穩的馬車,又有誰能想到,車輪距離千丈懸崖只有壹尺之遙?
  沒人能把所有事都算計精準,太後突發重病,讓人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熙宗中風的那壹樁。
  那壹回,宮中最有權力的幾人,人人都盼著熙宗皇帝能好轉——難道當時的高太後會希望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這麽英年早逝?這就有外臣活動的空間。
  但這壹次,太後壹倒,剩下的可就是天子和太妃了。大內的會通門、宣佑門壹關,天波門下鎖,裏面發生什麽事,外臣都伸手莫及。
  現在自己往禁中趕過去,盡管心知才幾個時辰的時間,連身邊人都是太後耳目的太妃和皇帝還翻不出什麽大浪來,但心中還是不免忐忑。
  理智能夠控制,但心情可沒那麽容易控制住。尤其是在自己明明還有其他反制手段的情況下,偏偏還要去冒風險,從純粹的理性角度來看,當真是有些蠢。
  如果是章惇,想必不會選擇這條路,而是會用更加穩妥的辦法。
  不過,在章惇看來,自己肯定會入宮,所以同為宰相的他,也必須入宮。
  韓岡想起章惇氣急敗壞的反應,也不禁壹樂,也算是害了他壹次,可惜沒能親眼看見。
  之前章惇遣人傳話,跟自己說了壹下出發的時間,就是想要先商量壹下,到底是入宮還是不入宮。
  突然有壹騎靠近馬車,在車邊彎下腰,靠近車窗,敲了兩下窗戶,待裏面的韓岡拉開窗戶,低聲稟報,“相公,蘇平章剛剛過去,大概是壹刻鐘前的樣子。”
  “嗯。我知道了。”韓岡點頭。
  報信的親從退開,韓岡拉上窗簾,重重地靠上椅背。
  風從敞開的車窗刮進來,卷動窗簾,外面的燈火映得韓岡的面容忽明忽暗。
  蘇頌入宮了。
  這下子,不論章惇怎麽想,都是必須入宮了。
  所謂的退路,自然也不復存在。
  再次拉開車窗窗簾,韓岡吩咐道,“走慢點。”
  隊伍頓時慢了下來,就在此時,自前方的街口,閃出壹片燈光。
  很快,壹支隊伍出現自街口,上百支玻璃燈盞晃著,驅破了天街上的黑暗。
  “相公。章相公來了。”車窗外,再次有人稟報。
  “停車,把我的馬牽來。”
  韓岡吩咐,馬車驟然停下,整支隊伍也戛然而止。
  韓岡從車上下來,換了馬,騎過去與章惇並轡而行。兩支隊伍,也會合壹處。
  兩人沿著禦街,緩緩向宣德門前行。
  夜色之下。
  “蘇子容已經先入宮了。”
  “嗯。”韓岡反而輕笑了壹聲,“他是百無禁忌。”
  “玉昆,除了妳我和蘇子容,還有誰?”
  “多了。廣親、睦親都有人知道了。不過其他人估計都在望風色,妳我不入宮,也沒人……”想到了蘇頌,韓岡話打了個磕絆,“沒人敢進去,蘇子容另算。”
  得到消息,敢直接入宮的也就蘇頌、韓岡和章惇,有資格領頭的也只有三人。就算是張璪這位樞密使,既沒有資格也沒膽子。
  不過章惇可是不情不願,他聞言皺了皺眉頭,帶著幾分期盼,“也不知蘇子容進去了沒有?”
  “還沒進去那就最好,壹起進去也能互相壯壯膽。”韓岡半開玩笑,“不過,照我想也沒人敢攔著他。”
  皇城又不是京城裏為了維護街面衛生,開始修造的公共廁所,朝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皇城、禁中幾道門晚上落鎖後,再想出入可就難了。
  如果是在熙寧、元豐的時候,或者更早,仁宗、英宗在位的時代,宰相想也入皇城,可以,先把關防拿來。即使領著宰相的是剛剛出去的大貂珰,也沒人情可講,只看物不看人。
  太後暴病,禁宮之主就是天子。趙煦可沒派人找韓岡,也沒派人找章惇、蘇頌。
  但如今皇城禁中,沒有壹個主心骨,宰相們的權威也早建立起來,蘇頌只要在城下壹喊,誰也不敢攔著他。
  也的確如韓岡所料,等兩隊人馬抵達城下,就看見蘇頌的壹隊元隨,還有宣德門當值的將領。
  宣德門側門中開,露出幽深的通道。
  章惇駐馬門前,膽大包天的他,望著這條通道也不禁心中發毛。他轉頭低聲問韓岡:“玉昆,可有把握?”
