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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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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相嘆投殘筆(中)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34

  雨後的黃河波濤洶湧,濁流滾滾。
  原本只在河床中心地帶的河水,此時已經快要漫到大堤前,眼看著就要壹波壹波地開始沖擊著剛剛夯築好沒有多久的黃河大堤。
  河中的滔滔洪流,是來自於陜西、京西的秋汛,濤聲如雷。滔滔黃河水盡管離著堤面還有半丈多,可比起另壹側的白馬縣地面,整整要高出了三四丈。如果大堤潰破,堤外的壹片土地上,洪流將縱橫馳騁,再無地勢能阻。
  站在大堤向下望久了,普通人少不了就會有些頭暈目眩、雙腳發軟。而韓岡帶著壹群人走在比尋常官道還要寬闊幾分的大堤之上,也是很註意地行在中間,盡量遠離河面。此等洪流,如果落水根本就是沒有救的。
  此時的黃河大堤已經不復幾個月來的熱鬧,放眼望過去,這壹段堤岸上冷冷清清,只有韓岡壹行三十多人。
  就在壹個月前,白馬縣壹段的河堤提前完工,高度雖然只增加了三到五尺不等,不過厚度卻平均增加了三分之壹,並且在幾處河道轉彎、容易破堤的位置上,不僅僅特別加厚,於大堤內側,更是增築了幾道用以阻洪、稱為月堤的小壩。
  寬闊的大堤內部主體還是黃土,不過外層則是用的是石灰、河沙加上黏土混合成的三合土,厚厚地夯築起來,現在已經堅硬如石,不懼水泡。走在剛剛下過雨的大堤上,木質的靴底奪奪響著,如同踩著石板路上,壹點泥漿也沒有。
  韓岡沿著大堤走了壹陣,對這壹工程質量很是滿意。只要常年不懈的檢修,大堤主體保上三五十年應該沒問題。
  王旁走得累了,停了腳,對著韓岡道:“今天又有壹批流民北上返鄉。恐怕不等到了冬天,人就都走光了,要築內堤可是沒辦法了。”
  說是這麽說,可王旁臉上的表情與所說的內容完全不同,笑得如釋重負。
  “自由來去嘛。”韓岡也是很放松的笑了壹笑。
  流民逐漸北返,回家鄉去播種,也就代表著他安撫流民的任務也即將結束,整整壹年的辛苦,如今也告壹段落。日後要築內堤,拿錢征召本地民夫也沒問題,並不需要今年趕著用流民來完成。
  方興跟著道:“如今洛陽、大名的外堤增築都沒有完工,北岸甚至大部分都沒有開工。以眼下的進度,沒有個三五年,外堤不能建功,內堤也難動手。”
  “不過朝廷難得下了決心,要重新整治河防,即便要耗上多年時間,以億萬計的錢糧,天子當是心甘情願。”王旁望著滾滾激流,半年多來的用心勞苦,神色中已多了壹點深沈和穩重,“若能洪水不再為患,京畿百姓當也是樂意出上壹份力。”
  “回去還得想想到明年該怎麽辦吧。”韓岡說道,擡頭看看天上烏雲密合,又要下雨的樣子,便開始往回走,“河北那邊雖然能開種了,可還是照樣要救上壹年的荒。而開封這裏,也都是壹樣。到明年五月收獲前,賑濟的工作還得繼續。”
  遊醇嘆道:“要不是蝗災,白馬縣的春麥收成也不至於只能用到年底。”
  方興則道:“幸好雨下得是時候,要不然就只能吃到冬月。”
  因為蝗蟲的緣故,白馬縣春麥的收成只有應有的壹半。只是有壹點算是運氣,縣中的春麥剛剛收獲並晾曬完畢,就開始下雨。如果雨下得早兩日,就又會損失壹批寶貴的糧食。
  王旁道:“整個開封,白馬縣的情況已經算是最好了。其他諸縣,補種的春麥也幾乎都沒有收成。”
  “這些事還是回去再說吧。”韓岡說道。
  從上堤的位置下了大堤,韓岡壹行人騎上馬向著縣城去。此時將及傍晚,途經的兩座流民營中的炊煙比起前些日子要少了許多,韓岡沒有下馬進去查看,而是從門前打馬而過。
  抵達縣城時,天色已經黑了,不過雨還未下。
  韓岡進了提點司衙門,留守的魏平真便迎了上來。韓岡壹邊與他說這話,就準備往公廳去,王旁就說道:“二姐就要生了,玉昆妳還是多陪陪她。衙門裏的事情明天再處置也不遲。壹幹文牘,我等整理好了就送來給玉昆妳看。”
  王旁如此說了,方興、遊醇、魏平真紛紛點頭應是。
  王旖此時已經到了預產期,挺著肚子,隨時都有可能分娩。韓岡心裏也擔心著,不推辭王旁幾人的好意,點了點頭,“勞煩各位了。”
  方興哈哈笑道:“就要有官做了,累著也甘心。”
  魏平真穩重,遊醇矜持,但聽了方興的話,都忍不住有了點笑容。
  如今可以肯定,因為安置流民之功,韓岡必然要受到嘉獎。而跟著他壹路辛苦過來的方興、魏平真和遊醇,韓岡已經將他們的名字都報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話都能得壹個官身。
  做官可要比做幕僚強得多,光是從民籍升到官籍,就能讓家人不再受賦役之苦,更別說日後有機會蔭及子孫。有幾個給人做幕賓的不願意做官?就是因為做不了官,才給人當幕僚。魏平真和方興跟著韓岡辛苦受累,就是看好他的前途。而遊醇盡管也準備考進士,但他也不介意先得壹個官身,這樣得到貢生的資格也會容易許多。
  至於王旁,因為他早就蔭補為官——正九品的太常寺太祝——所以在七月的時候,韓岡為了方便起見,就薦了他入提點司,擔任勾當公事壹職。天子壹開始不同意,說這個職位太過低微,當是以選人出任,而王旁已是京官的身份。不過王安石勸過之後,天子才點頭下來。
  韓岡回了內院,王旁與魏、方、遊三名幕僚壹起整理著今天送來的文牘檔案。用了半個時辰整理好,王旁就親自拿著,往後院去找韓岡。
  走進書房的時候,韓岡正看著壹封書信。聽到王旁進來的動靜,就擡頭道:“沈存中要調回來了。”
  “沈存中……是沈括?!”王旁見過沈括,熙寧初年的時候也經常進出家中,只是混在壹群小官裏,印象已經模糊了。見韓岡提起他,坐下來問道:“他前面在哪裏任職?怎麽調回來了?”