  對禁中軍隊的控制,章惇遠不如韓岡,當過樞密使都沒用。
  韓岡擡頭城上,瞇縫起眼睛看了壹下,就轉頭對章惇道,“沒事,走吧。”
  韓岡是怎麽確定安全,章惇更不多問,隨即便與韓岡壹同馳馬入宮。
  有蘇頌開道在前,兩人壹路都無阻攔,抵達慈寧宮時,先在門外見到了壹臉焦色的王中正,還有被堵在了門外的蘇頌。
  看見章惇和韓岡,王中正的雙眼亮起,“相公終於來了!”
  韓岡和章惇壹步步登上階梯,壹名內侍攔在兩人的面前,“太後寢殿,請相公止步。”
  殿前鴉雀無聲,就只有幾個燈籠在屋檐下晃動。多少雙眼睛在明處暗處看著,等著宰相們的反應。
  章惇的臉上壹陣怒意閃過,跳過那內侍,喝問後面的王中正,“怎麽回事?!”
  那名內侍卻大膽,高聲叫,“官家有詔,太後病重,正在診治,諸人無詔不得妄入,以免驚擾到太後。”
  韓岡帶著幾分不滿,以蘇頌的身份,不該被這等小人攔在門外,“子容兄……”
  蘇頌抿了抿嘴,卻沒說話。
  蘇頌壹直都很註意對天子的禮節,尋常向太後奏事,還要對皇帝復述壹遍的大臣,也就只有他壹個了。
  如果是天子的口諭,他當真不會違逆。
  “皇帝得到消息可真快。”
  章惇和韓岡對視了壹眼,同時輕嘆了壹聲,俗話說人走茶涼,在宮廷中,這茶湯涼得尤其快。
  如果太後安好,這宮中沒人敢興風作浪。但她壹病倒,立刻就有人倒向天子了——想賭壹把,又有膽子,從來都不少,這可是潑天的富貴。
  而心懷猶豫之人更多,只要章惇、韓岡有壹點應對不對,他們立刻就會倒向天子。
  幸好還有許多人是沒辦法跳槽的。尤其是在上面壹點的那位王留後。
  “蘇平章,兩位相公,還請回吧。有官家侍奉太後,太後很快就會康復的。”
  那位內侍甚至都趾高氣昂起來,在三位宰輔面前指手畫腳。
  韓岡懶得多話,指了那內侍,對王中正道,“拖下去。”
  王中正有了主心骨,立刻就有了精神,壹聲低喝,“聽到沒有,拖下去,別吵著太後。”
  兩名班直隨即應聲而上,將那內侍掀翻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先壹腳踢碎了他的下巴,牙齒亂飛,滿口溢血,頓時就說不出話來,隨即壹柄長劍自腰後捅進去,頓時就沒了氣息。
  韓岡和章惇對此理都沒理,徑自排門而入。平章軍國重事的蘇頌皺眉看了內侍壹眼,也跟了上去。
  寢宮之中,天子趙煦平靜得站著,對宰輔們的到來沒有任何意外。
  太妃朱氏則擡起頭來。看見外臣,朱太妃都沒有躲避的意思,拿著條雪白的汗巾,穩穩地坐在床榻旁。
  趙煦側過身,偏頭看了看依禮參拜的章惇和韓岡:“兩位相公也入宮來了。”
  繼而又看到了蘇頌,“蘇平章,還是進來了啊。”
  小皇帝的話語中透著濃濃的諷刺味道。
  韓岡、章惇、蘇頌先後在天子面前參拜,趙煦也沒說平身,又返身望著太後的臥榻。
  韓岡徑直起身,“太後壹身系於天下,乍聞病情,臣等安能高臥家中?”
  朱太妃轉過身,眼中喜色甚至都沒有遮掩,她拿著汗巾蹭著眼角,帶著濃重鼻音:“誰想到太後好端端就昏倒了。相公們也真是公忠體國,大晚上的入宮來探問。”
  “太後入睡前曾有口諭,詔臣等入宮。”章惇面不改色地欺君罔上,這就只要壹個借口,剩下的根本就沒有什麽好在意的。
  說著就與韓岡壹起向前。蘇頌也沒再猶豫,壹同上前去。
  當值的翰林醫官安素之正坐在太後榻前,拿著銀針在太後手上慢慢撚著。雷簡在旁坐著,手上提筆,似乎是在寫醫案。
  韓岡對太醫局中壹應翰林醫官的情況了解很多。
  雷簡就是個湊數的。但安素之的醫術在太醫局中也算得上是出挑。尤其是針法,當可算得上是壹絕。如果太後病情不重,幾針下去,至少能夠醒來壹會兒。
  韓岡走近了幾步,就見榻上的太後緊閉雙眼,臉色蠟黃,顴骨在腮上落下了深深的陰影。
  平日裏隔著壹重屏風,又畫著妝,竟然沒有發現,為了國事,向太後已經憔悴到了這般田地。
  蓋了厚厚的被褥,胸口甚至難見起伏。
  在太後的手上紮下幾支銀針,安素之放下手,先起身擦了擦汗,回頭對三位宰輔拱手,權作行禮。
  “太後病情如何?”
  章惇立刻問道,視天子如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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