  韓岡笑笑:“熙河路經略司機宜任滿回京。他所制的輿圖、沙盤,可比我所獻上的當年要強多了,天子看起來就準備用他這個長處。”
  沈括在熙河路經略司接替的是韓岡的職位,做了兩年的機宜文字。在這段時間中,沈括走遍了熙河路六州,繪制了新的地圖,並藉此打造了沙盤模型。韓岡親眼見過,比起他當年主持測繪的路中全圖又要精細了數倍,可謂是名不虛傳,不愧是千古留名的沈括沈存中。
  王旁聽著驚訝,韓岡竟然對沈括近乎針對性地重制地圖壹事毫不在意。但他看了韓岡臉上的微笑,也就登時明白了。就是因為對自己充滿自信,韓岡才能毫無芥蒂地誇獎沈括,並承認自己的不足。
  “是因為契丹人的事?”王旁問道。
  韓岡則反問:“現在還能有什麽地方急著要整理輿圖的?”
  契丹人趁火打劫的盤算已經傳遍天下,這壹年來,京城裏有好幾次謠傳契丹鐵騎已經南下。
  多少臣子都為此而上疏,表述自己的看法和意見。韓岡也不例外。他主張強硬回絕。契丹人欲壑難填,若任其予取予求,給了契丹人軟弱可欺的感覺,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化外蠻夷,畏威而不懷德,當嚴詞拒絕,並擺出不惜壹戰的架勢,這樣才能遏制契丹人的野心。
  由於韓岡的態度太過強硬,趙頊曾有讓其去河東與契丹人談判的念頭立刻就打消了。最後還是讓能耐下性子與契丹人辯論的河東轉運使劉庠,以及翰林學士韓縝,繼續負責此事,並調了長於地理、文案的沈括,準備讓他去與契丹人談判。
  韓岡雖不在朝中,但靠著王雱,得到了消息也是十分及時,也隨之松了壹口氣,他可不想去河東。
  不過上書的不僅僅是京城裏的朝臣,還有外地的元老重臣:“天子問政元老,不過富彥國卻給了壹個笑話回來。”
  “什麽笑話?”王旁問著。
  “‘邊奏警急,兵糧皆缺,窘於應用。須防四方兇徒,必有觀望者,謂國家方事外虞,其力不能制我,遂相嘯聚,蜂猬而起,事將奈何?臣願陛下以宗社為憂,生民為念,納汙含垢,且求安靜。’”韓岡讀著王雱的信,最後放聲大笑,笑聲越來越冷,“這算不算叫做內殘外忍?”
  富弼的奏章第壹個送抵京城,上面要天子“納汙含垢,且求安靜”,若是與契丹人交戰起來,國家內部必然有人心懷叵測,盜賊紛起。看到富弼的回答,韓琦、文彥博的奏章,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差別。
  “富弼這是明著欺君!”王旁恨恨地罵道。
  韓岡對此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堂堂宰相,不想著折沖禦侮,卻擔心著與契丹人開戰,會造成內亂。
  這真是笑話了,能不惜壹切地保護百姓的國家,怎麽可能會有內亂?看富弼的奏章,真像是老糊塗了。
  可韓岡知道富弼壹點都不糊塗。
  與只憑血緣就坐上帝位的天子不同,能升任宰相的沒有壹個會是簡單人物。富弼出使遼國的時候,當年對遼人還算強硬,在仁宗皇帝、宰相呂夷簡、已經爛掉的大宋官軍,加上西夏李元昊壹起拖後腿的情況下,添了二十萬歲幣將危機度過去了。
  可現在國勢大漲,軍事力量遠過於仁宗之時,卻壹轉變得瞻前顧後,不是富弼變得膽小茍且,而是別有壹番用心在。
  韓岡冷笑著,這就跟自己壹樣,都是明知契丹人絕不會南下,所以所上奏疏中,都是摻著個人的政治目的。富弼要廢新法,而韓岡則僅僅是不想去河東與契丹人磨嘴皮子。
  從富弼到王安石,再到他韓岡,明眼人都知道契丹人不可能南侵,但天子不相信。只是從問政元老壹事上,趙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如此壹來,自己的嶽父,可能當真要辭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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